坐在竞选办公室里,明经生望著液晶电视里的自己,意气风发,自信满满。
这样的他,在人前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他明经生就该这样,是个泰然自信没有太多情绪的强人。
这是父亲从小傍他的教育,身为明家人,又是未来政治接班人,一言一行都要小心谨慎,对任何人都不能露出真正的心意,但这是不够的,父亲要他保持亲民的笑容,既不能冷酷的难以接近,也不能毫无防备的暴露自己的缺点,进退拿捏之间他下了不少工夫去学习。
活了三十几年,他一直尽量去拥抱群众,让人对他疯,且又划出一道距离让人只能远观,不能靠近,也不能妄想知道他隐藏了什么。
没有一个人能接近他……只除了一个人以外……
但是否自己面无表情太久了,对她所说的任何真话与爱意都变得不真实,甚至不可信了,否则她又怎会将他推拒到千里之外?!
「明先生,今天是你宣布从政的重大日子,怎么不见你美丽的妻子出席?」
电视机里传来记者的问话。
他的心竟然又跳了一下,再听到一次,内心还是感到窒闷难受。他是个怕孤单的人,在当下尽避被数千的群众拥抱呐喊著,但只有他自己内心知道,站在人群前的他到底有多空虚,而这份空虚只因为她没来,他身旁的位置是空的……
握著桌上的白兰地酒杯,他深深的叹息。事情怎么会演变到这种地步?
离婚!我要跟你离婚,我再也不要被你卑鄙的锁住,不要,我再也不要关在这充满美丽谎言的鸟笼里!
他的心一阵失序乱跳,手不由自主的使了力,手中的酒杯硬生生被捏得碎裂,刺痛感让他心惊的回神,手一松,破裂的杯子应声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经生,你怎么了?」翰铃闻声扭门进来查看。
「没事,我没将酒杯拿稳,摔到地上去了。」看见她进来,明经生恢复平稳的表情。
「呃……我请人进来收拾。」她看向碎了一地的玻璃。
「嗯,麻烦你了。」他淡漠的用手拨了拨散落前额的头发。
「你的手?!」她愕然吃惊的看到他的手正淌著血,而他显然不自觉。
明经生这才注意到自己受伤了,双眉微微拢起。「没关系,涂个消炎药就可以了。」
「这怎么行,我看看!」她急切的拉过他的手掌要查看仔细。
他毅然收回自己的手。「不必看了。」声音非常的沉。
翰铃呆若木鸡的定在原处。他总是拒绝她,不管她如何的付出,他能给的永远只是冷漠的距离,她很受伤,不断的在受伤,但他视若无睹,无动于衷。
她知道这一切是她自找的,怨不了别人,如今只要能望著他就够了,她甘愿成为他眼底的一抹黑影,没有重量,可确实存在的黑影。
明经生僵硬的旋过身,随手抽了几张面纸止血。
「真的不让我帮忙吗?」她忍不住问。
他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号码,几秒钟后电话被接起了。
「喂,是我。」他的声音不再冰冷。
翰铃徒然变了脸。他拨给那女人!
「我受伤了,人在办公室,你能来陪我去医院吗——」他话还没说完,人也变了脸,愣愣地垂下电话,任话筒传来被挂断后的嘟嘟声音。
「水墨不来吗?」见他无波的脸庞上难得出现错愕的表情,她立即按捺下对杨水墨的醋意,心急的问。
他摇著头,什么也没说。
她气愤的握拳。只有那女人能让他失常,能让他有情绪!
她嫉妒那女人能有这种能耐,嫉妒极了!
「她太过分了,听到你受伤竟然无动于衷,一点夫妻情分都不顾——」
「出去吧!」明经生打断她的不平,冷硬的赶人。
「你!」她脸色一阵青红。
「很抱歉,我想一个人静静。」他神情更冷了。
翰铃泄气不已,看了一眼他手上的伤,他不会愿意让她照顾的,深知他要的始终不是她,就连替代也不能够,她垂头丧气的走出他的办公室。
门关上后,他颓然的跌坐回椅子上,任身体陷进椅子里,闭著眼感受手上传来的阵阵痛麻感。
手越痛越好,这样就能忘记他还有一个地方也在强烈的喊痛,胸前的方寸间痛得更加教人难以忍受!
她真的决心屏弃他的所有了吗?
是这样的吗?
他眼神越来越空洞。如果是这样,就算他赢得选战又如何?受到所有人的欢呼又如何?这之中不会有她,那么,这一切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他感到茫然了,对自己茫然,对未来茫然。
望著受伤的手掌,悲哀自己竟然想摇尾乞怜的博取她的温柔,这种不入流的手法,难怪她会如此不屑,就连一句话也没说的挂了他的电话,她看透了他的卑鄙了吗?
她终于了解他是这么无耻的人吗?
阖上眼,苦笑了起来。其实就算不齿于这样的自己,他也愿意这么做,只要能让她多看他一眼,脚步再多停留一秒也好。
苦涩的抿起嘴唇,站起来,拎起外套。这里太闷了,他需要找个地方透气,也许喝点酒,会让他好过一点。
才转身将外套穿上,突然砰的一声,有个面无血色的女人冲进来了。
她身上还穿著素色的棉质睡衣,脚上踩著室内格子拖鞋,脂粉未施,神情慌张。
「水墨!」她来了!
「你哪里受伤了?有没有怎么样?要不要紧?痛不痛?是不是还没看过医生?要不要叫救护车?!」杨水墨冲向他,连换气的时间都没有,一口气问了好多问题。
他怔了怔,嘴角逐渐勾出上扬的弧度。「我没事,只是手受了一点割伤,我想就算不看医生也没关系。」他安抚的说。
「手受伤了?我看看!」她还是不放心,焦急的拉过他的手检查。
看见他手掌上有著大大小小不少道割伤以及刺伤痕迹,她瞪了好几眼,那模样像是比受伤的他还疼。
注视著她,明经生满足的享受起她为他惊忧的神情。
由她的装扮,猜得出一挂上电话后,她连一秒都没耽搁就赶来了,这证明了什么?
证明她心里还是放不下他,这份认知让他几乎希望自己的伤能再更重一点,只要能留住她飘远的脚步,就算失去一手一足他都愿意。
「这个伤不看医生不行的,走,我陪你上一趟医院,你恐怕得缝针了。」杨水墨皱眉忧心的说。
他好想笑,因为心开了,不安散了,所以他忍不住让笑容爬上脸庞。
「好——」
「我带来消炎药膏了,经生,你不是说要擦药吗?不如先擦一点药膏后再去挂急诊。」翰铃去而复返。
明经生的笑容冻结,而杨水墨的忧切也冷了下来。
翰铃微笑著。对,这就是她要的。
可是原谅她吧,她无法坐视自己被屏除在两人之外,虽然罪恶,但她没办法克制自己不卑鄙的出现。
杨水墨视线冰冷的调向她手里的药膏。「那好吧,他就交给你了,你帮他擦药吧,我走了!」他根本不需要她,自然有人会细心照顾他的,而她竟傻得不顾一切的冲来,现在……看起来像是她出现在一个不该出现的地方。一股难堪涌上心头,她转身就要离开。
「别走!」明经生连忙拉住她的手,眼里显露出的是急切的恳求。
她双眼因愤怒而迷离了起来。他到底想怎么样?难道非得要两个女人都为他焦急吗?
她从来不知道他是这么贪心的人?!
一把火愤愤的燃起。「有翰铃照顾你就可以了,你并不需要我!」
「水墨,你是我太太,我当然需要你——」
「说的好,我会来是基于‘夫妻’一场,以为你真的受了什么重伤,但是如果以后还有什么事,不是太重要的话,请你秘书处理就好,拜托你尽量不要惊扰到我,这样让我很困扰。」她冷然的说。
这话让他脸色发白,拉著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松开了。
他手一松,她头也不回的就走,背虽是挺直的,却僵硬得像是即将要碎裂的石子。
他铁青的看著她的背影,心不断的缩紧,再缩紧,紧到几乎就要爆裂了。
「经生,对不起……」身后的翰铃泫然欲泣。
「够了,滚,滚出我的视线,滚!」他终于爆发了,满脸怒容,恐怖得就像只受了重伤的狮子。
从没见过他如此失控的情绪,翰铃吓得踉跄了一下。
「还不滚!」明经生大吼。
她睁大了眼,全身抖颤,不敢再停留,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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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兄,这场地你还满意吧?」邵正崎锁上画廊的大门后得意的问。
「很好,不过不是场地好,是水墨规划得好。」倪兆专程前来确认三天后要展出的各幅画作的标位,确定无误后,邵正崎陪著他走出画廊。
「也是啦,水墨在展场设计这块一直很有天分,可惜生活太过优渥幸福让她志不在此,否则她应该会有不错的成就。」邵正崎惋惜的摇头。
倪兆颇为认同的点头。其实不只设计展场这条路,以她的条件,只要她愿意,走上艺术模特儿之路也能让她大红大紫。
但话说回来,他却私心的不希望她被别人发掘,她那份独特的灵性气质,他想独占,不想被第二个人夺走……这样难解的私心,是如何产生的,他说不出来,只知道自己对一个已婚的女人抱持这种心思,不妥,也不应该。
他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对了,跟你约好来画廊后,我就接著与水墨联络,希望她能亲自与你再对一次编号,但电话打了几十通,她连一通也没接没回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没留意他的表情,邵正崎迳自又说。
「不会出什么事吧?」
「出事应该不会,这位千金贵妇被丈夫呵护得很,不会让她出事的,也许是正在忙没空接电话吧。」邵正崎咧嘴笑著。
「也许是吧。」莫名的一听到有关于她的事,他就会自然而然的担心、注意,但老崎说的对,她有丈夫在身边,没什么好担心的?况且,他又有什么立场为她担心?
唉!无奈地摇了头,倪兆勉强挤出笑脸。
「如果没别的事,我走了。」心情顿时变得很糟糕。
「不要吧,现在回去多无聊,还不如一起去喝一杯,如何?」完全没瞧出好友心情的转变,邵正崎极力邀约。
「你这不甘寂寞的家伙!好吧,我们就去喝一杯吧。」他想想心情不好与老朋友喝点酒闹一闹总好过回去面对空旷的家,一个人胡思乱想。
「好,今晚我们大干一场,不醉不归。我想车子也别开了,我们坐计程车去,不过你等我一下,我先去将开来的车子开进车库里,马上回来。」邵正崎兴致勃勃马上冲离他的视线停车去。
倪兆独自站在画廊门外等著,情不自禁的又想起那个柔弱的女人,想著此刻她在做什么?幸福的依偎在她丈夫的怀里吗?
这么想,让他情绪更感到失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如此惦记著她?!
被了喔!甩著头,企图将那影子抛开——
「水墨?!你怎么来了?!」当他正极力要抛开她的影子时,她竟然真实的出现在他面前。
老天不会是在开他玩笑吧?!
「倪兆……」杨水墨听见呼唤,失魂落魄的看向他,也认出了他,却没做出任何的反应。
他拢起双眉,看著她穿著睡衣出现在画廊门口。这怎么回事?
倪兆走上前扶著她瘦弱的双肩,发觉她竟然冷得在发抖,他赶紧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水墨,你发生什么事了?」他极为担心的问,她的眼神、精神都不太对劲。
她失神的摇著头,脸上尽是失意的恍惚。
「水墨,你不要紧吧?」看著这样子的她,他更心急了。
「我再也不要当傻子了,他是个脚踏两条船的家伙!」她突然失控的抓著他大吼。
「脚踏两条船?」她指的是她的丈夫吗?倪兆大为讶异。明经生有外遇?
「傻瓜,我是天底下最笨的傻瓜……」杨水墨没回应他,只是喃喃自语。
「你……」盯著她似乎受了什么刺激的模样,他心痛得说不出话来,心中对她丈夫的怒意更是难以形容。
他怎能如此伤害她!
「我受够了……她跟那女人最好消失在地球上,不要让我见到,不要让我想到……我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要,这样也不行吗?」
雪白的面颊上终于滑下两条泪痕,凄惨的模样楚楚可怜,让倪兆见了揪心不已,忍不住上前用力抱住她。
「行,怎么不行,如果你的丈夫这么对你,你想怎么对他都行,我支持你!」他痛心的说。
窝在他怀里,她顿时温暖起来,温暖得让她哭得更恣意,她需要发泄,需要慰藉,这人适时的给了她温暖,她好感激,但也好累好累,在这寒冷的冬夜里,有人依靠真好。恍惚间,她将身体放轻,再没有支撑的倒在他的怀里。
惊觉她即将失去意识,倪兆迅速的横抱起她。「水墨?!」
「我不想回家……不要送我回去……我不回去……」
他面色发沉,将她抱得更牢,招了计程车,直驶他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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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通电话向邵正崎致歉后,倪兆坐在床边,凝视著疲累沉睡的佳人。为了不想造成多余的误会,他没告诉老崎放他鸽子的理由,但此刻他不得不沉思起来,她到底发生什么事,让她在寒夜中穿著睡衣在外失神闲晃?
他为她感到心疼不舍,她丈夫居然这么对待她?如果明经生不能好好珍惜她,那么就让他来——
思绪忽然打住了。就让他来珍惜是吗?
他与她相处的时间不长,才短短的两、三个月,然而他对她却有强烈的感觉,这就是一见钟情吧?!除此之外,他又如何解释自己对她那难舍的挂心与思念,他爱上人家了,甚至才会开口要她做他的模特儿,他真正的心意是想画她,想留下她的倩影在他的世界,在属于他的世界里。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对她产生了连自己都控制不了的情愫……
厘清了心思,倪兆激动的伸手想抚上她显得过分苍白的脸庞。
「倪兆?」她突然惊醒了。
他的手停顿在空中。「你醒了。」
杨水墨疑惑的再眨了眨眼。「这里是?」
「是我家,我的房间。」怕她受惊,他快速的回答。
「我怎么会在你家?」她还是吃惊了,迅速的坐了起来。
「你太累了,所以我带你回来休息。」他说得很轻柔怕再次惊吓到她。
「我……」她恍然的想起自己喷怒的由明经生的办公室冲出来。之后自己到底到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她完全记不起来……对了,她有点印象自己遇见了一个人……那人给了她温暖的拥抱……那个人是他,倪兆!
「还是想不起来?」见她神色不定,他担心她还没恢复。
「呃……我想起来了,对不起,昨晚给你添麻烦了。」她羞赧的说,低头看见自己还穿著睡衣。睡衣是整齐的,他是个君子……昨晚应该没发生什么事才对。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如果你有任何需要或是受了委屈,随时可以来找我,我可以给你依靠!」像煞不住车似的,一旦说出口,就控制不住的将心意倾吐而出。
她愕然的看著他。「你……」
倪兆一脸急切的握住她的手。「明经生背叛了你,不过你不用怕,他虽然是个名律师,但我也有不错的律师团队,你想讨回公道,还是采取任何法律行动,我都会帮你的。」
「等等,你知道了什么?」她心慌的问。
懊不会是昨晚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你说那男人脚踏两条船,他有了外遇是吗?」像怕再次打击到她,他尽量轻声的说。
以为她有个人人称羡的婚姻,但事实的真相却是让人错愕。
外遇这两个字犹如一把刀,就算声音再轻柔,还是硬生生的刺进了杨水墨的心坎,让她的脸苍白得吓人。
他看了更痛恨起那个拥有她却不懂得珍惜她的男人。「你不用说什么,让我去找他谈谈,这一切会过去的!」他想也没想的就说。
「你不可以去找他!」她骤然变了脸。
他一愕,这才尴尬的意识到,自己是要用什么身分去找人家的丈夫谈?
他什么也不是,凭什么介入?
「对不起,我只是担心你会像昨晚一样无助失魂,我只想帮助你罢了。」他黯然的解释。
昨晚的她实在太失常了,幸亏遇见的是他,而不是坏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昨晚……是意外,我想……我可能吃了一些安眠药,意识不清……所以才会跑到了画廊附近……总之你误会了,我跟经生之间没有问题,他对我很好,没有背叛我……」杨水墨用著干涩的声音为昨晚的失常找理由。
「我误会了?」他脸色变了变。
「对……昨晚我可能神智不清,胡说八道了一些话,你别当真。」她与经生有协议的,不能让第三者以外的人得知他们真实的婚姻状况。
倪兆有些错愕。实在很难相信她说是误会的话,毕竟昨晚她的表现太令人惊愕了,若没受到任何刺激,又怎么可能如此失态?
相信她与明经生之间一定有问题,只是不解为何她要否认?
「我想我真的是误会了。」他眯著眼打量她无措的举止以及心虚的表情,这样的她,他不忍逼迫。
他没再进一步逼问,让她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昨晚收留我,我要回去了。」
下了床,难为情的看著自己身上的睡衣。真不敢相信,自己昨天穿著这样就出门了?!
昨天出门时是晚上,还没那么醒目,现在大白天的,自己又已经「清醒」了,再穿这样出现在大街上,她还真做不出来。
「穿上我的运动服吧,虽然大了一点,但不会这么奇怪。」看出她的窘困,倪兆解围的送上一套干净的运动服。
杨水墨接过衣服,对于他的体贴,感激的一笑。「谢谢。」
「别客气……别跟我客气。」他温柔的说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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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了你一个晚上,你去哪了?」
开门的同时,一个焦急的声音也跟著响起。
听到这低沉的嗓音,杨水墨无声的叹息。
没有应声,转头要回到自己的房间去。
明经生挡住了她的去路。「我……很担心你。」他绷著声音注意到她身上穿的是男性的运动眼。
这是谁的?!
「不用担心,我不是回来了吗?」她故意显得淡漠。
他蹙眉,「昨天——」
「你不需要对我解释昨天的事。」她撇过头去,不想再提昨晚的一切。
「唉,我知道了,你回来了就好。」他无奈的让开身子。
「嗯。」僵硬著背膀,她经过他住房间走去。
「水墨,你就不能相信我吗?」他突然有点生气的问。
她停下脚步,人也跟著愤愤了起来。「你可以停止了吗?再这样下去,你只会让我唾弃你,把你当成一个卑鄙的小人!」
「水墨!」
「你想同时拥有两个女人吗?你不觉得自己卑鄙吗?」她转身面对他,一脸的愤慨。「我相信的是一个会对我忠实的丈夫,而不是满口谎言、虚情假意,抱著我时还对著另一个女人割舍不下的男人!」
「我没有,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背叛过我们的婚姻,我眼里始终只有你,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我看出来的只有你的虚情以及你的自私自利!」她愤怒的大吼。
他沉默了,定定的凝望著她,良久才出声问:「……我留不住你了吗?」
「你留住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继续帮助你扮演完美丈夫的角色,帮你留住所有的妇女选票,让你一举——」
「可以了,什么都不要说了,如果你坚持这么看我,那就什么都不必说了!」他终于怒吼。
她咬住嘴唇,倔强的瞪著他。
他呼吸不再平稳,愤而转头夺门离去。
「不是你留不住我,而是我留不住你……」
杨水墨望著关上的门,所有武装起的强悍,霎时都变得不堪一击。
她又戚然掉泪了,放眼望去,这由她一手布置的家此刻竟显得无比空旷,无比冰冷。
这曾经给过她幸福的地方,以为会一辈子守住的天堂,如今变得一触即会崩裂,脆弱得如海市蜃楼了。
「今年情人节你要送我什么?」
「每年我都只送你一件东西。」
「哪只送一件,你每年都送我三、四样东西,有花、有巧克力也有钻石,今年呢?」
「除了这丛一之外,我每年都会固定给你一样东西,不过要你自己去发掘。」
「什么东西啊?」
「我不会主动说,不过你有一天会发现的。」
「欸?」
「这就是你给我的情人节礼物?!偷情的证据!」
「你在说什么?这又是什么?一张纸?」
「翰铃为你堕胎了,这是医生开出的证明!」
「你怎么有这种东西?」
「别管我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我只要你回答我,这孩子是你的吗?」
「不是!」
「那是谁的?」
「我不知道。」
「你要欺骗我到什么时候?你们早就暗通款曲很久了!」
「胡说,我跟她没什么的!」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翰铃喜欢你?!」
「她只是父亲恩人的女儿,父亲慎重的要我代为照顾她,除此之外,什么事也没有。」
「我见到你们拥吻!」
「我解释过了,我喝醉了,以为吻的人是你。」
「我难以相信你的话!」
「水墨!」
「起来,你给我起来!」
「水墨?你怎么会在这里?」
「明经生,你一定要这么羞辱我吗?」
「你在说什么?」
「你连出差住饭店都带著女人,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女人?!哪来的女人?」
「你还想辩解!」
「你别又扯上翰铃,她没来,我就是不想你误会,所以没让她跟来高雄。」
「你还说谎!」
「你到底在胡闹什么7」
「胡闹?有人打电话给我,说昨夜你与一个长发女人在一起。」
「谁打的电话?」
「不认识的人。」
「这样你也信,还专程由台北下高雄?」
我信,所以我想听你解释,还留在床头的这只用过的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