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御生才回到公司,便发现公司里的人都用一种非常诡异的眼光看著他。
他蹙起眉进了办公室,没多久老三便跟了进来。
「呃……」
「有话快说。」
宝俊生习惯性地耙耙头皮,清清嗓子之后才开口。「有人来找你。」
「嗯。」
「女的。」
「嗯。」
宝俊生瞪他:「你一点都不好奇吗?」
「有什么好好奇的?是权小崴对不对?她在哪?」
「你怎么会什么都知道啊……」宝俊生咕哝:「你是有千里眼吗?」
「这种事情用膝盖想也知道,她在哪?」
「在你屋子里。」
宝御生眉头紧紧锁在一起!
宝俊生叹口气,慢慢往后退:「我放她进去的……我觉得你很需要她……」
原以为他会大发脾气,没想到他只是霍地起身,连看也不看他一眼便上了楼。
宝俊生错愕地瞪著他的背影,喃喃自语:「看来你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需要她……」
才刚上楼他便闻道阵阵的饭菜香味,宝御生推开门,意外地发现小崴真的在!而且她正穿著他的围裙在做饭!
「你回来啦?」权小崴笑嘻嘻地冲到他面前,像只渴望得到主人的小狈一样笑著脸迎接他:「饭菜马上就好了哦,你饿不饿?」
看著那令人心疼的笑脸,宝御生哑口无言。
他以为自己真的已经赶走她了,在他那么无情对她之后,她怎么还能笑得如此阳光灿烂?
「来,你先坐下来,休息一下。」小崴不由分说地拉著他的手来到小餐桌前。「再等我三分钟,三分钟就好了!」
他到底哪一点偿得她如此倾心?连宝御生自己也怀疑了。他们年龄差距过大、思想个性迥然不同,甚至连家世背景也相差十万八千里!
权小崴是大将军的女儿,而他的父亲却是个前科累累的流氓;小崴就算年轻,也不至于年轻到看不出他们之间巨大的差异吧?
他已经尽自己所有能力想切断他们之间的联系,他不敢相信自己如果真的放纵那狂野的感情,他们之后要如何持续下去!
他够自制、够冷静了!为何小崴就是不肯还给两个人一个清静?不肯让这条交叉线各自前往不同的道路?
她这样一再地挑战他的耐力,他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克制到什么时候……
「好了。」权小崴笑眯眯地端出几盘菜,然后贴心地替他盛好饭放在眼前。「快点吃吃看!」
端起白饭,软绵绵的让人搞不清楚那到底是稀饭还是白饭,宝御生挑挑眉,选择保持缄默。
鱼的外表有点焦而内部却又还是生的;青菜尝第一口觉得可能忘了放盐,但是第二口却又咸得教人皱眉头!原来是炒得不怎么均匀。
最容易做的冬瓜汤总算过得去,但是汤锅边缘那一大圈因为排骨没先烫而留下的「血沫」却又教人兴致缺缺……
小崴期待的眼神在看到他凝重的表情时冷却下来,她委屈地垂下眼,尝试性地试吃每一道菜,然后皱起小脸——
「真是有够难吃!」
宝御生忍不住笑了起来:「以第一次做饭来说,这应该算还过得去。」
「唉……好难喔……」小崴失望地放下碗筷。
「别委屈自己了,我带你去外面吃。」公共场合永远是最安全的,他快不能忍受跟她单独共处一室了。
「不要,我不饿了……」小崴摇摇头,对自己真是感到失望极了。只不过一顿饭菜都做不好,她有什么资格想当他的妻子?
「嘿!别苦著脸。」宝御生在她面前摇摇手指:「这又不是世界末日!还过得去啊!」他说著,端起碗筷慢慢吃了起来。
「别吃了啦!」他愈是想让她高兴,她心里愈是难过。
宝御生放下碗筷,无奈地看著她:「别闹别扭,你会不会煮饭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你当然觉得不重要,你又不喜欢我……」小崴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真是沮丧极了!为什么一到了他面前,她会变得这么笨拙无助?只不过一顿失败的饭菜就教她感到这么挫败!
宝御生来到她身边,温柔地蹲下来凝视著她的泪水叹道:「傻瓜,我没说不喜欢你。」
「可是你也从来没说过你喜欢我!我知道我不符合你的标准,我不够成熟、不够美艳,我甚至连大多数女孩子都做得很好的家务事都没办法做好。我在你心里一点也不及格。」
宝御生忍不住微笑:「谁告诉你这些标准?」
「不用人告诉我,我自己有眼楮会看。」小崴伤心欲绝地回答:「你就是喜欢章艳那一型的美女。看起来明艳动人、能干又有本事,说不定连家事也能做得呱呱叫,可是我做不到,我知道我自己永远都不会变成那个样子!」
「章艳从来不做家事,她有钟点佣人。」
「你连她有钟点佣人也知道?」小崴泪眼汪汪质问。「原来你们真的有不寻常的关系。」
宝御生闷了几秒钟,叹了口气站起来:「小崴,我是个成年男人,难道你真的相信我从来没谈过恋爱,没跟女人上过床?」
她当然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但是他为什么要说出口?
明明知道这会对她造成打击,他为什么还是要说出口?
因为他不在乎。
小崴起身,将围裙脱下,整齐地折好放在椅背上。「我走了,对不起,打搅你了……」
宝御生站在窗口,无言地凝视窗外的风景,没有出言挽留,也没有半点安慰。
他告诉自己,他们是不合适的。
他不再是十几岁为爱痴狂的少年,他无法镇日为了讨女孩欢心而想尽办法要自己容忍,更不可能为了一个女孩子打乱他所有的生活步调。
到了他这个年纪,他要的是一份稳定的感情,不用花太多心思去经营,不用浪费太多时间安抚女人的眼泪快速、简单,这就是他要的感情。
既然他如此地了解自己,何苦再去挽留小崴,让他们彼此都难过?
可是如果真的如此了解自己的感情,那又为什么他会在关门声响起的时候,不由自主地瑟缩一下?
********************
电梯的门即将关上,这次门关上之后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勇气踏进这栋大楼。
她的爱情、她的尊严都已经到了极限!她已经无法再掏出更多的感情、无法再承受更多的打击。权小崴从来都不认输的,可是现在她却感到心碎……
她从来没尝过心碎的滋味,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心可以这么痛,痛得如此剧烈,如此苦楚!
权小崴蹲在电梯里,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向来满溢的自信跟毅力也全数消失——她受了很重的伤,很大的打击。
就在电梯门即将完全紧闭的那一刹那,宝御生的手伸了进来,硬生生将电梯门挡住!
小崴抬起无神的眼茫然地望著他。
他将她一把拉出去,同时不忘将电梯锁上;进了屋子,他无奈又痛心地紧拥住她!
「对不起……天哪!我真的很抱歉,我真的不想伤害你,我真的……从来都没有想伤害你的念头!」
小崴一言不发,任由他拥抱。
「原谅我!」
「不要……」她哭著摇摇头:「你好可怕,好可怕……」
无数细腻的吻落在她的额上、眼上;他吻去她的泪水,吻著她泛红的眼眶、吻著她受创的心灵……
他的动作那么温柔,像是怕揉碎了她!
每个落下的吻都伴随著一个歉意,一句道歉;小崴毫无抵抗力地任他亲吻,泪水却依然无法遏抑地往下坠落。
他的唇吻著她落泪的眼,细细吻去每一颗泪珠,像是蝴蝶轻扑的翅膀,带著温柔的感情,一寸一寸融化她的心。
他的唇占领她所有心思,让她忘记刚刚的疼痛,忘记自己破碎的心。原来他也可以如此温柔,也可以让人融化……
小崴逸出一声轻叹,终于融化在他的怀中。
他想叫自己煞车,但是他是如此地渴望她!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女子能教他如此地冲动!那渴望,让他的身体感觉到痛楚!
捧著她泪痕犹湿的花容,钢铁打造的防御悄悄崩解,他无力再阻止自己,也无力再编织谎言与借口——他要她。
褪去层层世俗的包装,他吻住了细腻的肌肤,年轻动人的胴体骄傲地展现在他面前——
她是这么地年轻,白玉似的躯体在灯光下闪耀著傲人的曲线与美好的肌理——他忽地屏息,无法动弹,苟延残喘的理智,正在做最后的挣扎……
意识到他的迟疑,小崴白藕似的双臂揽上他宽厚的肩,将自己全然奉献在他面前。
她的发丝飘抚著他的脸,散发出阵阵销魂的香气,宝御生低吼一声,所有的防御瞬间崩毁!
他狂野地吻著她,解除自己所有武装;她激情回吻,将所有感情灌注在这亲昵的缠绵之中。
她的躯体柔软得不可思议,撩人地配合著他狂野的动作,声声娇喘申吟不断逸出,原始的欲望令他野蛮!
他想温柔地对待她,但她不要温柔,她要他的全部!她要他原始,要他粗野;她要他释放出他所有的感情,释放出他全部的灵魂!
狂野的激情在屋子里回荡著……
他们等待得太久,忍耐得太久,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只能放纵自己所有的感官,需索无度!
她娇美的身子在他身下缠绵,迷蒙的双眼失去了焦距,一声声喘息的低吟逸出红艳的唇瓣……紧紧搂著他宽厚的背,她美丽的指甲陷入了他的皮肉,雪白修长的腿紧紧盘绕,激情的痕迹写在他们身上,写在他们心底——理智不复存在,只有熊熊燃烧的火焰,只剩下周身满溘的汗水与爱意!
天地无涯,全世界都消失了,只剩边那双狂野又深情的眼……
********************
激情之后,小崴趴在宝御生的胸前,脸上泛著幸福的微笑。
她从来都不知道「爱」可以这么美好,也从来没想象过他的感情会是如此地猛烈!
宝御生的手轻轻地撩拨著她的短发,沙哑地问:「我有没有弄痛你?」
「没。」小崴傻气又害羞地笑了起来,她的小脸埋在他的胸前不让他看到自己的羞赧。
「傻瓜……」
「我喜欢当你的傻瓜。」小崴轻笑著,手指不安分地在他的敏感地带划著圈圈。
宝御生低低咆哮,握住她不安分的手。「小野猫,体谅一下我这个老人家。」
「你才不老!」小崴抗议地支起下颚,脸泛桃花地娇喷:「不许再说你自己老了!」
「不肯面对现实。」他轻笑。「傻瓜,老就是老,有什么好介意的?我的年纪的确比你大很多。」「这就是你一直拒绝我的原因?」
「一部分。」
「那另外一部分呢?」
宝御生摇摇头。他不想破坏此刻的美好,不想在这个时候讨论伤感情的问题。
小崴看出他的心意,虽然觉得有点委屈,但此时此刻太美,的确不适宜讨论那杀风景的问题。
她又趴了下来,在他的胸前轻轻躺著,聆听著他的心跳。
半晌之后,权小崴微微抬眼,猫咪似的打个小呵欠。
他笑了,温柔地抚著她的发。「终于累了?」
「才没有!只是这样躺在你怀里好舒服……」小崴迷蒙地说著,淘气地对著他的胸口呵气。
「捣蛋鬼,别再闹了!小心我咬你!」
「好啊,你咬我啊!」小崴笑了笑,做个鬼脸。
宝御生翻个身,将她压在身下,挤眉弄眼地做出凶恶的表情:「你别逼我!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
小崴被他逗弄得笑了起来,忍不住用力地拥住他,淘气地在他肩上咬了一口!
「哎啊!你真的咬我!」
小崴大笑:「咬就咬,我还怕你啊!」
「你敢咬我?竟敢咬我?」
宝御生玩心忽起,大手不断到处搔她痒;小崴笑得更厉害,笑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喜悦的眼泪,显得特别甜美!
「我认输了!认输了,别再搔我痒了,大爷饶命啊——」
「真的不再捣蛋?」
小崴笑著点头:「真的!」
看著她红扑扑的脸孔,他情不自禁爱恋地低下头再度吻住她;这才发现她枕在枕畔的手上有著一块烫伤的痕迹。
宝御生叹口气,心疼地轻吻她受伤的手。「疼吗?」
「早就不疼了。」
「傻瓜,以后别再做那些事了,我真的不在乎女人会不会做菜。」
「可是我想做给你吃……」
宝御生笑了起来,温柔地吻著她的鼻,调笑著说道:「你不用做菜给我吃,你只要把你自己给我吃就好了。」
「讨厌!」红著脸,她羞得抬不起头来。
半晌之后,小崴终于抬起眼,轻柔地抚著他一头乱发,软软地说道:「我好喜欢跟你在一起……你别再赶我走,让我留在你身边好吗?」
宝御生沉默著,什么话也没有说。
他的沉默再一次伤害了小崴,她翻身而起,焦急地拾起地上散落一地的衣物!
「小崴……」
慌慌张张穿好衣服,小崴头也不回地逃离了宝御生的屋子,但是因为电梯被锁住了,她只能走楼梯,一路上踉踉跄跄,几度差点摔断她美丽的颈项!
「小崴!」宝御生追了出来。「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走到了二楼,楼梯转进宝周全公司的大门,想要出去得穿越那里才行。小崴想也不想,一把推门进去。
「小崴!」
「你还想说什么?」权小崴怒气冲天地咆哮。「你这个没用的废物!活到这么大了却连自己的感情也不敢承认!你甚至不敢接受我全心全意奉献给你的爱情,你真的以为我没人要吗?我现在就回去乖乖地相亲、乖乖地嫁到加拿大去,这样你满意了吧?」小崴气呼呼地咆哮完,头也不回地甩门出去。
宝御生连头也没抬起来。
宝海生被巨大的关门声震得耳朵发麻,他眨眨眼楮看著衣衫不整、只穿著一件长裤的宝御生道:「呃……要不要我找人把她指甲一根根拔下来?」
宝御生冷冷地瞪著他!
海生干笑:「跟你这样对她比起来,说不定把她指甲拔出来还显得仁慈一点。」
「屁话!」
宝海生叹口气:「喂,你不怕她真的发疯跑回去相亲嫁人?」
「她?」宝御生冷冷一笑:「哼!她要是真的肯乖乖嫁人,又怎么会弄出这么多事来?」
「以前她不肯嫁人,所以弄出这么多事来;现在给你这么一气,说不定她真的想嫁人——」海生笑嘻嘻地瞄他一眼:「好把你气死。」
宝御生闷著头不说话,很难想象她真的回去相亲,这种事情跟她的格调一点都不合嘛!
权小崴就应该到处撒野捣乱,就应该让他疲于奔命四处收拾烂摊子……
唉!他真是脑袋坏掉了!难道他真的帮她处理善后处理上瘾了吗?
「喂,你真的不去追喔?」
「追你个头!我何必自找麻烦?她走了最好!」
「别后悔喔,她应该已经到了一楼了,再过一分钟左右她可就跳上车子远走高飞了哟。」
「你烦不烦啊?」宝御生咆哮。
海生识相地闭上嘴,同时好笑地挑挑眉,连表情都像是再说:再不去追,你铁定会后悔。
他要是会后悔就有鬼了!
宝御生咬牙切齿地甩门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压根忘了自己只穿了条裤子——
看著吧,用不到半天,夺命电话声一定会响起,那小刁钻一定又会闯祸!然后叫他去收拾烂摊子,看著好了!
但是……
整个晚上他办公室的电话都没响过,他甚至没好气地拿起话筒,想知道那该死的电话是不是莫名其妙坏了?电话没坏,他手机的电池也是满格的;当然收讯更是清晰无比——只不过电话没响。
到了晚上,宝御生致命的眼光已经快将电话的机壳燃烧了,无辜的电话还是毫无动静。
这世界没有他还是好好地运转著。
他心乱如麻……
真该死!这世界为什么没有毁灭?为什么太空总置没有发布人类有史以来最可怕的警报?为什么小魔头竟然安安静静没惹半点麻烦?
半夜一点,宝御生终于忿怒地离开了他那死寂的办公室,他想杀人!只不过最想杀的人,却不在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