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遇良人 第二章

欧阳冷焰坐在床畔,眼楮直盯著昏睡的人,心里实在不解,为何她这么不禁吓?不过多说几个「鬼」宇,就把她的一身病都吓出来了,真不知她的父母是怎么样把她养这么大的?还有,生给她的那个胆是不是纸糊的,所以一吓就破,顺便也吓出病来。

他已经进来坐了一炷香的时间,她到底醒不醒?欧阳冷焰等得有些不耐烦,索性靠著床柱而坐,忽然,他倾身向前注视著杜芊只苍白的小粉脸。

「奇怪,为什么她的脸就是让我很想去模呢?」欧阳冷焰自言自语后,伸手轻抚杜芊只微嫣的粉颊。

他一边轻抚一边测量她的体量。从抱她回冷焰门的那一晚起,她便开始发烧生病,直到昨夜体温才下降。如果认真算她到冷焰门做客几天,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只是这三天她连这张床都不曾离开。

「袂……儿,我……想……喝水……好渴……」

乍然听到杜芊只暗哑的声音,欧阳冷焰微微一愣,随即起身为她端茶水,并朗声对房外的丫环吩咐道:「去端药来给姑娘服用。」

门外的丫环应声后离去,他回到原先的位置,扶起她喂水。

杜芊只意识模糊地喝著水,沁凉的舒爽让她觉得身体舒服些。在满足的叹口气后,她睁开眼来看喂她喝水的人是谁,口中的谢谢尚未道出,檀口已经嗫嚅地喊道:「鬼鬼鬼……鬼鬼大爷……」

欧阳冷焰听到她的话,眉褶一挤,双目不觉又露出寒光。

杜芊只被他鹰眼一瞪,身子一软,神智又开始飘忽起来。她心智薄弱的强撑,话含在嘴里的说:「不……不要……我不要……不要当……当鬼……新……」

欧阳冷焰无从听出她在说些什么。见她又要昏过去,心里一阵不悦,用力地将她一抱,嘴巴靠在她的耳畔,冷冷地哼声,「你最好不要昏过去。不然我今晚就迎娶你来当我的鬼新娘。」

杜芊只真的很想昏死算了。但听到这个威胁后,努力地振起精神。在一番自我挣扎后,她勉强保持清醒地说:「不要,我才不要当鬼新娘,我不要……呜……呜……娘……娘……娘……我要娘……我要娘……」

欧阳冷焰对于她的行为是完全的莫名其妙,难以相信这么大的一个姑娘家,居然开口三句话不离爹娘。

他冷淡不理的观看一会儿,从她的行为里发现,她不但胆小如鼠,而且还很爱哭、依赖性很强、又爱撒娇,最重要的是她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离不开娘亲怀抱的小娃儿。诸多千金小姐的个性他都不喜欢,但见她哭得这么悲惨,心里总觉得不畅快,而且还老想要安慰她呢!

他还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眼前最重要的是让她先别哭,免得自己被她哭得心烦意乱。

「好了,乖乖,别哭了,小心身子又让你哭出病来。」欧阳冷焰将她搂里在怀里轻声细语的安慰,一手顺著她披散在背后的柔亮细发,嘴里嘟囔这些不可能出自他这个大冰人之口的话。

「呜……呜……咳……咳……咳咳……」

杜芊只不能自主的哭岔了气,接著脸色一白,人又昏了过去。

欧阳冷焰感觉到她的身子一软,急忙将她推出怀抱。「胆小表,这样……可恶!」他发现到她的气息突然断了,忿忿的诅咒一声,连忙用他的唇贴在她死白的唇上,为她输气。

杜芊只胸腔鼓动后,悠然地转醒,她吐出了一口气,缓缓地睁开眼,「你你……你……鬼……」

欧阳冷焰听见她的话,冷眉一蹙,脸色铁青的说:「依你这般胆小怕死,绝对会比我早一步做鬼,所以别再喊我鬼大爷了,我这么说……你听懂我的话了吗?胆小表姑娘。」

「我我……我……才不是胆小表。」杜芊只使尽所有的力气,好不容易才把话逼出来。因为从小到大她胆子就很小,而家族中的堂、表兄姊弟妹们又老爱利用这一点欺负她,将她逗哭后,再喊她爱哭鬼或胆小表,所以她最忌讳别人叫她「胆小表」或「爱哭鬼」了。

「哈哈哈……那不喊你‘胆小表’,改喊你‘爱哭鬼’好了,哈——」

「你……不许笑,不许喊我‘胆小表’,也不许喊我‘爱哭鬼’,不许、不许、不许……不许笑,不许笑!你再笑……你再笑,我就……」

「啪!」她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你敢打我?不知死活的人,」欧阳冷焰冷利的锐眼死盯著杜芊只,一手则使力掐住她细白柔嫩的纤颈。「说抱歉!说!」

「呜……呜……」杜芊只虽自觉理亏,但被他紧掐住脖子,就算想道歉,也只能勉强瞪著眼呜两声,什么话也说不出,两眼又茫然地闭上。

欧阳冷焰看她的脸色由白转青,立刻松手为她急救,等她恢复意识后,他毫不客气的动手,轻轻往她的脸颊打了一下。

罢从鬼门关前走回来的杜芊只马上察觉到有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痛,她又哭了,「大坏鬼……大坏鬼……就只会欺负人……」

欧阳冷焰这次不理会的任她哭,直到她又开始咳嗽,才冷声警告:「不许哭了!你若再哭昏过去,我就不救你,干脆让你死了算了。」

「我才不要一个鬼救我!」杜芊只也气得大声回话。

「哼!这里除了你是个鬼外,其余的都是活人。」他冷冷的嗤声嘲弄。

「你胡说!我才不是鬼。」杜芊只不再哭泣,她涨红著脸,水汪汪的双眼直瞪著欧阳冷焰反驳。

「我说你是鬼就是鬼,而且……是个胆小表兼爱哭鬼。」明知她讨厌这两个形容词,他故意用这两个词嘲笑她。

杜芊只马上忘了刚才的教训,手一举,又往他的脸挥了过去。但这次他早有防备,在她出手时,轻松地抓住她的双手,强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

杜芊只气他像堂、表兄妹一样的嘲笑她,气他粗鲁地捉疼她的手,气他可恶地戏弄。她使尽所有力气反抗,身体不停地挣扎,直到筋疲力竭后,才软趴趴的挂在他的怀里休息。

欧阳冷焰见她终于冷静下来,手一松,赫然——发现她的手腕已布上一圈红青的手印。他懊恼极了,神情一冷,厌恶自己的心莫名地被她牵动,却依然无语地揉著她的手。

杜芊只似无知觉地任他揉著手,直到脑袋恢复运作,才意识到自己休息的靠枕竟是个温暖、会跳动的胸膛,她疑惑地开口,「你有心跳?」

欧阳冷焰对于杜芊只的问话不睬不理,嫌恶地将她推倒在床。

「你……到底是人……还——」杜芊只对他的反应完全没放在心上,她觉得有点不对,连忙坐起身子来认真问:「你……为什么要骗我?」

欧阳冷焰见她这次反倒不怕死地贴到他眼前,不理的又将她看个仔细,她有张小巧、秀气的瓜子脸,不是什么天仙下凡的绝色美人,外貌也比不上他的姊姊——欧阳冷姬和他的表妹——古媚云。她的脑袋比其他人少长,大概不到一颗豆子大,傻到可以称蠢,偏偏对了他的味。

他的嘴角因心思的转动,扬起一抹令人心动的魅笑。

「你……为什么要这么笑?」杜芊只实在不懂眼前这男子的心思,但她又反过来想,这辈子也不曾和其他男子独处过,不懂男子的想法是正常的。

「我笑……是因为你是傻子,好骗!」欧阳冷焰果然不负虚名,他又冷冷地嘲讽起她来。

「我……我才不是傻子,我娘说我除了天生胆子小一点外,人可是聪明得紧,谁说我是傻子?」她攒起柳眉,认真地解释。

「喔?无知的人不称傻子,又该称作什么呢?」对于她的反驳,他嗤鼻的嘲弄。

无知?杜芊只在心里反复咀嚼这两个字,马上了解他骂她是一个无知的人。

「我才没有无知,你……这个大坏鬼——」杜芊只说完「鬼」这个字,马上摇了一下头改口道:「你这个大坏人,不要随便血口喷人了。」

「哈哈哈……」欧阳冷焰大声地笑了起来,「连是人是鬼都分不清楚的人,不是无知是什么?」他掐住她的下颚,额头顶在她的额上磨蹭著。

「我……」杜芊只很想反驳他的说法。只是先前因为害怕,误把他当成鬼,所以对于他现下的实话实说,一时辞穷。

「你什么?连人、鬼都分不出来,你怎么去分辨好人、坏人?这种不明是非的人,不是傻子是什么?」他瞪著她的眼问,见她噘起嘴、红著眼不答,更加故意的冷讽:「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这儿除了你这个爱哭鬼外,其余的都是活活生的人。」

「我才不是爱哭鬼!」一听到「爱哭鬼」三个宇,她难得发作的脾气又蠢蠢欲动,气得想挥手打人。

欧阳冷焰在她一连串受刺激后发现,她的反抗动作真的没有什么恶意,纯粹是小女娃的心性。他抓住的她手高举,让她如先前一般贴靠在他身上,他的唇则轻舌忝著她的左耳,轻声地说:「不叫你爱哭鬼,叫你胆小表好了。」

杜芊只气到说不出话来,更加用力地反抗。不一会儿,她因身体剧烈的扭动,又呼吸急促、脸色发白起来。

欧阳冷焰见状,强迫她躺回床上休息。「你叫什么名字?」他用拇指逗著她的下颚问道。

杜芊只恼他、气他,恨不得不曾见过他,根本不想让他知道她的名字。何况她还是一个未出嫁的黄花大闺女,闺名怎可轻易让这种坏男子得知,她闭上眼,用力撇开脸往床的内侧闪去。

欧阳冷焰挑起右眉动了下,精眸里又闪现戏谑之光,「你不想说也无妨,以后我就叫丫环她们叫你爱——」

「杜芊只,杜甫的‘杜’,清丽芊眠的‘芊’,只荣的‘只’。」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报出自己的名字。

「杜芊只……不错的名字,你爹娘怎么唤你的?」他问她话,见她故意将身子转向床的内侧,便挑衅的弯身贴到她身后低语:「只儿?」

「不许你这样喊我,这名字除了我爹、我娘,还有我将来的相公可以喊之外,谁都不许这样叫。你……你这个大坏人,不许你这样叫我。」杜芊只装出恶恶的凶脸对欧阳冷焰说。

「好吧!既然你坚持外人不能叫你只儿,那我就委屈一点,做你的相公好了。你以后见到我便叫我‘冷焰相公’,这样是不是符合你的原则了?」他不知道自己适才转了几次心思,只是忽然觉得,从她的嘴里喊他「相公」,应该还满顺他的耳。

「我才不要。」杜芊只直觉的拒绝他,心里不禁责骂起自己来,平时到庙里上香时,一定没有虔诚地烧好香,否则怎会频频遇到如此不可理喻的人呢?

「你不要?好吧!那你叫我一声鬼大爷,我叫你胆小——」欧阳冷焰打定主意和她耗一辈子心思后,心底安定了下来,也不在乎她的拒绝了。

「不要!」杜芊只认真的用双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把那个「鬼」字说出来。

欧阳冷焰不但没有生气,还伸手捉住她的柔荑,温柔地吻著她的手心。

杜芊只被他这种暧昧的行为吓著,大力地抽回手藏到身后猛擦,看他用著很诡异的笑容盯著她看,一时不知该怎么隐藏自己,最后她躺子背向他。「我好累了,我……想休息了。」

欧阳冷焰看穿她的小把戏,但见她身子微颤,不忍揭穿她的谎言。他沉默地为她盖上软被,和著被搂住她的身子,「我可以给你选择的机会,但你千万别想挑战我的耐性,听到了吗?我的小只儿。」

她不语,更不想理他。不过她知道,不管她接不接受,强者为王是不争的事实,她的反抗只是徒增他捉弄她的乐趣。

她侧过脸看了看他,这个俊得没话说的男子却有令人讨厌的无赖性格,此刻她才深觉爹说的一点都没错,「人不可貌相」。她胡乱的想著、想著,意识逐渐陷入迷蒙的状态。

欧阳冷焰静静地抱了她一会儿,发现她呼吸渐趋平缓,已有入睡的迹象,忽然强逼著她睁开眼,「叫冷焰相公。」

杜芊只在他的坚持下,拗不过他粗暴的纠缠,只好顺他的意,努了努早失去力气的嘴,若有似无的喊:「冷……焰……相……公……」算是交差了事。

一弯流水,绿柳摇曳,再加上周围红绿相衬的花树,几只停在树梢上歌唱的黄鹂,冷焰门的后花园美如诗画,如今又有美人在树下翘首企盼,更增添了生动盎然的气象。

「那两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要休息呢?」杜芊只从卯时起就躲在这儿窥伺,她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无非就是希望那两个守门的护卫去休息,好让她有机会溜出去。

她来这儿已近十天。但则五天都被欧阳冷焰关在房里,美其名是休养身子,事实上她觉得他是在软禁她。因为她一直不愿意说出她是何方人士,也不告诉他离家的理由,所以他可能为了报复她,才恶意的把她关起来。

这两天听婢女说他很忙,从早到晚也不曾来房里探望她,把她一个人独自关在房里,闷都快闷出病来了。所以那个帮她看病的大夫就帮她去请示欧阳冷焰,然后她才有机会到这个后花园走走看看。

「他们再不走,等一会儿映红姑娘又要来叫我回房了。」杜芊只咬著小手,转著眼珠子想办法。过了一会儿,她深深的叹口气,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可以让那两个木头人离开那扇像是不断在对她招手的红门。

就在她垂头叹气,打算放弃回房间时,奇迹不可思议的发生了。

站在红门旁的两位护卫走开了,只剩一个姑娘在那儿慌慌张张地四处张望。

杜芊只见那人鬼鬼祟祟的,也偷偷模模地走到那人后面喊道:「姑娘……」

原本四处张望的姑娘听到这轻柔的声音,讶异地转身,两眼发直地瞪大,许久之后,两个同样被吓傻的姑娘才同时喊出——

「小姐!」

「袂儿!」

「小姐,你怎么会在这儿?你……没事吧?」袂儿抓住杜芊只的双臂,满心欢喜地往她身上东看西看,确定她真的安然无恙后,才喜极而泣地将她拥入怀里,哽咽地说:「老天爷保佑、老天爷保佑,小姐你真的没事,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是啊!」杜芊只也吸著鼻子,她拿出手帕为自己和袂儿擦了擦哭湿的小脸。

两人相拥哭了一会儿,袂儿首先恢复正常地说:「小姐,袖儿呢?怎么不见她跟在你身旁?」

杜芊只听到她问起袖儿,本来止住的泪水又滑了下来。「那夜你们两人离开我不久,就来了一个怪人,然后又来了一群恶鬼,后来……我就昏了过去,等我醒来时,我已经在这儿了。」

「这么说……这几天袖儿没和小姐在一起?」袂儿喃喃地问。杜芊只点了点头。「那……袖儿到哪儿去了?她……会不会有事呢?」

杜芊只眼眶不断溢出一颗颗的珍珠,自责地说:「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乖乖听爹的话,安安分分地嫁给罗二公子,现在就什么事也没了。」

「小姐!你千万别这么说,我们谁也不希望你嫁给那个纨?ND031?子弟,何况会发生这事,我们事先也不知道,袖儿到底是好是坏,我们还无从得知,你就先别自责了。」

「可是——」

袂儿摇著头阻止杜芊只说下去,忽然她脸色一白,冷汗从额头沁了出来。

「袂儿,你怎么了?」杜芊只紧张地扶著袂儿走到红门前的树荫下休息。「你哪儿不舒服了?」她担忧地探到袂儿面前看著。

袂儿忍了好久,深呼吸好几次,又叹了好几口气,才把那股要人命的痛忍下。

「袂儿?」杜芊只不知所措的问。

「小姐,袂儿没什么事的,你别担心。」袂儿安抚道。

「可……可是你明明很痛呀!你怎么了?为什么要骗我?」杜芊只有些害怕的追问。

「我……其实……真的不要紧了,我的伤——」

「你受伤了?」杜芊只不敢置信地抓著袂儿的手臂,打断她的话,见她又露出忍痛的表情,连忙放手,「是在手上吗?或者——」

「小姐,你别慌,袂儿的伤口是在左肩上,如今伤口已好。」

「袂儿,你为什么会受伤?是不是因为帮我找水——」杜芊只心里又慌又急,不断的自责。

「不是的!」袂儿阻止杜芊只胡思乱想,连忙解释:「其实我在受伤前就已经找到水了。我是在回庙里的小路上,不知被什么东西射中左肩,当时感到一阵疼痛,然后便昏昏沉沉的倒下去,有好一会儿只能躺在那儿。我也不知自己究竟躺了多久,直到冷风将热热的身子吹得比较舒服了,才强撑起身子想走回庙里。但那时身子偏偏软得无力,勉强爬了一些路后,就再也动不了了。在我快昏过去时,有一位好心的公子救了我,但我还来不及对他说小姐还在庙里,人便昏了过去。」

杜芊只听到袂儿在身受重伤时还一心挂念著庙里的她,眼泪又落了下来,「袂儿,都是我……都是我……都是我害你的。」她靠在袂儿的怀里痛哭。

「小姐,你千万别这么说。袂儿受到无妄之灾,是袂儿的运气差,跟小姐根本没有关系。不过话说回来,若不是平日小姐喜欢到庙里上香,每次上香时都带著袂儿去给菩萨照光,让菩萨晓得保佑袂儿,袂儿又怎么会有那样的好运道,受伤后就被好心的公子救了呢?」袂儿毫不怨天尤人的说。

「那……你的伤已经全好了吗?」杜芊只相当关心地问。

「差不多了,不然那位公子说什么也不放袂儿踏出房门一步,只是伤口上还有一些余毒,偶尔还有一些痛。」袂儿不甚在意的说。

「那……你不在房里休息,跑来这里做什么?你赶快回房里去吧!」杜芊只完全忘了这里不是杜府,她边责问边扶住袂儿的另一侧,想将她带回房里休息。

袂儿对这情形简直哭笑不得,心里头感动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有时她真不知她们两人谁是小姐、谁是丫鬓。「小姐,你别慌,袂儿没事了。」

「是吗?」杜芊只不信地看著她,见袂儿认真地点头,她才稍微安心,随即喊了一声:「对了,你是个受伤的人,不在房里善伤,反而跑到这里来,难道……你想偷跑?」

袂儿被猜中意图,不好意思的点头,但她马上也想到,杜芊只既然也被救来这里,且和她一同站在此地,莫非……

「小姐,你也是想偷偷离开这里吗?」

「是啊!」杜芊只理所当然地点头,「我和你们一起出来,我不见了,你们一定很担心,但带我来这儿的人不许我去找你们,我只好偷跑?NB462?!」

袂儿了解杜芊只体谅她和袖儿的心情,但她不能让杜芊只去做危险的事。「小姐,依袂儿看,你暂时就住在这儿,我出去找袖儿。等我找到袖儿,再和她一起回来这儿接小姐回去,相信到时候,罗家的婚的也取消了,老爷、夫人见你平安的回去,也不会生你的气了,你说这样好不好?」

「不好。」杜芊只摇著头断然拒绝,见袂儿不敢置信的瞪大眼,径自伸手轻拭袂儿额上又冒出的冷汗。「袂儿,你现在的身体还有伤,我怎么可以让你出去外头找人呢?这事别说我不答应了,如果袖儿在这儿,她也一定不会答应的。」

袂儿无奈地笑笑,如果袖儿在这儿,袖儿当然会反对让她去,但那是因为袖儿在呀!「可是,小姐——」

「好了,这次你一定要听我的话,你才是要留在这儿休养的人,至于找袖儿的事,就交由我来办好了。」杜芊只慷慨激昂地说。

「小姐,这事不能这样,哪有小姐去找丫环的呢?」袂儿不愿答应的反驳。

「为什么小姐不能去找丫鬓?何况我从不把你和袖儿当丫环,你们和我不是一向情如姊妹吗?这事就这么决定了。现在我就当个小姐命令你,袂儿丫环,你回去房里好好休息吧!」

杜芊只难得摆出千金小姐的架式,却是下达这样的命令,袂儿摇著头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杜芊只一个人去找袖儿。

就在两人争著谁要偷溜出去时,袂儿的力气也用尽了,她想撑过那黑云压顶的感觉,偏偏那千斤重的罩子还是无情地朝她直压而下……

「袂儿,袂儿!你怎么了?」杜芊只负荷不了地抱著她软绵绵的身体,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好无助地喊:「欧阳冷焰,你在哪里?快来帮帮我!」

听到她无助的求救声,欧阳冷焰在树上吐了口气。早在她鬼鬼祟祟地来到树下时,他也来到花园想找她回房里喝参茶,后来见她和另一个被沐翔救回的姑娘高兴的抱在一起,心想她们应该是走在一块的人,所以便跃到树上等她们闲话家常;没想到会听到这些消息,和见识到两个不自量力的蠢蛋。

「还不去把人带走!」欧阳冷焰不愠不火地对另一棵树上的人说。

季沐翔无奈地笑笑,「属下这就下去把人带走。」语毕,他身子一晃,人已出现在杜芊只面前。「芊只小姐,袂儿姑娘就让属下带回去木曜园休养,待她伤势完全复元,再让她回你那儿服侍,可好?」

杜芊只不知眼前这男子怎么会从天而降,还对她说一些奇怪的话,一时之间茫茫然,不知到底该不该把袂儿交给他?

「芊只小姐,你——」

「你别过来,你……不许靠过来欺负我和袂儿。」杜芊只双手抱紧袂儿,她在这儿好几天了,都不曾见过他,那……她怎么可以随便把袂儿交给他?而且他是忽然蹦到她眼前的,不晓得他到底是不是人?

季沐翔看她一脸狐疑,不相信她单纯的脑袋也有不情任人的时候。「芊只小姐,是门主要属下将袂儿姑娘带走,请你——」

「你胡说,你们门主是谁?他人又没有在这儿,又怎么会知道袂儿受伤昏倒了?你……是不是鬼差,故意变成人的模样来骗我,好将袂儿抓去当你的鬼新娘?」

「我……不是鬼差。」他无奈地笑著,伸手想接过袂儿。她则神色凝重的拒绝。

「如果你不是,为什么你会平空出现,你休想骗我了。」杜芊只抱紧袂儿后退,见他往前跟上,脚步更急了,一不小心,撞上后头的树干。

季沐翔及时伸手抓住袂儿的手臂,让昏迷的她回到他的怀抱,免于二度伤害。可是杜芊只却没有这般幸运,她倒栽葱地跌了好大一跤。

对此情形,季沐翔苦笑了下,伸手想将她扶起,突然之间,欧阳冷焰从树上飘然而下,对他摇头。他见门主打算接手处理,亦不想多事,急急朝欧阳冷焰点头,便抱著袂儿返同木曜园。

杜芊只跌倒后,痛得眼泪都挤出了紧闭的眼线,她等待那股刺心之痛过后,才想起原本抱在怀里的人不见了,心慌的睁开眼来寻找。

「袂……你怎么会在这儿?」她既惊且慌地看著欧阳冷焰,怎么才一会儿时间,又有一个人忽然出现在她眼前?

「不是你叫我吗?」欧阳冷焰不理会还半躺在地上发呆的她,只是冷冷地瞅著她,「再不起来,让身子病了,我就把你关在房里一个月,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瞒著我想溜出冷焰门?」

「你……你怎么知道?」她被他的话吓得差点躺平在地。

欧阳冷焰气她找他时,居然不喊「冷焰相公」,而是将「欧阳冷焰」这四个字随意喊出口。他故意不去扶她起身,但心里却怕她的身体受不了土地的寒气,才故意说话激她,不料他的威胁倒造成了反效果。

他百般无奈的摇头,叹口气后弯身将她抱起,口气冷漠地嘲讽,「若要人不知,除非汝莫为。」

杜芊只听他把「己」说成「汝」,心里偷偷地为他更改错字,但看他臭著一张俊脸,识相地垂著头靠在他怀里,任他一路将她抱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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