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夫子 第一章

十天加十天,半个月又十天后︱

客人们一片黑压压地塞满了逢源茶馆上下……

不要怀疑,真的是上下全塞满了,要不你低头瞧瞧坐在地上的那些人,又或是抬头望望那些趴在屋瓦细缝上的人,更别说挂在梁柱上的那「坨」人,按道理说「梁上者」,非君子也,可那些侠义之士今个儿为了听说书,皆甘愿委曲自己当「小人」,不知该不该说这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奇怪?

前几回那个老爱穿白衣,没事还摇把扇子的说书人怎么还没来?

正当大伙儿的脑子里充满疑惑之际,人群外传来一道微弱的哀鸣…….

「呜,让让、让让,别…….别挤我……救命啊……我快没气……快没气了…….」

几个内功深厚的武林高手听见,个个吓了一大跳,尤其那丐帮帮主,吓得两眼睁得老大,唤来八袋长老们摆出打狗阵冲入人群中,只见原本挤成一团的人被长老们的棍棒一个个挑往外面摔去,没多久,从人海中拎出一物……呃,错了!是一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今天最最重要的主角︱那位说书的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在长老们的护法下,终于来到茶馆中央,衣服歪歪皱皱,头发也乱得可以,正不顾形象地抓起茶壶大口大口地灌水。

好不容易解了渴,从差点被人挤死的惨况下回过神,这才整整衣冠,也不管门外还在吹著大风雪,掏出那险些被人挤到没气也死活不离手的扇子,优雅地搧起风来…….

大伙儿顿时恍然大悟。哦….明白、明白!

啪啪啪啪啪啪︱︱︱

掌声响起,震耳欲聋,足可将茶馆楼顶给掀了过来。

白衣公子楞了楞,放下搧凉的扇子。

罢刚被挤得差点没气,快闷死了,所以才摇扇子……又没……

呵呵呵!算了算了,这样也不错。

他得意地享受著「不请自来」的掌声,从怀里头掏出一本小笔记,清了清嗓,等大伙儿收了掌声。

白衣公子缓缓地道:「上回请来本尊莅临现场,这回在下再玩个花样,.用自述的方式来说书。」

「什么意思啊?老夫不太明白!」

丐帮帮主搔著满是白发的脑袋。

「老帮主,刚才多谢您了!在下差点没被人挤死,多亏老帮主您出手相救。」

「别客气、别客气…只是能否麻烦公子给老夫解释一下?」

「老帮主,这意思就是说,待会别把我当作是在说书,就当在下就是主角,以第一人的口吻来给大家讲讲他的遭遇,明白了吗?」

见许多人大摇其头,说书人也不再说明,打开小册子,朗声说起书来︱

「我︱︱姓裴名烨。本小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

斑升学堂

叽叽喳喳不停交头接耳的声音,在一名青年走入后瞬间消失,学子们纷纷恭敬地对那人拱手行礼,齐声喊道:「夫子好!」

「今天教的是诗经,翻开第十五页,念!」

众学子们动作一致地翻开书卷,摇头晃脑地朗诵:「关关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

学堂中唯有一人不翻书,用鼻子哼了一声,带著无比哀怨与愤恨的眼神眺望著窗外……

***

我︱︱姓裴名烨。

本小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裴烨是也。

我爹︱︱我是指生我的那个。

至于为何要分得这么清楚,待会儿再说,急什么?

我娘︱︱怀胎九月生出我的那个。

至于她有没有扎扎实实怀了九个月,小爷我怎么会知道,你白痴啊?

原本平凡无奇的人生,在我六岁那年起了重大的变化。

说穿了,还不就是生我的那对爹娘双双携手共赴黄泉。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怨叹的,在兵荒马乱的西疆,路边随便拽个小孩子来问问,五个之中就有一个是没爹或没娘的孩子,其中当然也有跟我一样,爹娘都没有的。

只不过,爹娘走了,日子还是得过、饭还是得吃,不然会死人的。

所以在邻近西疆的几个边城,就有一些大乞丐专门捡无依靠的小孩子们回去,长的标致的卖去大户人家当家奴,要不就是卖去妓院或相公院。

至于剩下些没有皮相,或是手脚俐落、逃跑速度又快的,就留著教他们些扒手的技俩,扒扒笨蛋们满满的荷包;要不就是哭爹喊娘地坐在路旁行乞,让空有同情心但没脑浆的傻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扔些善心钱给我们。

你可别以为这很容易…这可难的哩!

扒手,讲究眼利、手巧、脚快。

眼不利,怎能分辨真有钱还是假有钱?

小爷就有过惨痛的经验,曾经看上一个肥滋滋的胖子,身上穿的料子也很不赖,装钱的荷包又精致又有份量,小爷看他挂著那么重的荷包,想说替那胖子减轻身上多余的负担,所以就很好心地扒走了他的钱包,结果︱

他娘的!

钱包里居然全都是铜板?

真是圈圈叉叉!

可惜,当年小爷我识得的字用十个手指头数还嫌多,所以也就只会那几句骂人的话,可惜、可惜…

要是那个死胖子现在给我遇上了,包准骂得他头昏脑胀,外加上吐下泻三天三夜。

至于什么是手巧、脚快,那就不用我说了。

当扒手的一但被人抓到,不是送官府,就是当场被人活活打个半死。

我爹,我是指生我的那个,他当然姓裴。

也不知为何后来的爹没给我改换他的姓?

不过我猜是因为他懒,反正我已经有名有姓了,省得他还要重新替我取一个。

我娘……怀胎九月生下我的那位。

我只知道她姓王,至于下面是啥?天晓得!

女子出嫁从夫,跟了丈夫姓,名字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就连死后在坟墓上,也不过提个「王氏」,草草地代表了一切。

不过小爷死活不愿跟娘亲的姓,倒不是因为什么父姓子传,而是因为我娘她.行八.

「行八」你懂不懂?就是我娘她在家中排行第八位!

也幸亏她是女的,不必依照排行取名字。

若她是男的,又姓王、又排行老八,那岂不是成了「王八」?

而我,被她生出来的我,不就成了「王八蛋」?

呸呸呸呸呸呸︱

没事骂自己做啥?最近真是念书念傻了!

好了,前半段的人生介绍完毕,至于后半段的人生嘛……得从我十岁那年说起!

话说裴小爷我打从七岁踏入扒手一行开始,因为天资聪颖、手脚俐落、八面玲珑、狡诈多谋…….

总之,很厉害就是了。

每次手到钱来,再来个脚底抹油闪人,简直就是天生吃这行饭的,连带我入门的老乞丐最后都还反过来拜本人为师呢。

不过……当时没人告诉过我,这夜路走多了,还真他娘的会撞鬼︱

一日,我见两个人亲密地走在大街上,其中那个大美人身旁的男子腰间,居然挂著个好有份量的精致荷包。

我若是不下手,怎么对得起历代那群不认识的祖宗们呢?

于是我假意跌入那看起来很老实的男子怀中,耳边还听见他关心地问我有没摔著。

我一边亮出本人招牌的、甜美的、迷人的微笑,一边甜甜地笑著说没事,并开心地勾走了男子的钱袋。

离去前又附赠了个可爱的笑容︱反正收获如此丰厚,免费送他几个笑脸也不吃亏。

为了不让那两人起疑,我慢慢地往大街的转角走去,谁知道才刚踏进暗巷,就看见眼前人影一晃︱

哇咧,我一时吓得连屁都放不出来。

眼前居然不是别人,而是刚才那个大美人,正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站在我面前。

不是我胆子小,想想小爷我纵横扒手界也有将近三年了,大风大浪见过不少,但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光是笑笑地站在我面前就可以吓得我险些屁滚尿流!

大美人寒著一张俏脸,开口:「拿来!」

「拿、拿拿拿…拿什么?」我抖著声音故作无辜状。

「居然敢偷我的钱,小表,你还是第一个。」

是吗?我不禁有些得意,不过还是继续装傻。「我没有偷你的钱。」

大美人秀眉一挑,冷冷一哼。「哦?」

威胁!这绝对是威胁!

「沄…别这样!」

老实的男子匆匆跑来,阻止美人威胁天真无邪的小孩子。

大美人一听,当场额头爆裂出青筋,破口大骂:「别、这、样?他娘的死孩子,居然把我辛辛苦苦攒来的钱扒走,吃了熊心豹子胆……….」

实在是太太太令人震撼了!

居然有人可以骂人骂得如此神乎其技,简直到了无与伦比的境界?

老天爷,请赐给我这种神奇的力量吧!

由于过度震撼,所以美人究竟骂了什么?骂了多久?我一概不知。

就连扒手应有的基本职业道德︱落跑,也全抛到九霄云外,忘得一干二净三清四白。

突然眼前一道阴影笼罩下来,那名男子来到我的身前,缓缓地蹲,温柔地拍拍我的头,将那重得令人炫目的荷包搁在我的手上。

「你是不是饿了?这些钱给你去买些吃的,小孩子不能这么瘦,会长不大的。你几岁了?」

「十岁!」

「十岁啦,你爹娘呢?」

「死了。」

男子像是发现自己问了什么不该问的话,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这句话打从爹娘过世后,就再也没有人用这么诚恳的语气对我说过了。

「那你要不要来我家帮忙?做做书僮之类的简单工作?」

我抬头,望著那从未见过的真挚眼神,整个人呆住了。

忽然我的领子给人一把揪起,提到半空中,原来是那美人。

哇塞,我实在是太佩服他了!

人长得美不说,还有那震撼的骂人绝技,而且居然还会武功?

这种人要我跪下磕头拜师都成,心动不如马上行动,小爷我晃了晃身子,美人不悦地将我放到了地上。

我连忙扑向前去,「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

「请收我为徒吧!」

「收你作啥?」美人不解地问。

「你好厉害,骂人厉害、功夫厉害,拜托你只要教我一点点就好,拜托……」

闻言,旁边的男子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美人睨了他一眼,不发一语地又把我揪了起来。

***

家是打从爹娘死后,就再也没见过的东西。

我被那个大美人从西疆的边城一路拎到京师,来到一座大到不可思议的宅子。

老实说,这宅子大到让我在最初的一个月内足足迷路了十五次,换句话说,也就是平均每两天迷路一次!

我后来才知道,原来捡我的那个美人,不但是个男人,还是连我这个无名小卒都听过的当朝宰相︱惊沄!

而另一个人居然也是个大官,堂堂监察使大人︱曲翊!

另外还有几个哥哥姐姐也对我很好,分别是小招姐、小进姐、小财哥跟小宝哥。

不过话说回来,这四人的名字分开来看也没啥了不起的,以前在乞丐群混饭吃的时候,有的人连名字也没有,阿牛、阿猪、阿狗、荔枝、番薯、香蕉、馒头、包子……什么怪名都有。

但是这四个人的名字凑在一起却是︱︱.招、财、进、宝?

为什么?

我问了小招姐姐,却遭受到她同其余人等的凶狠目光逼视。

惊大美人则是呵呵笑地想用笑声带过一切。

当然,最后我还是知道答案,跟我最初想的一样。

丙真夜路走多了会撞鬼,而且我撞到的还是个钱鬼!

***

来到宰相府的第二个月,我可终于模清了屋子的里里外外,也才结束了那段在自家迷路的可耻日子。

这家让我吃得饱、穿得暖,又有人疼,工作轻松待遇佳,这年头除了这儿包准没此等好事。

有回惊大宰相问我识不识字?

开啥玩笑?

以前饭都吃不饱了,哪有能力上学堂识字?不过数字倒是每个都懂!

废话?

别以为当扒手很容易?好歹银票值多少两总得搞清楚吧!

要不然扒了半天扒到一两,那简直会让人吐血吐到死。

结果接下来足足有半年的时间,全宰相府上下,无论厨子还是打杂的,全都有志一同地紧盯小爷我识字念书。

文人风范?

激励后进?

老天!

这种蒙人的鬼话在别的地方或许会有,但这里是︱︱

惊、府、耶!

那个赫赫有名的惊大宰相家耶!

谤本就是因为这里的人吃饱闲著难过,好不容易除了小宝哥外多了一个可供众人玩弄的对象,这些人哪肯放过这大好机会?

害得我那段时间经常是抱著一本字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好学不倦,哪晓得我是为了准备随时翻阅字典以求换得东西吃。

有一回,我不知怎么的就想吃厨子老吴的醋溜鲈鱼,兴匆匆地跑去找老吴撒娇,只见他笑得阴险,不知从哪儿变出一张白纸,「小烨啊,老规矩,写出来老吴就给你烧菜去。」

我当场傻眼,这下可好了,这「醋」字跟「鲈」字我都不会写,总不能就用「溜鱼」二字混过吧?

否则搞不好老吴真会拿根绳子给我,要我跟溜狗一样去池塘那溜鱼给他看!

于是我当场气得两眼一翻、牙根一咬,不然还能怎样?

当然是像火烧一样奔回房间,请出那本厚厚的字典,抱著字典老兄跑回厨房,边吞口水边查字典,写齐了醋溜鲈鱼四个大字儿,这才换到了一顿美食佳肴。

用膳时,还能听到我对著搁在腿上的字典老兄忏悔。

「字典啊字典,我再也不敢舍弃你了……呜呜……」

***

在如此惨无人道的对待下,虽不知别人识字得花多久时间,反正半年多后,举凡日常生活中用得到的字,小爷我全会。

厉害?聪明?

你他娘的有种再说说看!

你要是连拉个屎、放个屁,都得先憋著查字典才成,别说是你了,连猪都会认字了!

总之熬了半年,我终于能将字典老兄好生供在桌上,顶多有时候才去请教它,也才终于将「惊府专用玩具」的大招牌还给亲爱的小宝哥。

除此之外,我没事儿就缠著惊大宰相学武功,起初被他瞟了几眼,教了我几手入门的基本功,就把我晾在一边随我自个儿去练。

大宰相随随便便地教,我也就将将就就地学,自忖反正只要学个几手功夫保命即可,什么武林高手我一点兴趣也没有。

直到有一天,跟著小招姐出门收帐,跟一个号称「一毛不拔」的商场老手拍桌杀价,逼得他把货物降价三成,当场铁公鸡被我拔成了无毛鸡,事后我却给小招姐拎著耳朵拖回宰相府。

***

一回府,就被拎著去见惊大宰相,偌大的厅堂就只有我跟他两个人。

惊大宰相足足盯著我看了半个时辰,才像看够本似地走过来,不怀好意地笑著说:.「裴烨……或著我该唤你烨儿?」

哇咧!死定了!

被惊大宰相好礼对待的人,除了曲大人之外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呜呜….人家不想英年早逝啦!

惊沄抬起我的下巴,他笑得温柔却让人感觉很恐怖。

「怪不得我总觉得你很熟悉,原来是像我啊!呵呵…这样也好,从今天起你就叫我『爹爹』吧!」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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