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浪花 第6章(2)

她任他予取予求,被动地随他卷搅,于是,气息愈来意浓,胸脯剧烈鼓动,舌下因而涌出玉泉,他吸吮舌忝舐,几近贪婪。

蓦地,一股热气贯穿全身,穴位受封的麻感顿然消除,他虽出手解开穴道,双臂仍牢牢拥紧她,带著点蛮气。

气血一通,花咏夜随即「反击」,努力回吻回去。

四片纠缠的唇瓣好半晌才分开,两人模样都有些狼狈,热烫的脸、发亮的眼、粗嘎的呼息、微肿红润的嘴。

静静相视许久后,花咏夜模上他的脸,嗓音略哑问:「这段时候,你有跟别的姑娘在一块儿吗?」

余皂秋漂亮的长目瞪大,用力摇头,摇得发丝都散到胸前了。

她淡淡扬唇,指端画过他的颊。「那你半夜模上‘富贵楼’房顶,是打算偷窥那十二位貌美小泵娘喽?」

他更用力摇头,微皱眉峰,挤出话。「是你偷窥。」

「所以我偷窥别人,你也跟在暗处偷窥我?」原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余皂秋抿唇不语,算默认了,神情有点紧绷,像似……怕自己突然出现,要惹她发恼。

「跟我说话。」她轻声要求。

他静了片刻才听话出声,有些涩然地问:「那时你……你说要再想想……你想好了吗?」

「我还在想。」她老实回答。

反正她是钻进死胡同里,对他越来越没把握了,那样的惊惧在心田里冒出芽,得靠她自个儿想通了才能拔除,才能从一团迷乱中绕出来。

见他又不说话,神色难辨,她不自禁心软,低幽又道:「我也……偶尔会想起你……」事实上是天天想、时时想。「想你人在哪儿?想你在做什么事?是不是有别的姑娘喜欢你?」

「没有姑娘。」这次他答很快,眉峰一纠,不太开怀。「没有。」

「喔……」花咏夜表示明白地应了声,深吸口气,专注看他。「那么……你怎会来这儿?是你那位散人师尊云游四海时,又应承了别人一堆事情,要你代为处理吗?」

忽而,他神情异变,那是极细微的变化。

他不答话了,原是直勾勾注视她的目光竟微微调开,正转著什么心思似的。

怎么回事?「余皂秋?」她想扳回他的脸。

蓦然间,她再次腾飞而起!

风呼呼扫过,身躯轻飘飘,不需她使一分一毫的气力,因为余皂秋故技重施,又是连声招呼也不打,挟著她就跑,他拔身窜出林子,在月夜中飞驰。

是说,他究竟要带她去哪里啊?!

两刻钟后。

花咏夜瞄到那块岗岩匾额,上头有著「聚贤会德」四大字,据说,是前、前、前……唔,反正就是很久以前的某一代武林盟主,以指劲写下的四个大字,谁当上盟主,谁就把这块匾领回去堂上摆著,以彰显盟主的身分和江湖地位。

如此说来,他们现下溜进的这座园子,正是属于现任盟主余世麟的「泉石山庄」啊!咦?等等!这山庄的主人姓「余」,余皂秋的「余」耶,这、这莫不是巧了些?

弄明白此地是何处后,花咏夜更是不敢出声,乖乖窝在男人怀里,连呼吸都得费劲稳住。

她这两天打探过了,五毒教来访,盟主练功却伤了内息,这非常时期,武林各大门派皆有好手过来助威,不少江湖上成名的侠士也纷纷赶来,「泉石山庄」此时可说是住进了满满的厉害人物,她自然得更小心才行啊!

忍著满肚子疑惑,她让他抱著,飕飕飕地连三纵跃,过墙、攀檐、再过墙,闪过挂满灯笼的长长回廊,轻易避开巡夜之人。

他对这座庄园的格局似是了若指掌,深进再深进,来到一处别致院落后,他终于放她下来,仍牵著她的手往前走。

月色奇皎,园中花木与小亭的影儿淡淡投落在青石地上,造景小池与错落的假山奇石瓖著一层润光,他突然推开一扇房门,跨步进去。

花咏夜自然而然跟著步进,心脏咚咚跳,重重在胸臆间鼓噪。

月光透窗而进,屋中薄扁,借用这么微薄的光线,她打量著周遭摆设——

木质上等的大床。床榻上摆著小小软软的被。

一颗给孩子用的虎头枕。虎头枕边紧挨著一个略扁的睡枕,看来是女子之物,因枕套上绣著几朵大红花。

床尾摆著高高的桐木柜。

床帷有两层,里层是薄纱,夏天可用,外层是厚厚的绒,冬日时候再放下。

床下方搁著一双女子绣花鞋,以及一双男童小鞋。

这间屋子似乎不常有人进出,所有摆设都有些沾尘了。

余皂秋忽而放开她的手,独自坐在榻边。

花咏夜跟过去,挨在他身畔坐下,她忍不住模模那些绣在枕套、被面上的花纹,那些图样寻常汉家姑娘该是绣不出来,多是苗疆一带常用的配色和花鸟图样。

她正在看他的秘密。或许,不能说是秘密,他只是没说,她也不曾去问,而此时摆在眼前的景物,是他的过去。

「你小时候就住这儿吗?」她故作轻快地问。他垂首静默的模样让她胸口有些痛。「余皂秋,跟我说话好吗?」

他没有很听话,仅点了点头回应,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挤出声音。

「娘……和我……我的小院……」

「你十岁时跟著你散人师尊走了,就没再回来?」她细细推敲,试探问。

「想到就回来。」略顿。「我来,没人知道。」

花咏夜明白他的意思,他的「回来」指的是回到这间屋子,而非整个「泉石山庄」。「那些江湖包打听全都砸锅了。」竟说他是痴儿、是哑巴,还说他十岁时就没了,真该打!

她笑,见他有些迷惑,也不多作解释,抚著枕面的绣纹道:「余皂秋,这些好看的刺绣都是你阿娘一针一线亲手绣的呀?」她诚心称赞,想像著他小时候的样子。

他性情如此不寻常,与他相处,完全是在考验人的耐性,得存心跟他「杠上」,输光也痛快地跟他「赌上」、「耗上」,才会看到他有趣又生动的内在……所以说,他阿娘真好,是个很好、很好的娘呢!

余皂秋蓦地思及何事似的,侧过身,他伸长手臂打开桐木柜,从中取出一叠叠衣物。

「也是娘绣的。」他抖开小小件的男童衣衫,领口与袖口都绣有图样,十分精致,他表情虽没多大变化,但把小衣衫递到她眼下的举措很有献宝意味。

「噢,好可爱啊!」那些刺绣固然好,但他的小衣服更好啊!

从他手中抢过来,花咏夜抓著衣服前看后看,上看又下看,眼眸闪闪发亮,兴奋得小手颤抖。「余皂秋,你小时候的衣服耶!怎么这么小?怎么这么可爱?你怎么挤得进去?喔,天啊,真的好可爱、好可爱!余皂秋,这件送我啦!好吗?好吗?啊啊啊——那件我也要,还有这件跟那件!等一下!瘪子里还有什么?一定有小裤子对不对?我要看你的小裤子,拜托,让我看好不好?」等他回答太慢,干脆自个儿来。

她本想爬过他的身体去开桐木柜,腰却被他牢牢抱住,身子便横在他膝上了。

她近近看他,脸红,身体发热。

「夜儿……」

「嗯?」

「夜、夜儿……」

「嗯。」

静了静,男嗓低哑道:「夜儿……」

花咏夜仅是笑著,不应声了,她怀里还很宝贝地抱著一堆小衣服。

余皂秋其实不确定自己欲说什么,就是想唤她的小名,这样便好。

「夜儿……」他俯下脸,热息钻进她口鼻中,吻了她的唇。

花咏夜迷迷糊糊想,这样,他们算是和好了吧?尽避有些事仍旧没有答案,她没办法想那么多了,所以……顺其自然……

吻至动情忘我时,她攀附著他,突然间,她头还在发晕,神智犹然飘浮,整个人已被推进床榻内侧。

有人发现他们!

她拨开散发,扬睫一瞧,只见余皂秋挡在榻前,和那道窜进的身影连番交手。

斑手过招,短短一个呼息之间,便已攻守了七、八招,屋中气场陡绷!

「尊驾是谁?夜闯‘泉石山庄’所为何事?」

那人刚问出,似是一口气没提上,竟猛地剧咳,疾退三步,边咳边瞪住余皂秋。

余皂秋收住势子,垂下臂膀。

然后,他慢吞吞地往前一踏,站在屋内月光最为清亮的那小块地方,他的面庞浸婬在玉华皎色之中。

「余皂秋……」这一边,花咏夜急声唤著,稳住心神,七手八脚跃下床榻。

余皂秋?

余皂秋?

听到那声叫唤,那人神情忽转惊愕。

「皂……皂秋?你是皂秋?」

被唤出名字的余皂秋动也不动,面无表情。

花咏夜对他此刻的神态并不陌生。

罢识得他时,在旁偷偷觑著,总能看到他脸上出现这种疏离、飘忽的神情。

无喜、无乐、无哀、无怒,无就是无,心绪被层层包裹,有耐性的人才能一块儿来「玩」。

眼前这位锦袍男子显然识得他,他却无表情,怎会如此?

然后,那人看清他,脸上的惊愕转为惊喜,微喘道——

「皂秋……真是你……你武功竟练得这么高,你、你……咳咳咳……呕——」

救命!有人吐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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