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阵轻快的铃声响起,孟倩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她飞快地接了起来,「喂?」
凌筱钤看向好友,她听著电话的表情似是松了口气。
半晌,孟倩挂断电话,闷了整夜的脸终于锭出一抹笑意,「钤钤,我……」
「我知道,你去找他吧。」看好友的表情,她可以猜得到来电的就是失踪三天的那个男人。
「那你呢?」
「我……」凌筱钤的目光投向吧台,看见雷律正仰头一口喝下整杯酒,「我再坐一下,等一下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好,那我先走喽。」好不容易有了男友音讯的孟倩一说完,抓起包包便急忙离去。
凌筱钤有一口没一口地喝著粉红色调酒,目光不住地往那男人的背影瞧去。
他……还好吧?
看起来似乎不是很好,一杯一杯的酒不断地往嘴里送,背影透著一股落寞,怎么看都不像好的样子。
或许她可以去陪陪他?
脑海才这么想,凌筱钤便发现自己的脚步已经走向他。
「嗨?」
雷律侧过头看向声音来源,黑眸里闪过一抹讶异,随即换上冷淡的脸色,沉默不语地盯著她。
「呃。」冲动的走了过来,但现在她该说些什么?
她尴尬地望著他。
他冷冷地看著她。
气氛一阵沉默。
雷律微眯起眼,瞪著身旁这个站了老半天满脸欲言又止的女人,不耐地开口,「你有事吗?」
「嗄?没事……呃,也不是没事……」
她先是摇摇头接著又点点头,雷律完全不知她想表达什么。
他索性直接打断她。「你到底要干么?」
「啊?我没有要干么啊。」她忙不迭地摇头。
雷律突然有种头痛的感觉。「那你站在这里看我老半天是在干么?」
「哦,我、我只是觉得你看起来好像需要人陪。」她以为自己很想逃避他,可是看著他一个人喝闷酒的背影,她却下意识的就走过来了。
她的话一落下,雷律和吧台里的苏迎白都怔了一秒。
「所以你过来是想陪我?」雷律挑高眉。
苏迎白勾起一抹兴味的笑,在一旁看戏。
「嗯……如果你不需要的话,那、那就算了。」她垂下眼眸,转身打算回到原本的座位。
雷律一把拉住她,「你拒绝当我的女人,现在却想陪我?」
在一旁光明正大地拉长了耳朵偷听的苏迎白长眉一挑,目光闪闪,立刻把视线放到穿著绿色罩衫式上衣加上一件大红色长裙的凌筱钤身上,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地打量了约莫十次,还是不敢相信。
没想到雷律的口味一变,竟然变得这般与众不同!
「那是两回事好不好!」她尴尬地红了脸,睐他一眼继续道:「我是看你一个人喝酒好像很闷,所以才以朋友的身分过来,跟那个又没有关系。」
雷律懒得和她争辩,问道:「反正你的意思就是你想陪我喝酒,是吧?」
她想了下,道:「唔,如果你需要我陪的话。」
「坐下吧。」他将她拉到身旁另一把高脚椅的位置,转头向吧台里那个看戏看得很开心的男人道:「给她酒,和我一样的。」
苏迎白挑高了眉,不甚确定地问道:「和你一样的?」
「就和我一样的。」他肯定地回答。
「一样的就好了。」根本也搞不清楚雷律喝的是什么的凌筱钤很随和地点头附合。
其实,她也不知道陪著他能做什么,只是觉得两个人喝酒总比一个人喝好。
而且,今天才发生那么大条的新闻,损失数十亿这种打击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何况他不只要对自己负责,还要对股东和员工们负责,出了这种事,他一定非常挫折,这时候有人陪陪他总是好的吧?
苏迎白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倒了杯金黄色液体给她。
凌筱钤接过,喝了一口,立刻被入口的浓烈酒气给呛得一阵咳。
「咳咳咳……这、咳、这什么酒?好辣啊!」小脸红通通地皱成了一团。
「威士忌,怎么,你不能喝?」
「我……咳咳……我平常很少喝酒的。」啤酒或调酒她都还应付得了,但是威士忌……她应该喝完这一杯就倒了吧?
「既然你想要陪我,自然要和我喝一样的,不会喝酒就不要逞强,你滚吧!」他冷淡地睇著她。
「那,先生,可以帮我把冰块加满吗?」凌筱钤把杯子递向苏迎白,她都鼓起勇气走过来了,没道理在这个时候退缩。
苏迎白笑了笑,道:「当然可以。」他将冰块装满,递回给她。
凌筱钤轻轻摇晃著装满冰块的酒杯,打算用这招来稀释烈酒的味道,摇了好半晌,她轻啜了一口试味道,只见她眉头皱了起来又吐了吐舌头,然后继续摇晃酒杯,就这样来回重复了几次的动作。
看著她摇晃酒杯的动作和那张红红的小脸,雷律只觉得气闷。
他这样叫做刻意为难,她到底懂不懂?既然不会喝,干么一定要陪他喝?他又没有一定要她留下。
「雷律,你说要借地方住的事,应该不是认真的吧?」苏迎白问著,别说他这个当朋友的没义气,虽然他的确是不觉得雷律会没地方住,而且那则新闻的真实度也有待商榷,不过正所谓世事无绝对,因此他还是再问一次,确定一下比较妥当。
如果雷律真的有这个需要,虽然楼上的住所没办法借他,但是找个够安全隐密的地方对苏迎白来说也不是难事。
「什么?!你没地方住啊?」
雷律还没回答,凌筱钤倒是激动地抢白了。
「怎么……」下意识要反驳的雷律看著那张担忧的小脸,突然心念一动,改口问道:「难道你没看见新闻?」
「你是说那个投资失利的新闻?」
「对,应该全台湾的人都已经看到了吧,现在南阳集团的所有董事们都打算惩处我,想要藉这个机会拉我下台。」他沉下脸色,话一说完便仰头一口喝下杯里的酒液。
这看在凌筱钤眼里,只觉得他豪饮的姿态和那紧皱的浓眉代表著他有多么的烦闷。
「那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吗?」她问。
「你真的想帮我?」
「当然啊。」虽然她觉得自己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不过若真有帮得上的,她一定愿意!
「现在我住的房子是公司配给的,既然他们打算拉我下台,自然也不会再把那地方给我住了,如果你真想帮我,不如把你家借给我住吧。」幽黑的双瞳里闪过一丝光芒,他定定地看著她,等待她的回应。
「啊?」她傻了下,把她家借他住?
「不方便?」
「呃,也不算是,因为我一个人住。」孤男寡女,好像有点奇怪吧……咦,也不对,她猛然想起那位比她还活泼的可爱老人家,「对了,那奶奶是不是也一起搬来和我住?」
「奶奶?」雷律唇角微勾,摇摇头,道:「我已经安排奶奶出国依亲了,我怎么能让她留在台湾和我一起吃苦呢,你说是吧?」
说的也是,雷奶奶年纪那么大了,怎么能让她吃苦。
咦?所以,还真的是孤男寡女啊?!
蓦地,她不自在地眨眨眼,小脸红了。
「你是认真的想帮我,还是只是客套问一下,不是真心想帮我?」他瞅著她那张泛红的小脸,认真地望进那双水眸之中。
「当然不是,我是真的想帮你啊!」她毫不迟疑,忙不迭地表明心意。
「那好,我就搬到你家住。」
拍板定案!
雷律有股想要大笑的冲动,说不出是因为开心还是单纯的觉得好笑,总之这一刻他真的很想大笑,因为她的醉样。
「你不要怕!没关系!有我在!」喝完一杯加满冰块的威士忌的女人,完全陷入了酒醉的状态,她豪气干云地拍著胸膛,大声的说著。
我没有怕,那新闻的事情也真的没什么大关系。至于有你在……雷律一边从她的包包里拿出钥匙开门,一边抿著唇低笑,长眸睇了眼几乎可算是半瘫在他身上的女人。好吧,有你在,其实还算挺有趣的!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故意借著新闻的事假装自己真的陷入困境,其实只是想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看看她会不会因此弃他而去。
虽然一开始她有点犹豫,不过最后她还是决定收留他了,唔,或者也可以说是中了他的计,所以才不得不收留他。
但是,不管如何,反正她答应让他住进她家了。
接著不多久,他就发现她杯子里的冰块融得差不多了,她一口一口的喝著,然后开始对著他碎碎念。
「一时的挫折不代表一辈子的挫折,不怕!」这次她用力地拍他的胸膛,说完还打了个酒嗝,再补充一句,「我给你靠!」
没错,说的就是这一类的话。
他本来懒得理她,想说爱讲就让她去讲吧,反正她讲高兴了就不会再嗉,哪知就算一直重复像鬼打墙般地讲,她竟也讲不腻,就这样一路不停地讲到她家。
雷律失笑,她给他靠?靠个头咧,现在可是她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了,醉成这副德性,要是没他在,她就要倒在地上变一摊烂泥了。
好不容易把她送到家的雷律,终于将怀里的醉鬼安稳地放上了床。
为了从喝醉的她嘴里问出住址,他费了好大的劲,因为她那张嘴一直很忙,忙著给他加油打气,叫他不能灰心气馁,还有忙著保证她会尽己所能的帮他。
这女人醉了虽然不发酒疯,但是却非常嗦。
「恶……」被安置到床上的小醉鬼好像很难受似地扭了下。
「喂,你干么?」那眼楮、眉毛、鼻子全都皱在一起的模样,让雷律的心里响起了警示的声音。
她的话全含在嘴里,根本说得不清不楚,嘟嘟囔囔的让人听不清。
「胃……恶……」身体又左扭右扭了下。
「你不会是想吐吧?!」才一杯威土忌耶。
他东张西望,视线急忙地扫过整间房,终于找来一个垃圾筒。
他抱著垃圾筒蹲坐在床边待命,就怕她一会儿吐得满地都是,但是等了几分钟,刚才含含糊糊地好像想吐的女人却没动静了。
他瞅著她方才明明还难受的皱成一团,但是现在已经缓缓放松下来的小脸,那对又长又浓密的睫毛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觉得那像极了一把迷你版的羽扇,而因酒精而酡红的脸颊看起来就像颗小只果,粉色的菱唇变得樱红,让人忍不住有股想一亲芳泽的冲动……没想到平常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女人,睡著之后却变得像个洋娃娃般可爱。
看著她毫无防备的睡颜,雷律幽黑的眸底闪过一丝迷惑。
他一直认为凌筱钤和其它女人没什么不同,所以也绝不会是个例外。
可是,人家说酒后吐真言……她醉了之后讲的话,为什么听起来却又一点也不虚荣?
还是,其实她真的可以是一个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