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新娘 第六章

离开了京城,迎春不走官道,走人烟罕至的山径小路。

「小……迎春姐,我们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这种药难道京城没得卖?」此刻她们主仆坐在山区一个小茶棚中。

「这种药只有南蛮的山区才有,一般人根本不会把它当药草,只会当它是杂草。」迎春边饮茶边翻开医经。

「迎春姐,到底是什么药?」双儿好奇的探头。

「就这个,五味子。北产多为紫黑,良人补药,具治风寒益肺;南多为红且枯,具治疗涪精补阴之功效。」

「射精?」不识豆大的字的双儿光听就脸红,压低音量,「迎春姐,这种话你怎么在大庭广众之下说。」

迎春噗哧的笑出声,「双儿,你想到哪里去,不是那个射,一般人都容易误解。」她以指沾了茶在木桌上写著,「是这个涪,是三点水为边,加一个倍的右边,其义同阻塞,血脉不顺,用这味药,然后再搭配以何首乌调制成的中药配方,不出三个月就可以生龙活虎。」

双儿恍悟,「迎春姐,你懂得真多,你是跟谁学的?」

迎春水眸闪过一抹黯然,表面若无其事的微笑,「是我们盂家祖传的。」收起医经揣人怀。

「孟?姓孟的大夫,我在京城只听过一个华陀在世,扁鹤之技的孟神医?说起来,他还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迎春一愕,「我爹名气有那么大呀?」

「你爹?」双儿惊喜的握著她。.

迎春点了点头,她自幼只是跟在爹娘身旁学习,只知道每天上门宾客川流不息,有时诊治到天黑了还不能休息,有时候遇到衣衫褴楼的乞丐或付不出诊金的百姓,爹依然义不容辞的替他们医疗,还免费赠送补药,三不五时还担忧那些病患而出外义诊,风雨无阻,丢下她一个人。

对外人而言,她爹是悬壶济世的华佗;对她而言,他是从来没有一天尽到爹亲责任的爹。直到失去,她才意识到痛楚和恐慌,但为时已晚,她什么话都来不及对爹娘说。

「你真的是孟神医的女儿?」双儿激动的眼眶发热,「我爹娘在世时曾受孟神医诸多恩惠及照顾,我娘临终还特地叮嘱我若遇到神医后人一定要报答。迎春姐,请受我参拜。」说著,就扑通的跪下磕头。

迎春赶忙搀起她,「你别这样,大家都在看了。」觑了眼身旁宾客怪异的眼神,她希望没人听到,要不然她小心隐藏的行踪就前功尽弃。

双儿抹了下脸,哽咽著,「当年我们家受惠盂神医太多,今日幸运的能伺候迎春姐,迎春姐就算要我做牛做马我也心甘情愿。」

「我怎么可能叫你做牛做马?你又没牛那么壮,也没马四只脚,你还是当双儿就好。」迎春不觉莞尔。心中感叹以前年幼无知有时觉得爹娘不收诊金的做法实在很愚昧,而今,她能体会爹娘的心意。

迎春心底是有些感动,表面沉敛自若,「过去都过去了,好啦!别说哪么多,休息一下,我们还要赶路呢。」

「让开!」忽然粗咆声伴随持刀大汉闯了进来。

「小二,给我把上好酒菜拿来。」四名大汉一进茶棚便揪起小二拉到桌边,野蛮的行为吓跑了茶棚里一半的客人。

「咳咳……对、对不起,客倌,我们这只是小茶棚,不卖酒。」小二狼狈的被拖著,脖子被衣服缚紧。

「什么,大爷特地千里迢迢来这就是为了喝酒,你竟然不卖酒。」另一名大汉拍桌而起。

「咳咳……大爷,饶了小的。」小二腿短的在半空中挣扎,握著大汉勒住他衣襟的胳臂。

「迎春姐,我们快点走。」双儿胆小的拉了拉迎春,小声的道。

「好。」迎春没有反对,任她拉著走。

不是说她冷血无情,她从小生性对人都是淡漠疏离,就算上门的病人送她糖吃,她也仅点头淡笑致谢,并不爱搭理人,常让爹娘没辙。在父母死后,更加清心寡欲,因为她心中最渴望的父母爱已经再也盼不到。

「大哥,有姑娘。」倏地两名大汉闪到她们面前,挡住她们,「小娘子,别走那么快。」

「让开。」双儿挡在迎春面前。

「别这样凶嘛,来陪我们兄弟玩玩。」其中一名猥琐的大汉伸出手欲踫触双儿,双儿惊慌的退后。

「别怕,有我在。」迎春一福,「各位善心的大爷,我们只是路过,请大爷行个方便让我过去,我们姐妹感激不尽。」

「大哥,她竟然称呼我们恶虎四霸为善心的大爷,哈哈哈。」大汉嗤笑。

「我瞧瞧。」被称作大哥的大汉抛下小二,走过来打量她们。

四个高大彪汉包围她们,肆无忌惮的目光让迎春很不舒服,她处变不惊的探向袖里,模出一包药粉,准备随机应变。

「别过来。」这厢双儿已经快吓哭了,颤抖的身子如秋天的落叶。「迎春姐,怎么办?」

「小娘子,别哭,大哥疼你们……啊。」还没触踫到迎春,他手传来一阵灼热的痛楚,忙收回,手背红肿淤青一大块,还渗出血丝。

「大哥,你怎么了?」旁边的弟兄大惊,还搞不清楚状况,只听到大哥发出杀猪的惨叫。

「有人用石块丢我。」大哥怒目环顾四周,剧痛激出他怒火,「何方鼠辈还不快出来?」

「有吗?我们没看到人。」

「总不会石头自己会飞过来打人吧?」

迎春看著他们紧张兮兮的模样,隐约猜出有人暗中出手相助,只是还不清楚躲在暗处的对方是敌是友,不过,不趁此时溜更待何时。

迎春使个眼神,双儿意会,她拉著双儿伏低身子悄悄的绕过桌子后,打算神不知鬼不觉的逃离。

「等等,迎春姐,我们忘了给钱。」突然迎春的衣服被拉了下,她没防备的颠了下,身子往前冲。

「小心一点。」她撞进一个坚硬如铜墙铁壁的温热胸膛里,低沉男性嗓音在她头顶响起。

「对不起。」迎春低头含歉。

「道歉要看著人,你爹娘难道没有教你?」

这个声音,这熟悉的气息……迎春猛然抬起头,映人眼帘是戴著银面具的高壮男子,倏地脸上失去血色。

「迎迎……」双儿张口结舌,手指颤抖。

「怎么,不认得相公我了?」鬼皇将噙著嘲弄的笑,令人浑身战栗的危险寒芒掠过深邃眸底。

「爷,已经将那些匪徒料理了,该将他们送官吗?」鬼魂走路没有声息的突然冒出声。

「不管他们。」鬼皇将亲昵的圈著她的纤腰,丝毫不避讳那么多人在场,反倒是她开始脸颊发热。

「你放开我。」迎春挣扎著。

「不,我这辈子都不放手。」鬼皇将目光灼灼,锁著她清丽的容颜此刻显得有些苍白。

「你堂堂一个大将军,光天化日之下强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迎春强压下内心的恐慌,懊恼心底在乍见到他出现竟有一丝丝窃喜,和期待!

她怎么可以对他有所期待?他是高高在上皇上身边的红人,她只是个丫鬟,他们是云和泥。

不可否认,他拥有一切优越的外在条件,撇开他长相不谈,光他的身家背景,还有皇上撑腰,多少人想巴结谄媚?不乏攀权附贵的官吏将女儿送进他府中,更别提那些靠上门的姑娘。而她只不过是冒名顶替的代嫁新娘,今天若非皇上指婚,他大概连瞄都不会看她一眼。

「手无缚鸡之力?我可不这么认为。」他捏了下她的鼻,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暂且忘却前仇。

「放……放开迎春姐,你不可以踫她,男女授受不亲,我……」双儿颤抖的声音不具威力。

「吵死了。」只见鬼皇将动了下指头,双儿就站立如石碑一动也动不了,更别提发出声音了,双儿只有乞怜的望著迎春求救。

「放了双儿吧!我人都在你手里了,要杀要剐任你处置。」迎春幽幽的叹了口气。他总能轻易撩起她的情绪。

表皇将注视她好一会,转头使个眼色,「鬼灵。」

表灵立刻解开双儿穴道,并将她带离。

「现在跟我走。」鬼皇将搂著她的腰,不放手。

「去哪?」迎春眉黛轻颦。

「回将军府。」

「不行。」迎春推拒。他灼热的体温延烧著她,被他踫触的肌肤如著火,热度让她清冷平静的心湖都起了波涛。

「给我理由?」

「你难道忘了你‘那话儿’了?」迎春视线不敢乱瞟,直视他。

「没忘。」鬼皇将撇撇嘴不愿多提这丢祖宗丧颜面的事。

她让他束手无策,恼她整他,害他连想做都不能,想处罚她又舍不得让她受罪,反复考虑下,他决定要把她留在身边,罚她当一辈子新娘。

迎春小手撑著他厚实的胸膛,试图与蛮横的他保持距离,严正的冷道:「所以,鬼将军,请你别妨碍我。」

「我妨碍你?」鬼皇将一点都不喜欢她将他排斥在外的口气,「要不是有我,你以为你能全身而退?」

「我有能力自保。」迎春不知该不该提醒他别忘了武功高强的他是怎么败在她手里。

表皇将真想将她脑袋剖开,看看里面装什么豆腐渣,声音不觉拔高,「自保?你以为你身上那一点迷药能发挥什么作用?万一他们人多呢?你以为你的药多到不会用光吗?」

「我的事不需要你关心。」她在心中告诉自己不可以被他激怒。

「你敢说不需要……你。」倏地,脑袋一昏,他眼瞳刹缩,瞪如牛钤,两腿发软,浑身无力。

「真抱歉,麻烦鬼将军请把你的手移开吗?」迎春冷然的道。

「你该死的又下迷药!」他的话挤出齿缝。

「这次是五人份的量。」迎春望入他弥漫黑色暴风雨的眼瞳,她的心不由自主的打个颤。

「你……」他只发个音,整个人往前倒下。

迎春不得不伸手扶著他,他沉重巨大的身子几乎快把她压垮,而见情况不对劲的鬼灵和鬼魂亮出刀剑。

「你对将军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他只是睡著了,你们还不过来帮我扶著他。」迎春吃力的瞪一眼光站著的大男人,也不想想他们主子块头比头牛还大。

「迎春姐。」双儿胆怯的躲在她身后。

表魂和鬼灵半信半疑。

迎春咬牙,她已经支撑不下去了。「我要放手了,要是将军万金之躯有什么损伤就别怪我……」

说著,她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前一推,然后气喘如牛,挥了下涔涔香汗,看了眼手粗脚长,动作不慢的鬼灵和鬼魂正扶著他们的将军,「将军的安危就交给你们,小心守著。」

「迎春姐,那个将军会不会死掉?」双儿怯生生的回睨这手忙脚乱的两人和昏倒的将军,万一将军不幸丧命,她们也难逃罪嫌。

「只是迷药,让他休息一下,死不了人。」

「迎春姐,我们这样走掉没关系吗?」灵儿心儿仍不自主的卜通卜通,还真不敢相信将军居然会追来。

「或者你想留下照顾他?」迎春扬扬眉,少掉双儿耳根子可以清静不少,此刻哪管他生死,逃难要紧。

「迎春姐,你不可以丢下双儿。」双儿追上。

※※※※

「两……两位公子。」逃过土匪暴力的茶棚小二觑了眼高大冷峻的三人,战战兢兢的上前。

银铮的刀锋刷地一亮散发迫人的森寒,吓得小二退后好几步。「我……我没有恶意。」

表魂负起守卫的职责,而鬼灵正想办法唤醒主子,试图替主子运功驱除体内毒素。

小二紧张的舌头打结,「你……你们别紧张,我是这茶棚的小二,我叫阿义,天……天快黑了,我……我住的地方离这不远,从这条路走下去,屋舍虽然有些简陋,但你们要不要带你们主子去我家休息一下。」怯懦的遥指著从大路旁一条叉径,手指还在颤抖。

表灵和鬼魂相视而犹豫了片刻,看了依旧昏睡不醒的主子,需要个地方休养。「烦劳带路。」

「劝你别玩什么花招,否则……」鬼魂亮出锋利森冷的剑牙,「锵」的一声收起剑,提高警觉。

「这……这边请。」小二颤巍巍的赶紧收拾好后带路。

表灵背起主子,鬼魂戒慎的注意任何突发状况。

走在蜿蜒的羊肠小道,约莫半炷香的时辰,小径的尽头出现一个竹草搭建简陋的屋舍,阿义兴奋的冲进屋里。

「爹,有客人来了。」

表灵和鬼魂尾随其后,全身戒备。

「快进来,这位是我爹。」阿义搀著一名老者踱了出来,忙著介绍,「而这位带著银面具的是位将军,他们两个是他的侍卫。」

「银面具?莫非……」老人家身子颤抖,拄著杖夺夺的点著地,像是心急的找东西,一古脑儿的冲上前,在三步开外便被鬼魂拦了下,冷森森的杀气迫使老人家停下脚步。

「爹,小心。」阿义急忙拉著突然变得激动冲上前的爹。「对不起,我爹他眼楮看不见,有冒犯的地方还请见谅。」

表魂察言观色了下,确定阿义并未打谎,才收起剑。

阿义赶紧拉到老者到一边耳语著,「爹,那将军给人下了迷药,我特地带他们回来休息。」

「真的是将军?」老者声音颤抖著。

「从他们衣著打扮看来应该不假。」阿义不解爹亲为何突然情绪失控,忍不住探问,「爹,你是怎么啦?」

「没事没事。」老人家仍不由自主的发颤,眼角溢著湿热,没有焦距的眼瞳泪光盈然,「两位快请进。」

「床在哪?」鬼灵面无表情的问。

「床在屋内,快请。」老者忙不迭欠身让过。

表灵背著鬼皇将进入,将鬼皇将放到床榻上后,和鬼魂两个人像两尊门神寸步不离的守著床榻,也不准任何人靠近,包括屋主。

老者抓著阿义到角落边交头接耳,虽然他们尽量压低声音,还是躲不过练武之人敏锐的听觉。

「阿义,你确定他是将军?」

「传言鬼夜叉将军身高六尺,高壮威猛,面覆银面具,一身黑衣,率领夜叉军驰骋西域,应该没错。」

「那就好,那就好,真是苍天有眼。」老者突然大笑。

表灵和鬼魂对老人家突然又哭又笑的诡异举动,肌肉绷紧的全神贯注,不敢掉以轻心的守护著主子。

「你们在这照顾将军,老奴去准备些吃的。」情绪亢奋的老人家拉著一头雾水的阿义离去。

屋子一下子陷入闷窒,只有鬼皇将规律的呼吸声飘荡在倘大的空间,让人安心他是活著的。

※※※※※

红艳的夕阳穿透了窗,刺目直投射在床榻上的鬼皇将脸上,他勉强撑开沉重的眼皮,看了下四周,这是一间简陋的茅草屋,家徒四壁,一几四椅。而尽忠的鬼灵及鬼魂捍卫著他站在床边。

「她们呢?」

表灵和鬼魂面面相视,露出不解。

「你们两个跟我那么多年,不会不知道我在问谁吧?」

「爷是指迎春姑娘?」

「对!」鬼皇将抚著肿胀的头。她这次下的药还真重!害他的脑袋现在还是昏沉沉。

「走了。」

「你们怎么没拦阻?」鬼皇将从床上弹坐起,瞬间一阵晕眩感冲向脑门,他跌回床上,勉强撑著床榻坐著,不禁低咒,「该死的。」想他赫赫有名的鬼夜叉将军纵横沙场所向无敌,令西域的番将闻风丧胆,而今却栽在女人手里,还是连栽两次,她是他命中的克星。

「我们的职责是守护将军。」鬼魂不卑不亢的道。

「算了,我睡了多久?」他抚著额,模了下脸,银面具还在脸上,谅鬼灵和鬼魂还没那么笨的让他的脸曝光。

「一个时辰。」鬼灵音调不高不低。

「这是什么地方?」

「民宿。」鬼魂看著欲下床的鬼皇将,不免有些担忧,口气仍是平直刻板,「将军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多休养。」

「不需要。」鬼皇将翻身坐在床边,盘膝,双手划圆停在丹田之上,深吸了口气调血运息后确定身体无恙,「她们往哪个方向?」

「南方,据线报她们往黄石镇的方向。」

「我们也往黄石镇。」伸长手臂让鬼灵替他整装。大意的让她再次从手中溜走,不会有下一次了。

「将军,你为何要追著那位姑娘?她只是尚书府的一个微不足道的丫鬟。」说姿色是普通姿色,全身上下没几两肉,要身材没身材,京城随手一把美女随处可见,更别提皇上后宫还肥燕瘦任他挑选。

「鬼魂,她是未来的将军夫人。」

「但,将军夫人不是尚书府千金?」

「鬼魂,我就是要她,你有异议?」鬼皇将沉下冷峻的脸。打从她温柔执起他的手,他就决定了她。

「属下逾矩了,请将军恕罪。」鬼魂退步,正思索著该如何改变鬼皇将的心意时,「咿呀!」的开门声传来。

「公子醒了?」一个老人家拄著竹杖一手端著茶盘走到床前,还没靠近,「锵」的剑出鞘声让他停下脚步。

表皇将使个眼神示意警戒的鬼魂和鬼灵收起剑,察觉眼前这佝偻老者眼翻白,似乎是瞎了!

老者熟练的将茶盘放在桌上,倒了杯茶递上前,「公子你好,老奴左文天,这里是老奴的家,听我儿说你是位将军?」传闻中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所向披靡的鬼夜叉将军,连皇上也礼遇三分。

「老人家是……」鬼皇将示意鬼魂接过,微眯起锐利的眼。

左文天突然跪下,「将军,请替老奴申冤。」

表皇将一愣,怎么也料不到这老翁会突然下跪,「老人家请起,我并非御台吏史,也非刑部官员,你要申冤应该去衙门。」

「不,没有用的,如果可以申冤,我又何需隐姓埋名躲在山区。」左文天说到悲痛处不禁哽咽。

「老人家,你先起来。」

「如果将军不答应老奴,老奴就常跪不起。」

「老人家,我可以听你诉说冤屈,却不一定能帮得上忙。」鬼皇将将泪流满面的左文天扶起坐到床榻。

「没关系,只要鬼将军愿意帮忙就没问题。」老翁伸出瘦如枯枝的手紧握著鬼皇将,从他干皱如橘皮的肌肤感受到他手心,手背处曾遭火焚身,也许他的瞎眼也是因为大火后遗症。

「依老奴的感觉,将军应该年岁不出三十,真是年少出英雄,那么年轻就当上将军。」左文天感慨万千。

「老人家料事如神。」鬼皇将不想多扯废话,他还得去追逃妻,「到底是什么冤屈,老丈不妨直言,我尽力而为。」

「将军,老奴现在要诉说的是发生在新帝登基前的事,不知你是否听闻过先皇驾崩时许多大夫遭受不明原因失踪身亡?」

不会那么巧吧!

表皇将悚然一惊,心跳如雷,表面不动声色。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左文天悠悠叹了口气,「老奴当年是伺候在皇后身边的一个小侍卫,就是当今母仪天下,德高望重的皇太后,其实她是个冷血无情,沽名钓誉,为权势而不择手段的毒辣女人……」

「放肆!」鬼皇将厉声喝斥,「你要知道污蔑皇室是杀九族的罪?」

「老奴已经豁出生命了。」左文天一副正气凛然,「不过,我相信将军不是一个不明事理不分是非的昏官。」

「你……好,很好,我倒要听听看你有什么冤屈,最好能让我心服口服,否则……」其实鬼皇将心里多少也有预感了,这将是皇室丑闻。

「当年我听命于皇后,表面上她仪态万千,雍容华贵,慈祥温婉,完美的像圣人,实际上她隐藏的心机却是外人无法想像,我则是直接授命于皇后,专门处理一些皇后无法下手的肮脏事,像是神不知鬼不觉得打掉传出身孕娘娘肚子里的龙胎风种,还有毒杀比她美貌的女子,甚至威胁太医开打胎药……」

「你的意思是当年许多大夫失踪或无故意外身亡全是皇后的旨意?」鬼皇将深呼吸的问。

「嗯,一方面她对外下诏广招各方名医人京,一方面将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就像处理掉许多娘娘肚子里的种!」

扁想到那胚胎活生生,血淋淋的被打掉,鬼皇将不禁一阵毛骨悚然,冷酷的瞪视他,「而你就是执行刽子手,你难道没想到双手沾满血腥,午夜梦回你会不会梦到那些被你像处理垃圾一样处理掉的鬼魂?」

「老奴也是听命行事,老奴……呃。」左文天呼吸变得急促,颤抖的唇发青,浑身抽搐。

「将军。」见状鬼魂和鬼灵赶紧扶住猝倒的老者。

察觉不对劲的鬼皇将赶紧运气替他护体,他还不能死。他可是当年命案的重要关系人。

「这不是我的错,我的……呃,别来找我……别……」左文天脸色发青,边喃喃念著,身子不断的抽搐。

「老丈人。」鬼皇将警钟大作的同时,赶紧抱住他,并以醍壶灌顶的方式将内力注入他体内。

表魂和鬼灵全神戒备的替主子护身。

「爹,我到溪里捕了鱼虾回来了。」门外传来阿义兴高采烈的声音,他提著丰收的竹篓归来。

屋内静悄悄的勾起阿义疑惑,当他踏进门槛正好看到这一幕,手中竹篓掉地上,他惊骇愤怒的冲上前。

「爹,你们在于嘛,快放开我爹!」

「放肆。」鬼魂、鬼灵尽忠职守的挡下他。

「让我过去,」阿义呐喊,愤恨的扭打著不动如山的鬼灵和鬼魂,「你们对我爹做了什么?」

「你爹目前没事。」鬼皇将收纳吐气,缓缓睁开眼斜睇了他,将左文天缓缓放到床榻上躺好后走下床。

「我爹他……」阿义愕然,停下手。

「你爹方才一时情绪激动以致气血逆冲心脉,我封住他穴道也只能让他血脉和缓下来,你最好还是尽快给你爹请大夫。」

阿义含歉的道:「对不起,我错怪将军了。」当鬼魂和鬼灵在鬼皇将示意下放行,阿义奔到床前握住左文天干扁的手,「爹。」

「你们这附近哪里有大夫?」

阿义摇摇头,「这荒郊野岭的哪来大夫,最近一户人家在半山腰,就算要到最远的城镇来回也要半天脚程。」

「你们这还真偏僻。」鬼皇将皱了下眉。这老人可是当年案情重要的证人,可不能一命呜呼。

「我也不知道爹为何要搬离人烟?只知道从我懂事以后,我跟爹就住在这偏僻的山区,靠著这条山路上小茶棚赚的微薄生活费。」阿义抬头望著鬼皇将,咚的跪下,「将军,我给你下跪,你一定要救救我爹。」

「快请起,我会的。」鬼皇将用力托起他,明白为何左文天要离群索居,如果不这样,他根本无法逃过朝廷的追捕。「鬼灵,马上去找迎春姑娘请她来,依我估算她们两个姑娘的脚程应该还没到山下。」

「为什么?找她就有用?」鬼灵可没忘那女人怎么对付他主子。

「她是大夫,还有我是要你去‘请’她,可不容许她有丝毫损伤。」鬼皇将严声警告。

「一个会下毒害人的女大夫,想必医术也不怎么样。」

「鬼灵,你质疑我的话?」鬼皇将厉眉一挑,口气淡然,透著凛然不可侵犯的王者气势。

「鬼灵不敢。」鬼灵躬身弯腰,觑了觑主子,「我马上去请,可是万一她不肯来呢?」

表皇将想了下,「那你就说我命在旦夕。」

哪有人诅咒自己?鬼灵和鬼魂面面相觑。

「还不快去。」

表灵抱拳,正要转身。

「等等,我知道有条小路直接到山脚下的村落,我们可以抄小路赶在她们之前。」阿义自告奋勇。

「那就麻烦你了。」鬼皇将点头。

「请跟我来。」阿义拿起墙上的灯笼点燃,便带著鬼灵迅速离去。

表皇将走到桌边,点燃桌上的烛光,平静的道:「鬼魂,今天这位丈人所说的事绝不能传出去,否则后果你应该知道。」没有高低起伏的音量却让人感受到一股无形的慑人严厉和威迫。

「卑职谨记。」鬼魂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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