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天,她做好了两份餐盒直接去上班。
到了园艺坊,她却不见黎昊东,于是问小柳,「你知道黎昊东去哪了吗?」
「哦,他一早就出差去了。」小柳解释。
「真是的,要出差也不事先说一声。」害她起个大早,准备这么丰富的午餐,希望他中午以前会回来。
「怎么了吗?」
「没事。」她笑著摇摇头,又问:「记得以前中午时大婶都会做饭,现在怎么没有了呢?」
「因为昊东坚持中午要和大家一起吃便当,所以就让大婶休息,我觉得这样也挺好。」
「原来是这样,那没事了,我去做事。」了解了黎昊东的想法之后,优雨便回去继续工作。
如她所愿,黎昊东提早回来了,在经过她身边时,看著她戴著工作手套勤奋的植栽、汗流侠背的模样,他的眉心不禁狠狠一锁。
同时,优雨转过身去,见到他的瞬间立刻笑开嘴,「昊东,你回来了。」
「我不是要你离开吗?」
「我也说过我不会走。」她坚持道。
「随便你。」落下这话后,他便走进办公室。
优雨落寞的笑了笑,又低头做手边的事,直到午餐时间一到,她将自己做的餐盒送到黎昊东的办公室。
站在门口她敲敲门,随后走了进去。
黎昊东一见是她,眯起眸双手抱胸,「有事?」
优雨偷觑著他的表情,并将手中的餐盒放在他面前,「这是我一早做的,刚刚已经拿到厨房蒸过,趁热吃吧。」
「我有便当,等下大婶就会拿过来。」他看著她说:「拿回去吧。」
「可是我已经做了,能不能赏个脸?」挂上一张十足的笑容,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应该不会拒绝吧?
「我说不用了,要我说几次?」紧皱著眉头,他指著餐盒,「把它带著,出去。」
「你就尝尝看嘛,这两年来我学了些厨艺,应该进步不少。」被他这样严厉的目光逼视著,优雨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他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凝注著她,森冷低沉的语气在她耳畔低回,「拿走。」
优雨深吸口气,直觉委屈地说:「既然是要给你吃的,我就不会拿回去。」
这次黎昊东不再说话,而是直接童起餐盒走出办公室,将它放在几个正在吃饭的工人面前,「这是多出来的,你们配著吃吧。」
「谢谢黎先生。」大家立刻出声道谢,抢著打开餐盒。
站在一旁的优雨只是静默的看著这一切,直见他又走回办公室,她不得不泄气的离开,捧著自己的饭盒窝在角落有一口没一口的吃著。
真是奇怪了,明明她做得很好吃呀,为什么吃在口中却是这么难以下咽?
强迫自己香咽下肚,可眼眶竟然泌出了泪水……
此刻黎昊东已走出办公室,站在一株泛红的枫树旁偷偷观察著她吃饭的模样。只是她背对著他,因而他没看见她眼中滚动的泪水。
不一会儿,大婶将他的便当送来了,「便当来了,因为刚刚缺了两个,店家又回去拿,所以晚了,这是您之前交代的,要让其他人先吃。」
「大婶,谢谢。」他接过手。
「对了,你看见小雨了吗?」
「找她什么事?」
「是这样的,她之前拿了两个餐盒给我帮她加热,但是蒸锅只剩下一个位子,只能加热一个,我是想如果还没吃,就拿另一个餐盒去加热,不然刚从冰箱拿出来怎么吃呀?」大婶解释。
「你的意思是她另一个便当是冰的?」他燮眉问道。
「是呀,不知道那是要给谁吃的?」
「我去问她好了。」黎昊东快步来到优雨身边,「你为何要这么做?」
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她来不及拭去眼泪,只能背对著他说:「我又哪里做错了?」
「你……你现在在吃什么?」他沉声问道。
「我自己做的中餐。」优雨不懂,他为何这么问?
「冰的?」用力转过她的肩,黎昊东看见她颊上所淌下的泪痕,与红肿的眼眶。
优雨赶紧抹去泪,站了起来,把餐盒藏到身后,「我哪有吃冰的。」
黎昊东从她身后强行拿过餐盒,果真是冰冷的。
「钱优雨,你分明是想找麻烦,既然要赖在这里,能不能对自己好一点?」此时此刻,黎昊东再也无法故作冷漠,只好卸下冰冷的面具,怒火飞扬地对她说。
「这次只是意外,以后不会了。」她噘起小嘴儿,「谁想吃冷饭,只是蒸锅不够用。」
「以后你不必做饭了,我会让庆仔多订一个便当。」第一天她饿了肚子,第二天她吃了冷饭,他无法想象第三天、第四天,甚至以后还会遇到什么让他无法承受的事!
「你……」优雨露出欣慰的表情,「你的意思是愿意让我留在这里工作了?」
他没回答她,而是逞自转身离开。
优雨怔怔地望著,可不一会儿又见他出来,手上多了份便当,「这个先拿去吃吧。」
「这是你的?」她不愿接手,而是对他耸肩一笑,「给了我你吃什么?反正我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不必了。」
他这么做已经够让她欣慰了,尽避他还不是百分之百接受她,但至少不忍她饿著。
「我叫你拿著就拿著,除非你不肯继续待下。」他嗓音沉闷地说道。
「好,我接受。」她立刻接过手,对他露出甜笑,「只要不赶我走,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其实你不必这么做。」他拧起眉,「不管你的动机是什么,我对你已完全没有感觉了。」
优雨傻了!
天呀,他怎么可以说出这么刻薄的话,那她宁可他还是冰冷的对待她,至少不会让她这么绝望。
「你的意思是不再喜欢我了?」她低下头,不敢看他那肯定的眼神。
「我们根本就不该认识,就给你几天时间好好思考,你会发现我说得是对的。」他冷著嗓。
「不必考虑了,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要留下,对不起了。」她也知道他心底有人,就是他送花的对象,但是在他们有结果之前她是不会放弃的。
「你怎么脾气这么拗?」
见她这么执著,黎昊东很担心自己在意她、喜欢她的心情根本就压不下来。
但是,他又不希望自己再一次受到欺瞒与伤害,在这种矛盾的心境下,他已不知该如何对待她?
「因为我喜欢这里,和老同事一起工作真的很愉快,谢谢你让我留下来。」不想再听他说那些劝她离开的话,她指著另一边,「我去找庆仔他们一起吃饭,顺便告诉他们你已经答应让我留下,他们肯定会替我开心的。」
说完后,她便从他眼前赶紧逃开,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黎昊东深叹了口气,就不知她还要坚持多久,而他强行戴在脸上的冷硬面具又会在哪时候崩裂开来?
在园艺坊上班半个多月了,优雨几乎每天都是很疲累的回到家。
尽避辛苦,但优雨却很满足,因为每天都能看见他,只是偶尔他得到外地出差,那天她就会过得很无力,幸好有小柳与庆仔他们陪她说说笑笑,时间也过得挺快。
唯一的缺点是,她住的地方离园艺坊有点距离,她得早早起床准备出门,下班后回到家也很晚了。
庆仔劝她向黎昊东提议是否能搬回洋房住,但她又怎么开得了口?
就在她工作了一整天,好不容易回到家休息的时候,门铃突然响起,打开门一看原来是杨刚夫妇。
「怎么是你们?」优雨笑了出来,「应该先跟我说一声的,不过看到你们还真是开心呀。」
「就知道你会很高兴,然后安排一些节目,让自己忙坏了,所以我才不敢说。」杨刚看看自己的老婆,接看又笑道:「我老婆决定要来接花店了,希望你利用假日教教她。」
优雨转向杨刚的妻子,「爱佳,那太好了。」
「我当然很乐意,况且杨刚决定转任台北总公司的经理,只要不跟他分开,开花店也很不错。」林爱佳个性温驯,是个很体贴的女人,有时看他们夫妻情深的模样,优雨打从心底羡慕不已。
「如果你们都在台北,我也不无聊了。」优雨真心道。
「只是假日还要麻烦你了。」杨刚拿出两袋礼品,「这是要感谢你的。」
「杨刚,你们两夫妻还真讨骂,谁要礼物了,不过……」她又笑说:「如果是土产我就接受了,我最爱吃了。」
「没错,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就只是土产。」爱佳赶紧解释,「你就收下吧。」
「那我就收下了,你们难得来台北,我带你们去看看台北的夜生活吧。」优雨穿上外套。
「等等优雨。」杨刚看著她,「你脸色不太好,工作应该很累了,先休息吧,我和爱佳就直接回饭店,明天要开始找房子了。」
「不再坐会儿吗?」虽然她是真的累,但是看见老朋友还是很开心的。
「改天吧,今天有点晚了,你还是早点睡吧。」爱佳拍拍她的屑,「你的事我听杨刚提过了,现在怎么样了?」
这话还真是击中优雨心中的痛处,但她不希望让最关心她的好友担心,于是回以一抹坚定的微笑,「虽然遇到一些打击,但我不会放弃。」
「那就好,我相信你。」杨刚又道:「如果需要我们的帮忙,尽避开口,知道吗?」
「嗯,我会的。」她点点头。
「那好,我们走了。」
「小心开车。」送到门外,优雨目送他们离开,回到屋里再次感受到一屋子的冷清。
用力叹了口气,她走进房间,黑犬默的打开梳妆抬下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样东西。
那是她和黎昊东的结婚证书,虽然上面女方的名字不是她,但是她却一直保留著,看著上面「黎昊东」这三个字,她就感到特别欣慰,因为他曾是她的丈夫,虽然只有短短十天。
抱著证书,她感伤的淌泪时,钱敬丰正巧打电话来。
「喂,爸?」
「你终于接电话了,怎么都不开机呢?」钱敬丰语气急促,「爸还以为你发生什么事,紧张了好久。」
「有什么好紧张的?」她抹去泪,「因为要工作,所以没开机,回到家才打开的。」
「你没看新闻吗?」
「新闻?」她笑了,「我哪有空。」
「就知道你不会看新闻,所以我特地打电话来提醒你,今晚的新闻上说在园艺坊附近有色狼出没,我看你还是开车上下班好了,要不然就别去了。」
「我不开车。」自从姊姊出车祸后,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因素,她居然害怕开车。
「你呀,什么时候可以忘了这事?」他想想又道:「要不然租出租车吧。」
「不必了,那么远,我赚的钱还不够付车资呢。」
「所以我劝你还是别做了,什么时候有空,跟我提的那人见一面吧?」其实这才是他打这通电话的目的。
「哪个人?」她根本没放心上。
「就是要介绍给你认识的,他是个医生,长得也不赖。」
「行了爸,我不去,就别再说了。」优雨揉揉眉心,「我好累,想洗个澡睡了。」
「你……唉,脾气怎么比你姊还固执?」钱敬丰不得不摇头。
「谁教我们是双胞胎呢。」优雨笑了笑,「爸,我真要挂电话罗。」
「对了,黎昊东他原谅我们了吗?」他差点忘了问这件事。
「我们骗惨了他,他自然是又怨又恼,至今仍不想理我。」如果他肯多和她交谈一句话,那一夜她都会失眠了。
「那就好。」钱敬丰这下放心了,他若不原谅优雨,他们就不会有结果。
「好什么呀?爸,您怎么可以——」
「好了好了,你休息,爸不多说了。」怕又被女儿碎念,他随即挂了电话。
「爸……」剩下嘟嘟声了,她颓丧的噘起唇,「为什么您不肯站在我这边?」
虽然知道这条路还很慢长,但即便是又累又痛,她还是会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