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霞厅后头,是一座绿意闲恬的大庭园,不栽奇花异草,却植入许多苍翠树木,柔软的枝条随风微摇,别有番宁静景象,与之桃色缤纷的桃花林子相比较起来,又是另外的别致。
然而孤自裳却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拉著芳菲的手便迳自往后山的方向直去,穿过几条少有人迹的小径,他俩才来到一处极为狭窄的尽头,那耸著一道失漆的木门,形状厚重而笃实,岂料孤自裳伸手轻轻一踫,那门竟不声不响地向后滑开,露出一这小缝,孤自裳一脚跨入,然后将芳菲也拉了进去。
「孤……」芳菲想唤他,却因见著眼前的景象而乍然停顿不语。
原来,这不是任何一问房子的入口,反而是个方圆不过十几尺左右的平台,正对著山峭绝景,风呼啸而过,冷寒如冰。
甭自裳往前走了两步,风扬起他的衣角,袂服飘扬。
「你为什么来!」打破沉默的他,问了一句有些没头没脑的话。
「我不该来吗?」芳菲不解。「我来把属于你的东西还给你……」
「我不是问这个!」孤自裳打断她的话。「你不该出来!」
笨拙的关心他问不出口,为何芳菲会出了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桃花村,为何甘愿走进滚滚红尘?外头世界是多么危险!她竟能安然无恙的到达这里,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这是为什么?
他没有忘记那时芳菲对他说过的话——人世尘嚣朝代换,桃花林外不相干。
那么,是什么让她走出那个桃花源,是……他吗?
为他孤自裳?
忆起分别那天,她将言而未语的那三个字,心头震颤的不啻是一种微妙的酸涩,然而,更多更多的,竟是那种前所未有的怜惜!
那是真的吗?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这个有著莹洁心肝的美丽女子,竟已然将自己的感情忠诚地托付与他!那么赤诚的情感,纤细得教人不忍有丝毫伤害。
但他怎配得起这样的完美无暇?怎配得起她毫不犹豫的真情意?
但孤自裳没想到,在迟疑的片刻,便已经伤了人的心。
芳菲察觉到他那复杂混乱的情绪,不自觉愁容堆上了眉头,她能感觉得到孤自裳的情绪变动来自于她,而这个念头令她不安。
「我……不该来?」她喃喃地重复著孤自裳的话。
「我不该来……」然后,未加预警的,泪珠滚落在腮边,沿成一串晶莹水珠。「我只是……我只是想亲眼……
见到你……见到你是否如同我们约束的那样,是否已能忘却了伤痛……还有,或者……或者……「声音哽咽了,她眸光闪烁著似是不敢泄漏的祈求。」或者我能从中发觉到……你还没……把我忘了……「孤自裳一震!」你把我想得太简单。「叹了口气,他心防松动了。」我欠了你情分,虽然我离开了,但那并不代表我的记忆也随著烟消云散。「
「……」芳菲无声的看著他,不知道他真正的涵义。
「你来找我,我很意外。」或者该说,她那毫不保留的赤果情意使孤自裳十分震撼。
他原以为商离离已将他伤得至深,然而相隔时间甚短,芳菲却又硬生生扣入他的心房,是他太脆弱,还是太渴望情感的归附?男子应该刚强,但为何他就是一再为女人心软?
叹了一口气,他道:「为什么会离开桃花村?那里是你的家,外面对你来说,太纷乱。」
芳菲涩然一笑。「但你对我来说,太真实。」
她忘不了孤自裳,就这样而已,让她流尽了眼泪。
寻遍了天涯也要到他身旁,只因为她无法靠思念安慰自己的心,只有眼见为凭,才能平抚所有因他而起的骚动。
「但在我离开时,你不是这么说的。」他们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彼此相遇了,却又得遭受该当分离的命运。他那时心中认为的是,芳菲爱著她的家园,她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我那么说,是因为你没有任何留下来的意思。」
「那到底是什么缘故令你出走?」孤自裳似早有些洞悉了答案……
芳菲惨然一笑,想起离开前的那些天所发生的情形,不由心酸。
「事实上是,我违反了桃花村的规矩,那儿再留不得我,所以,我就只好出来了。」她三言两语,淡淡地带了过去。
但孤自裳想都不想便可猜到所谓的「违反规矩」是怎么回事。
违反规矩,就是他的缘故?!
「是我?」他赫然上前,箝住芳菲双臂。「是我害的?」
芳菲不答,莹然的眸子睁望著他削瘦嶙峋的脸容,眼神中尽是无限的怜爱。
「是你……」她轻道,纤手轻轻挣开了他强力的箝握,抚上她思念的脸庞,笑意不知何时微微漾开,含蓄的情丝隐隐覆去了悲凉的气息。「是你在唤我,然后,我醒了,在此之后,我才发觉,我的心魂掉了一半,一半在我身上,一半在你心上。」
甭自裳闻言,不由怔了。
傍晚,孤自裳刚领著芳菲回她的房间时,一群练武的门生均以陌生和怀有敌意的眼神看著他们,芳菲一生之中,从未有过这种遭遇,倒是孤自裳,对这些事情却颇为适应。
不一会儿,孤星河来了,他身后跟著两个辈分较低的门生,两人手上还端著晚膳。
「师叔,我给您送晚膳来了。」孤星河规规矩矩地道。
甭自裳锐利地扫视了孤星河身后的弟子一眼。
「我不在这段期间,你们收了很多门徒啊。」他淡淡地道。
甭星河闻言一愣,随即才慌忙掩饰。「是这些弟子醉心武学,自愿上山来的。千托万拜,咱们也难以拒绝。」
「习武不讲人情,讲天分。」孤自裳一句驳回。「若我不回来,只怕再过得两年,这儿的弟子没有一个我识得的了。」
甭星河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不敢多说什么,送上了晚饭后便退了下去。
甭自裳看著孤星河离开后,不自觉叹了口气。
芳菲见他郁郁不乐,心下也不欢喜。「孤大哥,你愁什么?」
「我只是在想,我是否回来错了。」孤自裳很讶异自己能这么平静的对芳菲说出内心真正的想法。「或者,我该就不要出现,如她所愿的」死去「,这样对她、对我,都省了不少麻烦。」
她?她是指商离离吧?芳菲似乎能体会他那份无著力处的感受。「发生了……什么事吗?」
甭自裳一笑。「如你所见,她曾想杀我,我却没死。」
「那你回来是为了……」还没问完,孤自裳便将她的话给打断。
「你没事的话,尽量少和门中人接触,知道吗?」
芳菲怔了下。「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你以为这儿是桃花村,人人都没有心机吗?」孤自裳想都不想便道。
知这是他笨拙的关心,芳菲默然。「我晓得了。」
她只能这么回答,面对心绪再度被烦乱的他,芳菲发觉自己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
她垂首,突地伸手拉起孤自裳一片衣角。「啊,你这地方被勾破了。」不待他回什么话,芳菲便抬起头来道:「我替你补一补。」
这下换孤自裳有些措手不及的怔愣。「不用了……」真搞不懂她,她为何总能那么平心静气的对待他的反复无常?!
芳菲唇边挂著一抹不置可否的淡笑,迳自由床榻上的包袱里模出了一个小针线包,也不管孤自裳是否反对,便拉著他坐在床边缘上,低著头开始为他缝补。
甭自裳只好挨著她坐下,芳菲不发一语地默默缝著他的衣服,柔软白嫩的纤手被他暗色系的布料衬得更加透皙盈洁,她娴熟的穿线,绵密的针脚,如同本上样的细致,然后,他闻见了一阵熟悉的幽香,稳定了他躁动的心魂,且莫名引来一丝遐想。
他没忘记芳菲的柔软,她令人安心的特质,孤自裳想起他卧床养伤的时候,情绪常不由自主的癫狂难抑,但若是芳菲坐在他眼前,他就能将注意力转移,甚而片刻间忘了商离离,但……她的存在却又提醒了自己,她是一个女人,一个和商离离一样,有著佼好面容的女人,她们是那样的美丽,那样的惑人,却又那么的深不可测,商离离如此,芳菲在某个层面上亦然。她沉静的笑与举动让人觉得有种天生自然的神秘美感,但却又教人不自觉地不安。被她瞧上一眼,会安心、幸幅的同时,却又会矛盾的想著,万一她不见了怎么办?孤自裳知道自己的想法很混帐,但他男人的心态却又不能摆脱这种念头,他喜欢芳菲,但潜意识的伤痛又逼退了那份真挚的情感,并把那不知该进或退的心里转化成冷漠的语言,伤害著眼前这个无辜的女人。
芳菲何其无辜?只因为救了他。
甭自裳怔怔凝视她的当儿,芳菲熟练地在线未端打了个结,然后拉起了他的衣角放到唇边咬断余线。
「缝好啦!」她轻声地道,语调尽是欣喜。
甭自裳捻起衣角,细看一眼。「这是第一次有人替我补衣服。」
芳菲笑了笑。「是吗?」收拾著剩下的针线,她的回答听来自然而不刻意。「以后便让我帮你罢。」
甭自裳别有深意的瞧了她一眼,忽然想到,人间夫妻不也就是如此吗?平淡如水的情感,细致而不激越。一切都隐隐藏在没有波涛的外表下,但却有隽永恬淡的滋味。
这与他过去对感情的认知有很大的差异。
未离师门之前,他对商离离的崇爱,简直就是像把对方当成女神一样的捧在手掌心里,有著为她万死不辞的勇气,她姣美如花的面貌让人倾心,许多师兄弟为争得佳人青睐,各自使出浑身工夫,但商离离对他们的态度,都不若对孤行云及孤自裳来得亲密,然而这两人之中,她却又和孤自裳更加投契些,常常见他俩形影不离的在一块儿,孤自裳还曾天真地以为,那就是一种相知相许的默契。
不过他显然错了,在谈情说爱的背后,他不能预见的是商离离的心机,孤自裳的师父云山道人年高德重,是武林中举足轻重的一角。然年事越高,他自然心知肚明离开人世的时候不会太远,因此接班的掌门人选便成了重要的大事,当他开始或多或少的将门中重要决策交给两个弟子去办理时,苍松派门人自也开始有了这层顿悟,甚而开始分成两派靠拢,一边是处世圆滑的孤行云,一边则是武功卓绝的孤自裳,孤自裳原不欲争夺掌门之位,然而商离离却在这时起了变化。
她开始向孤行云示好,对孤自裳的态度则日趋模棱两可,孤自裳不解,曾为此与她争论,然而女人的心像不回头的流水,商离离认定孤自裳没有争权的意念,情感便转向至许多人拥戴的孤行云上头,日日夜夜的出双人对,看红了失意人的双目,也拧碎了他的心。
这就是女人的真面目,随波逐流只为了找个最强的依靠,孤自裳曾借酒浇愁、万分痛悔,可却不晓得是错爱了商离离,还是自己何处比不上师兄。
商离离决定嫁给孤行云之后,事情却没有因此而结束,就在商离离一心倒向孤行云,门派中人也纷纷以为孤行云是继任掌门的不二人选之时,云山道人竟在他临终之前将掌门信物火红升龙佩传给了孤自裳。
这一下起落非但令众人大为吃惊,就是孤自裳本人也始料未及,然而其中最受震撼的,却莫过于新婚燕尔的商离离。想后悔也来不及了,她的错愕表情,至今孤自裳还记得十分清楚。
他脸上不自觉流露出一丝轻蔑笑意,愤世的笑容正巧被抬首的芳菲看个正著。
「孤大哥……」
听见她唤,孤自裳回过神。
「我没事。」似乎被她的无措揪住了心,却又不知该如何回应那温柔的探询,孤自裳只能简短的以「我没事」这三个字衍塞过去。
然而却没有人能有芳菲那颗再善感不过的心,更何况眼前的男子,正是她魂牵梦萦的男子。
「你不快乐。」幽幽地看著孤自裳,她忽然开口说道。
甭自裳一愕,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说,本就要站起的身子,倏地顿住了。
「你一直、一直都不快乐。」芳菲伸出手,贴上他的心房。「你的心,像家乡冬天的桃花溪水一样寒冷,你的眼楮,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夜晚都还要暗沉……」
芳菲的声音,清亮又哀伤,恍如啼泣的夜莺。「你怎能让自己不幸呢?孤大哥!我不愿你这样,不要你这样,你为什么一直朝不幸走去呢?」
甭自裳涩然。
「我是来争的。」他道。「你要知道,我为了争夺而争夺,不是因为她对我有什么意义,而是因为,如果我不争,则对不起师父的托付,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更姑息了小人,所以,我不得不争!」
芳菲睁著清亮的水眸,透澄得像要看进人心底去。「你争,却不要结果,那么,为了吐口恶气去伤害别人,值得吗?」
甭自裳不是不明白,但他却不能给予正面的回应。只是轻轻地握住了芳菲覆在他胸膛上的纤手。
「别把你的敏感用在我身上,你会受伤。」他沉声道。
芳菲却以摇头回应。「拒绝我,我才会受伤。」
甭自裳闻言,不由叹息,几乎如涨潮一般涌来的情绪,使他激动得差点要失去了控制,然而,然而最终,他还是抑住了,情思化做了行动时,只见他的轻柔,却没有任何猖狂的举措,他将芳菲轻搂入怀中。
芳菲顺从的将螓首搁上他的胸坎,然后,听见他澎湃的心音。
静谧的黄昏当儿,是不该有任何人来打搅的,但是,在孤自裳与芳菲如此心魂俱醉的此刻,却未曾注意到窗外偷窥的双眼,满怀嫉恨的看著他们。
甭星河匆匆忙忙走进与客用厢房约离几十尺的某座院落里。只见该处青墙碧瓦,风拂垂柳,错落闲置的大湖石更增颜色,入口题一匾额「怡心园」,很是风雅,这怡心园比任何一座大院都要来的宽敞,且可见其精心设计之处,因它是苍松派掌门人寝居之所,一般人要进入是十分困难的,然而孤星河却连看都没看一眼便低头走进去,连半点犹疑的神色都没有,靠著夜色的掩护,他似乎更加大方了,严然就是怕怡心园的主人似的。
甭星河绕过接待的厅堂,走到了起居间的附近,只见他撩起衣摆,突地放慢了脚步,来到一间透著晕黄灯光的厢房前头,绢纸糊成的窗口映出一道苗条身形的翦影,微微启开的木门则传来断断续续的泼水声响。
不自觉吞了口口水,孤星河润了一润嗓子,开口时声音却仍有些沙哑。「离离……我来了。」
水声遏止,里头的人轻轻答应了一声,细微的几不可闻,孤星河垂首望著地面,不敢四处张望地等待著。
饼了一会儿,房门轻启,商离离探出半个身子。
「进来罢。」
甭星河这才抬头,却惊艳得有些恍神。
商离离见他那副呆若木鸡的模样,不由得露齿而笑,她十分了解自己的魅力与现下景况将使任何男人受到怎样的考验,孤星河那局促又掩不住欢喜的表情,则使她在满足了一个女子的美貌虚荣之余,还会有些怜惜他因过于年轻而生涩于男女之情的无措。
甭星河努力收摄心神,他告诫自己,眼前这女子的美丽犹如春天最艳的牡丹,他不过是高攀的飞蛾,因此,必须得在她面前装备得比她还坚强,让她觉得她可以将自己的柔弱完完整整的交托在他手上,孤星河尽心力想讨好佳人,自然事事迎合商离离的心意,凡商离离想达成的目的,他没有办不到的,日子久了,师母与弟子之间越走越近;孤星河不过十八、九岁,年少方刚,商离离虽较他大上个七、八岁,到底也算不了什么巨大的隔阂,加上她艳夺明霞、娇韵横生,几次刻意接触下来,谁能不为之倾倒?
正是因他做了商离离那秘密的入幕之宾,所以孤星河才会将这往日连踏足半步都要提心吊胆许久的怡心园,渐渐地不当成了一回事,或许是胆子壮了,或许是觉得自个儿伸手翻云、反手覆雨的天才,就算是住在怡心园里当家主事也配得过的,总之自从与离离在这风流快活过后,怡心园高贵的景物看起来都远较之前渺小了。
随著她跨入寝居,只见除了一般摆设外,另摆著一只桧木浴桶,后头则立著一座四扇大的七彩花鸟绢屏,上头寥落挂著女主人轻软的衣裳,被置于屏风旁边的一盏油灯照得辉亮亮地,透露出一种神秘又万分旖旎香艳的情调,置身其中,孤星河仿佛就能感受到几分钟之前,这里头还是怎样的一般景象,甫生,不由一阵骚热。
不意后头伸来一双小手,环住他的腰间,商离离柔弱无骨的身子整个贴了上来,爱娇地声音,酥入心脾。「我等你好久了。」
甭星河转过身子。「我处理师叔的事情,所以来晚了些。」他大胆而贪婪的凝视商离离只著轻软薄纱下的窈窕身子,而商离离似乎也很乐意被他如此轻薄著,明颊生晕,连眼神都带著鼓励。
真是不可思议啊!甭星河在看著她的同时,总是会这么想,虽然白天时他们人前人后仍有分际,但到了晚上,距离一拉近,他就觉得自个儿变成了眼前这女人的一天一地,瞧,她在勾引他呢!穿得如此诱人而短少,不正是渴求拥抱的铁证吗?
正想反手横腰一揽,好将温香暖玉抱满怀,怎知商离离一听到孤自裳,脸色忽然一沉,想也不想便一把推开孤垦河。
「你跟我提他做什么?惹我不高兴吗?」
甭垦河自知失言,慌忙陪了个不是。「是是是,不提他了,如此良辰美景,咱们自当好好快活一番才是。
提那无关紧要的人做啥。「」谁跟你快活!你把我当成花街柳巷里那不三不四的窑姊儿了么?「商离离叱道,板著个脸走到床沿坐了下来。
甭星河见她生气,一颗心也摇上摆下的,不由又爱又怕,情急之下,竟随口胡掰起来。「弟子怎敢有如此大不敬的念头?」
商离离白了他一眼。「怎么,这会儿我又变成师母了?你存心要把我叫老?」
甭星河语塞,当真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倒是商离离见他那副窘状,居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啦,你还真怕了不成?人家身子冷著,还不快来抱抱我。」
甭星河闻言如蒙大赦,忙坐到她身边,商离离动作也快,马上便偎进他怀中,却没让他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
甭星河见她有意谈话,便沉声听著。
「你说,那个跟著你师叔来的姑娘,会是什么样的来历?」
「我不晓得,不过……他们言谈举止之间,看来亲密,实又不然……」孤星河从没见过能与商离离匹敌;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女子,自然是印象深刻了,芳菲的身上无时无刻不散发出一种纯净天然的气息,教人连对她有一丝遐想都觉龌龊。
「我不喜欢那女的。」商离离忽道。
「……」孤星河没说话。
商离离又道:「她坏了我的大事。」
其实她心中真正愤恨的不仅于此,芳菲的容貌,和与孤自裳间那种暖昧难明的关系,在在都让她心头不快,当然这一切她不会对孤星河说,单单用芳菲破坏她计划这件事情,就勾得上一千一百条非除之而后快的理由了。
甭星河皱起眉头道:「她是师叔的人,动不得。」
商离离一声嗤笑。「如今是谁当家作主,他最好别忘了,想扳倒我,作梦!」
甭星河也不是第一次瞧见她这么强势的一面,但每每见著还是不免愕然,他原以为商离离是不会耍弄心机的,但不管哪种样貌的她,都拥有令人疯狂迷恋的特质。
不过,听离离的口气,芳菲看来是不能活在世上了,但要对付她,必须先过孤自裳那关,要取他们性命又是何其困难?
商离离听过他的疑虑之后,笑得双肩颤动。「谁叫你拿剑去杀?这事我自有主张。」商离离边说,边伸出玉指捏了孤星河一把,明明心中想的,口中说的全是狠毒的心计,但由她的表现看来竟如吃饭喝水一般泰然。
甭星河受她挑弄,原本已是火热不堪的,再难经一丝忍耐,他霍地压倒了商离离的身子,不安分的唇舌则需索地在商离离皙白的身躯上游动,商离离娇喘微微,还透著些许激动的兴奋之感,似乎这不伦的偷情带给她的快乐还远远剩过于一般的男女之爱。
夜灯熄灭了,一段不可告人的缠绵,却才悄悄地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