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王恋奴 第八章

清晨的曙光,驱散了夜的漆黑。

冷荻阳睁著眼,望著枕畔的人儿。

柔煦的晨光撒落在项睫儿那张熟睡的脸上,那恬美的容颜让他的黑眸泛起一抹温柔的光芒。

昨晚,真是累坏她了。

虽然明知道她是初经人事,他却像是血气方刚的少年般,怎么也要不够她,一遍又一遍地搂著她共赴云雨,也难怪她会如此疲累了。

身为冷家主子的他,身边从来不乏女人,她们的姿色虽不如项睫儿,但也称得上是风姿绰约、妩媚娇艳,但他从不曾想和哪个女人相拥而眠共度一夜,这项睫儿却让他一再地破了例。

自从她受伤的那一日,他在客栈搂著她入睡之后,他仿佛像上了瘾似的,每天晚上非要搂著她不可。

他不是自欺欺人的人,他知道,虽然不应该,但他还是无法控制地对这个小女人动了心。

她的美丽让他在第一眼见到她时,就惊艳不已;而她的倔强更让他在驯服她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地对她倾心。

这么一个美丽又独特的小女子,实在是恨难让人不为她动心……

「唔……」睡梦中的项睫儿嘤咛了一声,一种像是被注视的奇异感觉,将她自睡梦中扰醒。

她慵懒地动了动身子,却不肯睁开双眼,娇软的胴体偎向一旁温暖的「物体」。

嗯……暖暖的,好舒服喔!是什么东西在她的身边?

项睫儿缓缓地睁开双眸,映入眼帘的,是一堵赤果而厚实的男性胸膛。

咦?这……怎么会?

项睫儿愣愣地盯著眼前的胸膛,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怎么,我的胸膛这么好看吗?」

听见这个戏谑的声音,项睫儿浑身一僵,残存的睡意顿时全消。

她猛一抬头,看见冷荻阳的脸,整张俏颜蓦然烧红发烫。

先前她虽然与他同床共枕了好几天,但从不曾像现在这般的果裎相对,以至于她在刚苏醒之际乍见他赤果的胸膛,才会一时反应不过来。

项睫儿羞窘心慌地别开脸,想要赶紧远离他的怀抱,然而身子才一动,就立刻被拉回他的怀中。

「怎么这会儿又急著逃开了?刚才你不是还一直偎靠过来,舍不得离开吗?看来睡梦中的你,要诚实可爱多了。」

「我才……我才没有舍不得离开!」项睫儿嘴硬地轻嚷。

「没有吗?」冷荻阳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说。「不知道昨晚是什么人,在激情之际直嚷著舍不得我?」

「那……那是……」项睫儿的双颊一阵热烫,懊恼矛盾的痛苦狠狠地揪住了她的心。

对于成为他的女人,她其实并不感到绝望懊悔,毕竟他是她这辈子惟一动过心的男人,然而……一想起她的爹娘、一想起被迫离开家园的妹妹,她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对不起他们,实在是柱为项家人……

冷荻阳轻抚著她的脸,黑眸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的表情。

「为什么这么悲伤?难道昨晚对你来说,真有这么痛苦?」冷荻阳问。

项睫儿无助地摇头,悲伤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们之间有著难以化解的仇恨,原本是不该相爱的两个人,却走到了这样的境地,似乎注定只能是一场悲剧……

「有时候……我忍不住要想……如果我不是我,你不是你……是不是会比较好……」她抑郁地说。

倘若,他们可以用另一种身份相遇,是不是今日就不会陷入这般进退两难,该很却恨不了,不该爱却偏又控制不住自己心的境地?

听著他的话,冷荻阳的胸口也猛然划过一阵剧烈的痛楚。

她的心思,又何尝不是他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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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房内的两人怀著同样矛盾复杂的心思时,房外的瞿冥担忧得坐立难安。

「都已经过了一整夜,怎么还不见大小姐出来?」他焦虑地低语。

难道大小姐没有得手?难道冷荻阳没有喝下掺了迷药的酒?

他很想闯进房里一探究竟,却又怕莽撞行事会暴露了自己的行踪,害得大小姐身陷险境,然而,再这样空等下去,只怕他真要急得疯了。

犹豫了会儿,瞿冥终于按捺不住,想要趋近探看一下情况。

然而,就在他正打算迈开步伐靠近时,房门突然被打开了。

他定楮一看,赫然发现冷荻阳安然无事地走出来。

怎么会这样?他明明看见大小姐将迷药掺入酒里呀!是冷荻阳根本没有喝酒,抑或是他们的计谋被识破了?

如果答案是后者……大小姐岂不是危险了?

瞿冥的内心惊疑不定,但表面上仍故作镇静,继续佯装成家仆,在一旁默默地扫地。

就在他一边扫著落叶,一边担心项睫儿的安危时,就见项睫儿也出了房门。

看见她安然无恙,瞿冥的心里松了口气,他一边继续不动声色地打扫,一边暗中观察著他们。

「等等!」项睫儿追出房门,叫住了正打算离开的冷荻阳。

冷荻阳驻足回头,挑眉望著他。

「你……要去哪里?」项睫儿有些迟疑地问。

「怎么,你是在关心我吗?」冷荻阳的黑眸直勾勾地望著他的眼,像是想看穿她的一切心事。

项睫儿的双颊蓦然烧红,慌忙否认道:「我才……才没有呢!」

「是吗?那你为什么问我要去哪儿?」

「我……我只是……只是……」项睫儿忽然变得支支吾吾的,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只是怕我去查到底是什么人给你迷药的,是吧?」冷荻阳轻易猜出了她心中所想。

「才不是!」项睫儿一阵心虚,却仍嘴硬地否认。「你在胡说些什么?哪有什么人给我迷药!」

「是吗?」

在冷荻阳那莫测高深的目光下,项睫儿很努力地强作镇定。

她在心里提醒自己,绝对不能露出半点破绽或是泄漏半丝口风,要不然瞿冥就危险了!

「当然是了!这儿是冷家,里里外外全都是你的手下,难道还会有人帮著我杀你不成?」

「那你的迷药是从哪里得到的?」

「呃……那是……是我之前夺马逃出去时,在路上遇到一个曾受过项家恩惠的人,他交给我的。」

「真是这样吗?」

「我都已经说实话,你要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项睫儿按捺著心虚,抬头望向冷荻阳,想从他的神情看出他是否相信她的话,然而他的黑眸一如往常般的莫测高深,她根本就无法看透。

「以后,你不会再有机会逃出去的。」冷荻阳说。

「难道你打算拘禁我一辈子?」项睫儿的心里一阵揪疼,不知道他们还要处在这种进退两难的情境中多久?

「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不好吗?」冷荻阳定定地凝望著她。

今晨当他一醒来,看见她那张恬静睡颜的刹那,心里就忽然做出了决定——他要将她留在身边,永远不放她走了!

「永远留在你身边当一名奴婢?你以为我真会这么认命吗?告诉你,有机会我还是要逃的!」

或许惟有逃得远远的,永远不再见面,才是从这一切矛盾痛苦中解脱的惟一办法。

「你不会有机会逃走的,而且……你也不会当一辈子的奴婢。」冷荻阳语带保留地说。

如果他只是将她当成一名普通的奴婢,又怎么会这么在乎地?昨夜又何必一再逼问,想知道她为什么有机会下手毒杀他却白白地错过了机会?

这个美丽又倔强的小女人,在他心中的地位早已超过了奴婢,甚至是任何一个女人都比不上的。

听见冷荻阳的话,项睫儿的内心猛地一震,诧异地望著他。

不会当一辈子的奴婢?那他要她留下来做什么?他究竟对她有什么打算?

就在项睫儿思绪翻飞的时候,瞿冥不知何时已悄悄潜到冷荻阳的身后,冷不防地制住了他。

「哼哼!总算是让我逮著机会制伏你了吧!」瞿冥拿著一柄短刀,架在冷荻阳的颈子上。

「你——」冷荻阳眸光诧异地一闪。都怪他刚才把注意力全放在项睫儿身上,一时间疏于防备。「你是什么人?」

「我是项家的护卫,已经潜进冷家好一阵子了。」瞿冥得意地哼道。

面对著此刻凶险的情势,冷荻阳的俊脸竟没有半丝慌乱,甚至眼底还掠过了一抹了然。

「那迷药是你给的,对吧?」

「没错!哼,那迷药没能顺利将你迷昏,真是太可惜了。」

听他这么说,冷荻阳不禁勾起嘴角,笑道:「想知道你的迷药为什么会对我无效吗?」

「为什么?」瞿冥问。

「住口!住口!」项睫儿忽然激动地打断了他们的话。「我不许你说!」

「为什么不能说?」冷荻阳望向她,神情中透著一些邪佻。「你就这么怕让这家伙知道,你舍不得杀了我?」

「大小姐?!」瞿冥震惊愕然地瞪大了眼。「不!我不相信!」

「那为什么我会一点事也没有,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那是因为你根本没喝下酒!」一定是这样的!

「不,那你就错了!我一滴不漏地喝下了一整杯的酒,但却没事,那是因为她舍不得我,不忍心将所有的迷药全倒入酒中。」

「大小姐,这是真的吗?」瞿冥原本是一点儿也不相信,但是见冷荻阳说得如此笃定,他的内心也不禁动摇了。

「他……他……他胡说!你别相信他!」项睫儿心虚地嚷著。

听见她的否认,瞿冥便认定是冷荻阳在胡说八道。

「我相信大小姐的话,一定是你在胡扯!大小姐才不会舍不得你,她根本就恨不得亲手杀了你!」

「真是这样吗?」冷荻阳虽是在和瞿冥说话,目光却一瞬也不瞬地凝在项睫儿的脸上。

「当然是这样!」像是为了替项睫儿证明似的,瞿冥对她说道:「大小姐,快!动手杀了他!替老爷和夫人报仇。」

项睫儿闻言一颗心猛然揪紧,眼底更是盈满了慌乱。

瞿冥的意思是……真要她动手杀了冷荻阳?

不!她一点儿也不想杀他啊!

冷荻阳瞅著她,一脸认真地说:「你如果真的下得了手,那就杀吧!」

不等项睫儿开口,瞿冥便哼道:「大小姐当然下得了手,你等著受死吧!」他说著,从身上掏出另一柄匕首扔到了项睫儿脚边。

项睫儿骇然望著他上的那把利器,仿佛它是什么毒蛇猛兽似的。

「大小姐,快点捡起来,一刀刺入他的胸口吧!」瞿冥喊著。

「我……」

「快呀!大小姐,快替夫人报仇!」

在瞿冥的声声催促下,项睫儿僵硬地弯身,以颤抖的手拾起了那把匕首,那锋锐的刀刃在阳光下泛著冷冽的光芒,刺痛了她的眼和她的心。

她抬起头来,目光在冷荻阳和瞿冥身上来回转著,那神情像是个被吓坏的小女孩儿,一脸的慌乱与不知所措。

「如果你真下得了手,那就杀吧!但是如果你下不了手,那就永远留在我身边吧!」冷荻阳凝望著她,将决定权交到她手中。

项、冷两家之间纠葛的爱恨情仇,也该有个了结了。如果他们之中必须有一个人死,那就让他死吧!但是如果她下不了手,那她这辈子就是他的了。

一条命换一辈子,这应该算是个相当公平的选择。

「大小姐,你快下手呀!」

在瞿冥的急切催促下,项睫儿只觉得心愈来愈痛。她根本不希望冷荻阳死,更遑论是要她亲自动手杀他了。

「大小姐,你究竟是怎么了?你……该不会是爱上他了吧?」

此话一出,项睫儿的神情掠过一抹狼狈。没想到这份禁忌的心事,竟被这样冷不防地揭了开来,而她虽然没有开口回答,但是那一脸痛苦悲伤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瞿冥不敢置信地望著项睫儿,那眼神仿佛是在看著一个陌生人。

「大小姐,你真的爱上这个男人?你怎么可以!难道你忘了冷家是项家的仇敌?难道你忘了夫人是死在这家伙属下的手里?」

在瞿冥的咄咄逼问之下,项睫儿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一种自厌的感觉深深地揪疼了她的心。

是啊!她怎么可以爱上冷荻阳呢?瞿冥说得没错,她的确是对不起爹、对不起娘、对不起妹妹宓儿、对不起项家所有的人……

「大小姐,既然你下不了手,那就由我来吧!让我杀了他,替夫人报仇!」瞿冥说著,就要以手中的短刀割断冷荻阳的咽喉。

项睫儿见状,血色顿时从脸上褪尽,骇然得全身的血液几乎为之冻结。

「不!不要!」一股义无反顾的冲动让她毅然奔了过去,奋不顾身地想推开瞿冥。

瞿冥因为怕在混乱之中误伤了她,只好临时收手,结果锐利的刀锋只在冷荻阳的咽喉上划下一道血痕。

他皱紧了眉头,正打算轻斥项睫儿的莽撞时,冷荻阳却先开口了。

「你这是做什么?不要命了吗?难道你不知道危险?」

听见冷荻阳的话,瞿冥的眸光诧异地闪了闪,心里忽然掠过一抹了悟。

就在冷家的护卫们听见骚动赶过来时,瞿冥忽然抓住了项睫儿,手中的短刀直指著她的咽喉。「瞿冥?!」项睫儿惊愕得反应不过来。

「你做什么?」冷荻阳皱眉喝道。「有什么事冲著我来就好了,你不是想杀我吗?过来呀!」

见冷荻阳那一脸紧张的模样,瞿冥知道自己猜得没错——不只是大小姐对冷荻阳动了心,就连冷荻阳也爱上了大小姐。

「我的确是要杀你,但不是现在。」

冷家的护卫个个身手不凡,就算他现在顺利杀了冷荻阳,只怕他和大小姐也无法活著离开。

「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要带大小姐离开,然后,等你自己把命送上来!」瞿冥冷笑了声,挟持著项睫儿一路走出冷家大门。

冷家的护卫全都傻了眼,一时间迟疑著不知该怎么做。

「主子?」

「让他们走!」冷荻阳沉著脸喝道。

虽然他知道瞿冥应当不至于真的伤害项睫儿,但是事关他心里最在乎的女人,他就连一丁点儿的风险也不愿意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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