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将绾烟丫头指给齐王世子,这怎么成?」魏高演惊道。
「怎么不成了?」以为魏氏族人嫌弃皇粤,王秀胜不悦的反问回去,齐王一脉虽受打压,但手上有兵权是不争的事实,魏绾烟嫁齐王世子并不委屈。
「王公公,您有所不知,方才墨王爷说,绾烟丫头是小世子的娘,若是如此,还怎么能嫁给世子?」魏高演道,表情还带些幸灾乐祸,本想魏绾烟若跟了墨王,魏究选这房移定再得势,自己那势利眼的婶娘岂不会更目中无人,为此正呕著,殊不知还有变教,陛下居然将魏绾烟指给皇粤,那皇粤倘若得知魏绾烟婚前失节未嫁生子,这婚后还能善待她吗?她不得宠,皇粤又怎么会帮助魏究选什么,到头来魏究选与他娘还是空欢喜一场的。
「什么?咱家只知王爷认了一子,不知小世子的娘竟是魏小姐,那……那这事可怎么办好?」王秀胜张口结舌,吃惊不已。
「爹爹腿硬硬,小诺不舒服,要娘亲亲抱抱,娘亲亲胸软乎乎,抱抱,抱抱。」
诺像是专门来找魏绾烟麻烦的,总能掐准时机的让她好看,什么时候不醒,这时候睡醒了,睁著一双又圆又大的眼楮,骨碌碌地转著,伸著短胖小手要魏绾烟抱,墨王手一松,小家伙立刻跳下爹爹的腿,直扑魏绾烟身上,死死黏住不放。
魏绾烟脸都绿了,娃儿亲热的几声娘亲亲以及扑抱,自己还如何能狡辩孩子不是她生的?魏究选与魏老太太见状,也尴尬得不知说什么好了。
王秀胜愣了愣。「这事若是真的,那这道圣旨……」圣旨还能颁出来乱点鸳鸯谱,让陛下颜面扫地吗?他手中的圣旨瞬间成烫手山芋了。
「王公公,圣旨您还没正式宣读,就不算公布,要不您先带著圣旨回去,向陛下禀报这事,请陛下决断这事该怎么办。」五戒上前笑著提醒他。
这立马令王秀胜明白王爷来魏家做什么了,这是想抢在他宣读圣旨之前先对众人说了他与魏绾烟的事,好阻止圣旨一颁下,再收回场面就难看的事发生。
「五戒说的对,咱家这就先将圣旨带回去,诸位就当咱家没来过,这就……告辞了。」
王秀胜虽知墨王故意,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匆匆再带著圣旨离去。
众人瞠目结舌,圣旨送来还能不宣读就又拿回去的?
魏老太太则是喜上眉梢,看来孙女嫁定墨王了,究选有墨王这个女婿当靠山,就能稳坐丞相一位,自己亦能继续风光下去。
她一扫之前的难堪,这会儿横视起魏高演等人,「我家绾烟丫头命好,得陛下疼爱,总想给她择个上等良婿,却阴错阳差让她的婚事一波多折,而今绾烟得王爷青睐,这是咱们整个魏无之福,大家说是不是?」
老太婆硬将自己孙女的婚事提升为全族之幸,好似她儿子一脉成器就能代表整个魏氏的前途。
众人怎不知魏老太太又开始不可一世起来,但有什么办法,墨王连皇帝都敢得罪,摆明要定魏绾烟,老太太有墨王这个孙女婿的势力当依靠,能不得意洋洋吗?
伙儿也只能笑著称是,那魏高演不禁气到内伤,只是碍于墨王的面不敢多言什么,恨恨低头跟著陪笑便是。
一干人在祠堂散了后,魏究选立即再将墨王请回府中,屏退不相关人等闭门说话。
「王爷今日所说与小女之事,咱们不能只听一面之词,这事还得再查证。」魏究选严肃的说,没打算就这样将女儿送给人家。
「究选,你这是什么话,王爷有必要对咱们说谎吗?他看中绾烟,连宝贝小世子都给生下了,这还能有错吗?照我说,眼下要紧的是陛下的态度,王爷得说服陛下让他们两人尽早完婚,才能杜绝外头的流言,挽回绾烟的名声。」
魏老太太巴不得孙女马上嫁进墨王府,他们好成为皇亲国威,怪自己儿子胡涂,这时居然还把上好女婿给往外推。
皇文诺颔首。「陛下既知本王的心意,早晚会将绾烟给本王的。」
他自信的说,今日在祠堂的这一出,相信王秀胜会赶紧回报陛下,陛下即便恼自己让他没面子,但念在孩子分上,必会让他和魏绾烟完婚的。
「这就好,这就好。」魏老太太已笑得阖不拢嘴,瞥见墨王正盯著一旁抱著孩子不发一语的魏绾烟看,这丫头也不知在想什么,兀自神游,就是怀里的孩子把玩她的头发,捏她的脸颊,也都无动于衷。
她瞧著有气,恼这丫头与她爹一样笨,这时候发什么呆,不知好好把握抓住王爷的心,「绾烟,祖母与你爹都在操心你的婚事,可你这是什么态度,就不能拿出点得体的样子来吗?」
魏绾烟被教训,回过神来了。「祖母,对不起,孙女想点事,所以——」
「想什么事可以冷落王爷?平日里我是怎么教导你的,规矩都到哪里去了?」
「我——」
「娘,别责怪绾烟了,今日得知孩子一事,儿子也一惊一乍的,更何况是她。绾烟,你自己说说,有什么打算?」魏究选叹气的问。
魏绾烟抓下正在自己耳朵上搞怪娃儿的手,再往娃儿的鼻子一捏,娃儿本来想哭的,可瞧见她对自己狠瞪,脖子一缩,嘴巴阖上,乖乖不敢哭出来了。
魏老太太见她竟敢当著王爷的面虐待孩子,吓得张大了嘴巴,魏究选亦是有些吃惊,但瞧墨王面无表情,毫无动怒的迹象,这才稍稍放下心。
魏绾烟搞定好顽皮的娃儿后,望向魏究选,没理会她爹见她教训孩子后不太自然的表情,心里想的是自己一下被指婚给墨王,一下被退货,之后又跟皇粤送作堆,圣旨来了未颁又拿回去了,这过程如何都好像与她无关,她无权过问,只能任人安排,这会儿总算有人问她的意见了。
「如爹所言,女儿与王爷问的事还待查证,不能就这样认定下来,所以女儿打算去一趟常州找外公求证,也正好顺道喝岳宁表哥的喜酒。」
「你去一趟常州求证也好,只是近来去江南的路并不安全,常有盗匪出没,你自己走爹不放心,想来爹也好久没去给岳父请安了,再加上岳宁下个月成亲,不如爹就陪你去一趟常州。」
「这怎么成,你刚起复,这时候怎能离京?还有绾烟也是,你一走小世子谁照顾?要我说,也不必去常州求证什么,只等著王爷来迎娶就好。」魏无太太就怕婚事生变,与墨王做不成亲家,不许他们父女离开。
「祖母,事关重大,孙女不能不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就糊里胡涂嫁人做娘。」魏绾烟沉著脸道。
祖母根本不在乎真相,一心只想借著婚事攀高枝找靠山,但她做不到,她想厘清当年自己在案南山究竟发生什么事?自己失去的记忆到底是什么?
「你这丫头,敢不听祖母的话?」魏老太太怒道。
「不过祖母说的没错,父亲刚起复确实不便离京,对陛下也无法交代,所以我自己去就好,路上会一切小心,爹与祖母大可放心。」
她不管魏老太太脸色多难看,仍坚持要去。
「你这个——」
「老太太不用动怒,既然她非走这一趟不可,魏丞相又不便同行,那不如由本王护送,如此她的安全无虞,而本王也正好借此行拜会岳老爷子。」皇文诺说。
「王爷愿意与绾烟一起去常州?」魏老太太讶异。
「嗯,能亲自看一下绾烟这几年在常州的生活也是好的。」他感兴趣的点头。 魏绾烟僵著脸,她可不愿意了,自己是去调查真相的,他若在一旁碍手碍脚怎好办事?
「王爷与小女孤男寡女,一路同去常州,岂不又遭人非议?卑职觉得不妥。」魏究选反对。
「这次去江南不只本王去,小诺也去,一家三口出门,实属正常,没什么好议论的。」他淡淡说。
这话听进魏老太太耳里开心得很,孙女还没过门,王爷已当她是妻子,真是好极了。
「说的是,王爷一家出门,哪里有闲话可说!」
这事情到最后,「一家三口」真的出发去常州了。
「娘亲亲,小诺要吃吃。」
「娘亲亲,咱们要上哪儿去玩玩?」
马车里,小毛头左一句娘亲亲,右一句娘亲亲,叫得魏绾烟头皮发麻。
「告诉过你了,先别喊娘。」魏绾烟头痛的说。
「为什么不要先喊娘亲亲呢?」
「因为我还没确定是不是你娘。」
「喔,可是爹爹说你是娘亲亲。」
「你爹说的不算数,要外公说的才算数。」
「娘亲亲说的外公是谁?」
「是我外公,不是你外公。」
「是娘亲亲的外公,不是小诺的外公吗?娘亲亲。」
她翻了个白眼,快抓狂了。
「娘亲亲——」娃儿再喊后领已让人拎住。
同车的皇文诺也受不了了,喊停马车,将娃儿交给五戒,「五戒,将这小子带过去,别再烦他娘了。」
五戒忍著笑将孩子接过去,小心抱著到另一辆马车,由朱宝照顾。
诺不吵了,魏绾烟松了一口气,头一扭瞧见皇文诺薄薄的唇角竟有抹笑意,「王爷笑什么?」她疑惑的问。
「本王有妻有儿,原来就是这副吵闹光景,本王觉得有趣。」
她忍不住一把火都生起来了。「谁是你的妻子!」
他眼中闪著令人捉模不定的诡笑。「你会是的。」
「王爷能否老实告诉我,您说的话到底是真话还是二人的假话?」硬的不行,她谦卑的寻求一个解答。
他深黑双瞳睨视著她。「本王说的几乎全是真话,只有一点是假。」
「哪一点是假?」在他凝视下,她的心怦怦然的问。
「发生在紫南山的所有事是真,唯一假的是不确定那相遇的人可就是你。」
「什么?您不确定我是不是那个女人?」她十分错愕。
「抱歉,本王记得发生的事,却想不起来是谁与本王相恋,因此,本王也想去见见岳老爷子,或许他能给本王答案。」
她绿了脸。「搞了半天你也失忆了!那你既不确定对象是谁,为何扯上我,就凭我也于三年前去过紫南山且又不幸记忆不清楚,以及黑幕喜欢我,就认定我就是那个女人?」
「本王梦中一直有个女人,本王看不清她的脸孔,模不到她的身子,可本王知道自己极度思念她,而那人是你吧?那个折磨本王三年的人是你吧?」他忽然抱住她道。
她的一切自己这般熟悉,与她每多接触一刻,自己内心的波涛就多汹涌一分,他越来越强烈的感觉到她就是她!是他寻觅多年的那个人!
尽避滴血认亲的结果她不是小诺的娘,可他觉得定是哪里出错,他能深刻的感觉到他们三人血脉相连,确实是一家人不会错。
「这个……可以先放开我吗?」这算告白吗?朱宝说他喜欢自己,或许是真的,在他怀里,她的脸庞绯红了,发现他的胸膛很舒适,而自己好像曾经十分迷恋过……也许,也许他心中的那人就是自己……
他一叹,松开了她,自己已如烙铁,她却未曾如自己一般炽热,这点令他不满,瞪著她像是在看个没良心的人。
「告诉本王,你在想什么?」他托起她的下颚,唯有看透她,才能得到她的心。
「我想……想齐王世子!」被他这么充满深意的盯住,她突然心慌意乱,张口随便提了个人。
哪知道眼前的男人立即变了脸。「你想皇粤?」
她心中暗叫了声糟,这家伙不会是吃醋了吧?「您别误会……想他是因为……因为世子晓得陛下要将我指婚给他,可王公公将圣旨送来未宣读又带走,不知他做何感想?」瞧他准备翻脸的模样,她急忙想个理由解释。
他撇唇嗤笑,「那小子大概松了口气吧!」
「也是,他大概也不想娶我,得知圣旨没宣读,应该放心了。」皇粤与她仅几面之缘,且大多教的时候是见到她被墨王欺负,看她的眼神带著同情怜悯居多,对她哪可能有任何情意,能不娶她当然是最好的。
他哼笑道:「他现在是放心了,可也没心思多想,得养伤。」
「他受伤啦?」她讶异。
「你关心他做什么?」他的脸又臭了。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他好端端怎么会受伤?」就好奇问一下也不行吗?她嘀咕。
他笑容更冷了,「他急著向本王发誓自己绝对不敢打皇婶的主意,一不小心跌进宫外的护城河里去了。」
啊,居然还有这段?想来也是,这位王爷似乎醋劲颇大,自己才多问皇粤的事两句,他就能横眉竖目了,那皇粤可能娶她,他这不刮风打雷了,皇粤能不被他吓死才怪。
「世子是不小心掉下护城河,还是……」她忍不住问出不该问的问题。
他眸光立即凌厉的扫过来。「本王会这么没格调对他动手吗?不管如何,他也是本王的佷子,本王只是对他跌落护城河时视而不见,没出手相救,任他多喝几口水而已。」
「呃?喔……」没出手相救不就是想淹死佷子?啧,她突然发现,这家伙不仅是个阴晴不定又难以接近,还是个超级爱吃醋又会整人的幼稚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