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相信游魂得到供奉,就不会为害人间,所以盂兰节时,富户有派发平安米的习俗。
派米前法师先诵经作法,普渡孤魂,令平安米既可让孤魂得到超渡,也可保佑大家平安;而更重要的是,这些米可帮助有需要的贫苦百姓,一举三得。
派平安米已成了普罗百姓期待的大事之一,因此全家总动员,花一整天时间拿回几斗米,似乎是习以为常的事。
可是僧多粥少,总有很多老幼残弱的一小群挤不进去,在远远的地方看著前头拥挤热闹的盛况,自己的肚子仍旧空空如也。
穆安翎每年都把这事放在眼内,无奈现在的云来客栈不是属于爹的,他们不能因可怜人家就随便动用盈余;而且每年四龙堡都会统筹,代表旗下所有的商行及宝号派发平安米,所以她爱莫能助。
可是今年不同,她手上多了一锭银子,就是那天从那个奇怪的冷漠男人手中得来的那锭银子。虽然那男人说要用这银子付帐,但她仍是掏私房钱替他付了,好让自己良心好过,不会老觉得亏欠了他。
本想等他下次来云来客栈时,亲自将银子还给他,可是她天天伸长脖子等了足足一个月,都见不到他半个影子,她就放弃了。
人海茫茫,两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想再踫面,简直是天方夜谭;再说,人家可没说会再来光顾。
哼,既然他真阔得不把这银子放在眼内,想必不会心疼这小小的钱财,那她又何须耿耿于怀呢?她决定了,要好好利用这天上掉下来的银子,帮助一些她觉得应该帮助的人——
例如周晨和他妹妹周慕。
这天,穆安翎穿著淡蓝色裙子,手里提著一只大藤篮,熟练地拐进一条小巷子,进入一间所谓的「屋子」——几块木板和黄泥砖头组成的一个小屋子。
屋内的周晨见到穆安翎,突然站起身来,小心翼翼的走到她身边,轻轻叫了一声:「翎姐姐!」
周晨才九岁,身上穿著粗糙的衣服,上面还打满补丁,可是他的眼楮却没有因为营养不良而变得黄浊,而是黑亮有神。
「翎姐姐!翎姐姐!」一个小女孩飞奔到她怀中,撒娇地喊道。「我好想你,为什么你那么久都不来?」
「都是因为一个可恶的大哥哥……不,你们要叫他叔叔!」穆安翎拿起手帕,替周慕抹干净脏脏的脸蛋。「我每天都待在客栈等他来,不敢离开半步,害我都没时间来看你们。」
「翎姐姐在等人?那他是翎姐姐喜欢的人吗?」周晨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其实他到云来客栈打杂时,早就察觉她坐立不安,似乎在等谁来一样,可是都没人知道她在等何方神圣。
「羞羞脸,原来翎姐姐喜欢男生!」六岁的周慕咯咯地笑,却一点都不明白什么是男女间的喜欢。
「周慕,你在乱说什么?我才……我才不是喜欢他!是他自己说会再来的,我才等他的!」穆安翎脸蛋霎时泛起红潮。
她怎么会忽然心跳如擂鼓?那只是孩子们胡言乱语啊,她在紧张什么?况且她怎会喜欢他,他总是冷冷地挑剔她这不好那不好,又给脸色她看,最后还用银子压她呢!她没有喜欢他……只不过有一点点在意罢了,谁叫他跟别的男人不一样!
「好了,慕儿,别逗翎姐姐了,快过来吃馒头。」周晨递给妹妹一个又冷又硬的馒头。
穆安翎定定望著周晨和周慕,看著他俩瘦弱的身形,心里就忍不住难受。
「你们别吃馒头,今天我带来了好几斗白米,你们可以炊饭吃。」她从大藤篮中拿出一袋白米给他们。
「翎姐姐不是拿客栈的白米给我们吧?让人知道可麻烦呢!」周晨担忧地看著手上的东西。
「别担心,这是用可恶叔叔的银两买的。」看见两个孩子高兴的模样,她心里不禁对那男人多了一分好感。
周晨和周慕原本是穆安翎小时候曾待过的私塾老师的儿女,一年前老师因病去世,他们顿失依靠,才沦落到此。光靠周晨到云来客栈做杂工,还有偶尔赶集的时候卖几个纸糊灯笼,长久下去根本支持不住两个孩子的生活。
如果他能好人做到底,帮他们摆脱现在的困境,那她一定不会再讨厌他,甚至可以将他在她心里的地位提升至仅次四龙堡大当家。
不过这一切都是空想,她能否再遇见他都是一个大问题,更何况要他救济毫不相干的人?
「我们一起炊饭好不好?」
男孩点点头,紧紧握住她的手,把她拉进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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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那个女刺客到底跑去哪了?」
四龙堡派发平安米中被刺客所伤的轩辕敖,从观音庙开始一直追到城东的这条大街上,身后跟著赫连昀和十个四龙堡的护卫。
「四弟,你先回去疗伤,余下的事我会处理。」赫连昀嘱咐轩辕敖,心里已有了打算。
四弟就有如被踩到尾巴的老虎一样,不顾一切追著有如旋风的黑衣女刺客。可是当跨越了半个城镇却仍未找到可疑人物时,他就知道就算带著一队精锐护卫,这样追下去也不是办法,只是打草惊蛇。
「大哥!」轩辕敖的脸色因失血而渐渐发白,但傲然的他却不愿回去。
「张杰,送你主子回去。」赫连昀不想和轩辕敖争论,直接吩咐轩辕敖的贴身侍卫道。
「是。」张杰领命后,便带著四个护卫跟轩辕敖先行离去。
「大家分头四处看看。」赫连昀说完,率先与秦一平转入一条破烂的小巷。
巷角躺著几个老乞丐,他们一见到跟这里格格不入、身穿藏青色马褂的赫连昀出现,便被他的威势吓得缩在墙角。别说笑了,搞不好这男人是官府的人,正在查办案件,谁敢碍事?
「有没有看到一个女人经过?」赫连昀冷冷地问其中一个乞丐。
「有有有,她走进去了!」乞丐抖著回道。
他们越走越里面,一阵轻轻的吟唱声随著微风飘进他耳中。他停住脚步,远远望去,发现声音是从一间小屋子中传出。
「爷,小心有诈。」秦一平轻声道。
「有诈岂不更好?我无需花心力找人。」赫连昀说完便继续向前走,秦一平则紧跟在后,一路小心戒备。
「周慕,你乖乖到一旁去,别碍著我们生火!」女子清脆的声音如流水般倾泄而出。
这女声让赫连昀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情绪,他缓缓循声走进屋子。
蹲在灶边的穆安翎听见背后有声音,以为是出去拿柴枝的周晨回来,便头也不回地说:「周晨,动作不快点的话,火就要熄了!」
她清脆的声音令赫连昀愣住了。这声音,不就是云来客栈中那个「代掌柜」的吗?可眼前这人梳著简单的女子发式,细致的黑发柔软地服贴在她肩颈,分明就是个姑娘!
「姑娘怎么一个人待在这里?」一道冷冽如冰、浑厚有力的男音在穆安翎身后响起。
穆安翎脖子一扭,在两人视线相接的刹那,她睁大一双晶亮的杏眼,小嘴张成不可置信的圆,惊讶得一跌坐在地上。
是他!站在她眼前的,不正是她刚刚想起的男人吗?同样的脸,同样的淡漠,不是他还有谁?
看清她轻灵迷人的脸孔后,赫连昀著实愕了半晌,原本平静的心房竟然狠狠地震了一下,但仅眨眼的光景,他就将那抹诧异敛下,心头百念丛生。
当天固执的小子原来是个不折不扣的姑娘?
换上女装、梳头打扮过后的她,樱唇似乎更红润娇嫩,柳眉更修长,鼻子更挺俏,身子是如此纤细、娇小,犹似一朵小花儿……总之从她身上找到的细致,现在马上完全合理化,她不再是娇媚过头的「江南美男子」。
枉他身为四龙堡的大当家,竟然看不出她是女扮男装,这次他实在不得不承认自己错得离谱。
「你……你……」穆安翎瞠目结舌,怀疑自己是否眼花了。
「我怎么样?」赫连昀刻意弯,将她小脸上的惊惶失措收进眼底,同时更仔细打量她。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她双颊感到一阵热。他明明还在她的脑海中,怎么只一眨眼他就出现在她面前?
「你又为何在这里?云来客栈的小安。」他微微眯起眼,下巴随著紧抿薄唇的动作更显刚毅有力。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目光竟莫名其妙的离不开她!
「我……来探望别人啊!」她一听他说话的调子,便心虚地结巴回答。老天,被他发现自己是女的了!
「好端端的姑娘家为何扮男装?」真有趣,她脸上竟瞬间晃过好几种表情!
「爷,你认识这姑娘?她不是女刺客?」秦一平瞅向似乎心情转好的主子。
为了四当家受袭一事,大当家一直处于戒备状态,表情比平日更阴冷可怕,但一见到这姑娘,就变得稍为和缓。这姑娘究竟是谁,有这么大能耐影响大当家的情绪?
「女刺客?什么女刺客?」穆安翎听出他话中的意思,一脸莫名其妙地望著赫连昀。「你们是官差?」
「我不是官差,但也可以找刺客。一平,叫人集中搜索其他地方,不用往这边浪费时间。」赫连昀吩咐道。
接著,他沉稳内敛的精炯黑眸盯著她和屋内的情况。「你嫌侍候客人得不够,特地来这里炊饭给小孩吃?」
他从不知道世上有这样过度热心的女子。越是看她,便越发现她的眼和别人不一样,从她眼里看不到虚伪和贪婪,她的眸子好亮好清,似是阳光下的清泉,能洗涤他孤寂的心灵。
「不可以吗?」她倒不觉得这有何特别,以前她也来过不下十次。
「这巷子里头份子复杂,更何况你身边只有两个孩童,一个男人也没有,你怎能随便久留?假如真有坏人闯进来,你认为自己能逃得走吗?」他倾近她的脸庞,严厉的嗓音徐徐送入她耳中。「小安姑娘,我是不是该佩服你的胆子不小?」
「不是我胆子不小,而是连刺客都不会笨得躲在这破屋子里。」穆安翎再也蹲不下去,索性站起来直视他。「我跟人无仇无怨,自然不怕有人伤害我。」
这男人怎么老是在说教?他就不能表现得欣喜一点,或者惊讶一点吗?像她突然在这里重遇他,心情可是很雀跃的……
「你太没防备了。」这是他的结论。
「周晨、周慕,过来谢谢这位公子,我就是用他的银子买米给你们。」穆安翎为免他继续「说教」,便叫一直站得远远的两个小孩过来。
「他就是可恶的叔叔?」周慕吃力地抬头看赫连昀,满脸不解地喃:「他长得很好看,又送白米给我们,为什么他很可恶?」
「你就是让姐姐天天等的人?」周晨问。早熟的他内心明白,为何她会在意这个男人,因为这叔叔的一举一动成熟内敛,实在太出色了。
「多嘴!」穆安翎睨兄妹俩一眼,讷讷的别开涨红的俏脸,不满的嗤声自鼻中冒出。他俩真是会掀别人的底!
「你等我?」赫连昀若有所思地紧盯著她,心中有些奇异的感觉。
「我才没有等你!」她羞赧喝道。「我只是……想把银子还给你罢了!」
「我可恶?为什么?」他只专注她如何评价他。做了大哥快二十年,现在才知道自己可恶。
小兄妹面面相觑,也很好奇这叔叔到底哪里可恶,竟惹得善良亲切的翎姐姐一提起他就变奇怪。
「因为我每次都在提醒你的不对,所以你气我,对小孩说我的坏话?」
「谁叫你凶巴巴的?」穆安翎努著嘴,鼓起勇气抱怨。「虽然……我真的有不对的地方,但我就是不要你这样对我!」
听完她的话,赫连昀不由莞尔浅笑。
她呆呆望著他若有似无的笑容,她还以为他不可能露出这种表情呢!
「你还笑?我跟别人说你很可恶,你不生气吗?还是我的话很可笑?」
「实在是个单纯的小笨蛋。」难道云来客栈都养出这种人?
上至皇宫里的公主格格,或是地方上的千金小姐,不是目中无人、言行高傲,便是含羞带怯、温柔婉约,不像她这样直言无讳,神情不卑不亢,迎人的笑脸中又带著执著。她勾动了他沉寂已久的心,他愈来愈被她吸引。
「什么意思?」这句明明是嘲讽她的话,为何她听起来没半点气恼?
「你是第一个敢这样对我说话的女人。」赫连昀双唇紧紧抿著,但黯然的目光中透露了某些复杂的心事。「所以你是笨蛋。」
他可是四龙堡大当家、皇上身边的红人,别说女人,就连男人都不敢无礼,更遑论随随便便就说出真心话。相比之下,他倒很享受她的「无礼」,有什么就说什么,神采奕奕,像颗散发热力的朝阳,温暖他冰冷的内心。
「为什么不敢对你说?怕被你宰了吗?」穆安翎哈哈笑,笑到最后发现他一脸认真严肃,就知道这或许是真的。「好了,我知你大概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再也不敢小看你、说你坏话了!」
听起来她好像挺特别的,因为她这小小女子,竟可以成为他的「第一个」!这个认知使她心情更好。
「这儿不宜久留,你跟我走。」他没忘此处仍有受刺客威胁的可能,于是要她跟自己离开。
「你先走,我还要炊饭。」她摇摇螓首,把柴枝扔进灶炉,等著米熟。
「这里危险!」她竟敢漠视他的忠告?她这么不知好歹,他也不必多管闲事,但他就是没办法对她不闻不问。
「就是因为这里危险,我更要留下来保护他们。他们虽然无亲无故,又手无缚鸡之力,但不代表孤儿就该被伤害。」虽然高兴他的关怀,但她不能丢下两兄妹,自己跟他走。
赫连昀听了,心弦一动,更对她另眼相看。
「带他们一起走。」如果这样她才肯离开的话。「假如我的手下找不到刺客,便会扩大搜捕行动,到时候他们两个都待不下来。」
「你们不会将屋子给拆了吧?」穆安翎一听,怕周夫子留下的小屋不保。因为他似乎是说书人口中的江湖故事里,那种「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固执侠客。
「我可不保证。」不是他的手下会动手拆屋子,而是这种简陋失修的黄泥屋恐怕一推就会倒塌。
「那他们怎么办?」她慌张地望著他。「你不要叫人来这边好不好?他们不能露宿街头!」
「我让他们住到济良善堂去,不就成了?」她老是提到这对孩子,难道连她自己的安危都不理吗?若不是看这男孩差不多十岁,她却不出二十,他真怀疑这对兄妹是她生的。
「你是说真的?」穆安翎惊喜得忘了男女之别,一手拉住他的衣袖。「你真的肯救济跟你毫不相干的人?」
「你怀疑的话,就作罢。」
「不,我相信,你别反悔!」她兴奋地走向一头雾水的周晨和周慕。「公子说要帮你们,你们快去谢谢公子吧!」
刹那间,他在她心里的评价提升了不少。就算他总是对她冷冷的,她也不讨厌他,因为他是个好人!
看著她高兴的模样,赫连昀嘴角自然勾起微笑,内心窜过一抹暖流,想到让他尝到生命中第一次助人滋味的人——云来客栈的穆小泵娘。
不知道她现在如何?等一下他问问小安吧,她或许会知道。
穆安翎回头,瞧见他正定定望著她。那盛满暖意的眸子给她一种特殊又奇妙的感觉,慢慢融进她心里,一瞬间捕攫了她。
忽然一个暗器向门口的赫连昀射来,他回过神,脚轻轻一蹬,人已跃出围墙。
「你果然还未走远!」他想追去,但他听到穆安翎和孩子的大叫声后,马上折返屋内,发现穆安翎已被人以刀架在脖子上。
赫连昀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眯著眼静静看著,而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知道这黑衣人引起他多大的怒火。
穆安翎一看赫连昀回来了,不由得安下心,因为她知道他一定会救出她。
「带你妹妹出去。」他吩咐周晨道。幸好只来一人,否则他还要分神留意这两兄妹。
「不准走,谁都不准走!」黑衣人大喊。
「放下刀。」赫连昀目不转楮,冷冽的语气更胜夜里的寒风。「我们之间的瓜葛与她无关,放她走。」
「放她?行,先停止搜捕,否则这娘儿就会死!」黑衣人警告著,作势把刀收紧了些,结果穆安翎白皙的脖子马上沁出红色的液体。
「现在放了她,我让你活著离开,否则你可以先到黄泉等你的同伴。」他瞬间满身杀气,只因看见她流血。
「无论如何你都不放过她?」黑衣人目光中紊乱之色一闪而过。
「我四弟没要我放过女刺客。」赫连昀的声音隐含著怒气。「若你再伤害她,就换我不放过你!」
「我早就知道自己逃不掉,但既然你不肯放过我师妹,我就抓个人陪葬!」黑衣人举起刀,往穆安翎的脖子割去。
「啊——」她害怕地闭上眼,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电光火石间,赫连昀欺身上前,重重劈向黑衣人的右肩,动作一气呵成。
她感觉她身后的人飞弹离开她,接著听见一阵剑击声和凄厉的叫声,然后有人挡在她身前,并将她腾空抱起。
「啊!」来不及多想,她就大喊出声,以为自己又被胁持。
「是我,」赫连昀沉声道:「已经没事了。」
他……他救了她?穆安翎想回头看,但他宽阔的肩膀遮住她的视线。
「没什么好看的,别好奇心太重。」让她看到血肉模糊的惨样,不吓晕才怪。
「我以为自己会死……」感受著他的体温,她忍不住哭了,小手捂住颈上的伤口。
「胡说,我不会让人伤害你。」
罢才见到黑衣人拿刀抵住她的脖子,甚至使她流血时,他胸口没由来地郁闷,直到她安然无事回到自己怀中,他才能释然。这究竟是什么的感觉?
她抬头,呆呆望著近在咫尺的俊脸。如果正常情形下她可能会劈头就骂,骂他怎能这样抱住她;可是现在……埋在他的怀里,听见他这句话,她突然有种安心感,仿佛只要他在身边,世上再也没有事能伤害她。
「翎姐姐!翎姐姐!」周慕一见他们出来,便跑上前要穆安翎抱,可是她也被抱著,动弹不得。
「翎姐姐,你没事吧?幸好叔叔在,否则你就危险了!」周晨眼中充满对赫连昀的崇拜。
「为什么他们叫你翎姐姐?你不是叫小安吗?」赫连昀觉得不对劲,低头问。
「这个嘛……」她心虚地支吾著。
「爷!」这时候秦一平带著大批手下赶回来,见到小屋内的凌乱和尸体,吓得马上差人处理。「恕一平来迟,爷没事吧?」
「马上备车回云来客栈,还有叫大夫到那儿。」赫连昀交代后,便继续追问怀中安静的人儿。「为何不回话,你究竟叫什么名字?小安该不会是假名吧?」
「不是假名,那是我的小名!」她深吸一口气才道:「我叫穆安翎。」
他诧异地瞄著她。「你姓穆?难道穆掌柜是你的……」
「他是我爹。」希望爹不要怪她暴露了身分。
他沉默了片刻,再问:「你可有姊妹?」
「没有,爹只有我一个女儿。」
他惊讶地瞪视著满脸疑惑的她。怎么会这样,她居然就是那个小女孩,那个他一直藏在心里怜惜的小泵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