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了。
醒的时候,身旁的男人仍在睡梦中。
窗帘遮挡了刺眼的光线,她看不见外面的风景,注意力便落在身旁的男人脸上。不得不承认孙柏非确实长得很好看,五官十分有男人味,身材也很好,都三十五岁了,脸上居然没有太多的皱纹,顶多微笑的时候会有些许笑痕,略带了些孩子气,不过无损他的魅力。
一个人有没有用心,其实感觉得出来,没有用心,说了再多经过包装的甜言也徒劳无功;用了心,就算只是一个眼神也能传达心意。只可惜当年她太过年轻,才没发现他故意包装的真心。
但,假使当时选择了他,难道就能保证她的人生不会再有波澜?
他们真的能白头偕老?
她想应该没有人能给予保谎,小龀人生不能重来,只能继续往前。
没错,绑住他是对她的报复,但何尝不也是对自己的一种折磨,得不到的未必是最好,如果被憎恨蒙蔽了,你将看不见什么对你才是最好的。
假如她成全了三个人,然后握住孙柏非的双手,她就能获得幸福吗?还是会再次经历痛苦?
「在想什么?」一觉醒来发现她还在身边没有逃跑,感觉还不赖。
「想你要睡到几点,我肚子饿了。」
「准备一下,我带你去吃早餐。」
「你不煮给我吃?」
「小姐,我真的没厨艺,厨房是装饰好看,冰箱里只有喝的。」
「那你去买,我不想出门。」她坐在床上任性指使,向来秘书都会替她张罗早点。
孙柏非只得认命地下床。「遵命,我的女王。」
他全果的背部线条非常养眼,明明两人什么都做了,她竟然还会有点害羞。
「赶快把衣服穿上。」
「没看见我在挑衣服吗?」孙柏非透过穿衣镜瞥见她不知所措的模样,不禁更想捉弄她。「不如你来帮我挑衣服,我衣服太多都不知道穿什么好。」
「你脱光下去我也没有任何意见。」
「老婆,我被人看光,你舍得吗?」
「谁是你老婆?」
「那张床是我买来要给我老婆睡的,谁睡了我的床就是我老婆。」
她抓起床上的枕头往他的扔过去。「快去买早餐啦!」
「是的,老婆大人。」
将人赶出去后,舒冰月下床套上他的睡袍,眼尖地发现椅子上有一个企鹅玩偶。看得出来年代久远,不过保存得还不错。她很难想像他房间里竟然会有这种女孩子的东西,噗哧一笑,看了一会儿,突然发现那只企鹅有些眼熟。
她把企鹅拿起来,看著它的脚底,终于发现一个令她眼熟的证据,在企鹅的脚底绣了三个大大的字——舒冰月。她这才想起这是她大学时代无聊,外加一时冲动才完成的第一个玩偶。
至于为什么会落到孙柏非手上,那是有原因的。
她生日的时候,孙柏非送了她一个名牌包包,她觉得包包很没用,干脆卖掉换现金捐出去。后来轮到他生曰,执意跟她讨礼物还讨到她家来,最后他看中这个更没用的企鹅玩偶,他要,她便给。
没想到他会保存至今,更难想像的是当年有幼稚蠢举的他也会有此时的稳重。
这男人真的变了。
那么好的男人为何执著她呢?
他明明有更多更好的选择,她真不懂。
或许正如旁人也不懂为何她偏偏要守著一个早已注定没有结果的婚姻一样吧?
轻轻放下企鹅,舒冰月走入浴室淋浴,然后走出来坐在客厅等著她的早餐。
本以为他应该很快就回来,哪知这一等半个小时过去,那家伙才回到家,手里还拿了不少东西。
「你是去美国买早餐吗?」她肚子饿得半死,没好气地问。
「老婆,不好意思,我不清楚你爱吃什么又忘了带手机,才会想多买一点。」孙柏非将买来的早餐全部放在桌上,中式有热粥、饭团、蛋饼,西式有生菜三明治、可颂、贝果,应有尽有,这分量即使要当两人的中餐也不成问题。
「你……」舒冰月实在是说不出话来。
「你一定很饿了吧,快点来吃。」
最后舒冰月选择饭团,一口一口慢慢品尝。
「我不吃饭团。」她说。
孙柏非看著她咬了好几口的饭团,深感困惑。「不喜欢吃就不要勉强。」
「不是不喜欢而是不习惯,早上吃糯米对身体不好,因为很难消化,要慢慢咀嚼,所以即使我喜欢吃饭团也不吃。谁教我太忙了,工作一来,我满脑子就想著要快点完成,任何会耽误时间的事情我都不做,更何况只是一顿早餐。」所以她不逛街、不看没有用处的电视节目、流行杂志,甚至连爱情也是精挑细选,可以说她所有的决定都有一个前提——以不影响工作为优先。
「那样不累吗?」他好心疼她。
「累的话,我就输了。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人生。你很幸运,饺著金汤匙出生,而我只能靠自己,不努力一点,难道能靠别人?」
「太逞强就不好。」
「我不逞强能有今天的成就吗?」
「可是你也错过不少好事,不是吗?」
舒冰月眨眨眼,满脸困惑。「会有什么好事?」可以多赚几千万吗?
「比如夕阳有多美,你看过吗?一边跑步一边享受风从脸上吹过的感觉有多舒服,你知道吗?站在阳台前发呆半小时有多美好,你懂吗?」
「发呆……是最浪费时间的事情。」
「我倒是觉得能发呆是件很幸福的事,那表示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你烦恼。我从法国人身上学到了「享受生活」才是人生最大的目标,我现在努力工作也是为了享受生活,他们所谓的享受不是花钱,而是不经意的一个小小举动也能很享受,像是买一杯咖啡坐在河畔一个下午,那种感觉是用钱都买不到的。老婆,你应该试著放轻松,给自己一点空间,不要将时间压缩得死死的,工作是你人生的一部分,并不是全部。」
「如果不工作,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这几年来,她的重心全放在工作上,若没了工作,她还会是舒冰月吗?
「可以培养兴趣,或是做其他事情。」
「什么事?」
「呃……很多,看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我只喜欢赚钱。」她喜欢身边有钱的感觉,那样才踏实。
「赚那么多钱,万一你早死怎么办?」
「没赚那么多钱,万一我没死怎么办?」
「钱我来赚,你可以好好爱我,专心当我的老婆,帮我生两个孩子,栽培他们成为国家未来的栋梁。」他喜欢这美好的愿景。
「我说了我不是你老婆!」
「很快就是了。」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最后又没选择你呢?」她很认真地问。
「那……我会绑架你。」他不会再傻傻地退让。
「这是犯法的。」
「谁让你勾引了我,如果我是主谋,那你就是共犯。」如果她坚持和他保持平行线,那么,他会尊重她不会越界,然而现在是她先侵犯到他的领域,就别怪他乱来了,毕竟她是踩在他的地盘上。
「明明就是你意志力不坚。」轻轻撩拨便一发不可收拾。
「因为你是我最爱的女人。」他的笑容比外面的春阳还要耀眼。「我相信法官听见我可怜的遭遇必定会酌量轻判。」
「我会花钱贿赂法官给你加重刑责。」
「我去坐牢,你独守空闺,舍得吗?」他抓著她手轻抚著。
舒冰月白他一眼,一时间手抽不回来,只好任由他握著。
他看看窗外,说:「这样好了,今天天气不错,我带你去动物园。」
「为什么是动物园?」
「让你亲近大自然,看能不能矫正你工作狂的毛病。」
堡作狂的毛病有没有因为接近大自然而矫正过来,舒冰月不清楚,不过孙柏非硬把她拖出门,她相当不高兴,所以不断以奴役他来发泄。
她体内埋藏许久的恶劣本质因为他而浮现出来,一会儿要他买吃的,一会儿要他买喝的。
他鹤立鸡群地站在人群中排队,虽然戴著墨镜帽子,也难掩他的魅力,没一会儿就有几名漂亮的妹妹靠过去了。
舒冰月坐在树荫底下观赏,一点也没有过去彰显所有权的意图。
因为他原本就不是她的。
漂亮妹妹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迅速闪人,孙柏非朝她招手,示意她过去。她起先不肯,最后在他大喊她的名字之后,她只得幸悻然地走过去。
「做什么?」
「老婆,我忘记问你热狗要加番茄酱还是甜辣酱?」
「……随便。」
「好,老婆,你可以回座位了。」
他肯定清楚她是存心凌虐他,但他的忍耐力也未免太好了。来到动物园,动物还没看到几只,他却已经弄清楚哪边有卖东西吃,面对她的折磨,他竟不吭一声,换做是她,早就把买来的东西往对方脸上砸过去。
「你都不生气?」
「生什么气?」
「我一直叫你跑来跑去。」
「既然你有自知之明,我又有什么好生气?况且,能替老婆服务是我的荣幸,只要你开心,我做什么都愿意。」他笑得温柔。
她忍不住骂:「没出息!」心底却泛起阵阵甜意,结果最欠骂的人是她自己。
「只有我们两个人而已,太有出息有什么用?还不如哄你开心才是真正有本事。」这才算是好男人。
周围同样在排队的游客听见他的论调莫不笑出声来。
脸皮薄的舒冰月想走人却被他揽入怀里。「放手啦!」有够丢脸,气死她了。
「你是我老婆,我当然可以抱抱你,一个人排队太寂寞,陪我吧。你怕晒太阳,我帮你撑伞。」
一个大男人撑著一把粉紫色的阳伞,画面说有多不协调就有多不协调,不过当事人丝毫不以为意。
最后,还是舒冰月抢过阳伞,遮住两人。
「还不都是你说要来动物园,这里有什么好玩的?」早春的太阳过了中午依然有杀伤力。
其实她不太喜欢这种地方,总觉得格格不入,她应该是出现在五星级饭店、高级餐厅之类的那种地方,带她来动物园?这男人可真创新。
「我们是来找回你的赤子之心。」此行是有重要的目的。
「我的心早被狼叼走了。」她翻翻白眼。
「没关系,我会帮你找回来。」为了心爱的女人,他义无反顾。
一连串幼稚的对话,在今天之前根本不会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她即使跟母亲对话也是有内容有剧情的。
她瞥他一眼。「好,找不到你就死定了。」
「晚上我再来帮你找。」那时灯光美,气氛佳。
她一脸疑惑。「为什么要晚上?」
他在她耳畔轻声说:「晚上才能脱光帮你检查心是不是真的被叼走了。」
欠扁!舒冰月立刻赏他一记拐子。
孙柏非夸张地喊痛,把她搂得更紧。「打过了、骂过了,应该不会再走了吧?」
「你抓著我,要我怎么走?」
「好吧,别说我侵犯你的人身自由权,我放开你了。」
他的行为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即使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她仍然觉得很尴尬。
她想走,内心却有些舍不得,毕竟一个人窝在树荫底下也没有特别愉快,不想走。他也没有强留她,这下真的是进退两难。
她看著他,他偏过头。
从来没有踫过这种情况,舒冰月一时拉不下脸赌气决定回到树荫下,没想到才刚抬起脚,左手就被握住,她转头,发现孙柏非依然没有看她。
她稍稍挣脱一下,毫无用处。
现在是怎样?他给她台阶下吗?他给台阶她就非下不可吗?她……
敝异的气氛流窜在他们之间,好似再多说一个字便会破坏这片刻的甜蜜。
最后,舒冰月不再开口,静静站在他身边一起承担她故意折磨人的结果。
五根手指头缓缓弯曲,然后勾住他。
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可她清楚孙柏非比她更紧张,万一她真的顾及自己的面子执意要走,伤到的不是他的面子而是他的心,假使她真的那么做了,她也会讨厌自己。
再说,她并不讨厌被他握住手的感觉。
她小小的动作令孙柏非眉飞色舞,差点冲动得要抱住她。
他很清楚冰月对自己的感觉似乎有转变了,但究竟好到哪,他全然没个底,也不敢太自信,只能小心翼翼,慢慢抓住她,等她变成囊中物。
到时,他便能为所欲为……
「你在傻笑什么?」
「哪有。」嘴巴没办法遮住,他把笑意藏在眼底。
还说没有,明明笑得很贼。「付帐了,老、公。」
「是,老婆。」
老公——真讽刺,她早就有丈夫了,如此亲昵的称呼她竟是用在另一个男人身更讽刺的是,她一点也不觉得有何不妥。
这是否表示她其实也开始排斥那个失败的婚姻?
满足完口腹之欲,他们进入企鹅馆,孙柏非买了一只企鹅玩偶给她。
「我又不是小孩子。」她的房间从来就不需要这种东西。
「你不是喜欢企鹅?」
「我……」不,她并不喜欢企鹅,只是当时看见女同学都喜欢缝制这种鬼东西,她才会冲动地跑去买了一只,完成之后,没再拿过第二次针线。「喔,谢谢。」
如果是其他人送她这种不合适的礼物,她会含笑婉拒;如果是她丈夫……应该不可能,他很了解她,绝不会送这种无聊的玩具。
「我觉得一般人都会有个毛病。喜欢追求遥不可及又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反而对唾手可得的不太关注,这样不是自寻烦恼吗?」
「那叫做挑战,不是自寻烦恼。如果你安于现状,就不可能进步,很容易被淘汰,毕竟这环境是很现实的,不是你成功就是别人成功,当然最好是自己不断前进不断成功。」她也一直朝著这个目标努力,即使有人眼红她的能力,对她诸多批评,她也毫不在意,因为那是失败者才会有的言语。
「这样不会太累吗?」
「赚钱会有人嫌累?」
「我啊。」
「不长进!」
孙柏非轻笑点头。「这话我爸也说过。如果我不是他唯一的儿子,还有一点可利用价值,「Uniqueness」根本不会交给我。你知道我的梦想吗?」
「不想听。」肯定更没出息。
「我想在法国乡下买一间房子,打造成一个很温馨的家,然后跟我老婆住在那里一块儿生活。」
「经济来源呢?」舒冰月第一个便想到最重要的事情,没面包吃的爱情会提早夭折。
「我当然会存一笔钱让我们无后顾之忧,放心,我不会让你饿肚子,我也舍不得你饿肚子,老婆。」
「我想住斑楼大厦,想吃高级料理,出门要有车子接送,买衣服要开VIP室给我慢慢挑选,这些才是我想要的。柏非,你太不了解我了。」她说的这些是正常有钱人会过的生活,才最适合她。
「你错了,我太了解你。你得失心太重,事业心太强,凡事都要求最好,要做到最完美,对自己要求过于严苛,没有达到一个程度不会停止,或许你成就了完美的人生,但是你有想过这样真的快乐吗?这些真的就是你想要的吗?」
当然是,如果不是,她又为何这么拚命?
还不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绝不输入,即使没有男人,她依然能够创造一番成功的事业。
快不快乐?那不是重点。
「没有人会在乎我快不快乐,他们只会在乎利益。」
「我希望你快乐,工作应该是点缀人生而不是操纵你的全部,有钱就过有钱的日子,没钱就节省一点,日子还是能过下去,不会真的山穷水尽。」
「你……真的是「Uniqueness」的董事长吗?」居然跟她谈论起山穷水尽的话题?
孙柏非尴尬地笑著。「刚到法国时,我也有过一阵子的荒唐,后来我爸停止资助,我只好去工作赚取生活费。我爸说到做到,不给我一毛钱,我也有过苦日子,也是在那之后。我才深深体会到快乐才是最重要。」
舒冰月没有继续和他争辩。
不是因为她认同孙柏非的说法,而是她发现两人理念若有差别,再怎么沟通也无济于事,她和他终究不同。
他体会到的是她不曾体会过的感受,既然两人没有交集,说得再多也是浪费时间。
四点的时候,他们离开动物园,返回孙柏非家里。
走了一个下午的路,舒冰月累得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这一睡,她睡了很久,等她醒来时。屋子黑了,她下床来到客厅开灯,看见墙上的钟显示六点四十五分,她睡了快两个钟头。
屋内空荡荡的,不见孙柏非的踪影,她打手机给他,铃声回荡在客厅。
满室的静谧忽然带给她沉重的压力,她自然地拿起电话,按下一串数字,电话响了几声,接通了,一样是熟悉低沉的嗓音。
「冰月,为什么不说话?」
说?她能说什么?她说了又能挽回什么?
「我认识的你不会逃避事情,我们再谈谈好吗?」
「你认识我多深?」
「我们是同样的人,一样冷静自制,注重的是最大的利益,所以你才会挑上我成为你的丈夫,不是哪?」
「我爱你。」
「冰月,我喜欢你,因为你跟我很像,我们的理智永远重于感情,思考模式相似,跟你沟通非常愉快;可是我更清楚自己并不爱你,顶多是喜欢的程度。对我而言,这桩婚姻不是为了爱情,只是一种为了共同利益的结盟,如果没有遇上她,我会一辈子忠于你,不过……命运总是喜欢摆弄人,我认识了她也爱上她,所以我没有办法跟你走下去,对不起。」
她喜欢他的睿智、稳重,欣赏他妙语如珠,他不只带给她想要的平静,更让她有著深深的倚重,交往之后,他们因为各自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所以约定等他拿到博士学位再结婚。两人个性都很低调,才会选择先到户政单位办理结婚登记,怎料四年多的感情竟不敌一个半年前才认识的女人!她的付出、等候难道就比较不值吗?
以为这样说就能弭平她内心的痛?以为先道歉她就不能生气必须成全?以为她真的是女强人便不会受伤?
「不要以为一句对不起我就会放手。当初是你自己选择这条船,就别怪现在下不了船。」他的道歉太过廉价,她无法接受。
「我希望能寻求解决的方法。」
「两个月后的婚礼如期举行就是解决的方法。」
「……冰月,你真的爱我吗?」
舒冰月握著话筒的手背浮现青筋,激动地咬牙。「如果不爱你,我……」我会这么痛苦吗?
若没有爱的话,即使条件再好,她也不可能同意结婚,没想到和自己最相似也最信任的丈夫竟然背叛了她。
「假如你是为了报复我而想绑住自己的话,我真的不值得你这么做。」
「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自私的话?现在你找到你最爱的人想把我甩开,竟然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你究竟有没有考虑过我的心情?」
「我考虑过了,才会拖了太久,你说得没错,我确实自私才会伤害你。」
「那我呢?」即使她能力再好,还是有她办不到的事情,可悲。
「冰月,你真的爱我吗?」
「你怎么可以到现在才来质疑我对你的感情?」她好气这男人。「你问这句话是想脱罪是不是?」
「我不是想替自己辩解更不是想脱罪,只是当我抱住你的时候,你有觉得幸福吗?这个感觉只能问你才清楚,你想想之后再回答。」
什么幸福不幸福?
她得到一个不会背叛她的丈夫才是最重要的考量,至于幸福,那是可以用钱堆积出来的。
最后,舒冰月没有回答。原本,她以为他们之间即使不说话也能明白彼此的心意,没想到这个男人早已变了,如今说再多也没用。
他找到最爱的人,便能轻易舍弃她,那她付出过的感情,又有谁能收拾?她的爱情就能被轻易舍弃?
币断电话,眼泪终于不争气地落下,舒冰月抱住一旁同样孤零零的企鹅,任由泪水渗入它的身体,也不愿让其他人看见。
她的脆弱,谁都不许看。
地,她听见开门的声音,来不及整理狼狈,猛抬起头就看见孙柏非站在门口。
「老婆,你怎么哭了?」
「你……」闻到臭豆腐的香气,是她的最爱也是他的最恶。「怎么买臭豆腐?」那味道让她瞬间忘记刚才的难受。
「你在车上不是说想吃臭豆腐?」他最恨臭豆腐的气味,本想带她去吃,她嫌累了不想去,他只好忍耐「快递」一份臭豆腐回来。然而,最痛苦的是之后的清理工作,这味道恐怕得花点时间才能消除干净。
她说要吃臭豆腐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压根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孙柏非竟然为她跑这一趟,她内心顿时受到震荡,说不出话来,倒是眼泪直流。
「怎么了?」臭豆腐的味道让他更想哭。
舒冰月扔下企鹅改而抱住他,依旧什么都没说,只是把脸埋在他胸口,一迳的哭泣。
真的好久好久都没有哭过了……
假如她的强悍什么也挽救不了,那么,她那么努力又是为了什么?
她的坚强似乎更突显自己的失败。
满室的香气也驱不散横亘在舒冰月心中说不出口的难受。
孙柏非只能抱著她,任由她静静淌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