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声红包歌厅」的后台,工作人员来来往往,多半是等著要打烊的。已经唱了大半场的田心,坐在后台的化妆室里做短暂休息,心里想著马伦。
隆了,她想。为了和Alex谈丽丽的事,她先是放他鸽子,后又因为讨论得太入神而忘记拨电话给他。更糟的是她忘了带手机,马伦根本连络不到她,等她想到该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却又关机。两个人就这样阴错阳差浪费了大半夜,然后歌厅这边又不能临时请假。
啊!一团糟,田心悲叹。
为何他们就像牛郎织女一样,相隔一个遥远银河,难以见到面呢?
她感慨。
人家杨贵妃和唐明皇的灵魂好歹也能在七月七日见上一面,他们好好的,却连通电话都接不上,比古人还惨。
「莉璇,最后一首歌,出场谢幕喽!」
后台的工作人员催促,要田心赶快上台。她起身拉拉粉红色的礼服,无精打采地走向舞台。只不过当她一出场,脸上的表情就变了。这就是干这一行的无奈之处,心情再怎么不好,也要强颜欢笑。
她特意挑了一首「春风带来烦恼」,做为整晚的压轴歌曲。既然无法在外表现出她的无奈,只好藉歌曲聊表心意。希望天地有爱,能将她的心情传达给不知此刻身在何处的马伦知道。
田心手持著麦克风,一面唱:「春风带来烦恼,愁多欢乐少,叹雨鬓华发,相思愿难了。青春……」
苞著,她走下舞台,准备收取红包,不期然从眼角瞄到不远处正有人就坐,捧她的场。
奇怪,都快散场了,这个时候才来。
田心没想太多,只想快快结束工作,然后想办法找到马伦,跟他解释她今天爽约的原因。
她歌唱啊唱的,红包收啊收的,终于收到最后一块区域,却听见──
「妈,你看。那个唱歌的女孩子长得好像姊姊哦!」
「对啊,连声音都好像。」
「老伴,这首歌不是阿心经常唱的那一首吗?」
「好像是哦。」
田心妈妈综合以上结论抬头,刚好田心也站在她面前。
「春花秋月尽徘徊,流水华年去不回……」
瞬间,田心只能张大著嘴,与她妈妈对看,亲眼目睹她妈妈巨大的气势,朝她排山倒海而来。
「你这个死孩子,居然敢偷偷给我跑到这里来唱歌,看我怎么收拾你!!」
春花秋月尽徘徊,流水华年去不回……
她的性命真的就要去不回了,救命啊!
※※※
马伦拖著疲惫的身子打开他的公寓大门,里头乌漆抹黑。他叹气,随手将西装丢到任一个角落,然后甩掉鞋子,管它们怎么滚。
他模黑触踫电灯的开关,才想打开电灯时,电灯突然自己亮了。紧接著一道刺眼的光芒射来,霓虹灯跟著登场,五光十色,闪耀得好不热闹。
这是怎么回事?
马伦困惑的眨眼,尚未能适应刺眼的视线,更别提弄清状况。
「Show──Time!」
就在他扬手遮挡霓虹灯之际,客厅的正前方突然传出田心宏亮的声音,她正摆出一个撩人的姿势,拚命对他眨眼。
「你搞什么鬼──」马伦才想要破口大骂,怎知客厅前方的田心突然拿起麦克风,配合著事先准备好的音乐大唱。
「我等著你回来,我等著你回来,我想著你回来,我想著你回来。」
田心这个混蛋家伙,居然在他家搭起一座舞台,尖声高唱他最受不了的老歌。
「你给我下来──」马伦的话还没讲完,只闻背景音乐急转直下,变成快板的爵士乐。「我等著你回来,我等著你回来,我想著你回来,我想著你回来。」身穿豪华礼服的田心,这会儿不但唱起歌,还仿效电影「芝加哥」里面的情节,左三步、右三步地跳起笨拙的爵士舞来,大大刺伤马伦的眼楮。
「你给我下来!」他受不了的跨上临时舞台,捉住田心。「是谁允许你非法侵入民宅,还在我面前跳这么难看的舞的?」
「当然是你了,笨蛋。」她与他奋力搏斗。「你不让我在红包场唱歌,好,没关系。我就来你家专门唱给你一个人听,看谁比较狠。」
「你怎么有钥匙?」可恶,她今天的力气还真大,非常难捉。
「马伯伯给我的。」她咬他的手,跟他拚了。「我跟他说你一时心血来潮,想听我唱歌,他立刻就把钥匙给我,还祝我们玩得愉快。」
「你居然跑去找老头──好痛!」他的手都快被她咬出血了。
「不会比你带我爸妈去红包场狠。」活该,她再咬他。「你不但让我当场难堪,还害我丢了工作。以后我再也不能去歌厅唱歌了,当然找你负责。」所以咬给他死,不要客气。
「这是你的报应。」他试著捉住她张牙舞爪的手。「谁教你放我鸽子?」
「我放你鸽子,你就能利用我爸妈来报复我,这是什么逻辑?」她就是咬,就是要抓,把这个没良心的人抓破几个洞来。
「马伦逻辑,够清楚了吧!」以为他这么好欺侮啊,作梦!他反拙住她的双腕。「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在你放一个人鸽子之前要考虑清楚,考虑你惹得起惹不起。」
「惹得起又怎么样,惹不起又怎么样?」这是什么说词。「难道你就没想过,我可能是其他原因才不能赴约?」
「有什么原因?」不就是贪财。「我亲眼看见你跳上Alex的车子,还需要更好的解释吗?」
「你、你也认识Alex?」田心没想到他也认识唐皓深,一时愣住。
「不很熟,有几面之缘。」他耸肩。「他的条件挺好的,比我还要好上好几倍,你跳上他的车,也是应该的。」
「听你的口气,好像我是因为贪图他的钱,才跟他一块儿离去。」田心受不了他那副自以为是的样子,气得频频挣扎。
「难道不是吗?」马伦死不肯放手。「你不接我电话,也不打电话给我,不都说明了你心里有鬼?」
「谁心里有鬼!」她的反应激烈。「我跳上他的车是因为──」说到这里,田心突然住嘴,考虑该不该揭露别人的隐私。
「因为什么,你说啊!」马伦冷哼,压根不相信她的谎言。
「因为……」她该不该讲呢?「因为……」讲了还能算是朋友吗?「因为……我不愿讲!」对,她不愿讲,她要固守原则。
「你说什么?」马伦眼露凶光,无法相信她居然一下子变得这么勇敢。
「我说,我、不、爽、讲。」她稍微修正一下用词,更加彰显她的雍容气度。
「你不爽讲?」马伦岂止眼露凶光,还咬牙切齿。
「对,我不爽讲。」她头拾得老高,豁出去了。「你的态度太差,就算真有什么理由,我也不爽告诉你,你等著气死吧!」嘿嘿嘿,认识他以来,就属今天最爽,最大快人心。
田心得意洋洋,马伦却是气得脸色发青,不过她忘了他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力气也比她大上好几倍。
「我给你最后一次申诉机会,你为什么放我鸽子?」马伦没有办法忘记受创的自尊心,她跳上唐皓深车子的模样依然历历在目,对他来说是莫大的刺激。
「不、告、诉、你。」她学他要倔强,发誓这一次一定要赢。
「如果你不好好把握住这次机会,后果自行负责。」他低声警告。
「什么后果?」田心不懂得他话中的意思。
「这个后果!」
紧跟著马伦恫吓之下的是一道强悍的吻,尚未会意过来的田心总算弄懂他的意思,却为时已晚。
就如同前几次经验,田心只要一踫到他的唇就没辙。才不过几分钟的工夫,她就已经全面弃械投降,倾倒在他的怀里,等她回神过来,已经躺在沙发上,和他缠在一块儿。
她气喘吁吁地回应他的吻,柔软的椅垫接收她的身体,连同马伦的重量一起凹陷下去,压得她好喘,也好刺激。她突然想到也许不该这么坚持,也许该把她之所以爽约的理由告诉他,免得他一直剥她的衣服,坚持要脱去她的礼服。
「我、我想到我爽约的原因了。」她一边喘息,一边忙著应付他不断递过来的吻,还得挪出空来和他讲话,忙得很。
「不必说了,现在我不想听。」马伦用实际的行动要求她闭嘴,照例把她吻到天边去。
「可是……」她喘得几乎不能说话,他正与她身上那件礼服搏斗。
「这件衣服真丑。」他好不容易才把她身上的大红礼服脱下来,丢到地上。
「你不能什么东西都往地上丢,我上次整理了好久……」想当然耳,田心的小嘴又被马伦盖住,换上火辣的吻。
这次的吻非同小可,失去耐心的马伦,早就在期待这一天。
田心困窘地低看他的举动。他的大胆很困扰她,可她又不能否认,自己很喜欢他的大胆,身体也火热得紧。
在他的撩拨之下,她的身体渐渐热起来,浑身冒出热热的细汗。
「马、马伦……」她喘呼呼地喊他的名字,神情荡漾,燥热不安的身体也荡漾,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
「等我一下,我马上好。」眼见佳人已经兴奋难耐,马伦决定加快动作。
田心瞪大眼楮,看著他将西装裤脱下来,展现出他的雄伟。
突然间她变得口干舌燥,心跳快到像随时会蹦出来。她是偷偷看过A片没有错啦!但那些A片都是遮遮掩掩,可从来没像现在这般清楚。
「我、我该回去了!」在过度刺激下,田心只想赶快溜。
「你没搞错吧,sweetheart──」马伦眼明手快的拦住她。「有人到了这个地步,还想开溜的吗?」
「但是、但是我很害怕。」她老实招认。
「怕什么?」他欣赏她的坦白,但宁愿她不要一直发抖,干脆把自己整个身体都压上去,镇住她的惊慌。
「我怕……我就怕这个!」她才刚冷静下来,不期然踫到让她惊慌的东西──他的硬挺。
「不用怕,ssweetheart。」他尽可能安慰她。「我保证我会尽量放慢速度,试著不弄痛你。」
马伦温柔的拨开她额前的乱发,害她乱感动一把的。记忆中这是他最温柔的时刻,难怪人家会说,男人为了拐女人上床,什么恶烂的话都敢讲。
不过,她也很烂就是了。
轻启芳唇,张开双臂迎接马伦昂扬的身躯,田心模模糊糊的想道。
想当初她去跟马伯伯骗钥匙的时候,心里多少也期待会发生点什么。虽然是报复的成分居多,但演变到最后反而变成期待的成分更多。瞧,这会儿他们不就真的发生了什么?感谢易上当的马伯伯。
的风暴,就在男的经验丰富,女的傻傻配合的情况下,悄悄吹起来。霓虹灯还在闪,背景音乐还是那首「等著你回来」,舞台上却已没人。
※※※
激情过后,热恋中的男女依然香甜,叠罗汉似地叠在一块儿。
田心抓住马伦衬衫的前襟,放在嘴里面咬,过了头的心思,还转不回来。
「我居然把我的第一次献给沙发。」想想那个时候她还坚持不贡献给泳池,结果……唉!
「你搞错对象了吧,小姐?」闻言马伦挑眉。「应该是贡献给我才对,哪轮得到沙发。」
「也对啦!」她懒得和他扯。「反正都是你获利。」
「这我不争辩。」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浓浓的满足。「但我相信你也有得到快乐,不然不会还躺在这里。」
典型的马伦反应:自大、骄傲、又很腔,但却没说错。
田心不甘愿地咬他的胸肌泄恨,没想到这一咬又是引来另一个争端。等她想办法平息,又是一个钟头以后的事。
啊,好累。
靠在马伦舒服的胸膛上,田心几乎快要睡去。但又觉得有些话非说不可,比如她为什么放他鸽子……
「Alex是丽丽的男朋友。」她趁著意识还没瘫痪前招认。
马伦立刻停止轻抚她的动作,把她整个脸捧起来,不可思议的问:「他是丽丽的男朋友,你有没有弄错?」
「当然没弄错,不然我怎么跳上他的车?」她睨他。
「可是……」他惊讶到说不出话。「他们两个怎么看都不配。」一个胆小懦弱,一个沈稳大方,更何况他们的身份差了一大截。
「就是因为不配,Alex才会来找我啊!」田心无奈的说。「丽丽和他交往已有一段时间,可不知怎么搞的,越交往,意志越消沈。弄到最后都不想见他,一直在电话里哭著说要分手,Alex没办法,只好找我帮忙。」
田心终于能把她爽约的理由源源本本的说出来,马伦却是听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是如此,还破坏了你的歌唱事业,真是抱歉……」他不安的搔搔头,一副很后悔的样子,瞪大了田心的眼楮。
「马伦,你在……脸红耶!」她像看外星人一样的看著他。「我本来以为你的脸皮是墙壁的说。」没想到他居然还有人性,阿弥陀佛。
「你皮痒欠揍!」他恼羞成怒的打她。「我是很诚心的在跟你道歉,你看你那是什么态度?」嘻嘻哈哈。
「好嘛好嘛,是我错了,我跟你说对不起。」她噘高嘴撒娇。「我只是觉得你脸红的样子好帅,我好想吻你。」
「那就吻吧!」马伦二话不说,捧住她的小脸又是一阵猛吻,的手,也不规矩的在她身上到处乱模,她赶紧打掉。
「我想说话。」田心舒舒服服的靠回他的胸,不想这难得的说话情绪就这么被打散。
马伦叹气,收回热得发痒的手枕在脑后,胸膛还没有平稳下来。
「无论你想说什么,都先接受我的道歉,我不该带伯父伯母去红包场让你出糗,对不起。」虽然马伦平日自大又无礼,但该他道的歉,他不会赖掉。
田心反倒不那么在意。
「无所谓,我看开了。」她说。「这样也好,赶了一年多的场,我也累了。反正当初也只是觉得有趣,干脆从此以后专心当我的电台DJ好了。」免得她的组长又翻脸。
「但是从此你就没有舞台可以表演了。」马伦怀疑地看著田心,不认为她会这么轻易放弃。
「谁说没有?」她果然满脑子诡计。「你家不就有一个,我可以天天到你家表演,专门唱给你一个人听。」
「让我死了吧!」他就知道她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他。「你要来唱也可以,但我要先声明,我不会给你红包。」天晓得他没跟她要遮耳费就不错了。
「小器。」她做鬼脸。「不给就不给,反正你也只会给一块钱,不如不要。」浪费红包袋。
「我承认我是有些小器,但那是以前,现在我可以给你别的报酬。」马伦双手扫住她的背明显暗示。
「什么别的报酬?」田心明知故问,身体又骚动起来。
「这种报酬。」毋须过度描述,马伦的报酬给得既香艳又火辣,要不是田心适时阻止马伦,恐怕又得陷在他的迷魂阵走不出来。
「我的话还没讲完。」她看准时间把脚夹起来,害马伦扑了个空。
「你还有什么废话要讲,拜托一次说完,不要这样折磨我。」他痛苦的捶打沙发泄恨,怀疑她是故意报复他,才一再打断他的意图。
「好嘛,是我不对。」田心小魔女又给他一个吻,他一样扑空。
「我只是想问你,当初是如何找到我的?」田心小魔女的样子好纯洁,搂他吻他顺便玩玩他的胸毛,差点没把他玩出一身火来。
「去红包场找。」他一字一字咬牙说道,绷紧的不身,像铁一样刚硬。
「我不是说那个啦。」田心小魔女挥挥手,有意无意模了他一把。
他申吟,身体确定已经著火。
「那你他妈的到底在说什么?」马伦快被她看似天真,实则邪恶的举动弄疯,开始无法克制的说起粗话来。
「马伦,你好凶哦。」她状似惊吓的紧紧搂住他的胸膛,然后趁著他来不及回搂她之前迅速放开。
「我是想问,那个时候你怎么会想到我就是钟情,并且打电话给我?」她百思不解。
「我不是说了,我本来就是你的忠实听众。」他只想搂住她好好跟她,其余的什么都不想。
「但是也没那么巧啊,哪有我一开始开放callin,你就打电话进来。」时间未免抓得太准。
「谁教你要逃跑?」他额冒冷汗的回道。「我气到没有地方宣泄,就打开收音机,谁知道刚好听见你说有事耽搁。我立刻联想到是你,因为平时你广播不是那个音调,反而和你平日说话的声音很像。」
这倒是真的,田心点头。一般来说,她们在广播的时候,都会把声音刻意扬起或压低,以配合麦克风播放出去的频率。丽丽是扬高,她则是降低音调,因为她i的音质不同,主持的时段也不一样,这是有分的。
「可是未免也太准了吧,你居然能猜到我是谁。」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我也没想到我居然能猜对。」天啊,他都快爆炸了,快给他吧!「我那时─单纯只是想试试看,是你的反应让我确定你就是钟情,我也没料到你那么快就自暴其短。」
「这么说,是我自己太笨喽?」田心总算归纳出结论。
「对,是你太笨。」他无力的点头,几近气血逆流。
「那我应该检讨──」
「先检讨这个再说吧,我快爆了!」马伦再也不想和她讨论有关笨不笨的问题,他的健康比较重要。
他用力的冲刺,一再将她推向的欲望。
老天,他的精力好旺盛,好像一头永远不会累的狮子……
喘动著街未平息的呼吸,田心无力的看著马伦,他正俯视她起伏的酥胸,不知在想什么。
马伦在想,他好想一辈子就赖在她这里不走,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除非他先解决一个问题。
「我老头一直要我去见那个女人,你觉得呢?」马伦俯身将田心抱到自己的身上,自始至终没离开过她。
「你问我意见?」田心好奇的反问,奇怪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意见变得重要起来。
「你觉得呢?」他重复先前的问话。
「我觉得你应该见她,才能清楚她的为人。」田心真心建议。
「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他状似无心的征询她的意见。
「啊?」这是什么意思……
「俗话说:丑媳妇也要见公婆,你和我一起见她,正好。」说这话的同时,马伦的脸又泛起微微的红光,眼光也扫向别处。
田心不确定自己听对他的意思,也不确定自己真的看见他脸红,但她确定她再不给他答案,他就要翻脸,只得快快点头。
「好,我们一起去。」
随著田心这句首肯,马伦放下心中的大石块,然而紧绷的身体,一直没办法放松。
「抱紧了,sweetheart,我们又要出发了。」他贴著她的耳朵警告,开始身体力行。
对于一个才刚了解男人是怎么回事的少女来说,一个晚上四次会不会太多了些……呃,一点都不会,只要少爷你高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