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工作,连著几晚都睡不好,前一夜甚至连睡都没得睡,这一觉裘子言睡得特别香甜。
从小她的适应能力就特别强,再加上上大学后,常和一群人四处去露营、登山,不是睡在帐棚里,就是露宿荒郊野外,早已习惯随遇而安。
眼一睁,窗外那耀眼灿烂的阳光似乎在对她说,今天又是个美好的一天。
在杂志社工作就是有一个好处,时间是自由的,永远不必赶著和一群人挤电车、也不必担心会被塞在车阵中。
当然,下班时间也不会准时就对了,但这是她喜欢的工作,她也就乐在其中。
暂时是睡饱了,可肚子却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她模模肚子,别说没有半点小肮,还饿得都凹下去了。
她下了床,走进浴室梳洗。昨天晚上随便挑了个房间,没想到还挑到附有卫浴设备的套房,挺不赖的。
这么一折腾,时间又过了十分钟,她才离开房间,想到厨房觅食去也。
一出房间,她就瞥见辛亦帆坐在客厅里看报纸,那悠哉的模样,看来还挺怡然自得的。
「今天是星期天,又不上班,这么早起床呀?」裘子言笑脸迎人的问他。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是基本礼仪。
「不早了,都已经下午了。」辛亦帆放下报纸,看她一脸神清气爽,想来昨晚她可一点都没有认床的问题,睡得挺饱的。
「难怪我肚子会这么饿。」裘子言直接往厨房走去。
哇!他家不只客厅大,房间大,就连厨房也大得夸张,欧式厨具一体成形,核桃木材质,表面又做过特殊处理,模起来光滑洁净,十分好整理。
「看不出来你还满有品味的!」裘子言不吝惜对他赞赏一番。
「谢谢你的赞美。」
她打开双门冰箱,寻找食材,想不到他储存的食物还挺多的,不过她的厨艺实在不太行,简单的料理,例如荷包蛋、煎蛋勉强还可以,太难的她就没办法了。
她发现冰箱里她会煮的只有日式乌龙面,就是那种水滚了,把面和酱料全都一起丢进去,最后再加颗蛋就可以吃了,是最简单又美味可口的食材。
「我要煮面吃,你要的话我顺便帮你煮一碗。」裘子言很好心的问他。
「我不要。」
「不要就算了。」
裘子言拿了包面,再拿颗鸡蛋,看到冰箱里还有青菜,顺便又拿了一点,十分钟后,一碗香喷喷、热腾腾的日式乌龙面已经端上桌。
「嗯,好香呀!」她拿起筷子,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忘了面才刚起锅,用力一吸,她的舌头就这么被烫著了。「好烫、好烫,水、水……」
辛亦帆马上起身帮她从冰箱倒了杯冰开水。
袭子言一接过冰开水,马上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口,缓和了舌头的烧灼感。「谢谢。」
他坐在她对面,双眼直勾勾的盯著她。「你真的打算住在我这里?」
「你说咧?」这次她学乖了,先吹吹面条,再吸进去。哇!真好吃。
「为什么?你有什么目的?」
她正要吸进一口乌龙面,却被他的问题给吓到,面还来不及吞下,全部往对面喷了过去,自己还倒霉的被面条和汤汁给呛到,拚命的咳著,咳到眼泪都流了出来,脸也涨红了。
幸亏辛亦帆平常有在运动,反应还算敏捷,及时闪开,否则这一刻他的脸早被她喷得变成一脸麻花了!
他站起来,端水给她喝,又替她拍背顺顺气。「慢慢吃,没人跟你抢。」
哇哩咧!裘子言白了他一眼,在心里暗自嘀咕,如果不是你说话太吓人,我会吓得差点把自己呛死呀!
不过他还挺温柔的,不会见死不救。只不过这般优质的男人的爱,却是属于另一个男人的,这该不该说是女人的一大遗憾和损失呀!
「我刚刚是不是说错话,才会吓到你了?」辛亦帆装出一脸疑惑,看来他猜对了,她真是另有目的,「还是说你真的有其它目的?」
「我、我哪……哪会有什……么目的。」地最不善于说谎,一讲起谎话就结结巴巴,「你这人是有被害妄想症吗?」
「你有什么目的我虽然不清楚,但绝不会是因为我貌似潘安,而拜倒在我的石榴裤下不。」
嗯!裘子言一点也不给面子,当场傍他呕吐出来。
不过他话说得也没错啦,若他生长在潘安的那个年代,那么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大概不会有人拿潘安来比拟美男子,而是拿他辛亦帆了。
可惜呀!无奈呀!她还不算是个花痴,不会看到帅哥就没有抵抗力、被迷得团团转,迷到忘了我是谁。
「你家都没有镜子吗?麻烦你有空多去照照镜子吧!」
辛亦帆对于她那毫不客气的对答,不怒反笑。到目前为止,没有几个女人对他有免疫力,她是极少数中的一个。
他决定就陪她玩玩,不管她有任何目的。
裘子言见他默不作声,担心她伤了他的自尊,抬起脸来。「我这个人没什么缺点,就是说话太实在,不懂得善意的谎言这门艺术,如果伤了你大男人自尊,我跟你道歉。」现在是头顶他的天、脚踏他的地,嘴里还吃他的食物,最重要任务未达成之前,她可不能就这样被轰出去。
「既然是实话实说,又何必为你所说的实话道歉。」
这男人真是够了!害她白白道歉。「那我收回,不道歉了。」
「覆水难收,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焉是想收回就能收得回?」
「喂,你现在是想怎样?故意找碴吗?」
「你脾气不好喔!」辛亦帆看到她这模样,就想到韦莛,常常也是被他一脸无辜又无所谓的表情气到吹胡子瞪眼的。
「你干脆直接说我修养不够。」
「我一并无恶意。」
裘子言将整个碗公端起来,一口气喝光所有的汤,喝到涓滴不剩,满足的拍拍肚子。「哇!好饱。」
「你真的不打算回家吗?」
「我爸很疼我,我想等他气消了,他就会原谅我、让我回家。」裘子言看著他,对他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贝齿,「应该不会太久,若他真的不肯轻易原谅我,我也会找房子搬出去。」其实老爸只是她的借口,等她一挖到他是不是Gay的秘密时,她就会自动闪人喽!
「那也只好暂时先这样了。」
「其实你这人还算挺不错的,人帅、家里又有钱,脾气、个性也不错,怎么还需要靠相亲来交女朋友?」
「你也不赖,怎么也得让你爸妈为你安排相亲?」
「拜托,他们是嫌我麻烦,所以才想早点将我交给下一个倒霉鬼好不好。」
「那我就是那个倒霉鬼喽!」
「也不能这么说啦,其实我条件也不差呀!算命的说我是大富大贵的命格,而且还有帮夫运,所以娶到我的男人可是上辈子烧好香求来的。」
「刚刚你自己说娶你的男人是倒霉鬼。」
「呵呵……」她干笑了两声带过。「我吃饱了,睡觉去也。」
辛亦帆瞅著她的背影,她不是才刚起床,吃饱睡、睡饱吃,难不成她是猪来投胎呀!
***bbs.***bbs.***bbs.***
辛亦帆星期一一进办公室,就见到他的好友,私人征信社的社长赵廷安。
「我请你帮我查的事都查到了吗?」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赵廷安将一个黄色资料袋交给他。
「你的招牌果然不是挂假的。」辛亦帆笑著消遣他。
「那还用说。」趟廷安摆出一副骄傲的表情。打从他开征信社以来,便以迅速确实闻名,或许是他的交际人面广,消息管道特别畅通,不管要查任何事,对他来说都不是难事。「不过话说回来,你查她做什么?是不是她曾经挖过你的新闻,所以……」
「我只是一介平凡的生意人,哪有什么新闻让她挖?」
「你们这种黄金单身汉的新闻性可高咧,若不是你太过洁身自爱,你绝对会是八卦周刊上的常客。」
「我从来不知道洁身自爱也是一种错呀!」
「你现在才知道,这会少掉多少娱乐别人的机会、少掉多少老百姓茶余饭后聊八卦的乐趣。」
「你怎么不去娱乐别人呀!」
「我是谁呀!就算我脱光光绕著101大楼跑一圈,也不会有人多看我一眼。」
辛亦帆抿著嘴,笑笑地抽出资料袋里的文件。
姓名:裘子言
生日:1982年8月2日
身高:168公分
体重:5O公斤
兴趣:登山、运动、睡觉。
学历:鹿心国小,永平国中,永平高中、××大学中文系毕业。
目前在「真实杂志社」担任狗仔记者,曾报导过某黑道大哥的偷渡管道而引发黑道报复,以及曾挖掘某立委的工程绑标弊案,遭到立委对她提出告诉。她最近追踪的是议员沈少风的贿选、劈腿事件,如无意外,这则新闻将于下一期的《真实内幕》刊出。
辛亦帆看到这里实在忍不住揶揄好友,「连还没刊出的报导也能查到,你没去国安局或是美国联邦调查局上班,实在是大材小用。」
「你也有这种感觉吗?」赵廷安颇有同感的猛点著头。
「你够了吧!」这人还真是自恋呀!
「看在我们是好朋友的份上,我免费赠送你一个内幕。」
「什么内幕?」
「听说裘子言正在调查你和韦莛究竟是不是一对恋人。」
「恋人?」
「笨,就是同性恋啦!」赵廷安翻翻白眼,表情严肃的问他,「不过你可不可以老实告诉我,你们究竟是不是一对恋人呀?」
「你说呢?」辛亦帆不正面回答,反而笑著回问他。
「我要是知道还用得著问你呀。」
「你连别人的祖宗八代都可以挖出来,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有资料文件的事当然难不倒我,但我可不是透视镜,无法看透人的心。」
辛亦帆低头继续看赵廷安帮他查到的详细资料,内容整整三大页,甚至她从小到大总共感冒几次、做过哪些辛功伟业,全巨细靡遗记载得详详细细。
赵廷安将一张请款单递给他。「以后有需要可以随时找我,我的服务绝对有品质保证。」
「你调查事情很快,要钱更快。」
「拜托,我只靠这行吃饭,只要有人赖帐,我就要喝西北风了。」
「你要真喝西北风,尽避来找我,念在我们相识一场,我一定会安排个工作给你。」
「什么工作?是总经理?还是副总经理?」
「大楼清洁员。」
「切!」赵廷安站了起来,不再和他废话多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谢谢你。」
「你要谢就谢谢那五个小孩吧,是他们在帮你,可不是我喔。」赵廷安说完后,背对著他挥挥手潇洒走人。
辛亦帆在赵廷安离去之后,将资料收进抽屉里,脸上浮现莞尔笑容。
一次失败的相亲宴,却在他的生活中引起了极大的变化,所有的变化全因这个缺席的女主角而起。
裘子言的出现,或许将是他无聊的生活中,有趣的点缀,用以缤纷他的生活吧!
他起身走出办公室,向秘书交代有什么事先记下来,等他回公司再处理。
辛亦帆离开公司后,直接驱车来到裘氏企业拜访裘正海。
「很抱歉,没事先通知就直接过来拜访您。」
「没关系,请坐。」裘正海对于辛亦帆突然来找他,的确是有点吓一跳。
「听说您和您女儿断绝父女关系,是吗?」
「没错。」他特意刊登在不显眼的版面,他竟也注意到了。
「和那天她没去相亲的事有关系吗?」
「我不能说完全没有关系,但也并非仅仅因为那次单一事件。」
「裘董事长,怎么说她也是您的女儿,血缘、亲情不是您登报说断就可以断得了的。」
「你今天来,就是想跟我说这些吗?」裘正海不解的看著他,照理说他和女儿断绝父女关系,应该与他无关吧!他怎么会专程来找他谈关于子言的事呢?
「其实我想跟你说的是,裘小姐现在住在我那里,我希望你能把她带回去。」
裘正海闻言短暂怔愕了三秒钟,但很快就恢复一贯的老谋深算的笑容。
「我已经和她脱离父女关系,她所有事都与我无关。」
「裘董事长——」
「辛先生,对于那天的事,我对你和你父母深感抱歉。」
「您别这么说,我一点也不介意,您是不是可以原谅裘小姐,让她回家去呢?」
「你愿意原谅她,表示你是个宽宏大量的人,对于你的广大胸襟,我很敬佩。」
他是说敬佩,而不是感谢,从他的语气听来,他果真要和自己女儿断得干脆呀!.
「到底要怎样,您才肯原谅她、让她回家?」
裘正海看著眼前的年轻人,他说话不卑不亢、条理分明,外表更是玉树临风、轩昂拔卓。女儿的未来若是交给了他,他才能放心。
「她会被赶出家门,这件事多少和我有点关系,我不想因此而良心不安。」辛亦帆同样也在研究裘正海的心理,想知道他和裘子言断绝父女关系是真是假?
「你不必多虑,这件事和你完全无关。」
「既然如此,那是不是可以请您将她带回去?」
「很抱歉,我说过我和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若是不想让她住在你那里,尽可以把她赶走。」
辛亦帆没想到裘正海竟然会这么狠心,父女关系说断就断。他真不懂,裘子言到底做了什么事,让她父亲对她这般寒心!
问题得不到解决,辛亦帆也没有必要和他再说下去,他站起身。「这段时间我会让她暂时住在我那里,不管什么时候,您随时都可以来接她回去。」一说完后,他便向裘正海行礼告辞。
***bbs.***bbs.***bbs.***
「阿裘,打你手机都没开机,打电话到你家,你妈说你没回去。你这两天到哪里去了?」柯晓玫很担心她。
「我的手机没电,充电器放在公司忘了带回去。」昨天她整整睡了一天,补足了前几天不足的眠,今天感到特别神清气爽。
「这两天你睡哪里?」何君如接著问。
「辛尔帆家。」
「辛亦帆?!」阿呆惊讶得叫了出来,「你真的混进去了?」
「一皮天下无难事,我把被我爸爸赶出家门的责任归咎于他身上,再摆出一副可邻兮兮的模样,就这样赖上了。」
「阿裘,这样好吗?」萧大中有些担心,「怎么说他都是个陌生男子,你一个娇弱女孩子和他住在一起,要是他想对你怎样,你怎么办?」
「阿中你放心啦,辛亦帆是个Gay,他对女人不会有兴趣。更何况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还有什么办法比直接闯入他的地盘挖内幕还要简单、快速。」阿呆不甚在意的挥挥手。
「你们真的那么确定辛亦帆是个Gay吗?」柯晓玫不放心的问。
「八九不离十,看他的样子长得白白净净的,一个男人的皮肤好到让我都嫉妒,而且他的谈吐太过斯文,一定是个Gay。」裘子言肯定的说。
「那就对了。」阿呆附和。
「拜托,谁规定男人长得白净、举止斯文就是个Gay,那是人家有教养,哪像你们,粗俗不堪。」何君如揶揄这几个见不得别人好的臭男人,害得她们都被他们同化了,尤其是阿裘,一点女孩子该有的气质都没了。
「但是……」萧大中还是觉得不妥。
「阿中你别担心,阿裘是什么人,她不去欺负人就很阿弥陀佛了,谁还能欺负得了她呀!」阿呆才不担心咧。
「对了,关于沈少风的新闻,有排上下一期的杂志吧?」裘子言问。
「当然,我还将那张车震的照片当作封面,这才有看头。」何君如得意扬扬的说,「等下个月初杂志一出来,就有人惨了。」
「太棒了!我最讨厌像他这种自以为长得帅、家里有点钱还有点势,就欺骗大众、玩弄女人的混帐。」
打屁闲聊之后,各人回到各自工作岗位,写稿的写稿,找资料的找资料。杂志社从成立到现在一直都只有他们六名员工,因此他们总是一人抵三人用,别人一天工作八个小时,他们至少得工作十四个小时,每天忙得像陀螺,转个不停。
「我先去印刷厂了。」何君如向大伙打了声招呼后,旋风般离开杂志社。
「我约了人访问,我也出去了。」陈冬央拿起录音笔和相机也走了。
大家纷纷离开,不到半个小时,整间办公室就只剩下萧大中和裘子言,他们一个认真上网,查关于韦莛和辛尔帆的资料;一个则是含情脉脉,用著深情款款的眼神偷偷凝望著她。
萧大中是大裘子言两届的学长,打从她加入校刊社开始,他就很欣赏她那率性、不拘小节的个性,虽然她的个性比较男孩子气,穿著也以中性打扮为主,但她那美丽的脸蛋却拥有十足的女性柔美。
她不管在哪一方面都是那样的完美,让他不免自惭形秽,不敢高攀完美如女神般的她。
他只能将对她的爱,深深埋藏在心里,只要能常常看到她,他就心满意足了。
「学长、学长……」裘子言连叫了他好几声,他似乎都没听到,她干脆离开位子,直接走到他的办公桌旁拍拍他的肩膀。
「啊!什么事?」萧大中赶紧回神,微抬起头问她。
「你怎么了?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
「没什么。」萧大中腼腆一笑,像是被抓到秘密似的,脸迅速红了起来。「你叫我有什么事?」
「没有,我只是想跟你说我要回家一趟。」
「你爸肯让你回家了吗?」
「当然没有,我只是想回家带几件衣服,总不可能每天只有这两套衣服替换吧。」
「在你爸爸气消之前,你真的要和辛亦帆住在一起吗?」
「为何不,他住的地方又安全、环境又棒,床睡起来也舒服,最重要的是不用花我任何一毛钱,为什么不住?」
「可是——」
「学长,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这种事绝不会发生。」她拿起随身大包包,向他道完再见后,迈著率性的步伐离开办公室。
他在担心什么?她真的了解吗?他真正担心的是她和辛亦帆住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会不会不知不觉的爱上辛亦帆。
他去年曾经参加辛远航运集团的股东大会,还记得当时辛亦帆在股东大会上势如破竹的强势,他每一句话都引起现场热烈的掌声,与会股东有一半以上是女性,莫不被他俊朗的外表深深吸引。
他就像是个强力磁铁,轻而易举的将人吸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