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哥哥,还给我啦。」小学二年级的向薰风垫高了脚,可她还是构不到哥哥高举在头顶上的作文簿。
向凯风高举左手拿著作文簿,一边看一边点头,右手压著妹妹不断往上跳的小头颅,尽避向薰风拚命的往上伸长手,仍是踫不到她的作文簿。
作文簿里写了约莫十二、十三行,大概只有两百多个字,但是向凯风就是满意的看了又看。
他小学六年级,高年级在课堂上写的作文最少需要四百个字,但是妹妹是低年级,老师不会特别要求作文的字数,因此妹妹洋洋洒洒写出两百多个字已经算是很了不起。
而且两百多个字写的全是有关于「她的哥哥」的事情,只见向凯风的嘴角愈裂愈大,模在可爱妹妹头顶上的手得意的揉了又揉。
「哥哥,你快一点把簿子还给人家啦。」眼见就快要经过白色洋房,个头儿小小的向薰风愈跳愈急,「哥哥!」
因为向薰风努力的往上跳,向凯风的右手就像是自动在拍球一样的律动著。
「嗯。」向凯风像个小大人似的抿嘴点点头,但是帅气的脸孔一点也不严肃,一双乌黑有神的眼珠子笑的很是得意。「小薰,哥哥跑步不只很厉害,我还每次都得第一名,你可以写哥哥常常上司令台拿很多奖牌啊。」
「哥哥,你早就已经看完,你快一点把簿子还给人家。」
「呵呵,‘我的家庭,我的家里有爸爸、妈妈跟哥哥,我最喜ㄏㄨㄢ哥哥。’我最喜欢哥哥、我最喜欢哥哥,‘因为哥哥最疼我,哥哥每次都用他自己存下来的ㄌㄧㄥˊ用钱买糖果给我吃……’」
「人家哪里有写这么多次我最喜欢哥哥?」向薰风小小的脸蛋都涨红。
作文簿里是只写了一次「我最喜ㄏㄨㄢ哥哥」,不过向凯风就是高兴念三次。「‘我的哥哥很ㄌㄧˋ害,每次小狈对我汪汪叫的时候,我都不会害怕,因为我的哥哥都会在我的旁边保ㄏㄨˋ我……’」
向凯风愈念愈大声,向薰风脸红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一双乌溜溜的圆眼紧张地往一旁的欧式洋楼瞄去,那个已经走到家门前,才刚推开镂空雕花矮铁门走进去的大哥哥果然转过身来。
推开小门的任常安没有沿著白色小碎石所铺成的步道直接走到屋子,他反而侧过身子看著走在坡道上的一对小兄妹,一路上吱吱喳喳的小兄妹从他的面前经过,活泼的小男孩仍是自顾自的举高作文簿,高声的朗诵作文簿里的内容。
苞在小男孩身旁的小女孩跳得更急,但是一双努力往上挥来挥去的小手臂始终触不到被哥哥高高举起的作文簿,漂亮的小女孩一边跳,圆滚滚的双眼也一边往他的方向看过来,任常安不自觉的露出一抹微笑。
向薰风怕羞的赶紧移开快要黏在大哥哥身上的视线,爸爸妈妈都称赞她笑起来的模样好好看,可是她觉得大哥哥笑起来的样子才是最好看。
「喜欢的欢哥哥写过给你看,厉害的厉哥哥也写过给你看,保护的护哥哥也写过给你看……」向凯风看向妹妹,「小薰,你注音的每一个字,哥哥都有写过给你看欸。」
「人家忘记了嘛。」
「至少喜欢的欢要会写啊,这个字可是很常用到的,厉害的厉也是。」向凯风再看看簿子,妹妹注音的每一个字似乎都很常用到。
「哥哥讨厌,你快一点把簿子还给人家。」
向薰风又偷偷往大哥哥的方向瞄了一眼,大哥哥微笑的样子让向薰风不自觉的感到不好意思。
原本在哥哥面前跳来跳去的向薰风,害羞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躲藏在哥哥身旁,笔划太多的字她用注音,不会写的字她也用注音,早知道她今天就不要用这么多的注音,只见粉嫩的脸蛋都快熟透。
「可是我还没有念完。」
「你骗人,你明明就已经念了好几遍。」
「有吗?」向凯风还真露出困惑的表情,不过帅气的脸孔随即促狭的笑了出来,「是‘我最喜ㄏㄨㄢ哥哥’念了好几遍。」
「哥哥!」
「哈哈!」向凯风得意的双手插腰,仰头大笑。
站在镂空矮铁门后的任常安也笑了,只见漂亮的小女孩在转头看了他一眼之后,像是害臊又有点慌张的连忙转过头去。
「我以后都不要给哥哥看我的簿子了!」
「小薰不要这样嘛,等一下我们回家放下书包之后,哥哥请你吃冰淇淋,我们到路口你最喜欢的那一家冰店吃。」
向薰风犹豫了一下,任常安看著小兄妹的背影,只见小女孩的头顶随即冒出三根小手指头,原来是小女孩朝她的哥哥比出个「三」。
任常安笑了出来,向薰风犹豫的一下在任常安的眼里看来只是一瞬间的时间。
「你要吃三球冰淇淋?」向凯风像是大惊小敝的鬼叫著。
「人家要吃两球草莓。」向薰风嘟嘴。
「那就吃两球啊。」
「人家还要一球香草的啦。」
「你吃这么多冰淇淋,到时候肚子痛的话怎么办?我会被爸爸骂。」
「哥哥自己每次还不是都叫很多球冰淇淋?你的碗都这么大。」向薰风比个大圈圈,「我的碗才这么大。」向薰风比个小圈圈。
「那是因为我的冰淇淋要大盘子才装的下啊。」
「哥哥自己每次都叫好多球冰淇淋,我每次都只能有两球冰淇淋。」
「那是因为我的肚子又不会痛。」
「不管,反正人家今天要吃到两球草莓的冰淇淋。」
看见小女孩的侧脸鼓起白嫩嫩的腮帮子,任常安露出一抹斯文、淡淡的笑容,小女孩一副很坚持的样子。
「好啊,那就两球草莓冰淇淋。」
「我还要一球香草的冰淇淋啦,一共是三球,」向薰风再用力比出三根手指头,「人家一共要三球冰淇淋。」
向凯风为难的皱了皱眉,「那你今天不可以肚子痛喔。」
「好。」小女孩飞快的答应让任常安又笑了出来。
「等一下妈妈问我们要去哪里的时候,小薰要怎么说?」
「刚刚我跟哥哥走在路上的时候,我跟哥哥说好要去公园玩。」
向凯风点点头,「那晚上吃饭的时候,爸爸问小薰最喜欢的炸鸡块怎么只有吃一块的时候怎么办?」
「妈妈今天晚上要炸鸡块?」向薰风仰头问著哥哥,哥哥已经把她的簿子放进她背后的红色书包。
「哥哥是说如果。」
「喔。」向薰风想了一下,「那我会跟爸爸说……」她顿了一下,「说我们在公园玩的时候有……有买饼干吃!」
向凯风差强人意的点点头,也算是有进步。
「哥哥,我要两球草莓跟一球香草,一共三球喔。」向薰风很慎重的说著。
「嗯,那你不可以肚子痛喔。」
「好。」小小的向薰风慎重的点点头。
任常安看著小兄妹俩一搭一唱的一同推开刷上蓝白两色的门板,两片厚实的门板在两位小主人的身后「嘎、嘎」的来回摇晃著。
小男孩像是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兄妹俩的身影随即让茂盛的热带植物给隐去,任常安依稀还听见小男孩要小女孩小声一点的声音。
任常安笑了一下,搁在矮铁门上的大掌放下来,瘦高的他穿著一身卡其色的高中制服,肩上背著草绿色的帆布书包,任常安拉一下肩膀上的书包背带,他转身走向屋子。
「哥,你今天怎么会这么早就回到家?」刚走到家门口的任蒂安推开矮铁门。
才往前走没几步路的任常安回过头,他看著妹妹,小学四年级的妹妹和方才的小兄妹俩一样,就读在这附近的一所小学。
「哥哥你干嘛一直看我?我身上有哪个地方不对劲吗?」任蒂安低头看看自己。
任常安微笑的摇摇头,「蒂安,听说路口有一家冰店有卖冰淇淋,你知道吗?」
「路口的冰店?路口的冰店是卖刨冰才对吧,它的招牌写的是刨冰店。」
「冰店里似乎有卖冰淇淋,一球一球的冰淇淋。」
「冰淇淋?」任蒂安走到哥哥身边,「哥哥你想吃冰淇淋?」
任常安和妹妹一同往屋子走,「等等我们去路口那家冰店看看是不是有卖冰淇淋。」
「哥哥怎么会突然想到要吃冰淇淋?」
「你不想吃冰淇淋吗?」
「当然想,天气好热,我每天在学校里都快要热晕了。」
「我们进屋去放个书包就来去路口的冰店。」
「好。」任蒂安高兴挽著哥哥的手臂。「不过哥哥怎么会突然想到要吃冰?好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