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可以这么傻?!」谭烈飒一接到念羽熙自杀的消息后,立即丢下手中的所有事务,飞也似地赶到医院探望她,一看到她,他就忍不住斥责起她来。
「很抱歉。」她充满歉意地低道。
「性命是你自己的,你对我道歉没用,你该道歉的对象,是你自己。」
她苦笑了下,不发一语。
见她郁郁寡欢的样子,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不忍再去责备她,「算了,我不再骂你了,你现在感觉如何?手还痛不痛?」
「痛,怎么不痛,伤口偶尔会隐隐抽痛,难受得很。」她咕嘀抱怨著。
「那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想不开。」
「只要我不再喝到酩酊大醉,我就不会想不开。」
「那我是不是得二十四小时,紧盯著你的一举一动才行?」
「如果你想让你的公司倒闭的话,我不反对,反正我一个人在医院也闷得慌,有人自愿牺牲一个公司来陪我,我乐意之至。」
他没好气地睇了她一眼,「会开玩笑了?」
「我是在强颜欢笑。」
「少扯了你。」他嗤了声,「我就说,你一向是那么坚强,一个可以在尊身边,无怨无悔付出那么多,却都不吭一声的人,怎么可能会去寻短,你真的跌破了大家的眼镜。」
「……故作坚强罗!」她耸耸肩,说得很轻松自在,但谭烈飒仍听出来她是真的在「故作坚强」。
为了不让她再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他改口道:「医生有没有说你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不晓得,他只叫我安心的在医院养伤,等好了之后再出院,其余的什么都没跟我说。」
「看情形,应该是尊已经全部交代好了,那你就安心住下来,以后我会多来陪你,免得你闷得发慌。」
「不用了,刚才是在开你玩笑,你的公司有多忙,我也清楚,如果因为我而延误到你的公事,害你损失了什么,我可承担不起。」
「为了你,少赚些钱也值得。」他别有用意地轻道。
她以为他在说笑,不以为意地轻笑了下,「好动听的话。」为什么这么些话,不是出自阎尊的口中?她落寞地心忖。
「我是说真的。」他认真地说著。
「好啦!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这样行吧?」她仍是没察觉出他的真正心意。
见状,谭烈飒不著痕迹地轻叹了口气,不晓得究竟是要怪念羽熙的迟钝,还是怪他自己没用,始终鼓不起勇气对她表明心意。
他们完全没发现,刚才他们的所有对话,全纳入了站在病房门外的阎尊眼底。
最开始他也模不著自己的想法,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公司时,心里却一直惦记著在医院里的念羽熙。
他曾再三告诫自己不要去想她,但他老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绪,因此他索性放下工作,在路上买了一束花,想来看看她。
岂知在他甫开门要进去的那一刹那,耳边传来谭烈飒及念羽熙的谈话声,岭他立即停住了开门的动作,透过那微开的门缝,望著里头的二人。
看著他们有说有笑的模样,心底逐渐泛生的异样,让他不自觉的感到愤怒。
尤其在他发现谭烈飒对念羽熙说话的语气中,所蕴涵的特殊情感时,他的愤怒陡地升到最高点。
他不晓得他为什么会那么生气,他只知道他非常火大,大到甚至想冲进去,把谭烈飒给轰离念羽熙身边。
手中的花束被他不知不觉的紧握给捏烂了一些,无情的薄唇极度不悦地抿起,英俊的脸庞更是绷得死紧。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这样,否则他不会满脑子都是奇怪的想法。
当初他们大家也是经常这么说说笑笑,那时他一点感觉也没有,为什么这个时候,他却会怒意陡生?为什么他的胸膛里,像有把火正熊熊燃旺?!这是前所未有的事,他究竟是怎么了?!
「对了,你有没有想吃什么?我去帮你买。」谭烈飒脸上挂著温柔和煦的笑容询问著她。
「你不提,我都忘了肚子饿,」她看下手表,「哇!都中午了,你午餐吃过了吗?」
他摇头。
「那我们一起到医院的餐厅用餐,如何?」
「你方便吗?」
「当然,我只是手受伤,又不是脚受伤。」
她移下床,谭烈飒立即上前帮她拿点滴,并扶著她,在他们准备朝门口移动时,才愕然发现到阎尊的身影,二人均是一怔。
他目光阴冷地瞪著他们二人,唇边挂著一抹讥讽的笑,看起来刺眼极了。
「你们要去哪?」既然被发现,他只有大方的推开门走进,并把差点被他弄凋的花束,插到病床旁柜子上的花瓶里。
「尊,你什么时候来的?」谭烈飒有些心虚地问道,生怕被他听见他刚才对念羽熙说的话,念羽熙听不出他话里的涵义,但阎尊一定懂。
「你问这个问题很奇怪,大部分的人不是都该问‘你怎么会来的’,你问的问题好特别。」
阎尊勖目光犀利地对上他的眼,全身刻意散发出的敌意,谭烈飒知道,他一定听见了。
他有些尴尬的别开脸,虽然阎尊和念羽熙已经离婚,二人再也没有任何关系,就算他开始追求念羽熙,阎尊也没理由、更没身份说什么,只是,他仍无法理直气壮地直视他的眼,原因无他,因为他是他的好友。
念羽熙不了解其中内幕,纳闷地开口:「你说的没错,我们是该问你,你怎么会来的?」
阎尊的目光从谭烈飒脸上,移到他扶著她的地方,谭烈飒敏锐地感觉到,仿佛有两道杀人的目光停留在他扶住念羽熙的手,他缓缓地缩了回去,并自动退后一小步,把二人的距离拉开。
见状,阎尊才满意地把目光移向念羽熙,「我不能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指,你为什么会来?」
「来看我费了一番工夫救的人,有没有自救,不行?」、
「不是不行,只起觉得很不可思议。」她实话实说。
「不可思议?」他挑高浓眉,「太令你感到受宠若惊了?」
她迟疑了一会儿,才轻轻地点下头,她不以为她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所以当然不认为,他是因为担心她,才来看她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或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她猜测他来看她的原因。
「如果我说没有,你信不信?」他漠然地反问她。
没有?这怎么可能!她的眉毛打了快几十个结了。
「看你的表情,似乎不相信我的话。」
她没有回答他,只是一径地直视著他,想从他的表情揣测他的真正想法。
「看来我们有欠沟通,我不反对借由午餐时间来进行。」
「可是我要和烈飒他……」
「呃!我看,我还是先把时间让给你们好了,我想你们的问题比较迫切。」谭烈飒不等念羽熙把话说完,自动开口退出,「羽熙,那我先走了,下回有空,我会再来看你的。」
「可是,我们刚才不是说好,要……」
他对她露出一抹微笑,「以后有机会我再请你,我走了。拜拜!」
「拜拜!」
临走前,谭烈飒若有所思地望了阎尊一眼,隐约感觉到,阎尊似乎有某个地方改变了,只是他并不知道他究竟是哪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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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吃下来,念羽熙感到别扭极了,因为几乎有一半以上的时间,阎尊都紧紧盯著她看。
她起初还以为,是自己哪里不对劲,比如衣服钮扣扣错或什么的,但她看了一下自己,并没什么地方有异样,所以她真不晓得,他到底是在看她什么。
她把口中的饭嚼完吞下后,放下手中的筷子,终于决定抬头问他。
「你为什么从刚才就一直看我?」
「我也想知道。」薄唇微扯,口吻隐含著些微的自我嘲弄。
照理说,这些年来,他应该看她看到不想再看了,对她应该也是再熟悉不过的,可此刻他竟然像是第一次才看清她的长相般,就这么沉沦在她惊人的美貌之中。
她秀眉微蹙,「什么意思?」
「念羽熙。」他突然咀嚼起她的名字来。
「怎么?」她以为他是在唤她,因此回应了声。
他抬起头,深深地凝望著她,深邃的黑眸不停的在她的娇容上搜寻著。
在她以为时间将过了一世纪之久,他终于开口!「你长得很漂亮。」而且连名字都很美,他现在才发现这个事实,以前他为什么从未发觉?
闻言,她一愣,「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在称赞你的外表。」
「呃……那我该说谢谢吗?」她一时反应不过来,显得有些呆滞。
阎尊在夸她美丽?他不会到现在才发现,她长得很好看吧?!
「你怎么突然——」
「因为我现在才发现。」
丙然如她所料!
「可是我在你身边待了七年了,你现在才发现我长得很漂亮?!这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她忍不住地质问他。
「事实就是如此。」
「那以前每个人都对你说,你有个很美丽的秘书时,你的想法是什么?」
「他们的眼楮八成放在口袋里。」他略微保守的回答,事实上,他都当他们眼楮瞎了。
应该是你的眼楮放在口袋里才对吧!她在心底这么说著。
「……你和烈飒的关系有多好?」
「我们有多好你很清楚,我们是好朋友,就像你和他一样。」
「我要你告诉我,你们有多好?」
「我不晓得该怎么形容我们有多好,反正我觉得他是我的好朋友就对了。你和他不也是好朋友,你能形容的出你们之间有多好吗?阎尊,你到底有什么问题?」
「如果我告诉你,他可能对你有意思,你会有什么感觉?」他目不转楮地注视著她听到他话后的反应。
「不可能!」念羽熙想也没想,就否定了这个可能性,「我和他纯粹是好朋友,没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你不要误会我们。」
「我只是说可能。」
「半点可能性都没有。」她义正辞严地纠正他。
「你确定?」他扬眉。
「当然,烈飒只是比较关心我罢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
「我不这么认为。」
「你想太多了。」
他轻轻地勾起唇角,森冷地说道:「你猜猜,刚才在病房里,我看见你们有说有笑时,我心底滑过的感觉是什么?」
盯著他一副山雨欲来的表情,她忽然心生不妙,小心翼翼地轻问:「什么?」
「背叛。」他缓缓地吐出这两个字。
闻言,她倒抽了口气,难以置信地瞠大圆眸。
「背叛?!」她不可思议地低呼,「你认为我和他——和他——」她情绪激动地猛站起身子,却因为太过突然,导致眼前一阵昏眩,她连忙一手扶住桌子,一手抚著头,避免摔倒。
她先前失血过多,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又太过激动,难怪身体会受不住。
「老天!」她难受地闭上了眼,表情痛苦万分。
但就算她生理再怎么痛,也绝对比不过心里的痛,等昏眩感过去后,她才重新睁开眼楮,受伤地瞪著他。
「我真想不到,这种话会从你口中说出来,你不喜欢我,所以不相信我也就罢了,你居然连自己的好友也怀疑?!烈飒的为人如何,你难道不晓得吗?你也不要忘了,当初是他提议让我们结婚的。」
「我会查出他为什么这么做,但,我几乎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他对你一定有特别的感情存在,你傻,我可不傻。」
「阎尊!」她受不了地尖叫。
「还有,我必须再告诉你一点,不管我喜不喜欢你,也不管我们是不是已经离婚,但,我绝不可能让你们有任何机会在一起,所以我下了一个决定,你可以猜猜看,是什么决定。」
她惶恐地盯著他,为他接下去可能说出口的话,而感到恐惧。
他噙著令人胆寒的笑容倾向她,在她耳边徐缓地吐出他的决定后,她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揪紧胸口的衣服,惊恐地望入他无情的黑眸。
天!她倒抽了口气,怀疑自己耳里听到的,他居然要她……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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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妇!
他要她做他的情妇?!
冷汗从念羽熙那饱满的额际,缓缓滑落,在她以为时间将过一世纪之久,耳边再度传来他一贯嘲弄她的音调。
「你不是很爱我?我肯重新接受你,你该高兴的,不是吗?怎么这会儿吓得说不出半句话来了?嗯?」
他愈是低柔的嗓音,愈让她觉得寒毛直耸。
天才晓得他说话的语气里,包含了多少强烈的威胁,她知道,她没有说「不」的权利。
当她从震惊中回过神后,立刻抗议出声,「你不可以这么做!」
「相信我,我当然可以。」
「不!你不行,我不会答应的,我绝不会答应的!」
「你必须答应。」
「你休想!」她若答应他的要求,这不仅是对她的侮辱,更是间接承认了谭烈飒真的对她有意思,所以无论如何,她一定不能答应他,死都不行答应!
「你该很清楚我的能耐才是,如果你敢拒绝的话,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父亲当初可是很不赞成我们的婚姻,是我们表现出真的很恩爱的模样,才让他点头,我还记得他似乎有高血压,如果我把我们结婚的真相告诉他,不晓得你父亲会不会因而气到高血压发作?」
他不要的东西,除非他愿意,否则绝不会拱手让人的,尤其她还曾是他的妻子,他更不可能把她让给谭烈飒。
不过有一点他似乎忘了,那就是他对他不要的东西,向来都是随人处置的,既然不要了,他就不会再多留恋什么,谁要就自行拿走,他不会在乎。
但对于念羽熙,他似乎多了一种他自己也还搞不懂的情愫存在,否则他不会失常的执意要把她留下。
可惜,他从头到尾,都没发现自己的心情……
「你在威胁我?!」她不敢置信地怒视著他。
他扬唇浅笑,「我是。」
「阎尊,你怎么可以!」
「我就是可以。」
「你——」
「我不会给你任何时间考虑,因为我只要一个答案,所以我要你现在立刻就回答我,当然,如果答案不是我要的那个,届时有什么后果,你可要自己承担。」拿她的家人当筹码,他不信她不会乖乖妥协。
「我——」她很想大声对他说不,可是……
「如何?」
她咬紧下唇地别开脸,她知道她还是无法把「不」字说出口。
见状,他很满意地点头。
「很好,那么出院后,你就搬到我住的地方,我会派人先把你的东西搬过去,亲爱的羽熙,我想,你将会有一段很特别,而且绝对会特别到让你今生难忘,十足刻骨铭心的全新生活,希望你能好好享受。」
如鬼魅般诅咒的声音,不停地在她耳边缭绕,她惊恐地捂住耳朵,拼命地摇著头,想尽办法要把他的声音,从她的世界摒除掉,可惜她失败了。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