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磨人精 第十章

悠闲的深夜透著不寻常的气氛。

在阳明山只租售给外国人的高级社区里,管制路口的保全被人劈昏后,两辆箱形车快速驱进社区里。

若没有盼语提供地点,他们万万想不到这高级社区里竟躲藏著罪犯。

几位特工怕打草惊蛇,先躲在低矮的灌木丛稍做准备,五、六名男女手上都拿精良的武器,就连少见的火箭筒也出现。

黑冠杰瞠大眼。「干嘛准备这么多武器?」他们是来救人的,又不是来攻坚。

「你没和罪犯交过手当然不知道,那些人往往可以为了达到目的而甘心送命。」安若雪将上好弹匣的枪塞进他的手里。「你应当上过军训课会使用枪枝,记住,不管待会如何混乱,你都要好好保护自己。」

他看著手上精致的武器,担心起程思欣在远处那幢豪华楼房里是否安全?

「歹徒要的是病毒,况且人质有一定的利用价值,我想,思欣现在还算安全。」她安抚的说著。

她出过不少任务,可是从没和菜鸟一块执行过,若不是他强行要跟过来,且对思欣著急又深情的模样令她软下心,否则她才不会破例让他跟行。

这时,躲在草丛的人似乎感应到什么,全部目光集中在华宅上,整幢屋子的灯光顿时全亮。

安若雪如遭雷击,全身僵硬。

「该死的,我们被发现了。」她咒骂著,正要下令撤退时,几个扣扳机声震撼他们的灵魂。

「没错,你们的确被发现了。」

黑冠杰与几名特工们愕然回首,瞧见十多枝枪正对准他们的脑门。

一个修长的黑影站在树影下让人看不清面孔,直到他缓步的走出来,晕黄的相思灯由脚往上打亮他的脸时,黑冠杰浑身一震。

「是你!」马修先生!

「黑冠杰,我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与你见面,不是说好时间另外约定,你却迫不及待赶来。」依旧穿著考究西服的他,点了根雪茄,在袅袅烟香中下了命令。「麻烦将这几位早到的客人请到屋子里,好好招待。」

十多名身手不错的壮汉将一干特工「请」进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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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华丽的屋子后,除了黑冠杰与安若雪安分的坐在客厅,被五名手持枪枝的男子监视外,其余的特工则被关进房里。

马修选了一个单人沙发坐下,目光看著面前这位能力超强的年轻人,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要不然他会不计一切代价吸收他到他麾下做事,必定如虎添翼。

「在电话里我只是提一下程小姐在我这里作客,请你先准备好我要的病毒,没想到你们竟有能耐找到这里,看来特工们帮你不少忙。」连他落脚的地方都能找到,他有点佩服特工的能力。

黑冠杰挺直背,就算落入敌方也要让自己看来有气势。

「我要见她。」

马修笑了笑。「黑先生,你看清楚现在你是在谁的地盘上,我倒是能告诉你,程小姐在我这里受到最完善的保护,你大可安心。」

「一个美丽的女人落入一个罪犯的手里怎么可能安全!」一想到她可能遭到的对待,他整个人都快抓狂了。

「黑老弟,你可别把我想成不入流的男人,对于程小姐我还是会禀持绅士该有的尊重,不会强迫她做不愿意的事。」以男人的眼光,他的确欣赏年轻貌美的小女人,可惜名花有主,他不愿强摘这朵多刺的玫瑰。

「倒是这位特工小姐,我倒觉得你有点眼熟?」他目光有礼的打量沙发上身著黑色紧身衣的女子。「我们是否见过面?」

安若雪傲然的眼神闪过一抹惊慌,快得让人察觉不到。

「想必你认错人了。」

「是吗?我的记忆力向来不错,不太可能认错人。」马修瞅紧她许久,随后挂起耐人寻味的笑容,彬彬有礼的问道:「小姐,那你可以告诉我你的芳名?」

「无可奉告。」

「别这么冷漠嘛,女孩子这样会交不到男朋友的。」他无所谓地耸耸肩,「不说也没关系,以灰影的力量足以查到我要的东西,再说,你身上有股黑暗的气质,让我很感兴趣。」

安若雪心一震。

他的话与那睽违许久的「名词」教她平静多年的心惊惶不已。

马修敏锐的感觉到她平静表情下波动的情绪。

「你身为特工不可能不晓得灰影吧?需要我说灰影的风光事迹给你听吗?」提起他效力的组织,他神情顿时骄傲起来。

「不必了!」她吼出声,拒绝再听有关灰影的事。

「需要这么激动吗?」马修别有深意的瞧著她,「还是你之前与灰影有过牵扯,才不愿意我提?」

安若雪觉得他好像会窥视人心,立刻以最快的速度挂起冰冷的表情。

「不需要阁下的告知,我有眼有手可以去找关于它的资料。我们来此主要是想请你交出程思欣小姐。」她硬是扯开话题,不想让人起疑。

「的确,我们讨论的重点应该放在病毒上。」他伸出手,有礼的笑问:「带来了吗?若我拿到手,一定将程小姐带下来交给你们。」

「交给我们后,你保证会让我们所有人全身而退吗?」安若雪挑眉地问,她不会傻到相信一名罪犯的话。

马修对上她无惧骄傲的眼神,深深打量这双美丽又有点熟悉的眼,依然想不起他何时见过类似的眼神。

「你们晓得我另一个身份,我更没理由让你们活著,但我会破例让程小姐与黑老弟两人安全离去,至于你与几位特工们,那可就抱歉了。」他想带几个「伴手礼」给严先生,想必这几位特工人员对组织会有用处的。「东西有带来吗?」

黑冠杰摇摇头。「抱歉,让你失望了,这个病毒不能随便携带,得有特殊的装备才能带过来。」

「那么你们这次前来不就是来抢人。」马修不苟同的摇摇食指。「在电话里,我明白说明下次再指定交易的日期与地点,你却不守游戏规则先跑一步,黑老弟,你应当知道我的个性,我不爱与没信用的人做生意。」

安若雪冷哼一声。「像阁下这种人,会讲信用吗?」

马修没有被她不驯的话语激怒,反倒有几分赏识。

「我求的是财、追的是利,倒是黑老弟,你这作弊的举动让我很不满意。」他对黑冠杰的良好印象因此打了折扣。

他取财向来有道,因为这是个供需的世界,他提供劳力与金钱从事危险性高的工作,相对的报酬也很可观,他在「灰影」的信誉向来很好。

在他的眼里,没有正邪之分,只要有钱赚,他愿意提供劳力换得合理的酬劳。

「不管你们怎么斗,我只想要回我老婆。」黑冠杰压力积得太深,风度尽失,大声吼出口。

「据我所知,你与程小姐并无婚约关系。」马修笑看著这位谨言慎行的年轻人竟然会为一位女人失态,这让他想起从前的自己,若心上人没死,他也不会走上这条路。

心上人,多有趣的名词啊。

他又点了根雪茄,吞云吐雾之间,他想起这对年轻人甜蜜的模样,这倒让他勾起尘封多年的回忆,或许如此,他才特别礼遇他们吧。

「上头有令,所以病毒我非得拿到手,既然你们没带来,就请你们休息一会,我再想想如何把病毒弄到手。」他使了一个眼神,两名手下同时以枪柄击上黑冠杰与安若雪的颈子,他们就此昏了过去

架走沙发上昏迷的两人后,马修手里夹著烟,看著迷离即将清明的天空,有著令人期待的美丽曙色,但那种圣洁的光彩却不属于他这种人。

唉!现在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是该好好想想下步棋该如何走,才能不辜负严先生对他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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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真的在这里?」安美琪取下遮掩半张脸的素色面具,神情紧张地问。

专心拿著望远镜探勘地势的盼语,没听到安美琪说的话。

她实在没想到若雪阿姨竟然会失风被逮,现在可好,那幢华宅里除了她的父母外,还有几位被软禁的特工。

当她知道她偷偷别在父亲身上的跟踪器在天亮之前突然断讯时,就晓得他们出事了,正想向网友求救前,美琪阿姨正好赶回来,她只好详细将事实告知。

棒一日,趁著月黑夜风高的晚上,安美琪与几位精选的特工与一位小苞屁虫来到阳明山的高级社区里,周详的计划著搭救的行动。

「人真的在这里吗?」她再问一遍。

「真的啦。卫星定位与爸爸身上的追踪器都显示在这里,不会出错的。」盼语分神的说著,当她意识到自己开口说话时,放下望远镜,缓慢转过头正好对上呆若木鸡的安美琪。

「你、你会说话了?!」快三年了,她终于等到盼语开口了。

「我本来就会说话啊,况且那位精神科医师说过,我只是因为过度惊吓,造成语言障碍,其实我根本一点事也没有,只是顺著医师的话,扮演好这个病症,当我习惯写字与手语后,久而久之,也变得不想开口了。」她神秘的压低声音,「阿姨要帮我保守这个秘密,这是我要给爸爸、妈咪的结婚礼物喔。」

迸灵精怪的鬼丫头竟然瞒过所有人她不会说话!

安美琪释然一笑,宠溺拍拍她软呼呼的脸颊。「我答应你。」

这孩子太聪明了,想必黑冠杰在这对母女的夹攻下,就算有一百岁的寿命也会被吓得损失好几年。

安美琪指著脚边那个医药箱大小的箱子,神色凝重的交代。「盼语,这个小箱子你得看紧。」

「我会看得紧紧的。」里头可是危险病毒,她当然得顾好。

这时,有几名特工在防备漏洞的屋后当攻击手,架好攀登绳,示意其他同事戴好防毒面具后,十多枚催眠瓦斯同时射进屋子里,散发出浓烟。

一个手势下,手持重型武器、身著防弹衣的特工们用力踹开门,而屋子里被呛得抱头鼠窜想跑出门的人,正好被逮个正著。

然而众人在屋子里寻人时,只见软禁在房的安若雪与其他特工,就是不见黑冠杰与程思欣。

「他们呢?」安美琪赶快问昏昏欲睡的妹妹。

「在你们攻进来之前,他们就被人押进密道离开,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闻言,安美琪尽速去找寻密道,没多久,终于在厨房后方找到,带著几名特工顺著地道追寻出口竟然直通擎天冈!

擎天冈的晚上可见满天星斗,此时她无心欣赏景色,只想找到人再说。

「没想到你们能找到这里来。」

循声一看,只见那对苦命的情侣被两名大汉押住,另一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手上拿著枪指著程思欣。

「放开她。」

「看来程小姐对你们很重要,我若放开这位人质,岂不是让我处于不利的地位。」马修故做可惜的叹了口气。「这原本是个不用动刀动枪的交易,却让你们这些特工给搞砸了,这要我如何向我的上司交代呢?」

安美琪枪口笔直的指向他。「你不用回去了,只要想想如何跟我的上司交代就行,如果你能放开他们,刑罚方面我们可以透过关系斟酌判刑。」

他摇摇头,「十分钟内,会有人来接应我,在这之前若想他们平安无事,就把病毒交出来。」

「不可能交给你的!」

「难道你想看他们死吗?」马修查觉她面具下的眼瞳闪过光彩,令他诡异一笑,「据我所知,特工中心请程小姐研究这个病毒的解药,一位平凡的老百姓因为你们的牵连而丧命,一个美好幸福的家庭也因此破碎,难道你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简短的一句话说中安美琪的心,她欣慰思欣一家人能团聚,不愿意好友难得重聚的家庭再度分离。

「不能给他。」吸入少量催眠瓦斯的程思欣,忍住昏睡感,大声喊道。

正当正与邪对峙之际,一个小小的身影提著像医落箱的盒子来到安美琪身旁。

马修讽刺的笑说:「原来特工也雇用童工,依台湾的法律好像是犯法的行为。」

童工?!

黑杰冠与程思欣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对上不远处那位小女孩时,顿时清醒许多。

他大叫,「盼语,你怎么来了?!」

「快走、快走啊!」程思欣急得快哭出来。

为人父母总不愿孩子涉险,况且盼语还只是名稚嫩的女娃儿。

「一家三口全都到齐了。」马修的枪口指向盼语。「小妹妹,你带著医药箱是来做伤患处理的吗?」这小女孩真的太可爱了,但情势所逼他得亲手送这一家子到黄泉团聚。

安美琪不得不做出决定,提高盼语手上的小箱子。

「你要的病毒就保存在这里。」她威胁的举高箱子。「我若一个失手摔下箱子,保温的效果一丧失,病毒流窜出来我们这里所有人都会遭殃,更别提你想拿著它回去复命。」

马修的眼神燃烧著狂喜。「快把它给我!」

「先放开他们。」

两人眼神缠斗许久,马修先退一步地说:「你要人,我要病毒,这样好了,咱们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安美琪思考后,启口回应,「好。」

他们向前走了十多步,马修示意手下将两位人质推向前后,先退开。

「人我交了,那盒东西是否该给我?」

「你就这么笃定我手上的箱子里有东西?」

「看你战战兢兢的样子,里头应当装有我要的病毒。」语毕,他迅速的伸手想取拿,箱子却被她抛到后方的特工手里。

眼见猎物落空,马修顾不得绅士礼教,举高手枪要置人于死地前,被安美琪利落的飞腿给踢飞。

双方人马动起手来,都不敢铤而走险的使用枪枝,生怕误射中那盒极具危险性的病菌,以免全都遭殃。

安美琪功夫凌厉,打算在短时间内把马修解决掉,于是她毫不留情的用尽全力攻击,但她万万想不到对方竟是扮猪吃老虎的狠角色。

罢开始马修只是任凭她攻击,拳头与飞踢他只轻易避开,直到她快使尽力气时,他才发动攻击。

男人与女人天生力气就差很多,即使她拳脚再凌厉,当力气耗尽时,她很快的处于落败的一方。

马修只在意不远处的小箱子,一心一意想解决掉这几位碍事者,好完成任务,他拾起脚边的手枪,枪口对准痛得跌坐在地上的女子。

「特工小姐,就女人来说,你的身手算是不错,很可惜的事你遇上的对手却是身经百战的我,才会落得一败涂地的下场。」他无情地嘲弄,扣著扳机。「你真的惹怒我了,我虽然对淑女优雅有礼,但对于得罪我的人我坚持加倍奉还。」

在他扣下扳机时,盼语机伶地把小箱子抛过去,以为他会停下扣扳机的动作,却料想不到子弹不偏不倚的打中盒身,盒子正巧落到黑冠杰的身上。

惨了!

众人脸色发白,目光全都移向黑冠杰紧抱著的小箱子,生怕不该出现的东西会跑出来。

这时夜空里传来直升机螺旋桨旋转的声音,马修与手下紧抓住抛下的绳梯以最快的速度离开现场,为保性命,不得不抛下上头交代的病毒。

而特工们不敢随意乱动,立即通知中心赶来处理。

程思欣担心的正想走过去看看黑冠杰时,却被他伸手阻止。

「盒子的确被射中,在未证实病毒是否外泄前,你们千万别过来。」

「但——」

「听话,照顾好盼语,别走过来,我不愿看到我最爱的人踏进危险里。」

程思欣颤抖的拥紧孩子,两道目光紧紧缠绕著彼此,无视现场紧张的气氛。

微亮的月光下,他们似乎看见那条牵扯许久的红线,随风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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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工中心倾尽所有人力,不愿马修这条大鱼逃出台湾,可惜的是,对方就是有方法躲过天罗地网的追寻,潜逃出境。

然而,这件事最大的受害者就是黑冠杰。

为了保护那个小箱子,他紧抱著它,但箱子的低温设备因被子弹射中而失效,里面的病毒果然外泄,接触到伤口后,黑冠杰就这样沾染上病毒,身体的所有细胞因病毒的侵入而加快老化。

还好那种病毒无法在正常气温下活过二十四小时,太阳一大所有病毒全被过强的温度与紫外线杀光,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他被安排住进一幢特别的大楼,所有医疗人员、设备全是最顶尖的,大伙极力抢救他加速老化的身体。官方用尽一切管道将这件事压了下来,并未造到更严重的骚动。

在一个月的时间中,程思欣必须研发出解药,因此她进驻特工中心,全心全力研发。

十年前,老天爷夺走她的父母;十年后,她竟然打起黑冠杰的主意。

他与盼语都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她死都不会放他们离开她的生命。

她誓必要研发出解药。

但研发的过程格外辛苦,程思欣已经四天没合上眼,充满血丝的眼楮紧盯著电脑荧幕,看著里头跑动的数据。

没办法,她必须研究出最正确的方程式,还得与时间比赛,不容许浪费一分一秒。

「休息一下好吗?」安美琪劝著她。

「他正在病床上努力,我怎么能休息。」她取下眼镜,揉揉酸涩的眼楮,接过安美琪递过来的提神饮料,两三口就将它饮尽。「盼语这几天乖不乖?」她从未离开女儿这么久,就怕她惊惶受怕的幼小心灵会想妈妈。

「陶乐丝称赞她是个最乖的小孩,知道妈妈在忙不吵也不闹的在她家里当客人。」她真有福气生了这么个乖巧的好女儿。

「那就好。」

她整个心力都投注在实验里,实在无力再去牵挂孩子是否过得好不好。

「你不能去看冠杰,所以我特地拿份报告来给你看。」

程思欣接过手,快速翻阅,积压多日的紧张与伤心促使泪水爆发。

他的身体状况愈来愈不好,她却还做不出解药。

安美琪拍拍她的肩膀鼓励,「你得先稳住心情,别忘了他还在隔离病房等著你的解药。」

「但我就怕自己能力有限。」

「你千万别放弃。」安美琪将一张纸放到键盘上。「黑冠杰托人带出来的,消过毒后我才放心拿来给你。」

她紧拿著打开对折的纸张——

我家隔壁那位可爱又可恶的程思欣小姐:

我的身体状况愈来愈不好,动不动就流鼻血,不晓得能不能撑到解药研发成功的那一日。

但有些话现在不说就怕往后没有机会再说了。

我们从小吵到大,这样相属相依的感情说不动心是骗人的,我高中时就明白我很喜欢你,而粗心大意的你往往看不到我的暗示,直到那晚意外后,气恼多年的我终于知道你原来对我是有情的。

我若真的等不到解药研发出的那一日,你一定要坦白告诉我爸妈实情,还得把盼语介绍让他们相认,毕竟乖女儿是我生命的延续,也是我们俩爱的结晶。

好吧,看我们相识也相知这么久的情分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真的很爱你。

仔细读完他写的信后,程思欣将纸张放压在心口上,泪雨如下。

这位嘴巴比石头还硬的家伙竟然使出这一招,他是不是看不起她的能力,还是故意要她记住他一辈子。

讨厌的家伙……别妄想写出「我爱你」这三个字她就会放过他,她绝对要他亲口表白才甘心。

「我不会放弃的。」程思欣眼泪一抹发誓般地说:「这病毒不会难倒我的,因为我是生化界的天才。」语落,她抱起一旁的资料极有效率的召开会议。

他的命就在掌握她手里,紧要关头她想破头也得想出方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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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为真的无法挽救黑冠杰染上病毒的性命,但在中心利用多方管道的安排下,亚洲几位知名的病毒学家纷纷前来帮忙。

研发团队在十日内先研发出一批能缓和细胞老化的药剂,这样一来他们就有更多的时间再专精研究破解病毒,找出相应对策。

又过了一个月,在白老鼠解药测试成功后,解药用在他身上起了良好的变化,只要营养方面长期调养与观察,就能和昔日一样健康。

当药剂研发成功后,中心多名研究人员也累得病倒,其中以程思欣病得最为严重,在病床上整整睡了两天后,体力才恢复。

一恢复健康的程思欣立刻拎著手提袋,走进黑冠杰的病房。「喂,我带了一颗六百块的水蜜桃来喽。」

「先放著,等我把文件打完后就吃。」

他大病初愈就投入工作,可恶!他又不是机器人修一修马上能用,总得好好休息一番,他舅舅实在太过分了,一定要打电话向舅妈告状。

「不许工作!」

「我再打两页就好。」

生病的人没权力工作,她管他要打几页。

玉掌一拍,笔记型电脑立刻合上。

「程思欣,这份文件很重要的耶。」虽然舅舅交代他好好休息,但这件企划案是他经手的,反正病也好了一大半,他就请助理把资料带来医院,尽快处理累积两个多月的工作量,顺便打发时间。

这件病毒外泄事件引起一连串效应。

马修的另一个身分曝光后,那笔五百万美元的投资因这件事宣告终止,但晶达的研发团队吸引其他更多有兴趣者询问,而程思欣在与黄锦达多次沟通后,也接下研发保养品的工作。

所谓肥水不落外人田,能说动她进集团帮忙是最好不过。

「伯父伯母要我带水果及晚饭过来,你吃完再工作也不迟。」她将电脑移开,把热腾腾的双层饭盒放好,奉上筷子。「都是伯母做的,当然我也有出一点力。」

黑冠杰接过筷子,瞄了一眼色香味俱全的饭盒,讽刺的笑问:「你煮的东西没几样能入口的,这个焦黑的蛋卷想必是你的杰作。」

「狗嘴吐不出象牙,伯母都称赞我做得很好吃,只是卖相不好看。」她抢过筷子,夹起蛋卷放进嘴里。「明明很好吃啊,你这个不识货的家伙。」

她可是费了好多时间与伯母学做道地的菜,他竟不赏脸的嫌东嫌西,以后别妄想她再下厨。

黑冠杰夺回筷子,慢咀一块蛋卷,说出评语,「还挺好吃的,一定是我妈帮你调味的。」

「吃个饭哪来这么多话。」她找出水果刀,切好两颗贵死人的水蜜桃。「我帮你切好水果,等会一定要吃喔。」他嘴巴很挑,从小就讨厌吃那种口感软趴趴的水果,所以她非盯著他吞下不可。

床上的病人在慢慢享用晚饭时,程思欣像头猫儿般盘起双脚,窝进提供家属休息的折叠床,专注的看著打发时间用的八卦杂志,无意间,他的目光注意到她乌溜的长发多了些许灰白的发。

两个月来,她为了救他不眠不休的研发药剂,脑力激荡过度,白发悄悄地占据她乌黑的秀发。

历史上伍子胥用脑过度一夜白发,而她却为了研发解药救他而早生华发。

黑冠杰从不怀疑她的能力,也很感谢她努力救回他的生命,却心怜她美丽的长发染上不该存在的颜色。

「再过几日我就可以回家休息,离开医院后,我们一块到理发院整理头发。」

他头发从没留得这么长过,他去理发,她也能染个发。

程思欣放下杂志,眼眸漾著笑意。

「你又在打我头发的主意?」自从上回被他们父女俩拐进美容中心「大整理」后,她实在不爱跟他到处走动。

「反正你近来也很闲,就陪我去,也顺道去染个发。」他朝她勾勾手,好奇心重的程思欣放下杂志挨近他时,被他的大手轻巧的拉入怀里,整个人贴在他身上,手掌轻抚她的发。「女孩子都爱美,去染个头发、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这样做老公的我才有面子。」

「谁说我一定要嫁给你。」

黑冠杰双手使劲地搂紧她,温柔的俊容因她的不驯而浮现微愠。

「容我提醒,我已经求过多次婚,我相信天才博士应该没那么健忘,如今我从鬼门关走一遭,你该不该给我点实质的礼物。」

程思欣脸埋在他因病变得有点单薄的胸膛,心头甜蜜,脸上却带著恶作剧的笑容。

「有吗,你有向我求过婚吗?」

「你!」

她抬起脸,挑衅的笑了笑,一副「你奈我何」的可恶模样。

黑冠杰气冲冲的半挑著眉,然后看破她的调皮后,绽出愉悦笑容,轻笑著吻上她,想借亲吻让这位芳邻瞧见他全然的真心。

香甜的吻令程思欣脸红心跳,欣喜沉浸在两情相悦的温暖里。

他总是这样,以这种很贼的手法让她甘心投降。

前两天是她二十四岁生日,他却还住在医院,无法带她到餐厅吃大餐庆生,他只好请美琪烘焙一个生日蛋糕,一伙人将病房吵得闹哄哄的,直到她送走前来为她庆生的客人及盼语,返回病房收拾善后时,一个精巧的银戒指就这样套上她的手指。

据黑冠杰的说法,她近来钱财流失太多,戴个戒指可补财库漏洞,她太了解他了,喜悦的收下这个礼物,双方都不去点破另一个含意。

当他晓得盼语是他女儿后,明示暗示无不希望她早日点头嫁给他,让孩子有一个完整的家,而她却始终不点头,直到他病危时托人带出纸张,上面简短的几行字,大方表露他鲜少坦白的真情。

而黑家夫妇得知独子重病的消息时,也连忙赶回来照料,得知他他竟有名七岁大的孙女后,两老高兴得乐不可支,成天带著盼语到处玩,似乎想把这七年疏离的亲情一次补足;但长辈无形的压力,让她深知他们一定要有个结果才能交代。

他们会结婚的,但她得亲口听到那三个字才肯点头嫁人。

缠吻许久后,他拉开她,面容上有著罕见的腼腆温柔。

「妈说,下个月有许多好日子,我们办一个婚礼好不好?」父母亲向来疼爱程思欣,得知他们俩多年前做过那档糊涂事又有了小孩,非得看他们走进礼堂,在结婚证书中盖上印章不可。

「伯母也这样跟我提过耶。」程思欣坐上病床,端起饭盒亲手喂他。「我与所有的亲戚断绝一切关系,所以我不要婚礼,倒是同意一块到户政事务所办好结婚登记。」如果真的需要一张证书,她很乐意去办个手续,顺便登记好盼语父亲栏的名字。

黑冠杰一怔,万万没想到她的回应是这般爽快。

「婚礼还是要举行的,婚纱你要米兰还是法国的,珠宝首饰你想添购多少,在我能力范围我尽可能送你。」他认真的打点她的行头,因为他十分确定他们这一辈子只会结一次婚,所以婚礼一定要办得风风光光的,不想委屈她。

「我不爱太招摇,简单就行。」程思欣夹了一口菜送进他笑开的嘴里,继续道:「还有,我得听到一句话才愿意嫁人。」

「什么话啊?」

程思欣放下饭盒,将小心翼翼收藏好的纸张由口袋里取出来,摊在他面前,眉稍得意飞扬的笑说:「还认得这张字迹丑丑的纸吗?」

「我写的当然认得。」

「本小姐想请你当著我的面说出最后的三个字,看看你诚意够不够该不该今年嫁给你。」

黑冠杰笑了笑,内心另有打算。

「用写的就够表明我的心意,说出来就不美了。」这女人果然纵容不得,愈来愈得寸进尺。

她气呼呼的瞪著他。「只是要你说出我爱你三个字有这么难吗?你就是死鸭子嘴硬不会甜言蜜语哄哄我!」

他脸上漾起好笑,成功偷到一吻。「我听到了喔,竟然你大声表白,我若不娶你实在有违天理。」

程思欣双颊羞红,一个不注意竟著了小人的道。

他笑得十分开怀,将难得羞红脸的心上人搂进怀里,轻吻她发心,她一定不晓得他等她这句话等了多久。

「你既然不计形象向本人示爱,本人也该公平的说出你想听的话。」他抬起她的脸,柔情似水的凝视著她。「我也很爱你喔。」

她以为他死也不会说的,没想到竟当著她的面表露爱意,她再不点头与他结婚,就未免太小气。

「为了避免你老来没伴,本小姐就委屈一点嫁给你。」甜蜜的依偎在他怀里,嘴巴很坏的说著,对他的感情她再也不会感到怀疑。

「婚礼的事就让爸妈处理,但我有个坚持,你一定要答应我。」

「什么事啦?」好唆,—堆要求。

「让盼语当我们的小花童,顺便将她介绍给更多人认识。」程思欣静静的看著他许久后,略微紧张地问:「盼语有点缺陷,你会不会感到……丢脸?」

黑冠杰惊讶她为何有此想法,正想开口训斥时,瞧见她眼底淡淡的哀伤,立即明白她顾忌什么。

「我说过盼语是我们最可爱的小女儿,她很聪明又善解人意,我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认识她。」他深深拥住她,「她古灵精怪想必长大后会有很好的发展,我身为她的父亲,更该把我最骄傲的女儿介绍给众人认识,现在我就很担心二十年后,心肝宝贝嫁出家门,那时我该怎么办?」

原来他爱她们母女俩这样的深啊。

「没关系,有我陪你相守。」

「是啊,还有你在,我们从小到大都在一块,会一辈子相守在一起。」

她泪眼婆娑,脸蛋漾起最美好的微笑,以最虔诚的态度吻上他的唇。

在他们的心无法再容纳更多感情,在他们的眼里只看得到对方,这一生唯一的相属。

一辈子,好动听的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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