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苑」长廊上的灯笼盏盏都绽放著明亮的光芒。
唐小萋带著海悦找到大夫,经过包扎诊疗后,她又去雇来一顶轿子,让海悦可以顺利返回「海氏府」。
受伤的海悦一进家门,立刻引起管家温伯的紧张关切,然而在海悦的安抚下并没有引发更大的骚动,接著就让唐小萋扶回卧房休息。
唐小萋把床帐撩开来,让海悦可以顺利地斜倚著枕头,她的每个动作都小心翼翼,就是害怕弄疼了海悦,又或者害他伤口裂开来。
海悦享受著被她照顾的舒适感,但看到她紧绷的小脸蛋,不忍就滋生而出。「我只是流了点血,休息一下、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他竟不想看到她难受的模样。
「怎么可能一觉醒来就没事?你流了好多好多血呢!」她皱起眉头,不过很快又想起大夫的话。「对啦,虽然大夫也说你并无大碍,不过喝药还是必须的。我现在就去煎药,你休息一下,但不要睡著了,药汁一定要喝完。」都怪那红色血液太过沭目惊心,让她至今仍然心颤不休,怕他下一瞬就断气了。
「你直接摇铃召唤奴婢去煎药就行,不用你亲自进厨房。」他道。
「不,我要亲自为你煎药。」他是为了救她而受伤的,浓浓的内疚让她急著要把他治疗痊愈才会好过些。
「你很担心我?」海悦凝视著她,突地柔声问。
她怔了下,点头。她是担心他,也就是担心才会想替他挡掉薄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充满想保护他的欲望。
「你明明就不喜欢我,在你眼中我不过是个色魔恶棍,但你却用自己的身子为我挡刀,这是为什么?」他问她,虽然不明白她这么做的动机,但她肯为他拿性命来赌的行为太令他震撼了。
唐小萋撇撇唇,明知他不是好人,况且他若死去,对她未必是坏事,但就在生死交关的瞬间,她却选择不想他受伤死去。
只是,最后结果变成是他保护了她。
唐小萋因此感到内疚,自然期待他要快些康复.「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去挡刀,反正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况且最后结果是你为我受伤,所以我不想难过愧疚也很正常吧?」她窘迫地丢下理由,不愿意让他误以为她迷恋上他。
「你也不知道?」真是特别的答案。
「对,不知道!」她连忙抓著药包,匆匆奔出门去。
海悦目送她提著药包匆匆奔向厨房,觉得逗趣之余也感受到她的焦急,她是认真想照顾他。
也就是她的奋不顾身震碎了他禁锢的心锁,起了保护她的心绪,才会在危险时刻直接将她纳入羽翼之中。
这几年来他嬉戏人世间,不否认也曾遇过几位优秀女子,即便如此,却没有任何一位女子能跟唐小萋一样,散发出诱人气息,让他迷惑,让他关注著她的一举一动……
但唐小萋做到了。
她闯进他不曾动摇饼的心窝。
即便他还弄不清楚自己向来不动不摇的情愫怎么会被唐小萋给牵引出来,即便他还无法接受自己竟然轻易地关注起她。
但事实却证明了,他对她非常非常的在意……
须臾。
唐小萋回到了房间,手中端著一碗热呼呼的药汁。
「药煎好了,趁热喝吧。」她走到床畔,将碗递给他。
「谢谢。」他接过,却扯动肩膀,表情一变。
她吓一跳,忙拿回瓷碗。「对不起,我不该让你自己端碗喝,我该用调羹一口一口地喂你才对。」
「不用了,我直接暍。」他重新坐好,用没受伤的手接过碗,一口饮尽。
「烫吗?小心点,别呛著了……」她叨念著,把他当孩子般关心注意。
喝完,海悦把空碗还她,回道:「谢谢。我看你也累了,你的脸色好苍白。」
她一震,瞬间从紧张的情绪中抽离出来。是的,她很关心他,关心到忘了自己只是个侧室。
这意念一起,立刻将她打回现实,想起自己的处境——这场婚约中,她只是用来生娃儿的母猪!
「怎么了?」突然不说话,而且脸色还愈来愈难看。
唐小萋摇首,回道:「没什么,我脸色白是抹了粉。我等待药汁滚沸的时刻找不到事做,就回房间扑了扑粉,方才实在太狼狈了,我想要妆扮自己。大概是我涂得不好,让你以为我一脸苍白。」她只是用来生子的母猪啊!还有,海悦一直怀疑她进门的动机,她可不要一个不小心,傻傻地把自己的心机说出来。
唐小萋逼自己收回流露出的真感情,爹爹的卖身契还没到手哩,可不要因为一时的妇人之仁转变成让他牵著鼻子走。
「原来是脸上扑了粉,那还抹真厚。来,我模模看。」海悦故意伸出手要模她。
「你干么管我的脸色白不白,你才该管管自己的苍白与狼狈吧?好了,你睡吧,睡醒后还要再讨论街上的混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退后,回避掉他的踫触。可别一时大意掉进他的魔障里,说了不该说的秘密。
「不睡了,我身体好多了,那位流气公子我会去处理,给你一个交代,还你公道。」轻侮唐小萋,该死。
唐小萋没想到他第一件要务就是要惩治侮辱她的流气公子,霍地,热潮又席卷她胸臆。「何必理会那位流气公子?他不是我的目标,那家伙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入流的角色,没啥好在意的。一个会把我当成稀世珍品、想要我的笨蛋,何须在意?」
她居然自嘲起来,俨然没有把自己的天生丽质当作武器,不过也就是这份纯真的懵懂才能撩拨男人心。
唐小萋继续说道:「事情过了就算了,不必费心为我出气。其实我最在意的是另一位黑衣公子。他是谁?你认不认识他?知不知道他的身分?」那薄刀片竟是针对海悦而来的,这其中有何秘密?她颇好奇。
「我不知道黑衣人是谁。」海悦回下眼,调整著半倚的姿势。
「他会不会是奸夫?」她试探一问。
「奸夫?什么奸夫?」他惊愕地看她,她哪里生出这种答案来?
她瞅著他,说出心中的疑惑。「我认为那位黑衣男人是青楼女子的情郎耶!因为你沾了人,却又不照顾人家,结果青楼女子向情郎告状,找你报复来著。」
「你在胡说什么?」
「我才没有胡说,这五年来,你风流艳史不断,你‘见识’过无数女子,也追求过众多红牌花魁,但你从不给人家名分,也没听过你为谁赎了身,你都只是玩弄人家的身子,若无子嗣,就抛弃人家,而那些姑娘们虽是青楼女子,但也有的是清倌,也有仁慈善良的,相较于你的冷酷无情,招来报复有何奇怪?我猜想一定是有喜欢上你的花魁心生不满,于是去向旧情人诉了苦,而旧爱黑衣人为了替她出气,就现身来杀你报仇,我的猜测是有道理的!」她愈说无名火愈旺,小手握成拳。
「你的推论真可笑。」他没好气地回道。
「才不好笑!」她情绪激动起来。「如果不是找你报仇,那黑衣人为何要暗杀你?况且,我感觉得出你知道黑衣人的身分,却刻意要瞒我,那就一定是跟你的风流史有关联!」愧疚感消失得更多,回想起海悦其实也不是善良之辈,在外玩弄了一大堆女人,就很想槌他。
「你弄错了。」海悦对黑衣人的真实身分是有所臆测,只是还不到告诉她的时机。
「你撒谎!」她槌他一记。
「痛……」他闷哼一声。
「呀!很疼吗?对不起,有没有怎样?」她想起他右肩胛处的伤势,紧张地想检查看看。
「没事。」
「来,我看看啦,再过来一点,给我看。」唐小萋爬上床铺,却听到推门声。
「悦儿受伤了,你这是在干什么?你要谋杀亲夫吗?」老爷子一进门,就看见她挂在悦儿身上,立即暴跳如雷地指控这个祸水。
「老爷子……」
老爷子脸色难看地进门来,温管家向他报告悦儿在外头受了伤,他海家唯一的命根子怎么可以受伤?这消息吓得他浑身发凉,结果一进门,又看见唐小萋对悦儿动手动脚的。
「我没有谋害亲夫啦,没有!」唐小萋立刻无辜地举高双手,不敢再踫海悦。
「下来!」怒气冲冲的海老爷子要她滚下床。「你怎么会是个祸水呢?我错看你了,你真让我失望!才进我海家大门不久,就让悦儿被人砍伤!」
她对他受伤一事也很懊恼。「是……是我不好。」
「你太糟糕了,差点毁了海家命脉!你根本就是个祸害,我看错了你的面相!气死我了,我原本以为你有生子之貌,可以助我海家瓜瓞绵绵,但你才进门,就立刻惹来我无法忍受的祸事!听著,我不准你再待在悦儿身边,出去!」五代单传的海悦岂容有一点损伤?海老爷子完全容不下唐小萋了!
「老爷子要我去哪儿呢?」
「你只要滚出海家就行!」
「您要我走?」她傻眼,在短短时间里她已成了弃妇?
「快滚,离悦儿远一点!」海老爷不客气地赶她走。
「不行啦,我还没怀孩子哩!我连怀孩子的机会都没得到,怎么能走?」情急之下,唐小萋也口不择言了。
侧躺在床上的海悦忍不住笑了,她真是可爱又逗趣,能把苛刻尖锐又独霸的老人家气到脸色铁青,也算是难得一见的场面。
「你不用生了,祸害肯定生不出男娃娃来!」海老爷也气到没好话。
「不试怎知道生不出男娃娃来?」不想被赶走,她什么话都说出口,而且不想被冠上祸水之名,一沾上这不好的贬词,她更难和海悦在一起了……
这瞬间,她脑中居然浮起了要与他相守的意念,唐小萋对自己的意念感到不可思议,但她的确想跟海悦在一起。
「你还辩!」
「爷爷,你言重了。」海悦出声了。还是缓和一下,免得一发不可收拾。
唐小萋宽心了些,看来海悦是与她同一阵线的。「老爷子,请您收回成命吧。」
老爷子看著孙子,说道:「悦儿,这回是我不对,选了个祸害进门,我看我还是另外为你找几个侧室好了。」
「不,留下她。成亲时间尚短,无法断定她生不生得出男娃娃来,而且就这样把她赶走,会不会浪费了她生子的好面相?」海悦可不想让老爷子弄十个女人来烦他。
唐小萋的脸色又红、又尴尬,她成了被秤斤注两的小母猪了。
「你想留下她?」难得他会想留下一个女人,海老爷子一时无法回神。
「我自己会处理唐小萋,爷爷若不准,我这一年里也不会再娶妻纳妾。」他话说得平缓,却吓得海老爷子慌了手脚。
「你一定要留她?」
「是。」
但老爷子仍然无法接受唐小萋害他最宝贝的孙儿受伤。「我得想想,不过在你伤好之前,没有我的允许,你还是不准靠近悦儿!」他指著唐小萋的鼻子斥道。还是先把他们分开一阵子,等他观察过后再决定要不要留下唐小萋。
「您不让我照顾受伤的海悦?」她一张小脸垮了下来。
「不需要你,以免又出事。我会直接命令大夫照顾,你给我搬去旁边的小院住,不准进‘留苑’,也不准靠近悦儿,以免又发生倒楣事!」老爷子仍执意要地离远一些。
「这太狠了吧……」
「你说什么?」眼一瞪。
「呃……没、没什么啦……」她把话硬吞回去,继续触怒海老爷子有可能会被赶出去。
「你就先去‘小院’住吧。」海悦示意她听命,一切等老爷子气消再说。
「好……」
「还不出去!」海老爷子命令道。
她颓丧地转身,往外走。暂时离开他吧,否则再激怒海老爷子,怕是未来的日子会更难过了。
◎◎◎
唐小萋在小院里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心绪极度不安定。海老爷子规定在他答应前不可以见海悦,而她也真的见不著,所以关于海悦的状况,她一概不清楚。
「不知道海悦的伤势好了没有?问也问不到答案。」她被安置在「留苑」东侧一座名为「小院」的屋子里,虽叫「小院」,但占地还是很大,并且「小院」与「留苑」最偏僻的角落处是相连接的,只有一堵高墙阻隔,但她因为海老爷子的命令,不融乱闯,想问他伤势情况却又踫到守口如瓶的护卫们,因此一个字都得不到。
「一点消息都没有,不知道伤口会不会出现恶化状况……最奇怪的是,他也一直没现身找我,该不会已经到了濒死边缘了吧?」得不到消息的未知感让她恐慌,可又担心一旦闯进「留苑」,真会被海老爷子给撵出海家大门。
至此,她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想离开海悦,因为她已经通过幽暗弯曲的回廊处,来到后方偏僻的高耸围墙前了!
她是那么地想见他。
只要翻过这面墙,就可以见著他了。
「就赌一次吧!币心的感觉太痛苦了,豁出去好了!今天一定要见到他,万一被发现再说了。」海悦竟让她思念至斯,她一直在紧张他的伤势,她控制不了挂念他的心,就是想见他。
倏地,她吐出一口长长的气,决定发挥爬墙功力,不再瞻前头后。
「这堵墙好滑溜,真难爬呀……要怎么抓住墙顶上的藤蔓当支撑攀过去呢?想想……」她看了看四周状况,自语道:「看来得先搬张桌子过来垫高试试看。」唐小萋回身,惊骇地倒退三步。「吓!你你你……你是谁?」怎么突然冒出个男人来?
「在下吓到姑娘了?真对不住。」斯文公子歉然地朝她一揖。
「你是谁?你怎么可以未经召唤就进入‘小院’来?」儒生装扮的年轻公子应该是个读书人,看起来年纪比海悦大一些,不过未经通报就莫名闯进,太失礼了!他是哪来的人呀?
他恭谨地道:「在下胡笙,是海老爷子的外孙,不过因为是最得宠的一位,所以得到可以自由进出‘海氏府’的允许。」他的娘亲是海老爷子的第五位女儿,不过重男轻女到极点的海老爷完全不把女儿放在眼中,更遑论他们这种外孙了,睐都不睐一眼的。幸好他自小就懂得找机会讨好海老爷子,也费尽心机博得海老爷子的欢心,也因此让海老爷子首肯答应让他跟在身边打理一些产业,虽然只是管理两间布庄,可他已经是十五名外孙里最特别的存在。
「原来是老爷子的外孙。」她稍稍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又是来砍海悦的坏人。
「不知可否冒昧地请教姑娘与海家的关系呢?我从没见过你,再加上能进入‘海氏府’者,肯定是海家最看重的贵客,所以你是……」
「喔,我、我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啦,你不用问我的身分了。」她看著这位文质彬彬,感觉挺忠厚的海家外戚,不知能否从他身上得到助益?
「我连名字都不能询问?」胡笙失望地说道。
「名字倒是可以,我叫唐小萋。」她道。
「原来是唐姑娘。唐姑娘与我悦弟交情匪浅吧?否则你是不可能出现在‘小院’里头的。」胡笙观察著这位俏丽佳人,她的气质回异于一般女子,清灵的气韵光芒难掩,让他一见难忘。
所以,他猜测此姝会出现在「小院」,肯定跟海悦有关系。
海家子嗣难产一事向来是个严重禁忌,他怕得罪海老爷子,从来不敢碎嘴多问,所以他也和一般人一样,只能听到海悦的风流传说。倒是多年下来,不曾见过海悦身边的莺莺燕燕,他藏女人的功力高强得很,而今此姝却在「小院」现身,这意味著什么?是来跟海悦生娃儿的吗?
海悦纵欲于花街柳巷间已有五年光阴,至今却未生出个一男半女来,他原本还在窃喜海氏一族即将断嗣,但唐小萋的出现会不会让他的如意算盘落空?
唐小萋瞅著他瞧,这位胡笙既是外戚,又能自由出入「海氏府」,照理他应该比一般人知道更多海家的事,不如乘机探听海悦到底有过多少女人?不知为何,她就是莫名地想弄清这点。
「请问……你跟海悦很熟悉吧?那你知不知道海悦这几年来带过多少女子进出‘留苑’呢?」
胡笙一怔,瞳眸一转,思量著要如何回答。
「知道就告诉我。」
「嗯,这个嘛……」他该怎么回答?
他忍气吞声地跟随在海老爷子身边的目的就是要图谋海氏一族的产业,而他最大的障凝便是海悦,幸好海悦至今仍然生不出个男娃儿来,这对他取得海家产业有莫大帮助。
虽然现下的他没有实力打倒海悦,但可以唆使唐小萋当细作,帮助他成事。
又或者直接引诱此姝爱上他,进而在她身上播种,借海悦的手扶养男娃长大,到时候想办法弄死海老爷子与海悦,一旦成功,他再表明自己是男娃的生父,海氏一族的家产也可以落在他手中。
多美好的计策呀……
「你在笑什么?」唐小萋看著不回答问题,反而呆呆露出诡笑的胡笙,他中邪了冯?
「没什么。」胡笔立刻收起笑,故作哀怨地道:「看来你是听过悦弟的风流史的。」
「是啊。」她无奈地点头。
他眼珠儿一转,道:「我告诉你我所知道的内情好了,喜新厌旧的悦弟当然是贪恋的,只是他到底带过几个女人来‘留苑’,这其实是个谜。你看海家这么谨慎地守护著『留苑’这个私人天地,便是要让他可以带著各地方女子进出却不会留下太多话柄,他也想保密,好蒙骗一些纯情女子。我看你的气质就是单纯的良家闺女,那你是怎么认识悦弟的?你该不会是听信他的花言巧语,上了他的当吧?你可要小心面对海悦才是啊!」
听著胡笙替她扼腕的提醒,她的心跟著沉甸甸的。「原来海悦真是滥情的。」
「嘘,小声点,我可是冒著生命危险告诉你海悦滥情的真相,你替我守密,不要出卖我呀,否则我的下场会很凄惨的。」胡笙露出担忧的神色来。
「我知道你是好心人,我不会出卖你的。」她现在只想砍海悦而已。
「款,我也真是冲动,不想你受害,才告诉你他会使用的花招,所以你可不要害我,向老爷子或海悦密报我说了秘密,否则我会死无葬身之地的。我今日会来‘海氏府’,全因为这几日海老爷子总是愁眉不展,追问下才知道海悦受了伤。原本想探望他,但悦弟不见访客,我只好打道回府,岂料眼尖瞧见‘小院’的门扇竟然是开著的,我还以为有宵小侵入,才会进来一探究竟,结果看见你走到这偏僻园子来,还对著石墙猛发愣,好奇之下跟你打招呼。竟和你一见如故,这会儿连攸关生命的秘密都说了出来。」
「谢谢你的帮助啦,放心,我绝对绝对不会出卖你的!」
「你可不要让我失望了。」胡笙窃喜,看来她不讨厌他。要接近她的第一步当然就是取得她的信赖,如此才能建立好交情。
「对了,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唐小萋忽然要求著。
「什么忙?我义不容辞。」
「请助我一臂之力,帮我爬过这道高墙。」她指著三人高的墙。
「你要爬墙过去?为什么?」他并不熟悉这偏僻地点的环境状况。
「先别问,你愿意帮忙的话请尽快。」她催促他。
「好、好吧。」他瞄了眼高墙后,心下有了主意。「唐姑娘到我身边来吧,我懂点轻功,可以抱著你跃跳而上,当我使用轻功窜到墙顶时,你就抓住墙顶上的藤蔓,爬上墙顶。」胡笙决定用自己的身体来利诱她,他儒雅的容貌十分英俊,再加上身形挺拔,一直是名门千金心仪的对象,相信他只要再诱惑她一下,这位俏姑娘就会迷上他的。
「你懂轻功?」唐小萋看不出来他有这个本事。
「略懂,你若不信,就试试。过来,我抱住你,当我一跃而起时,你可要抓住那条藤蔓,到时就可以借势滑到另一头去了。」
这么难,她会不会摔死呀?况且,怎么可能让他抱住她。「不用了,麻烦你跪趴著,让我踩上你的背,我自己跳高抓藤蔓就好。」
「你要踩我的背?」他对她的要求感到惊讶。
「对啊,我踩著你的背跳上去,也许可以抓到藤蔓的。」她一脸天真。
他当踏垫?这未免太狼狈了!本想抱住她,再用炽热的身体诱惑她的。
「你不愿意吗?不愿意就算了,我另外想办法。」她还是回去搬张桌子来吧!
「好、好啦,我答应,我让你踩。」为了不让她排斥,先随她意。
胡笙拉了拉衣摆,蹲跪下,再用四肢撑地,当垫脚石。「这样可以吗?」
「可以可以!」她兴奋地立刻踩上他的背。「我挺重的哟,你可要撑住!」
「放心。」胡笙才回著,突然心生一计,想到可以制造暧昧的方式了。「唉呀,我撑不住你了!」他突然晃动身子,叫道。
「啊?」唐小萋没想到他身子居然这么弱,一时重心不稳,往后栽倒。
「小心!」胡笙起身捞住她,顺利地接住她倒下的娇躯。「你没事吧?啊!」一阵剧痛传来,他疼到喊出声音。他的后背被重重一槌,导致双臂无力地松手,也顾不得怀中的唐小萋了。
唐小萋也只觉得眼前一花,身子一旋,却掉进另一具厚实的胸膛中,待她定楮瞧时,便迎上海悦充满烈焰的眼神,心下倏地骇然。
「海……海悦?」他的眼神好凶喔!
「你让胡笙抱著你?你们在‘小院’里搂搂抱抱?」冷厉的质问立刻出现。
唐小萋眨了眨眼,无辜地解释著。「那不是搂搂抱抱,是扶,他只是扶我而已。」
「没错,只是扶,她从我背上掉下来,我当然要扶她。悦弟,你没事了?」胡笙忍著疼痛,连忙解释,也急著要转移话题,没想到会让海悦撞见诱惑之事。
海悦看向胡笙,他的表兄。胡笙在自己面前总是表现出和善和谐的态度,老爷子给他管理两间布庄,他倒也经营得极好,不过他故意对老爷子卑躬屈膝所要图谋的是什么,他心中早有答案——不就是想从海家捞些好处。
但他纵容,反正生性苛刻的老爷子自有监视胡笙的法子。
只不过,胡笙居然会来接近唐小萋……不管出自什么原因,唐小萋都不该与他有肢体接触!
「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你该放在心上。」只要想到胡笙抱过她,怒涛就不断涌出。
海悦怒气冲冲的模样简直像是抓到了奸情,唐小萋不知如何是好。犹记得她发誓要让海悦天天胆颤心惊的,可现在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却是她自己。
「我不是故意要踫他的,我只是想踩著他爬墙过去找你,你有必要这么生气吗?」她小小声地解释著。
只是这样?没有骗他?
他厌恶背叛者,以前认识的姑娘也有背叛的状况,假意要按照他的计划走,愿意对外陈述与他交情匪浅,最后却是乘隙违背他的命令,想跟老爷子说明他并没有与她有床第之事,幸好他适时拦截到她们通风报信,并且以最严厉的手段制止她们再有背叛的机会。
「嗯……咳,没事的话,我可不可以先行告退?我往后不会再找唐姑娘说话了。」胡笙唯恐海悦发怒,先行撇清。
海悦觑他一眼。
胡笙一抖,再一揖,道:「告辞了!」咻,逃之夭夭。
唐小萋目送胡笙消失。他要走就走,反正她也只是要利用他来见海悦罢了,而现在她已见到了海悦。
「你伤都好了吧?没事了吗?」唐小萋不理他的臭脸,想先确定他的伤势是否痊愈了。
郁闷之气尚未消除,他不想吭声。
「不说话,是还没痊愈吗?我看看,快,把衣服脱了,我检查你的伤口愈合没有。」
「我没事。你的行为太轻佻了,而且你竟然跟别的男人厮混。」忍不住怀疑起她是否也对胡笙很纵容?
「你指控我轻佻?」怎么会这样?
「你是我的侧室,却跟胡笙厮混,太不像样了。」
「我不是说了,只是要他协助我爬墙而已。」唐小萋对他的愤怒感到无奈也生气。「哼,你自己女人众多,桃花朵朵,玩得很尽兴,但却命令我只能专情于你,这会不会太不公平了点?」
「言下之意,你也想去找奸夫?」他问。
「如果我不断不断看著你找女人侍候,我一定也会去找奸夫来玩的!」她郁闷地回答他。
这种惊世骇俗的说法竟然出自她口中,她脑子在想些什么?尤其她是出身在寻常百姓家的单纯姑娘,该与青楼女子的长袖善舞大不相同才对。
但,他却无法对她生气。虽然惊骇于她的想法,然而那种要与他平起平坐的气势却更让他欣赏。
唐小萋深吸口气,对他道:「既然你不高兴我看你伤势,那我就不看了。没事就好,我担心了好几天。」
「就是没事了我才来告诉你一声,结果却看见这精彩的画面。」海悦还是余怒未消。
「会弄成这样,还不都是为了要见到你……」她咕哝著,上下又打量了他一递,蹙起眉心,问道:「你要出门吗?」他的装扮很像要出去。
海悦不答,直接转身,准备离去。
「等一等,你还没回我话。」她追。
他走他的,只丢下一句——
「我晚上再来接你。」
「我不想等,我现在就要跟著你!」喝,一个飞跃,她又跳上他的背。「你又要甩掉我了吗?哼,休想!你要去哪里,我也要跟去!」
「下去。」怎么又来了猴子戏码?
「不要。」
「下去。」他已和「他」约定午时见面,但临出门前,还是转到「小院」来偷偷探望她一下。原本只想确定她无恙便走,结果却看到她跟胡笙纠纠缠缠,当下妒忌钻心,现身训人。
「休想丢开我!」唐小萋的藕臂再度紧紧圈绕住他的脖子,不放就是不放,尤其在他不悦的时候更不能放手,怕是一分开,就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
「你——」
「我要跟你去,不管你是要去哪儿,我要跟去!」
「下来。」海悦想甩掉她,却又下不了重手,无可奈何呀!
「不要!」
「走开。」
「休想!」她拚命黏在他背上,双手将他的脖子锁得紧紧的。
海悦的耳畔一直回荡著她要跟随且不会放手的宣言,听著听著,头都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