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庄女掌柜 第4章(1)

齐瑶想一鼓作气,但现实却是一鼓作气不起来——她什么都不懂。

于是,程商把花蕊,花瓣,以及几个粗使丫头留下,自己带著数人前往落州,连辞行都没有,只让人带了口信。

几个丫头嬷嬷面面相觑,这,谁才是主子?

花蕊笑道:「我家少爷说,开张不能一次打响名号,后来就是事倍功半,一旦金岚茶庄开张,小姐便得开始出去演茶,但小姐现下还不行,他留在这边也是没事,本家太太听人说海船好赚,想试著走这条发财路,我家少爷去给本家太太探一探,到底是真能赚,还是海商缺钱想骗,等小姐能练好笔茶艺,少爷这便回京城。」

花蕊说得有理,她也就接受了。

「茶」虽只有一个字,但学问却是千千万。

学著学著,转眼便到了正月。

元宵后,哥哥写信来,说母亲打算买海船——程商打听好了,那乔姓商人信用不错,只可惜运气不好,连续两批船在飓风中翻覆,程商出手,投了八艘船的钱,打好契约,海船的净利前五年由两边平分,第六年开始,乔家七,齐家三,第十年,乔家八,齐家二。

齐瑶看完信,忍不住笑了,「这姓乔的好舍得,就算娘出了大钱,但平分委实也太亏了。」

但想想,正因为五五分已压到商人的底线,所以第六年开始,齐家后退,第十年,齐家退到一般合资的比例。

基本上,前五年等于是咬住对方,对方的家财都散在海中,不得不从,但若两方关系想长久,齐家必须在适当的时候后退,不然乔家可能心生不满而搞鬼,海船既然能赚,又何必断了这条路。

这程商说来,还真是做生意的料子。

她命葫芦把信收好,又继续埋头学习。

不只是学桌子上的技巧,还得学学人际。

花蕊花瓣是跟著说书先生长大的,性子活泼,每隔几日便陪著她到外头去,尤其那条城北商街,去书画铺子买幅画,跟掌柜聊聊,顺道说起自己准备开茶庄,过几日再去首饰店买支钗子,再跟掌柜聊聊,再顺道说起自己准备开茶庄。

罢开始虽然别扭,但几次过后,倒也习惯了。

「都是人而已,小姐别怕。」花蕊笑嘻嘻的说,「将来小姐入高门演示茶水也会遇到人家的少爷管家,甚至是客人亲戚,总不能见了男人就低头,小姐想当掌柜,首先要学的就是抬头挺胸。」

大抵是因为专心,这段日子过得特别快,去城北商街看店铺好像才是昨天,然后一转眼,就过了半年。

小院子里有棵梨花,白色花朵开满树枝,趁著碧空如洗的春日蓝天,就别说有多好看,好看得齐瑶都想放下手中的茶具,望天发呆了。

春分过后,程商又让人带了口信,清明之前他会回京。

说实话,见面之前,她的确是把他当下人,是啊,卖身契在母亲手上,给大哥办事,不是下人又是什么,可那日在小院中见面,她就知道自己错了——他利落而直接,带她看店铺时更是事事把握,见她什么都不懂,顺势现场教学。

原来,生意是这样一回事。

必须有技巧,必须有话术,只要不是诈欺,算不上什么大事,做生意没有分好东西坏东西,只有分卖得出去跟卖不出去。

以前她跟纪颐生见过几次面,说实话,她并没有很喜欢,可是母亲说读书好啊,读书老实,爱读书总比爱风流好,她想也是,夫妻成亲求的是细水长流,只要他人不坏,总能培养出感情,结果就是,这位读书人让她成了馨州的大笑话。

后来的金家少爷金塾全,定亲后也见过几次,不好不坏,喜欢声色但却不著迷,屋有通房却知道正妻为大,除此之外,她对这人完全没印象,连长什么样子,她都想不起来了。

可程商完全不同,他书读不多,但说起话来在情在理。

说实话,她喜欢看他显露本事的时候,笑起来胸有成竹,那样子真比什么名门少爷还让人觉得好看多了,纪颐生是「书里说」,「卷里说」,金塾全是「我爹说」,「我娘说」,程商却是「你听我说」,不是别人指导他该如何如何,而是他指导别人该如何如何。

这才是男子汉,这才叫有肩膀。

他……

她是外行人想入行,他也不是打算帮她开了店就算,而是手把手的教,要把她教到好,怎么看店,怎么卖东西,怎么推敲客人的习性,怎么学茶艺,然后透过茶艺得到自己想要的名声。

齐瑶原本以为程商回到京城,是要考她学得如何——虽然十几年来没下过功夫,但毕竟是百年世家,先祖的本事都流在血液里呢,花蕊的煮茶艺,笔茶艺她都学会了,花瓣开始教她以茶做出水丹青,难的图案没办法,吉祥字倒是没问题,吓了两姊妹一跳。

两人是程商从说书先生那里买来的,靠的即是这手功夫,从小到大的本事,没想到人家短短半年就学会了,只能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想起少爷说的「姑娘学得好,一人赏百两,若学得还行,一人赏五十,若是让我看出来手生,那就领板子吧」,看这态势,一百两肯定是有的,少爷向来赏钱大方,说不定齐小姐超出预期,少爷会加倍给呢——想到这里,两人更加用心教起来。

齐瑶自己则是很高兴,现在她已经有了一点点的成就感,看来自己要从商真是选对了,又知道程商要回来,更想著若是自己演示没问题,金岚茶庄也许夏天就能开张。

却是没想到,程商到来那日,发生了大意外。

那日程商到青草小巷,四月初乍暖还寒,外头有点冷,齐瑶这几天微感风寒,明明已经请大夫开药了,晚上还是辗转反侧睡不好,叶嬷嬷不让她出房门,于是在东厢的外间见他。

内间是她的卧房,外间则是小厅,中间用百鸟屏风隔著,外头看不到里面,里面也看不到外面,加上嬷嬷跟丫头都在,不算失礼。

程商刚坐下,客套话都还没说,便听到外头婆子大叫,「你们是谁?」

又一个丫头凄厉一喊,「贼啊!」

众人纷纷想起最近的不平静。

这一个月,附近共有四户人家被盗贼抢了。

因为有窃盗,大家晚上防得厉害,壮汉子都白天睡,晚上醒著守院,却没想到这次他们居然白天进来。

程商见众人脸色瞬间惨白,问道,「不只抢钱,还抢女人?」

江嬷嬷点头,声音颤抖,「漂亮的姨娘不要,没伺候过人的丫头也不要,就要糟蹋千金小姐,已经有三户人家的闺女给毁了。」

程商闻言,站起来把齐瑶一挎,嘘了一声,警告她不许说话,接著命令,「葫芦把门拴上,江嬷嬷进来。」

说完,把她拎往里间。

程商一面脱自己的衣服,一面命令江嬷嬷,「把姑娘外衣,中衣全部脱下来。」

江嬷嬷在尚书后宅待了快二十年,脑子反应极快,猜出程商想做什么,虽然失礼,但总比让小姐被那些匪人夺去清白好。

呆滞的齐瑶一下就被江嬷嬷除到只剩下里衣里裤。

也脱得差不多的程商把她扔上床,江嬷嬷原以为他也会钻上去——盗匪头儿只对闺女有兴趣,若见到男女果身盖同被,肯定就走了。

却没想到程商并没有跟著上床,而是用棉被盖住她,又把她的一只脚丫子拉出来,露在帘子外,接著把自己头发弄乱了些,这便坐在床沿等。

外头砰一声,门被踢破,接著葫芦大抵是挨揍了,叫了几声,混在各种器皿被砸破的声音中,更显得凶残。

三个蒙著脸的男人踢开屏风——

瞬间,程商站起来,江嬷嬷连忙过去给他穿衣。

那劫匪一看,倒有点愣住——这是夫妻白日宣婬吧,女人男人的衣服散落一地,女人还有一只脚丫在帐子外呢,看样子男人刚刚完事,老仆妇在给主人家穿衣服。

「搞什么,不是说这里只有一个姓齐的丫头吗?」

「大爷误会,在下姓程。」程商装出一副害怕,但强做镇定的样子,「这是我的外室,已经跟了我两年多,可不是什么千金贵女,我身上有些金银,还请笑纳……江嬷嬷,我外衣的银票,还有一张领收单,都拿给大爷。」

江嬷嬷连忙在地上衣服中找出他的外衣,一掏内袋,果然有数张银票跟领收单,连忙双手奉给那几个盗匪。

那盗匪接过,一看,银票是大金钱庄,还有一张船务领收单,明明白白写著「程商」。

这户人家还真的姓程啊,是个外室,不是什么闺阁姑娘。

般了半天自己弄错了。

那劫匪头头只对未出阁的千金小姐有兴趣,见这满地衣服,大胆的作风的确是外室争宠才干得出来,又对那几张银票的金额满意,啧了一声,转身就走。

见那匪人走了,江嬷嬷腿一软,跪倒在地上——从听到粗使婆子大喊,到现在看著匪人走开,其实不过就是一瞬,若是什么地方慢得一慢,未必就能满得过,小姐要真有什么意外,她要怎么跟太太交代,真是好险,好险……

程商自顾穿好衣服,再把江嬷嬷扶起来坐好,听得外头声音渐息,判断那群人已经走了,喊道「葫芦。」

葫芦果然是挨打了,脸上一块青一块紫,听得叫唤,跌跌撞撞地跑进来。

「帮你家小姐把衣服穿好,陪著,别离开。」

齐瑶受惊过度,叶嬷嬷也身受重伤——听到有贼,立刻跑来小姐门口想拦人,自然是挨了重打,头破血流的躺在床上,也亏得她死命护门,拖得一拖,不然后来怎么样,倒是难说。

下人正当群龙无首,程商倒是出来一一发落。

先是数人,确定大家都在,便派脚程快的奴仆,一个去请大夫,一个去他京城的宅子通知管事拿钱过来,轻伤的分派下去清点物品,其它的人去帮忙安置叶嬷嬷还有几个被打得比较厉害的下人。

饭那些也不用弄了,直接让附近的饭馆送过来。

大夫开伤药时,又请他去给齐瑶诊了脉——小风寒倒是不碍事,今日受惊,心绪不稳,吃几帖宁神药即可。

一直到下午,院子才算整理好。

听到程福跟林管事已经把事情办妥,程商把下人聚集起来,重伤三人,中伤一人,其余都是皮肉伤,将养将养就能恢复。

「那群盗贼怕是会再回来,这院子暂时是不能住了,苏大夫傍晚前会派车子来,重伤的人暂时就先住在医馆里,橙子,方婆子,你们两人陪著叶嬷嬷;罗五家的,你带著自己儿子陪著罗五;白大郎,你带著自己媳妇陪著弟弟;伍婆子,高婆子,你们俩陪著尹婆子,伤愈之前都住在医馆里,诊金方面苏大夫会直接跟我拿,不用烦恼。」

把重伤中伤的安排好,接著又说:「其它的人去大有客栈,我已经请人租了四间大房,都先住那里,把金银贵重物品带走便行,不能放在衣袋里的东西都不准带出去,更不准拎著衣箱包袱,也别结伴而出,现在开始,每一刻钟走出去一个,别让其它人一看就知道大家准备搬家了。」

下人面面相觑,知道这程掌柜使计骗走盗贼,只能拖一时,这里不能再住,但要他们不准带衣服或者其它东西,想想还真有点……

程商使了眼色,程福道:「我家少爷知道各位有损失,已经预备好十八个钱袋,里头都是十两的碎银跟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总共是六十两,请各位先在大有客栈暂住,等少爷替齐小姐找好新住处,各位再过来伺候便行。」

六十两!

这没什么好抱怨了,要说起来,那几件旧衣服跟小物品哪值这么多钱呢。

知道有钱可拿,没人埋怨,说来也算发笔小财了呢。

江嬷嬷年纪虽不小,但耳朵还是挺厉害的,听得外面发落完毕,道:「这次真幸好有程掌柜在。」

齐瑶已经沐浴饼,重新换过衣服,饭馆送来的中餐虽然丰盛,但她一点也吃不下。

只穿里衣里裤的样子被人看去了,给她龙肉她都吃不下。

江嬷嬷好说歹说,她才勉强喝了半碗汤。

「我的小姐啊,别想了,我看程掌柜人也挺好,不会到处乱说的。」

「嬷嬷,这,若只是想瞒过那群盗匪,抽斗里多的是衣服,怎么……」

是,她是觉得程商顶天立地,也对他有好感,可是——

江嬷嬷温言安慰,「小姐,万一他们一进门就掀床掀被子,却发现小姐穿得好好的,那可怎么说,再者,脱下来的衣裳衣摆会脏,会皱,跟抽斗里取出来的不一样,要是拿熨烫过的衣服丢在地上,只怕是一眼就能看出,嬷嬷知道小姐委屈了,可这个险不能冒。」

齐瑶便不说话了。

江嬷嬷说的道理她都知道,但就是……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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