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城郊,季千回毫无来由地突然松开每日行走时一定会缠在曲翔集臂上的手,停下脚步。
靶觉手臂一空,曲翔集回头,果然不出他所料,美艳的娇容挂著至今还无法释怀的怒气。这怒气,她总算是想要发作了!闷了近一个月也真难为她了。
「还在气啊?」他走回到她身边。
「当然气啊!」吞忍了近一个月,待事过境迁成为江湖轶事后才发作已经算她客气了!难不成他还想要她的怒气也事过境迁?想得美!
「你一直在骗我!说什么武功不济,哼,前任盟主是你那曲家老太爷,而你自小习武,天生一副练武骨架,不管是内功心法、各门各派精华全让你给学会了;说什么江湖闲人,结果呢?你以二十岁的年纪打倒各门各派取得烙火玉当上武林盟主,还说什么名不见经传?哼!」她数落著,纤指毫不客气地直戳眼前宽厚的胸膛。「还说上五台山只是为了旁观武林大会,其实呢,是为了查明真相!哼,你行、你厉害、你洞烛先机!看穿这一切假象,成了江湖人眼中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而我呢?东忙西忙,傻憨地一路上护你救你,我、我真是枉做好人!」
「别哭。」担心她又耍赖搬出哭招,曲翔集赶紧搂住她,又吻又哄:「我是情非得已。要是让江湖人知道当年赢得盟主之位的是个二十不到的少年,谁会信服?我隐藏身份为的就是这点;而武林中人向来群龙无首,倘若不能有个带头者,各门派之间的勾心斗角便无人调停,一旦纷争起,动荡不安的局势必会祸及寻常百姓。本来我只想作我武功不济的曲二少,若不是此次情况危急,我也不会表明身份。」说到底,若不是当天她在大会上逼他出示身份,他也许会用另一种方式解决此事也不一定。
但这话决计不能出口,免得落了个污陷她的罪名,再惹佳人怒气。
「是啊,是啊,您委屈、您可怜,奴家被蒙在鼓里是应该的。」知道他宠她、惜她,所以季千回便打蛇随棍上地益发骄纵蛮横不讲理。
「你不也瞒我很多事?」要算帐,大家就一起来算个够。豁出去的曲翔集扣住她往自己胸前带。「你在暗地里派人查我的身份,又瞄我素流斋的事,还瞒我你上五台山的用意——」
「还敢说,那夜跟踪我的人就是你对不对?早识破人家身份还故作懵懂。」
「那夜我头上的包是货真价实。」
「那是你一时情急绊了脚跌倒所致,是你自己笨!」
他认栽,但既然要算总帐;那这事一定要算。「你还瞒我一件事,而且非常重要,至今,我还在考虑要不要原谅你。」
原谅?「呵!这话该我跟你说,明明就是你错的多,还想考虑原不原谅我?荒谬!」拿乔一哼,季千回别开脸就是不理他。
「千回,你不想知道你瞒了我什么吗?」
他的问话引回她的目光。仔细想了想,自个儿好像没啥事瞒他了啊!
既然这样,她到底还瞒著他什么?「我还瞒了你什么?」
「你瞒著我你爱我这件事。」
他一说,惹得她挣扎地想要离开他怀抱。
「你的逃避闪躲让我追得好辛苦。」
「我……」无话可说,季千回困窘得只想退离,躲开这么亲昵的相拥。
可惜,已经全都露馅的曲翔集自然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故作怯懦样,双臂不移半寸地紧紧扣住她。
「放开我!」
「很难。」今生今世,要他松手,难如登天。
为什么风水轮流转,换她被他治得死死的?
可恶!愈想愈恼火,干脆不出声让他抱个够便是。
「千回?」
哼,不理。艳容转向左。
「千回?」
哼哼,还是不理。俏颜忽而转右。
「我爱你。」
呃……原本应在天边的夕阳红霞,忽而落在眼前白皙嫩颊上,红艳炫目。
「今生今世只爱你一个。」是衷心,亦是承诺,一生不悔。
嗯!螓首低垂,埋进他看不见的肩窝。
「你呢?你爱我吗?」
废话!粉拳捶上另一边肩膀,他口口声声说能看穿她,既然如此,何必硬要她说!这种话她才说不出口哩!
「千回?」
「嗯?」埋在他肩颈的人儿发出问声回应。
「其实,我还瞒著你一件事。」灌饱了甜汤蜜汁,应该可以抵消接下来她可能会有的火气了吧?曲翔集心想。
还瞒著她一件事?她抬头,杏眼微眯地直盯著他,眼瞳里的危险意味教曲翔集缩了坦白招供的念头。
但是,这件事等到达杭州就瞒不住了,瞒得愈久届时她火气愈大。
「你还瞒我什么?」
莺声燕语,只要是正常男人听了都会骨头酥软,但是曲翔集却感到自个儿似乎距魂归离恨天的日子不远,他太熟悉她媚眸柔声里含带的危险。
「千回,你说你要烙火玉,我也给了你了是不?」他松手,退开。
「嗯,那又如何?」她上前,进逼。
「所以当我说——我认识凤骁阳,你应该不会生气吧?」
季千回停住脚步不再向前。
「千回?」
「我怎么可能——」柔声媚笑半晌,杏眸忽而怒瞪。「不、生、气!」
长鞭抽离腰际,朝最远处的树枝一缠,季千回纵身顺势如流星般翩然而去。
丙然不出他所料。叹了口气,曲翔集蹬脚施展轻功追逐。
最后,曲翔集是窜入一处不知名的宅院,循著身影消失的方向在曲折蜿蜒的穿山游廊处找到人。缓下脚步悄然走到她身后,他知道她一定感觉到他已经追了上来,只是没有再躲而已。
曲翔集双手自后头往前一扣,掌背相叠在她腰前,搂她入怀。「不气了?」
「不是不气,但仔细一想,说不定你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人。」有可能是同病相怜的人,太早动怒实在没有必要。「你知道这里是哪儿吗?」
「哪儿?」刚开始还心惊她怎么会误闯民宅,现下听她一问,曲翔集心里有了底。
「沁风水榭!凤骁阳就住这里。」
「是吗?」
「你不知道?」他不是说他们俩认识?
「我与他只是一面之缘,见过而已。」只是那一面令他印象深刻。
「知道吗?」
「什么?」
「我在想——」在他两手间转身!绝色容颜扬著轻笑。「你家老太爷恐怕早知道五台山上即将发生的一切。」那曲老太爷可是前任盟主哪!
啧,瞧瞧这曲家,明的不过是平民商贾,最多也只是顶了个北方大商号的名号罢了!有谁想得到,接连两任盟主竟全出自曲家!
好一个曲家!好一个平民商贾啊!
而提及他们之所以去夺取武林盟主之位的缘由,说出去肯定气得那票汲汲营营的江湖人士吐血。不过是为了使江洪安定,好让他们南货北运能更加顺畅无阻,多赚点银两充实银库!噢,一家子净是钱鬼!
「什么意思?」浓黑的眉因她的话微皱,出声拉回她有些怨怼的心思。
「意思是——只有我们两个傻瓜被蒙在鼓里,事实真相你不知我不知,而凤骁阳和曲老太爷却知道。」杏眼精明一闪,推敲出这结论。
「你仔细想想,凤骁阳若不知情,怎么会要我为了取烙火玉而上五台山?他之所以派我去,为的不是烙火玉,也不是武林盟主的宝座,而是假借这些名义要我阻止一场可能导致武林灭绝的杀戮,所以,他一定知情;再者是你家老太爷,我们离开陈绍府时他对我说‘所欲者,遥似天涯,近如咫尺。’直到你示明身份我才知道这话的意思。我要的是烙火玉,若他不知情,又怎会暗示我烙火玉就在近如咫尺的你身上?」
愈想愈觉得自己这一趟五台山跑得冤枉,原来烙火玉一直在她身边;傻千回、笨千回,早知道就在身边,她也用不著中凤骁阳的计跑上五台山,还差点得搏命上演一场杀戮之战。呜……她竟然带著烙火玉几乎跑遍整个江北!
她一提,曲翔集像被打通七窍似地目光一亮。「的确,如果不是这样,他老人家也不会要我上五台山。」
「是他要你上五台山一探究竟?哼,那就更有嫌疑了。」沉溺于推测揣摹的兴奋中,季千回不见身边人转移到她身上后便不再移开的目光。直到唤了他好半天也不见他回应,她才侧首看他。「叫了你半天都不应……呃,你干嘛这样看我?」
在她腰背的大掌突然一压,迫她向前紧贴上厚实的胸膛。
倏地,一把火烧上季千回的脸,只觉一片火热在双颊燎烧,直上耳根、脑门。之后绵延不间断的轻啄缓吻,更教她思绪失控。「曲、曲翔集?」
「不管是被蒙在鼓里或被设计利用都好——」
听见这话,季千回气得抡起粉拳捶他肩膀。「你这滥好人!」
「若不是这一趟,我怎会知道世上有你季千回这样一个奇女子?」
「呃……」才刚要发作责他太好心的季千回,却忘了欲脱口而出的娇嗔话语,杏眸讶然含羞地望著他,好半天说不出话。
「难不成你宁可不要遇见我?」她的表情真是伤人哪!
「如果有缘,用不著这武林大会,你我也见得著。」
「哦?」曲翔集很是期待。无视礼教的她对于情爱实则如平民女子一样,拘谨不轻言情爱,这会儿倒是开了窍呵!可惜,他似乎期待得太早。
「你是男人呗,是男人就会上青楼寻花问柳,我素流斋远近驰名,你一个阔气的曲家二少要上青楼自然不会寒酸的委屈了自己,所以总有一天你我会在素流斋见面的。」
曲翔集险些抱著她一同跌到地上,垂头丧气地将脸埋进她的肩颈。
「怎么?我说错了吗?」
错!大错特错!真想吼醒她。对情爱,她怎么能这么笨拙?亏她在素流斋看过不少风流韵事,怎么一点都不晓得融会贯通?
「千回……」他唤得有气无力的。
「怎么了?」
曲翔集抬头,「如果我是专上青楼的寻芳客、纨裤子弟,你会看得上我吗?」
季千回想了想后点头,「说得也是,我绝不会看上一个胸无点墨、目光如豆、一脸色相、无所事事的破财败家子弟。」
「所以,我们不能在素流斋见面,要不然你就看不上我了。」他相貌平庸已经很难吸引她注意,再套上一个败家子弟的帽子,只怕招来的是她的极度厌恶,更别提想将这抹尘世烟花烙进自己生命中了。
愈想愈觉得他话说得对,她回应:「是啊,那样我也不会爱上你。」
「是啊,也不会——」她、她刚才说了什么?倏地一惊,曲翔集亮起灼然眸光。「千回,你刚刚说了什么?」会是他听错吗?她刚才说了——爱他?
不觉得自己说错什么话的季千回则是一头雾水。「我刚才说了什么?」
狂喜不足以形容曲翔集此刻心中的雀跃,天!以为自己早接受她不会坦然言爱的性子,怎知她说爱竟说得这般突如其来,让他毫无招架之力!
「翔集?」真有毛病了是吗?
素手探上他额头,立刻被抓进厚掌中。
「你说你爱我!」
美眸愕然瞠视。「我爱你?怎么可能?」她怎会说出这么丢人的话?
「你说了!」她又说了。呵呵……
「我哪有?」意识到自个儿刚才说了什么,季千回愣了下,噗哧一笑。
艳红双颊,菱唇含笑,眼眸流转盈盈情怀,令人情不自禁俯首,想含住娇俏的樱唇。他也的确这么做了,不过
「两位在笑什么?不妨说来听听。」
介入两人一方天地的声音,来得可其适时啊!
沁风水榭,如今景色不再悠美似三月。
入冬时节,虽因地处江南,气候尚暖,但还是有些花草不堪微寒,照著时节凋零,树上的叶不是泛黄就是凋落,稍微顺应一下冬临时万物肃杀之气。
别院中,也因此有些景色萧然。
即便如此,仍然给人一种与世隔绝、超脱物外的感受。
凉亭内,为了隔绝微寒冬风,自亭顶铺落透明如蝉翼却不透风的薄纱,亭内还置了装满烧红石炭的火盆。
微寒冬风呼啸,三道人影在亭中谈了许久,其间总回荡著悠然筝音不歇,作为陪衬。
「真想不到你会这么做。」一曲终了,凤骁阳执杯品茗后淡笑道:「天算不如人算,人算不如自算呵!」就算是神算天机,也有疏漏之时,果然掐指论算不过只能拿来参考。抑或是他能力日渐衰退,才会频频出错?
若是这样,他必须加紧脚步了。
「说到这才有气。」浑然不觉凤骁阳异状,实则也怪他神色如常所致,季千回喷了声,不满地瞥向身旁搂著她的曲翔集。「多孬啊!竟然带著三百多人,而里头足足有三百人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掌门、高手耶!他这个盟主还带头领他们藏身山壁后的秘室,足足藏了一天一夜直到那六千人无功退返,其气死人了!什么各门各派的掌门、江湖赫赫有名的武林高手,全缩在秘室里等人家退兵!」
「避其锋芒也是兵法之一。」曲翔集觉得自己被怪罪得很冤枉。
「都由得你说,反正结果就是窝囊嘛,一点都没有扬州茶肆里那老头说的那么刺激精采。」事起事落都这么平淡无奇,一点也不像江湖上的快意恩仇。「你自个儿逃命逃成习惯就算了,干嘛要一票子武林高手跟著你逃?」
「武功不是练来以强凌弱的。」拉她坐上大腿,曲翔集耐性安抚。「何况,真的交锋对峙,有利的不一定是我们;再者,就算胜,恐怕死伤也很可观,各门各派掌门当家难免会有所死伤,一旦发生这种事,门派中夺位争权的事情便会层出不穷,届时又是一场武林动乱,这非我所愿。」
「最重要的是——」凤骁阳放下白玉瓷杯,轻笑道:「若让武林人士知道这六千人来自何处,恐怕将是另一场生灵涂炭。我倒认为曲盟主行事有方、令人激赏,骁阳佩服。」自绝于名利之外的人才能做到委婉退避而不怕丢失颜面,当年一见便知他深藏不露,几年下来的确更加沉稳。
「说笑了,在下不过是怕死而已。」曲翔集笑道,俯首垂望似乎还有点火气的佳人。「还气吗?」
「不气了,只是——」顿了话,她转头没好气地瞥向一脸悠哉怡然的闲人。「哼!人家在外头拼得你死我活,就你一个窝在这儿享清福。」愈想愈不平,季千回娇声嗔道。
原来,她已释怀擎天峰上的事,挂意的是看不过有人闲适度日,却还有办法教江湖动荡不安。
「呵呵。」这千回还真是爱计较,的确够格进曲家门当商贾妻。「就当我是苦尽笆来,让我优闲一段时日又何妨?」听他这么说,她季千回还能怎样?噘嘴,虽然不满,但也只能接受,谁教一句「苦尽笆来」就挡了她的唇枪舌剑。
半晌,凤骁阳执壶为两人添注新茶,边问:「曲老太爷可好?」
曲翔集抱拳谢他问候之意,并笞:「他老人家依然健朗。」
「那就好。」凤骁阳又动起十指,弹奏新曲。
之后,三人不再言江湖尘事,因心中各有一把测世度量的尺,静坐亭中赏景观色,瞬刹间,似已与红尘隔绝,与世无争。
「嘿!大伙儿怎不等等我,就在这儿清闲享福啊?」
清朗带笑的声音豪迈也不客气地像大斧砍树般毫不迟疑地杀进亭中,驱散这方宁静悠闲。
「你出现时一定要这么大声嚷嚷吗?燕奔。」倚在曲翔集怀中差一点就舒服得闭上眼寐眠的季千回被这声音一吓,不满地瞪著窜进亭中的俊朗男子。
筝音也随后停下,只留绕梁余音。「你又来迟了,燕奔。」
「咦?」燕奔愕然。「我又迟了?」
「你这家伙老是来迟!」才刚在暗地里向曲翔集附耳介绍来人的季千回,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插话。老天爷!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这回迟了一月有余。」凤骁阳含笑提点。
「啊?」俊朗的脸垮了下来。「我错过什么?」
「留住培?的时机。」凤骁阳道,口吻依然轻松故我。
咦?「他离开了?」
出声询问的除了燕奔,还有季千回。
难怪!难怪进沁风水榭到现在啥事也没发生。
「本想要你赶来留他。」
「要他赶来沁风水榭?」季千回呵呵笑出声:「天!你叫只乌龟从扬州赶来还比他燕奔快哩。」
「你怎么这样说?」燕奔哇哇大叫,抗议啊,这么贬他。
「无妨,早晚要走的人,留他也不过是想拖些时候。」凤骁阳执起刚温好的杯注入茶水,示意燕奔坐下,一同品茗。「说你迟其实也不迟。」
本噜一口灌进温热茶水,燕奔因他的话而双眉微扬。「怎么说?」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有件事让你去办。」
有事儿做?燕奔圆眼倏地一亮,兴致勃勃地问:「啥事?啥事要交给我?」闲云野鹤当太久,最多也不过是跑腿办杂事,都快闷坏他了。
在旁二人,也颇感兴趣地倾身向前。
凤骁阳不负众望,低声说明。
听完后,三人表情各异——燕奔丢了兴致,季千回则是眸光灼亮,只有曲翔集还算正常,不觉得有何特别,只是酝酿一番思量于心。
须臾,无视礼教、快意洒脱的笑声回荡凉亭。
「哈!呵呵!炳哈哈……嘻嘻嘻……」好、好狠啊!竟然要燕奔去办这事?呵呵……嘻嘻嘻……明知道他……
「千回?」曲翔集收臂扣紧笑得差点滑下他腿的俏佳人,面露不解。
这有什么好笑的?
「呵呵……」季千回强吞回笑意,贴在他耳畔悄声细语。
不一会儿,曲翔集也噗哧低笑出声。
燕奔则先是怒瞪那对嘲笑他不幸的鸳鸯,真想拿根棒子打啊!他气得牙痒痒的。半晌,他苦著一张脸转向下命令的凤骁阳。「不可以换吗?」
「非你不可。」
多让人失望的答案哪!
「活、活该,呵呵……谁要你老是、老是迟了一步,好差事都教人领去,这事当然就非你不可,嘻嘻……」没想到认识凤骁阳的人中,她季千回还不算最倒霉的,呵呵!
天欲亡他,一雷劈来,他燕奔绝对二话不说迎头接下便是,何必这么折腾?
早知如此,他干脆迟到底,不来就是了,呜……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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