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婬贼?」在门外,黄崧芸错愕地看著厅内。
她才想怎么徐守轩一夜未归,没想到他又去当婬贼了?
她担心害怕了一个晚上未曾阖眼,客栈店东好心告诉她,说她相公出事了,她拐著脚前来探看,万万没想到他会出这种事,他怎么可能是婬贼?
「这婬贼好大胆,连镇长的女儿都敢踫,肯定被杀头。」一些围观的百姓对里头的人指指点点。
镇长大人很有效率地从临县请来捕快,美其名是代表县太爷审案,其实根本没有任何律令依据,而是胆大妄为的私审了。
「就是这婬贼吗?」捕快大人瞪著他。
「拜托,我像婬贼吗?」徐守轩好无奈。
「不是婬贼会强抢民女?」捕快一拳直接招呼上他的胸口。
「噢唔!」门外,黄崧芸痛呼一声,引来他的注目。
他的脸微热,她果然来了,这丢脸的场面真不该让她看到的。
「噢唔!」同样的痛呼声在厅内响起,痛得哀哀叫的不是被揍的人,反而是出手的捕快大人,他痛得猛甩手,又怒又恐地吼道:「你藏铁板吗?来呀!搜身!」
徐守轩翻个白眼,自己没本事想怪谁呀?而且就算有,昨夜也全被搜光了,还轮得到他出手吗?
「你没事叫什么叫?」捕快大人不悦地瞪向黄崧芸。
「唔……」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相公,我可以对天发誓,他绝不可能做这种事的。」黄崧芸撇开个人恩怨,此时此刻,她该站在他这边。
没想到她居然敢站出来替他说话,徐守轩闷了一夜的心情总算得到舒展。
「你这婬贼,既然家中已有美娇娘,居然还出来干这不要脸的勾当,罪加一等!」捕快转身又踢他一脚。「噢唔!」
结果又是被踢的人没事,反而是捕快大人痛得抱脚猛跳,天!他是踢到石柱了吗?
徐守轩耸耸肩,可没人叫他动用私刑呀!虽然被栽赃又被绑,但她的关心竟这么直率地表露出来,这让他心头暖洋洋的,甚至心情挺愉悦的。
「你成亲了?」诬指他的姑娘忍不住奔出来,来回看著他们两人,尤其见到黄崧芸美得如天星般耀眼,和他好相配,她自己根本比不上,她好不甘心,一定要把人抢过来。
「爹,我不管,你要替我做主。」
镇长大人一早就请捕快过来,正是想替女儿做主;没想到会杀出黄崧芸这程咬金,一时他也难以拿捏。
「镇长,这下子要怎么办?」捕快转头问道。本来呢,他只要修理这男人一顿,再判他必须娶镇长千金以示负责,就能圆了镇长千金之愿,他就有好处拿了,但这人都娶亲了,难不成要镇长千金当妾?
「爹,我不管,这男人玷污我,若没名分,人家不想活了。」
黄崧芸张大了嘴,原来这招人人会用呀?她还以为是她爹太恶质呢,唔,是不孝女误会了。
徐守轩昨夜就有不好的预感,果然又来了,这些人怎么这么爱嫁婬贼啊?
「可是人家有妻子了。」
「我不管,叫他休了她再娶我,我才不当妾呢!」镇长千金哭哭啼啼的。
「原来这年头婬贼这么抢手啊?」黄崧芸呆呆地喃道。
「笨!什么婬贼,是你相公我抢手好不好?」瞧见她的唇型,徐守轩不悦地喃道。
「你听见了吗?只要你休了你的妻子再娶我女儿,你就不必送官严办。」镇长大人睨著他。
「要我休妻再娶你女儿,那是万万不可能的,更何况我什么都没做,唯一不该做的就是从婬贼手上救下你女儿。」他说话时睨了那姑娘一眼。
镇长千金心虚地别开脸。
「你这无耻之徒竟敢胡说八道,婬罪可是很重的,你自己看著办吧!是要娶我女儿还是送官严办!」
「你送吧!我倒想看看你们能颠倒是非到什么程度,私审可是杀头重罪。」徐守轩冷眼睨了那姑娘一眼。
镇长千金被他这么一瞧,更心虚地躲到镇长之后,谁教他长得这么俊,又救了她的清白,她想再不会遇到这么出色的男人了,他该明白她的心意呀!
镇长更是抖了下,怎么这人对当朝律令很熟吗?竟然知道这是私审?
「镇长大人,不好了。」门外小厮跑进来。
「什么事不能等,没看我正在忙吗?」
「陈宰相的千金路过,说要在镇长府里休息。」
「什么?快开中门相迎,等等,这里先撤掉,快!」
「真是的,小乡小镇就是这样,动作这么慢。」门口传来不悦的声音,身穿华服、满头金饰的宰相千金已经进来了。
「恭迎宰相千金。」镇长率著大众,连忙卑躬屈膝地相迎。
「哼!」陈小姐走进来,就见厅上有古怪。「哟,这是在干嘛?私审吗?」
「不不不,王捕快刚捉到这恶贼,正准备送进县衙呢!」镇长立刻撇清责任。
「这……咦?这不是武状元大人吗?」陈小姐万分诧异。
本来犯人是引不起她的注意的,但打她进厅,就觉得这个人有股强烈的吸引力,令她不得不把目光调向他;没想到竟是她当年只见了一次面,从此念念不忘的武状元大人。
徐守轩眯眼瞧了她一下,怎么陈小姐认识他?偏他对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而且这女人干嘛揭他的底呀!他还没主动跟黄崧芸提呢!他有些心虚地望向门口,就见她瞠大眼看著他。
唉!这下子麻烦了。
「什么?」全场一阵哗然,这婬贼是武状元?
「还不替武状元松绑!」陈小姐喝道。
「可是……他是……」镇长支支吾吾的。
「他是什么?」
「婬……婬贼。」镇长抖著声音说道。
「啪!」陈小姐反手就是一巴掌。「你居然敢诬指一品朝臣是婬贼?」
「唔……」
徐守轩微扬起眉,她这不也算私审?
黄崧芸则在听见他是当朝一品武状元后就呆掉了,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啊?
「是谁指证他是婬贼的?」陈小姐再问。
「唔……」镇长不敢说是自己的女儿。
「说呀!」
「是我,我可以证明他玷污了我。」镇长千金一见到她就知道又多个情敌了,而她坚决不让。
「怎么证明?」
「我……我是人证呀!」
「来人呀,检查她的伤。」陈小姐的强势却狠狠压过她。
「什么伤?」
「你不是刚被玷污,伤口一定还在,验一下就知道了。」
「我……」镇长千金惊白了脸,被玷污还会有伤?她不知道呀!
「若没有,镇长呀,诬陷朝官,尤其是一品朝官,可是杀头重罪,你担待得起吗?」陈小姐给他父女狠狠的一击。
「对不起!」镇长拉著女儿跪下。「是我女儿见他一表人才又救了她,心生爱慕才会出此下策,请武状元大人原谅。」
「还不快替武状元大人松绑。」陈小姐心想,她意外救了他,在他心中应该加了不少分数,漾开娇美的笑脸迎向他。
徐守轩总算恢复自由了,又瞧向门口,就见黄崧芸已经被人挤到边边,他瞧不见她的神情,虽然他不明白为何紧张,但……该死的,她到底会怎么想?
「徐大哥,你要怎么处置这些人?」
「算了,乡野小民不懂律法胡搞一通,虽然可笑,若因此入罪,也有些可怜。」他只觉得自己倒霉得太彻底了,真该去拜拜的。
「这样太便宜他们了。」
「算了。」
「那么请接受小妹的邀约,一块用午膳吧!」
「这……好吧!」虽然陈小姐的做法他不赞同,而且看他的表情和镇长千金没两样,至少此刻她帮了大忙,不去实在说不过去,他只好同意了。
他本来想拉著黄崧芸一块去,但看热闹的人实在太多了,再加上陈小姐的排场特大,来到门口,他已经瞧不见妻子的身影了。
「徐大哥,坐我的轿子去吧!」陈小姐亲热地勾住他的手臂。
「不,徐某步行即可。」他却退开两步,避开她的踫触。
他心中始终放心不下她,她跑哪去了?会不会人太多不小心跌倒了?她的脚没问题吧?他再次回头寻找妻子的身影。
终于在路的尽头瞧见她拐著脚、正缓缓转进巷子,他的心猛然一揪,他模模胸口,这股痛是怎么回事?
「武状元……」黄崧芸趴在窗台上,指尖轻画著窗框,久久才发出长叹声。「原来他的身分这么尊贵呀!」
被推了好几把,她想她的脚又扭伤了,好不容易拐著脚回来,「武状元」三个字依然在她脑袋里嗡嗡作响。
「今天冷眼旁观,才明白强行逼婚的场面有多难看,也难怪他打死都不说出他的身分了。」她闭上眼又长长一叹。「若不是遇到陈小姐,我想他大概一辈子都没打算说吧!」
她突然坐正身子,很用力地抹了抹脸庞。
「反正我只是他被迫娶的妻子,他……他爱怎样就怎样吧!」她可以不在乎的,她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偏这回不论她怎么向自己洗脑,都无法说服自己别再想了。他是当朝唯一一位武状元,而且破格位居一品,可见他在皇上眼中有多么重要,而他被迫娶了她。
「又如何?他根本不想娶,不想让我知道,根本不要我。」她咬牙拒绝掉泪,随即生气的捶了桌子一下。「我想起来了,爹说当朝武状元因为功在朝廷,在京里有栋御赐的府邸,而他却骗大家说他在京城没有落脚处,大骗子!」
她不要理他了。
颓著肩,沮丧许久,又趴在窗台上,突然想到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她不也藏著秘密没告诉他吗?而且是更严重的秘密,这样她又凭什么怪他呢?
但他的隐瞒就是伤了她的心,她偏头仰望著天空。「成亲有什么好?成亲至今,我被伤多少次心了?还是不在乎比较好,我不要再在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