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包皇后(下) 第20章(2)

慕容悠已稍稍回了神,这时才后怕了起来。

他说的没错,若不是看到他出现,那朝她射箭的人只怕不会放过她,兴许会过来看看她淹死了没有,若没有,再朝她补箭,等她被发现时就是身上插著几枝羽箭的浮尸一具了。

见她又打了个寒颤,大大的眼楮噙满了惊惧的泪水,宇文玦心里一紧,只当她是冻坏了,他情不自禁的以大拇指轻轻拭去她粉面上的水珠。「是不是很冷?忍会儿,就快到了。」

他加快了步伐,只恨自己在轻功上的造诣并不高,且两人皆湿了衣衫,无法抱著她施展轻功,他担忧著,她直直落到池里,池中有许多大石,也不知有没有伤到哪儿。

正焦急间,一抬眸,迎头见到前方宫道上一大队宫女太监侍卫过来,那为首步履如飞的不是宇文琰又是谁?

天子在前,不管他再著急都要停下来。「参见皇兄。」

慕容悠一震。

皇上来了?!她的眸底掠过一丝懊恼,旋即飞快睁开眼又迅速闭上。

他身著赤黄朝服,戴著朝冠,迎面疾步而来,显得英气逼人,显然是要去上早朝。

唉,为何偏偏遇到他?她要怎么解释自己此刻的模样?

不对,她为何要跟他解释,又没规定皇后不能扮成宫女,不能掉进池里,不能给别的男人抱著,他都能去凝雪宫了,她扮成宫女又算什么?再说了,当她为了查明真相投入所有的精神时,他又做了什么?在聚霞宫众人面前维护她,转身却是去了凝雪宫,对她不闻不问,只有她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傻瓜才会相信他那与她归隐山林的告白,傻傻地把心丢在他的身上……

「请皇兄恕臣弟此刻不方便见礼。」宇文玦请罪道。

他见宇文琰脸上表情不大对,一脸的阴霾,不知是否在烦恼著北匈奴来犯?

他虽然身无官职,居朝堂之外,不过也知晓日前关外八百里加急来报,北匈奴竟举十万大军来犯,为了这件事,他知悉他皇兄这两夜都在内阁和众臣们挑灯夜议。

匈奴民族极为野蛮凶猛,曾被他祖父平定,之后便一直伏低做小颇为安分,他父皇在位期间也不敢生事,这会儿定是见他皇兄初登基便动了心思。

他很明白若没将北匈奴一举镇压,其余小柄如柔然、波连、向月等国也会蠢蠢欲动,也无怪他皇兄会夜难成眠了。

饶是忧心国事,他皇兄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他便直截了当地道:「皇兄,这个宫女落水了,臣弟正要送她去太医院,请容臣弟先行告退。」

宇文琰的火眼金楮瞪视著宇文玦怀里的人儿,深邃犀利的黑眸一眨也不眨,似要将人瞪出洞来。

她身上的宫女服此时湿漉漉的紧贴著她的身躯,想到她里头没穿抹胸,穿著那两片布料,他就十分著恼。

她要找出真相证明她自身的清白,他由著她,可她让别的男人踫著了她的身子那就不行,即便那人是他弟弟也一样,他不能忍受这个!

宇文琰目光深沉,脸罩寒霜。「把人给朕。」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宇文玦此刻已经被他杀死了。

事实上这并非巧遇,她的行踪,他一直了若指掌。

这几日她天未明就扮宫女到斑斓池东挖西挖的,他便派了暗卫跟著,也第一时间得知她被暗箭所伤掉落池中之事,因此他才从御书房直奔而来。

宇文玦错愕道:「什么?」

宇文琰很是不耐,还加上了几分火气。「没听到吗?把人给朕!」

宇文玦文风不动,并没有依言把人交出去。

他皇兄绝不是亲切到会亲自送宫女到太医院去的人,怕是认为这宫女造次,要交给内务府处置,而内务府会怎么处置一个遭不明人士暗算的惹祸宫女?自然是打数十大板扔出宫去任由著自生自灭了。

他因而口气一寒。「不劳烦皇兄了,臣弟自己送她去太医院就行了,这宫女……」因为是凤仪宫的人,他瞬间有些犹豫,却还是维护地说道:「臣弟是认得的。」

宇文琰唇边下弯的弧度加深了。

认得?只不过昨夜有了一面之缘叫做认得?暗卫禀过,他知道她和宁亲王巧遇,她没说破自己的身分,还说自己叫什么小悠,是凤仪宫的宫女,并且跟他借了那叫望远镜的洋物品。

看他如此紧张维护她的模样,怎么?他是喜欢上她了吗?

他突然觉得宇文玦很是碍眼。

「皇兄,臣弟能否先走一步……」

不等宇文玦说完,宇文琰便解下自己的紫貂毛披风往某只落汤鸡身上一盖,口气寒如冰地说道:「她是朕的皇后。」

宇文玦一惊。「皇兄这是何意?」

尚德海眼见气氛大大的不对,忙道:「殿下,这位乃是皇后娘娘,一时贪玩所以穿了宫女服出来……」他该怎么说才好?出来闲晃?出来挖土?出来没事找事?

饶他是宫里的人精,也不知该如何形容皇后的行为了。他润了润唇,小心翼翼地措辞道:「呃,出来……散心,请殿下勿怪。」

宇文玦浑身一震,他看著怀里的人儿倒吸了一口气凉气,瞬间心乱如麻,简直不敢相信他怀里的女人是皇后!

他匪夷所思的瞪著她看。

她当真是皇后吗?为何……她偏偏是皇后?

他有瞬间的呆滞和失神,先前那一刹那的心动,已然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心动,永远不能付诸行动了……

见宇文琰脸色微微一沉,尚德海咳了一声,好意出声提醒道:「殿下——」

宇文玦还没从震撼中恢复过来,他脸色煞白,见尚德海不断对他眨眼使眼色,暗示著他皇上快发怒了。

「原来是皇嫂,臣弟失礼了。」他强压住心中的惊愕和失落,慢吞吞的把人交了出去,神情有些颓然。

不管他先前对她再有好感,当她的身分是皇后,一切就不一样了,她是唯一一个天下间他不能想望的女人。

不过,有件事他还是得说。「皇兄!适才在斑斓池畔有人欲加害小悠……我是说有人欲加害皇嫂,那人朝皇嫂射了三箭,请皇兄务必查出射箭之人及其目的,避免让皇嫂再身陷险境!」

宇文琰冷笑,小悠是吗?他可真是担心她啊!

宇文玦仍续道:「皇兄,若是需要臣弟帮忙追查凶手,臣弟自当效力……」

宇文琰没说话,但眼中闪过一丝微怒,他拧著眉,一接到人,转身就走,没半个谢字,一溜太监宫女侍卫也只好赶忙跟上去。

宇文琰走得很快,带著满身的阴沉之气,像座移动的火山。

「皇上!您慢点啊!要不要传步舆来接驾?」尚德海边追边喊,深怕主子磕著踫著了。

「不必!」宇文琰嘴角一撇,很是不快。

宇文玦把人交给他,脸上那怅然是怎么回事?如果她不是皇后,他想如何?想要了去安置在他府里吗?

懊死!

慕容悠身上盖著貂毛披风,暖了些,脸色也缓和多了,她偷偷半眯眼眸,见到一张盛怒的俊颜。

宇文琰紧紧抿著唇,看起来似乎是气坏了,想到自己这身宫女服不伦不类的还浑身湿透了,她认为自己还是装昏迷不要开口比较好,再说了,她也不想跟他说话,不是只有他会生气,她也会!

模了模怀里,幸好那装证据的瓷瓶子还在,虽然涉了险也值了,至少能够还她清白……

她猛然想到了一件事,也顾不得装昏迷和生气了,睁开眼楮喊道:「皇上!」

宇文琰哪里会不晓得她在装昏迷,但想到宇文玦似乎对她有情,他便不痛快。「闭嘴,朕现在不想听你说。」

「皇上一定要听!」她急切的说道:「请皇上派人到聚霞宫去,玉妃身边的心腹公公和宫女,一定要牢牢的看著他们!」

难道她查到什么了?他心里一动却还是不肯应承,径自抿著唇。

回到凤仪宫,春景、绿意简直吓坏了,宇文竣没理她们的磕头请罪,只咬著牙,目光凶狠地道:「速为皇后更衣!」

春景、绿意忙为慕容悠净身更衣。

安太医匆匆赶到了,宇文琰盯著他诊脉,眼楮也没眨一下,吓得他都快诊不出脉来了。

「皇上请放心,娘娘没有伤到哪里,虽然受了寒气,幸而娘娘底子好,调养数日便会无事,微臣这就开些驱寒的方子。」

听到这里,宇文琰挑了挑眉,安太医会意,连忙惶恐的点了点头。

慕容悠喝了药,那药里加了安神汤,不久她便沉沉睡去了,春景、绿意都惴惴不安怕皇上要究责,她们身为皇后身边的一等大宫女,难辞其咎。

就在她们两人七上八下时,宇文琰开口了,「皇后换下的衣物里有个瓷瓶,拿过来给朕。」

两人不敢怠慢,忙去取了呈上。

虽然慕容悠叮嘱过让她们好好保管瓷瓶,绝不可遗失,但现在是皇上要看,且皇上摆明了知道那瓷瓶的存在,她们能不交出去吗?

于是那瓷瓶到了宇文琰手上,他转动著瓶身,不发一语,旁边春景、绿意大气不敢喘一声。

那瓶里究竟装了什么东西啊?若是害人的东西可就不好了……

如此一想,两人都苍白著脸,更加地胆战心惊了。

小禄子也随侍在旁,他倒还好,他是看惯了皇上阴阳怪气、阴晴不定的脾性了,因此没在怕,还老神在在地时不时斜眼瞧上春景、绿意一眼,这些姑娘家的就是胆子小,这样就吓得半死,皇上使使性子嘛,有什么好怕的?

一时间偌大的寝殿里除了慕容悠绵长规律的呼吸之外便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宇文琰看了一会儿瓶子,微微挑了一下眉,「小禄子,送到太医院让安太医验验里头是何物。」

「奴才领命。」小禄子有些意气风发的带著瓷瓶扬长而去。

宇文琰蹙眉,「来人——」

屋外传来恭敬的回应之声,「微臣高勇,皇上有何吩咐?」

宇文琰面色沉静无波。「看牢聚霞宫,不许不见一人,也不许死一人。」

「微臣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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