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负有情人 第八章

「你怎么来了?」薛颖感到意外。

好不容易有个连假,她就回新竹住几天,没想到他竟会追来,而且身后跟著她的两个小佷子,各抱了一只小狈狗。

一时听见小桦和小柏兴奋地叫著:「狗狗!狈狗!小泵姑,这位叔叔说这两只狗狗要送给我们。」

那是两只很漂亮的小秋田,大概才几个月大吧!摇著尾巴、哈著舌头,一团毛绒绒的。连她见了都忍不住喜欢。

「你上次不是跟我提过,你家的小朋友吵著要养狗吗?所以我就替你留意著。」他指指那两只小狈。「这两只不错吧!你们正好有庭院,养这种狗最适合了,还可以看家。」他笑。

薛颖没想到只是随便和他说说的话,他就放在心上了,而且还特别为她送过来,反倒觉得不好意思。

「这怎么好意思呢?」一时又想起那两只小狈极可能是他从店里「顺手」抱出来给她的,便问:「这两只狗……不会是你从店里带出来的吧?」

「是啊!」他笑。「不过,你放心好了。这两只小东西不但家世优良、血统纯正,而且来历清楚,绝非赃货!」

「胡说八道。」她白了他一眼。「只是,这两只小狈不便宜。既然是你从诊所里带出来的……那这样好了,就当是我向你姑丈买的吧!我明天——」

程昱舒马上沉了脸。「难道我是专程跑来这里卖狗的?」

薛颖握住他的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还待解释,家人早已听到了小狈的叫声,纷纷出来看个究竟。一时之间门口挤了一堆人。

「小颖,这位是你的朋友吗?」薛母见薛颖正和一位年轻人手拉著手在院子里谈话,便道。「怎么不请人家进来坐呢?净让人家站在外面,一点礼貌也不懂!」

「妈,这位是程昱舒,他是……」

她话未说完,小桦却插进来叫道:「阿妈,你看,程叔叔送我和小柏一人一只小狈喔!」

「真的?」薛母看著小孙子和两只狗在院子里奔来跑去,玩得不亦乐乎,又见薛颖和他十分熟格的样子,便对程昱舒说:「程先生,真是不好意思,先进来坐吧!」

因为这几日是连续假日,所以薛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到齐了。而程昱舒又适时地带了这么讨人喜欢的礼来,也就算是顺理成章地拜见过女方家人了。

唯有薛颖暗暗叫苦,她一看父母亲及哥哥嫂嫂们,甚至于那两个小表的眼神,就知道他们一定认定了她和程昱舒之间的关系。

的确,薛家除了一个尚在襁褓的小佷女之外,其他的人都一致认为程昱舒是未来女婿、妹夫及姑丈。尤其是薛家两老,看到程昱舒头好壮壮,一副健康宝宝的模样,与他交谈下来,也觉得他这个人挺好相处的,又想他既然是当兽医的,心地、脾气自然也不错。于是一整天下来,简直只能用和乐融融来形容这一家子的气氛。

好不容易,薛颖眼看晚餐即将告一段落,待会儿就可以送客了。正自放心之余,谁知,小桦和小柏两个小表围著餐桌闹著,结果不小心就将一碗汤倒在程昱舒的裤子上。

「哎啊!」他跳起来。

「有没有烫著?」薛颖忙拿著纸巾替他擦拭。

众人一边探视他,一边喝骂小孩。

「没关系,我没怎么样。」他笑著摇摇头。

「真的没怎么样吗?」薛颖关切地问道。「有没有烫著?」

「没事!我自己来就行了。」他接过纸巾自己擦著。

薛母看了看,说道:「这裤子上都是油,擦也擦不干净。干脆换下来洗一洗好了。我大儿子的身材跟你差不多,先拿一件换上好了。反正明天也放假,你今晚就留在我们这里多玩一天,别急著走。明天小颖也要回台北,干脆她搭你的车一块回去也好。」

「这样……太打扰了吧!」他假意地推辞著。

炳哈,得逞啦!

「怎么会呢!」大伙七嘴八舌地留客。「你客气什么?」

结果当然是程昱舒在盛情难却之下,就在薛家留宿下来。

「既然如此,那我就打扰了。」这回的客气相可就装得有模有样。

※※※

当天晚上,薛颖怎么也睡不著。昱舒忽然到访,刻意讨好她的家人,意欲明显。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也觉得很温暖。可是……一颗心总是像悬在半空中似的。

我真的还能爱别人吗?

一想起他现在睡在隔壁的客房里,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即便是当年亲如傅维恒,都未曾有机会进到她家门来。怎么如今反而是让程昱舒登堂入室了?

一直以来,薛颖在家人面前,对于与傅维恒之间的事始终绝口不提。等她与傅氏的感情被小报渲染开来之后,薛颖也不肯多作解释。因此薛家上下对傅氏的印象泰半是负面居多。

她知道,心里也为他不平。可是那样的一段过去,纵然说了出来,又岂是局外人能尽数了解的?

他们只希望这个一向捧在手心上的宝贝女儿能赶快找个人嫁出去。

好像嫁了就没事似的。

她叹息。

一时觉得烦,便想上顶楼阳台上去坐坐。

她才推开门,就见到一个人倚在阳台上。

对方正好也闻声回过头来,见了是她,便笑笑道:「咦!你怎么也来了?」

程昱舒。

薛颖不好就此回避,只得跟著笑了笑。「我有没有打扰你沉思?」

「我又不是诗人,哪有那么浪漫!还沉思哩!」他笑。「我是今天晚上多喝了几杯你父亲泡的好茶,所以现在精神来了,也睡不著了。」

「是吗?」她笑。「我爸爸的茶的确不是盖的。」

「怎么你也睡不著?」

「我倒没什么。」她苦笑。「我一向都睡不好,也习惯了。」

「哦?」他拍拍她的头。「这样对身体很不好的。难怪你这么瘦。」

薛颖避开他那一点也不隐瞒心事的眼神,故意扯开话题。

「我还没谢你特地带这两只秋田来。」想来想去也没别的话好说。

「你已经谢过我了。」他牵牵嘴角。

两人静静看著那仿佛黑丝绒上缀著粒粒晶钻的夜空,一起迎著习习晚风。

多么凉爽宁静的夜。

偏偏他们俩却是各自有著如潮般难解的心事,一点也不平静。

良久,他才再度开口。「薛颖……」

「昱舒,拜托你。」薛颖急急打断他。「什么都不要说……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有我的难处,至少现在不行。」

她仍然像上次一样畏缩。一点都没有改进!他愈想愈气。

「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想听呢?」他冷冷地说。

她别过头去,为了避免再起争端,决定逃走。「我还是先回房去好了。」

程昱舒不禁恼了起来,偏不肯放过她。

「反正我已经开口说过一次了,不在乎再多说几次。」他扳过她的肩。「我爱你!你听清楚了吗?要不要我再说一次?我是真心的爱你,我相信你能明了,但我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错,为什么你总是不敢听?甚至吓得要跑掉?」

「你放开我。」她挣扎著。「你既然知道我不愿意听这些,又为什么偏偏要对我说?」

她自来也是任性脾气,只是近年恋栈心中伤痛,无暇理会旁人的杂事,比较看不出来。但此时想起,这段日子程昱舒老是招惹她,让她心里不平静,实在可恶。

她一时怒气攻心,骂道:「我最恨你老是为所欲为,完全不顾别人的感受!」

「我为所欲为?」程昱舒不可置信地问。「这就是你对我的感觉吗?」他抓住她臂膀的手愈抓愈紧。

虽然她的真意并非如此,更无意伤害他,但她仍然倔强的瞪著他。

其实,她只希望能浇灭他对自己的热情。真的!他的热情如火焰般焚烧,虽然可以带给其他人温暖,但对她冰封已久的心却十分具有威胁性,灼得她好疼。

「你说话啊?」他叫道。「你怎么不回答?」

又来了,又是这样逼她。薛颖别过头不再看他。

他勇往直前、凡事俐落的处事态度,与她消极被动、甚至有些苟且偷安的性子恰恰相反,所以不知不觉中总将她逼得喘不过气来。

「请你放开我!」她冷冷地道。

他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甚至益发将她搂在怀里。

「我不放手,要不然你叫好了,这里是你家,不愁没有人会过来救你,或者你还可以大叫非礼,让你哥哥痛打我一顿。你叫啊!」他怒道。「你叫好了!」

「昱舒,你疯了吗?」薛颖又惊又急。「求求你小声一点!」拉扯之间,她仍是压低了声音。

「我若真的疯了,那也是你害的。你为什么偏要这样对我?」程昱舒一想起她平日冷冷相待,好像真的打定主意要与他作君子之交似的,不禁愈想愈气。但低头又见她让自己钳制在怀里,委屈万状,娇弱可怜,心里又觉得怜惜,情不自禁就往她樱唇上吻去。

薛颖挣脱不了,又被他发狂般地搂著吻著,一时之间只觉得身轻恍惚,暗生。只是,似乎还有些难以言喻的情绪掺杂其中,在牵绊与吸引之间拉锯,使她无法全然投入,并且让此时的激情进而转变成深切的悲伤与沉重的压力。

她终于哭了出来。

程昱舒缓缓松开她,她脸上一滴一滴的眼泪,足以让他从刚才的迷乱中冷静下来。他看了她半晌,然后慢慢伸手替她将方才拉扯之间不整的衣襟拉好。

「没事了。」他拂过薛颖的额头,轻轻地吻了吻。「早点回房休息吧!我先下去了。」

他得赶紧离开,冷静一下,最好是用一桶冷水当头浇下才好,否则怕会被这样炽热思欲给烧死。

薛颖泪眼朦胧中愣愣地看著他离开,过了好久,她的神智才逐渐清醒过来。然后她闻到了泥土的味道。

又要下雨了。

※※※

第二天,薛颖屈服于家人满是鼓励与关心的眼神,搭了程昱舒的便车,一起回台北。

「有空常来玩!」薛母对程昱舒说。

薛颖觉得这句话好像听母亲前前后后说了不下十次。她听得头皮发麻,只得匆匆催昱舒开车。

外头细雨霏霏,不便开窗,车里虽有空调,但她还是觉得甚问。

也许无关乎空气,而是气氛问题。

两人都不说话,没多久,薛颖随著车行进间的摇来晃去,渐渐不自觉地靠在他的肩上睡著了。她昨晚一夜没睡。直到车子开到某个收费站前,经过一段颠簸路面,将她震醒。

「你醒了吗?」昱舒知道她昨晚肯定没睡好,温柔地说。「还有一段路呢!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她不动也不答话,仍是将头枕在他的肩上,愣愣地望著微雨的前方。

迷迷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她有些讶异,怎么开了雨刷,视线还是那么差?外头下很大的雨吗?忽然觉得脸上微湿,一回神才发现原来是泪水迷蒙。

程昱舒将车子停在路边,双手抹一抹脸,心平气和地问:「薛颖,我不明白,傅维恒曾经给你很多、很多美好的经验,你为什么还会害怕去接受爱情?」

「我害怕我会失去他……」她喃喃地道。

「你已经失去他了,不是吗?」

「不……不是这样的。」她像呓语似的昏昏缓缓地说著。「我一直想著他……只要我愿意……没人能阻止我,一直一直地想著他……」

终于明白了。

原来她怕的是他这个从中作便的人。她怕接受了他的爱之后,她心中的傅维恒便会给抹去。

这是爱的代价,但她迟迟不愿付出。

程昱舒纵然心里难过,可是却不像以前那般冲动易怒。

他叹了一口气。「所有能说的我都说了,我也没有办法真的做到不在乎你心里老想著别人,而且一首歌、一件衣服、一句话……都那么容易触动你,我没有办法小心去围堵所有可能勾起你悲伤回忆的事,或者一次又一次地忍受这样的事!我对你的感情,相信你应该都明白,剩下的事就交给你自己决定吧!」他不再逼她。

一双深情但是认分的双眸。

她奇怪他以前眼中的霸气怎么没了?

※※※

这几天,日子过得出奇的安静。

尤其是对程昱舒而言,乳牛只只健康,产量又丰富,没有咳嗽、没有发烧、拉肚子,甚至没有半只母牛要生小牛。他简直闲得快要拿那些稻草来编大草席了!

连牛都跟他过不去。

傍晚到了诊所也是。所有来看诊的动物,不外乎进来打一下预防针就走的,或是只要拿点药膏擦皮肤病,都没有狗跌断了腿、没有狗误吞了老鼠药,甚至没有母狗要生小狈。他已经无聊到开始替小狈吹风、绑辫子、打蝴蝶结了。

但当他替一只小北京狗梳辫子的时候,它的主人如是说:「我觉得还是老板娘梳得比较漂亮!」

程昱舒直觉想把手上的梳子塞进那个肥婆的嘴里。

像他那种平时跳来跳去,没一点安静的人,只要一失魂落魄就谁都看得出来。

「昱舒,怎么了?」姑丈拍拍他的肩。「和薛小姐闹别扭了?」

他不答,可是脸上那个表情比哭还难看。

「是不是你送的狗她不喜欢?嫌太小是不是?」他说。「没关系,我们再换两只大丹过去好了?」

程昱舒终于破涕为笑。

※※※

薛颖听儿有人按门铃,她原以为是程昱舒,这么晚了,除了他大概没别人。所以一时忘了问清楚就把门打开。等见了来人,要再关门已然太迟。

郑家胜踉跄粗鲁地硬闯进来。他喝醉了,一身酒臭,而且脸上还有多处明显伤痕,那些伤肿加上他喝醉的红脸,简直狰狞可怖得不忍卒睹。

薛颖不知道他是如何避开管理员而模进大厦的,总之,她现在只想大声呼救。

「你敢叫一声!」郑家胜亮出手上一柄亮晃晃的尖刀。「你敢叫一声,我就划花你的脸。」

薛颖吓得不住往后退,而他却一步步地逼近。

「你看看我的脸!都是你!」他咆哮著。「都是你害的,害我被那些地下钱庄的流氓打成这样,逼得走投无路!」

仓皇间,「匡啷」一声,薛颖撞倒一盏立灯。

「你不要这样!」她心里害怕,但仍企图好言相劝。「有话好说,你要什么你说就是了。」

「我要什么?」他见薛颖湿散的长发被在后面,可能刚刚才洗了澡出来,甚至还闻得到香皂的气息,身上虽然被了一件睡袍,对他而言却更添狎意。忍不住婬笑道:「我要什么?嘿嘿!要钱也要人啊!」

薛颖一见他眼神不正,就猜得到他在打什么主意。

「你不要乱来,否则我真的要叫人了。」她一边不住地后退,忽然转身就跑,想先躲回房里去,然后使力要将房门关上。

郑家胜却也不慢,在她要将房门按上之际,将他的尖刀往门缝中一塞。让薛颖关不上门,他再用力一撞,反而将她弹到地上。

「想跑?」他吃吃笑道。「跑到这里刚刚好!趴在地上做什么?是不是要我抱你上床啊!」他说著就要动手。

说时迟那时快,忽然有一个人冲了进来。「薛颖!」

「昱舒!」又是救星来了。他在楼下听到有重物落地的声音,不太放心,就上来看看,没想到又遇见郑家胜。

「又是你这个臭小子!」郑家胜对他分外眼红,恨之入骨。他握紧了尖刀,恨声道。「上一次的帐我还没跟你算呢!现在还敢来找死!」

话未说完,两人已扭打在一起。程昱舒到底年轻力壮,两三下就夺下他手中的刀子,占了上风,将他打得趴在地上。

他转过头去看看薛颖。「你有没有怎么样……」

「小心!」薛颖尖叫。可是太迟,眼睁睁地看郑家胜忽然顺手抓了一个花瓶,使劲往程昱舒头上砸去。

她脑中顿时一片空白,连郑家胜乘机而逃,她也没注意。

「昱舒!」她挣扎著过去,推推他。「昱舒……」看他头上流血不止,倒地昏了过去,不省人事,她哭道:「不!昱舒,你醒醒!求求你……不要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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