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化石记 第二章

「风无垠,你有没有和阎罗王下棋啊?」

有人在他耳边吵著,喋喋不休地讲话,他觉得好烦!

「风无垠,难道你上了西天,从此天天敲木鱼,念喃无阿弥陀佛?」

他心里念著,阿弥陀佛,别吵了吧!他好累!

「风无垠,你再不醒来,我就砍你一刀,让你永远醒不过来!」

不!他不能死!

风无垠吃力地睁开眼,顿觉全身痛楚难耐,眼前出现了凌鹤群的一张笑脸。

「我就不信你醒不过来!」凌鹤群兴高采烈地站起身,喊道:「太师父,他醒来了!风伯伯、风伯母,我任务达成,睡觉去也。」

丁汉唐正拿著一块猪皮,坐在旁边认真学习缝补,他闻言立刻跳了起来,哈哈大笑道:「我老人家第一次缝补心脏,果然马到成功,只是我没缝过衣服,那缝线缝得不好看,还请风小弟弟见谅啦!」

「多谢丁前辈相救垠儿!」天堑山庄庄主风山河长长一揖,感激不尽地道:「幸好丁前辈医术精湛,否则垠儿小命难保。」

「去感谢你儿子吧。」丁汉唐挥一挥手,搔了搔白发。「也不知道你们夫妻是怎么生儿子的?竟然把他生成一个正人君子!人家心脏长在左边,他却是靠向中间两寸。虽然这一剑把他穿出前后两个窟窿,幸好只伤了一小部份少肺,你们夫妻要谢天谢地,不如谢他自己吧!」

风夫人以丝巾抹去眼泪。「是垠儿平日多做善事,所以才大难不死啊!」

「是啦!你们家的小弟弟真是天下奇男子,我很喜欢!」丁汉唐跳到床前,又仔细打量虚弱不堪的风无垠,抬起笑脸道:「风大庄主,风小弟弟骨架完美,肌肉结实,体内脏器穴位与常人不同,加之内力深厚,我老人家一见之下,就知道他是武学奇葩。不如这样吧,让他拜我为师,我老人家好好教他一番,他日必能扬威江湖,称霸武林……」

「不行!」满脸惺忪睡意的凌鹤群一脚蹈出房门,突然清醒,转过身子大叫道:「太师父,风无垠是我的哥儿们,如果他拜你为师,岂不变成我的师叔?这可大大的不行!」

「我老人家讲话,你这只小鲍鹤吵什么?你看了他一整晚,也累了,快去睡觉!」

「我不依您!」凌鹤群扯了丁汉唐的衣袖。「走!我们回济南府,太师父您实在有够丢人现眼了,风无垠是我的好朋友,您不顾徒孙我削面子,还跟人家收三百两银子的医药费,看到山庄的字画古董也要拿,您是强盗啊?」

风山河笑道:「鹤群,这不打紧。丁前辈救了垠儿,就是天堑山庄的贵客。」

「风伯伯,是您太厚道了。」凌鹤群死皮赖脸地拖著丁汉唐。「对付我太师父这个老顽童,就要用对付小娃娃的招数,绝对不要跟他客气。」

「可是垠儿伤势未愈,丁前辈这一走……」

「风伯伯,风无垠死不了啦!你们那么多人在照顾他,不需要我太师父在场了。」凌鹤群一边说著,一边死命推著一动也不动的丁汉唐。「走啦!太师父。天堑镇是个小地方,又没有美女可看,您一定待得很闷了,不如回济南府,让您一次看美女看个够。」

「不必回济南府,这里也有两个漂亮的姑娘!」丁汉唐笑眯眯地望向风无垠两个年幼的妹妹。

风山河心头一惊,赶紧摆出笑脸,也跟著做出送客姿态。

「既然丁前辈要离去,那么就让在下送出门吧!」

三个大男人出了房间,房内终于恢复安静。风无垠牵动一丝微笑,二十多年来,这一对祖孙活宝倒也为他平淡的人生增添不少乐趣。,人世间固然嘈杂多事,但总是热闹非凡,比起阴间的清冷,他还是喜欢活在世上。

「垠儿,你好些了吗?」风夫人坐到床畔,怜惜地看著爱儿。

「大哥!」三个弟妹风无边、风秀秀、风苗苗也围拢过来。

「娘……」风无垠试图唤著,却只听到自己呼气的声音。

「大哥,你别说话了。」风无边轻声道:「你伤到心脏,让丁老前辈救了回来,睡十五天喽!」

「看到你们……很好……」在生死之间转过一圈,原来已经过了十余日,风无垠竭力道:「让爹娘担心了……」

风夫人为爱子理了理被子,含泪道:「是你有福报,多行善事,菩萨保佑。」

风秀秀道:「大哥,这些日子来,我们陪娘在佛堂拜佛,一天总要拜上好几个时辰,就是祈求菩萨让你赶快好起来。」

「谢谢娘……」

「垠儿,谢谢自己吧。」风夫人慈蔼地看著儿子,欣叹道:「多亏你平日乐于助人,那天你不是帮高利莱找回一只羊吗?他后来挖了一颗大白菜,赶著要送给你,不巧就看到你被追杀,他跑到镇上求救,虽然你爹他们来迟一步,但总算比牛头马面快一步。」

风苗苗也扯著娇甜的嗓音道:「这些日子来,镇上大小寺庙香火鼎盛,卖香烛的全部大发利市,都是为你风大少爷祈福呵!」

风秀秀倒是跺了一脚。「可惜抓不到凶手!」

凶手!风无垠脑海浮现出那个女杀手酌秀丽面容,突然感到椎心之痛。

「大哥,你怎么了?」风无边看他脸色一白,赶忙问道。

「我没事……狗儿……你有去看吗?」

「我的好大哥呀!」风无边摇头叹气。「你都快死掉了,还关心那几只癞皮狗?」

「狗是生灵,要救,是人……更要救!」

「娘,您看大哥,一醒来就说道理!」风无边拍著额头,一副受不了的表情。「放心,大哥,狗儿有李师傅在照顾,一切都好。」

风夫人终于露出放心的笑容。「边儿,你就跟著你大哥多学一点,别镇日在外头流浪,到处欺骗姑娘家的感情。」

「我哪有啊?那是她们不请自来,我赶都赶不走!」

风苗苗笑道:「二哥羞羞脸呵!自以为长得英俊潇洒,处处留情,你可知道你不在家的时候,有多少姑娘上门找你?」

风无垠想到父亲应付那些姑娘的窘状,直想发笑,不料心口一痛,他只好强忍著皱了眉头。

风秀秀见状忙道:「我们别吵大哥了,要说笑话等大哥好了再来说。」她又握了风无垠的手。「大哥,你要快点好起来喔!」

风无垠点点头。他喜欢家人相聚的温馨感,生在风家,他得天独厚拥有一对好父母和三个好弟妹,光是这点,就值得他认真活下来。

「大哥,我陪你!」送走娘亲和妹妹,风无边掩起房门,坐在他身边,有点难为情地道:"其实……我怀疑……凶手的目标是我,我们名字相近,长相差不多,身材更像,可能是凶手误认了。」

「你在外面……和人结怨?」

「也不是结怨,是有些误会……」风无边欲言又止,神色愧疚。「大哥,对不起,害你差点送命。」

「算了!」风无垠微笑道:「今天幸好我心脏位置跟别人不同……要是换了你……恐咱……」

「大哥,你不怨我?」风无边眼眶微红。

「有什么好怨的?」风无垠反过来安慰弟弟:「受伤总比办丧事好吧。你也老大不小了,有什么误会,一定要处理好,不要惹祸上身,知道吗?」

他吃力地讲完好几句话,闭起眼休息喘气,再睁开眼,发现风无边送来一杯热茶,也就慢慢啜饮了。

「大哥,你放心,等你好了以后,我会出门查清楚这件事。」风无边露出惯有的开朗笑容。

「至于凶手,爹已经托江湖朋友去追查了。」

「凶手?你们……知道是谁?」风无垠一惊。

「全江湖都知道了。」风无边指著他的肚皮。「瞧!你肚脐旁边还有他的签名哩!」

风无垠想爬起探看,风无边按下他的肩头,抓过他的手掌,以手指在他手心写下「石泠」两字。

风无垠喃喃念著:「石泠?她叫石泠?」

「放眼江湖,斗胆在死者身上刻名字、又不怕被寻仇的杀手,只有绝命门的冷、月、寒、石四人,想来这个石泠就是其中之一。照伤口来看,他用剑狠辣,就是要让你一剑毙命!」

风无垠似乎又看到那对冷然的黑眸,还有那张令他心疼的清丽脸孔。

风无边又问:「石泠是女的吗?我和爹、凌四哥看过你的伤口,剑小刃薄,我们认为应该是女子所使的长剑。」

风无垠迟疑一下,才轻微摇头道:「他不是女的。」

「是了,想来女子也不会如此残酷。」风无边神色义愤。「是谁买命要杀我,我一定会去查出来!这个叫石泠的杀手,我也不饶他!」

「无边,性命宝贵,莫要再和人结怨。」风无垠关切地道。

「有人要害我们,一定要报仇啊!」

「我没死,就不报仇了……」风无垠在枕上摇摇头。

「我知道大哥心肠最好了,你宁可被杀,也不会杀人!」风无边一语道出了风无垠的心境。

是的,他绝对不会杀人,但也不能轻易死掉。老天留他不死,必然有用他之处。也许,就是不让那个女杀手背负杀人罪孽吧!

他轻缓地抚向心口,感觉紧紧的、满满的、胀胀的。

或许,石泠挖开了他的心,从此以后,她的身影、脸孔就完全占据他心底深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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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风无垠打开窗户,仰看星月,独享深秋的幽静。

活著,真好。他可以感受爹娘的关心、弟妹的照顾、亲朋好友的殷切垂询、还有镇上百姓的关怀。直到现在,还不时有人送上香灰平安符,为他祈求平安。

听说他初受伤那几天,许多镇民自告奋勇,各自带著狗园的狗儿们,一起搜索缉凶。

当然,他们找不到石泠。

他父亲透过江湖各大门派协助,欲向绝命门讨回公道,并查出幕后出钱买命的主使者,但也是寻不出门路。

绝命门就是有此能耐。是送钱要他们杀人的,自然就会出面接洽;否则,没有人知道绝命门位在何处,更是无人看过四大杀手的真面目。

风无垠模著愈合的伤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调养气息。

他天生异禀,脏器和穴位皆比常人偏离两寸,这个秘密,只有亲密的家人和为他疗伤的丁汉唐、凌鹤群知道。

别人把他的生还当做是奇迹,认为是行善之人必蒙福报。于是,镇上寺庙的善男信女增加了。他不欲说破秘密,如果他的起死回生能让人们诚心向善,那也不枉挨上这一剑。

夜深人静,他正准备熄灯就寝,突然听到屋外人声嘈杂。

他推门而出,问道:「怎么回事?」

家丁回答著:「大少爷,快进房,闹贼了!」

他反倒走出一步。「贼在哪里?」

「跑了!」几个人纷乱地回答著,一面奔跑寻索。「贼人误闯两位小姐的机关,可能中箭了,我们正在追他。」

风秀秀和风苗苗向来古灵精怪,没事喜欢在院子里设计暗器、布置机关,山庄里的家人熟知形势,不会傻到去招惹那些不长眼的机关。而今晚,那个不知情的笨贼竟然糊涂地闯入这块禁地!

众声混乱中,又听到左边院落传来声响,家丁们又赶紧跑了过去,还有一个家丁顺手把风无垠请进房内。

「大少爷,留意,说不定是绝命门的杀手。」

风无垠没有留在屋内,他又走出房门,心里有了准备。

如果来人是石泠,他就要会她一会。

天边挂著明亮的满月,把院子景物照得一清二楚,而假山楼阁的黑影暗处,则显得更加幽暗,风无垠静心观望,眼珠子转到回廊转角。

蓦然一道白光闪至,一柄匕首向他疾刺而来,他蓄势待发,举起左手,用力一格,立刻把来人震得退后两步。

匕首又向他刺来,却是没有劲道,他轻而易举扣住来人的手腕,将那个黑色身影从暗处拖出来。

亮白的月光照在那张苍白姣好的脸孔上,果然是一身黑色劲装的石泠!

早休息,我们会加强巡逻。」

风无垠微笑道:「你这招声东击西,果然高明。」

石泠用力扭转手腕,竟是扭不开风无垠的箝制,她冷冷地瞧著他,左手作势击出,却又被他抓住。

他扯过她的身子,夺过她右手的匕首,将她拖进房内。

石泠拼命挣扎,喊叫著:「放开我,我要杀你!」

风无垠关好门闩,以手臂牢牢制住石泠。「你若想活命,就不要叫!」

「放……开我!」石泠用力扳著他的手臂,不料右腿踫到他的身子,牵动痛处,她又痛出一身冷汗。

「你受伤了?唉!你下次来请走大门,可别闯入我妹妹的龙潭虎穴。」风无垠快速点过她身上的穴道,不让她出声动弹,再把她推到床铺上。

咚咚的敲门声在此时响起。

「大少爷!大少爷!你没事吧?」

他过去开门。「我没事,你们抓到贼了吗?」

一个家丁道:「我们只捡到一支被折断的箭尾,上头沾了血,那贼人受伤,一定跑不远,阿丰他们追出去了。老爷担心大少爷,叫我们再过来看看。」

「谢谢你,麻烦你们告诉我爹,我准省休息,一切平安。」

「好,大少爷,你身子还没复元,请尽早休息,我们会加强巡逻。」

风无垠掩了门,再度下好门闩,关上窗户,解下分隔寝间和小厅的布幔。一股血腥味顿时扑鼻而来,他点起腊烛,走到床前俯看石泠。

她仍然睁著那对冰冷倔强的大眼,直楞楞地瞪视他。

这次,他更仔细地看清楚她了。

石泠的脸蛋微圆,皮肤白皙,樱唇小巧,再配上两颗圆圆的大黑眸,使她看起来像个稚气未脱的女娃娃。若非他亲身领教,又怎能相信她是一个无情毒辣的女杀手呢?

风无垠不禁感叹著。「你小小年纪,就出来杀人?」

石泠眼楮眨也不肯眨,就是冷冷看著他。

他感觉她的寒意,拍开她身上的穴道,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我?」

她没有回答,猛然坐起,双手立即出招。

他握住她的双手,靠近她的脸,低声道:「这一个月来,我已经从头到尾想过你的武功招式。现在,你出一招,我就破解你一招。」

他的热气让她垂下了眼,双腕仍然徒劳地挣扎著。

「石泠?你就叫石泠吧?你告诉我,是准要你杀我?」

「我杀错人了。」她恨恨地道,抬眼怒视他。

他又被她眼里的冰凉震慑。

「那你又是要杀谁?」

她一字字地道:「我要杀一个姓风的小子,他会在那天晚上从外地回到天堑山庄。我以为是你,后来才知道该杀的人是风无边。」

风无垠大惊,原来弟弟才是目标!风无边在病榻陪他一个多月,兄弟谈笑尽欢,但风无边终究耐不住浪荡天性,又一心想要找出买命的元凶,几天前才出门远行,正好逃过今夜一劫。

风无垠又追问:「你今晚是来杀弟弟了?」

「没错,还有杀你!」她握紧拳头,想要扭开他的箝制。

「既然杀错人,为何要一错再错?」他句句逼问。

「错的是你,你不该看我的面目,既然看了,就得死!」冰冷的话语由她檀口吐出,清秀的面孔上没有一丝表情。

「我是错了,错在看过你的面目之后,竟然没死,而现在还想救你。」

「我不用你救!绝命门的弟子如果失败了,是能力不足,自然会自我了断,绝不辱没本门名声!」

他由她喊著,放开她的手腕,正想倾身察看她的伤势,忽然见她由怀中抓出一个事

物往嘴里塞去,他暗叫不妙,立即出手点住她的要穴。

同时,石泠也是伸手点穴,却不知风无垠的穴位与常人不同,她以为是制住他的全身,岂知只堪堪制住他的手臂。

风无垠双手顿时软麻,身子一歪,竟往石泠身子倒下。

两人都是同时点中对方的穴位,难以动弹。

石泠全身被制,口不能言,含在嘴里的毒药丸也无法吞下,还得承受胸口来自风无垠的压力,顿觉痛苦不堪。

风无垠贴上了石泠柔滑的脸蛋,但双手不能使力,他立即运用内力冲解穴道,不料绝命门点穴功夫诡奇,一时冲解不开,只能抬起头问道:「你刚才吃什么?」

她不能说话,睁大眼看他。

「你想死吗?」他的嘴唇几乎靠上她那两片娇嫩的小唇瓣,又直直看进她的眼底。「在我风无垠的手中,没有生命可以死去。我不只要救你的身体,我也要救你的心。」

石泠圆睁大眼,他的话已超过她所能理解的认知程度。对她而言,人不是生,就是死,掌门说该死的人就得死,一次杀不死风无垠,她就得来杀第二次。若不幸失败被搞,那么该死的就是自己。

为什么他不让她死?

风无垠看到她眼里的迷茫,在她杀他的那晚,她也曾出现一时的困惑神情。他恍然大悟,她尚未深陷杀人渊薮,他还是可以挽回她的。

「石姑娘,得罪了。」他的手臂不能动,得想办法挖出她口中的毒药。

他闭上眼,对上她的小嘴,那瞬间的软甜让他全身像火一样燃烧起来,他竭力镇住男性的冲动,伸出舌头,轻轻拨开她软嫩的唇瓣,撬开牙关,抵上了她无力摆动的舌头,随即以他的舌在她的舌上搜索著,一分分地滑过甜腻湿软,进入她口中深处,终于在她舌根轻触到一颗小药丸。

他又更加往里头深入,他的唇瓣完完全全封住她的小嘴,而她苦于无法动弹,始终睁著大眼,目光忽而愤怒,忽而迷离;口中奇异的触动,挑起她体内从未有过的激流,他那丰润的唇不断摩挲她的,更让她无来由地感到全身燥热。

这个该死的男人在做什么?

他终于把即将掉入她喉头的药丸挑回来,顺著她的舌头滑出,用双唇接住了,再把那致命的毒药吐到枕畔。

他睁开眼,看到石泠仍是圆睁大眼,只是神情变得空洞。

「你不会死了。」他轻笑著,深深地凝望她,唇畔仍有她的甜蜜。

她睫毛一眨,眼底深处又浮起寒冰。

她是集美丽与邪恶于一身呵!风无垠看到枕畔那颗艳红的毒药,心底涌上凉意,力才他若是不小心,说不定反而让自己中毒。

可他已经发愿救她,他义无反顾。

情不自禁,他低头亲吻了她的眼皮。

「让你的眼楮休息一下吧!今天你落在我的手里,就要任我摆布了。」

他唇上的湿热让她自然地闭上眼,但一听到他的话,随即又睁大眼,含著忿恨看他。

风无垠忽地清醒。他是在救人,不是贪恋姑娘的呵!

他倏然挣起身子,离开了她软绵绵的身子,坐在床沿调理气息,一道道冲开手臂被制住的穴道。

饼了一炷香的时间,他的双手方恢复正常,再转身看躺在床上的石泠,只见她仍瞪视他,看样子也是在试图冲解穴道。

他又往她身上数穴点去,延迟她解穴的时间,她的眼楮瞪得更大了。

他望著她,仍是微笑道:「你想骂我,是不是?我偏不让你骂,今晚就让你当哑巴。」

他捡起她的匕首,割开绑在她右大腿的染血黑帕,一截触目惊心的箭柄立时露出,他再割开她的黑裤,露出了她沾满血迹的浑圆大腿。

石泠的眼光也垂到她的下半身,眉头皱了起来。

风无垠轻触箭柄。「糟了,秀秀发明的暗器更高明了,这个箭头还有倒钩。」

他将匕首拿到蜡烛上烘烤片刻,柔声道:「石姑娘,我要帮你挖开伤口,会很痛,我不解你的穴道,就是不让你哭叫,知道吗?」

石泠只是望著那火红的刀身。

他看到她复杂的眼神,轻叹一声。「人命无价,你杀我,我不怨你,我就是等著今天,让你知道生命的可贵。」

他将匕首轻轻划下,割开了她的腿肉,鲜血顿如泉涌。他忙将割下的裤布撕成长条,在她大腿上端紧紧缚住止血。

石泠全身冒汗,紧紧地闭上眼,撕裂的。剧痛让她血液贲张。

风无垠以匕首挑起带有倒钩的箭头,连带拉出一团血肉,鲜血不断冒出,他飞速点过几个穴道,再拿了一条巾子复住伤口,以手掌用力按压止血。

石泠汗湿全身,额头的汗珠一颗颗滴了下来,湿黏的头发也在枕头上印出汗渍。

好痛!他是在报复吗?她痛得心魂俱裂,恨不得一头撞死,再也不要受他的欺凌了。

「很痛,是吧?」他空出右手,拭去了她额上的汗水,怜惜地道:「当你杀人的时候,被杀的人也是这么痛苦的。」

石泠睁开眼,看到他的神色,她不懂这是怜悯关心的眼神。

她只知道,他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她在死前备受折磨。

风无垠看透她的心思,柔声道:「那一夜,你一剑穿透我的心,我的痛苦比你此刻更甚万倍。」

被杀就是这么痛吗?她的眸子已经失去凌厉。

他又以手掌拂过她被汗水浸透的湿发。「我不会伤你,看来你还是不能了解我的话,我会好好开导你。」

石泠只觉就要晕死过去,她无力地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她苍白的脸蛋形成一条阴影。

他呆望她好一会儿,这才又转身拿了伤药,帮她敷药包扎。

唉!他心底在叹气。他是在做什么啊?自以为在点化顽石吗?

他拉起沾血的被单,点起檀香薰淡血腥味,再走到柜子前,准备拿出家仆预放的冬被。才刚转身,蓦然一道青冷的光芒迎面而来,他本能地侧身,闪过致命的一刀。

「风无垠……我……我杀了……你!」石泠刺杀不成,加以腿伤无力,立即失去了重心,一跤扑倒在地上。

「石泠,你不要再做错事!」风无垠惊叹她的解穴功夫,急忙扶起她的身子,紧紧抱住她,不让她动弹。

「我杀死你,就对了。」

「错!」他在她耳畔吼著。「妄杀生灵,不敬生命,就是错!」

「该死的就是要死,没有对错!」她在他怀中挣扎著。

「你不是天,你无权决定别人生死。」

「我是绝命门的杀手,掌门叫我杀,我就杀。」

他扳过她的脸孔,沉声道:…「如果我叫你不杀呢?」

石泠一楞。掌门养她长大,她向来只听掌门的话,绝命门的杀手守则是她一生遵行不悖的道理。她从来不知外面的世界,又怎能相信别人的话呢?

她仍是圆睁大眼看进他的眼底,而他黑眸里有个不解人情世事的她。

这是她第三次失手,她无颜再回绝命门,遂把舌下的药丸卷起咽下。

他看她一直不讲话,忽然见她喉头一动,他望向枕畔,那颗药丸已经不见了。

「你又吞毒药?」

石泠冷冷地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休想向我逼——」

话未说完,他已经左手抓住她的下巴,用力捏开她的口,右手伸出两指往她口里挖去,指头直人喉底,令她不由得剧烈猛咳。

「哎!你又找死!」没有东西吐出来,风无垠不死心,右手手指仍在她口里挖著,左手则移到她的的肚子,用力按揉。

上下一刺激,石泠两手乱摇,只觉胃部翻搅,强烈不适,低头一呕,便吐出了一堆汤汤水水。

风无垠在秽物中发现那颗腥红的药丸,忙用脚将药丸踩碎。

石泠呆呆地看著那被踩得粉碎的药丸。

「那是……绝命丸———我要死———」

「我说过,我不让你死!」他趁她神智恍惚,伸手在她全身大穴结结实实地点著。

她立刻软倒在他的怀里,任他抱起放在床上。

他坐在床边,为她擦拭头脸的汗水,情不自禁地以手指划著她的眼楮眉毛。

那圆圆的小脸蛋,让她看起来就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娃儿。

他明白,她的心思果然单纯,单纯的只知道杀人和自杀。

他不忍心见她孤身堕入地狱。

他自语:「让我和你一起下地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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