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中,寒风持续著。
才是黄昏,喜鹊溪上空一片火红,露台上滋滋作响,迎风飘开来香喷喷、油腻腻的销魂滋味……
「麦大师,听说你找我——呜呕……」欢乐乐从楼下办公室跑上来,突然一股恶心涌上来,急忙摀住嘴巴。
「你……不会是有我的孩子了吧?」麦元其翻动烤乳猪肉,挑眉看她一眼,眼里还满有期待。
相信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他更愿意对她负责的男人了。
「……让你失望了,并没有。」欢乐乐脚步停在阶梯上,摀著嘴巴,一脸想哭的表情瞅著「醋桶」看。
「那真是可惜,快上来吧!可以吃了。」麦元其咧著嘴,表情爽朗地笑著。
欢乐乐瞟瞟晴朗的天空,这时候来一场大雷雨多好?
「……你厨房不忙吗?」要不要这么早,才四点就开烤。
「我有一群好帮手,不用担心。」
「……哦。」身为老板可以任性就是了。
麦元其瞥她一眼,看她很有意见的表情,「几个师傅跟我理念相同,经过我在‘高麦’严格培训出来,能力都很好,偶尔要给他们表现的机会,以后才能独当一面。快点过来。」
「是是是……麦大师真是用心良苦。」欢乐乐缓步踱上来,眼神很逃避,避免和烤乳猪正面相对。
「来,这盘先给你。吃吃看,香不香?」麦元其把一大盘的烤乳猪端给她,上头还有青椒、红椒、黄椒、青花菜,把颜色配得漂漂亮亮。
「香……好香……」香得她想哭。
欢乐乐吸了吸鼻子,把眼泪吞回去,酱汁淋一淋……索性整片大蒜拿来配,希望多少能去掉那油腻腻的滋味。
「很销魂吧?来来……还有很多,大口、大口吃,不用客气。」麦元其对女朋友很大方的,女友爱吃烤乳猪,那有什么问题,他亲自烤,亲自喂到她饱。
「呜呜呜……麦大师,村长我不该禁不住烤乳猪的诱惑,爬上前男友的餐桌,还振振有词……你女朋友已经知道错了,你可不可以手下留情?」不要再烤了。欢乐乐忍著反胃,可怜兮兮地拜托他停下那双烤不停的手。
任是天下销魂滋味,早上夹著面包吃,中午配著浓汤吃,晚餐再来大烤特烤,连续吃上两个礼拜,任谁闻到都会想吐了。
「不想吃了?」
「……嗯。」
「是吗……可是杜御跟我说,你最爱吃烤乳猪,你以前只要看到烤乳猪,马上欢天喜地,抱著他又亲又吻,你还跟他说你吃上一年也不会腻——可是我天天烤给你吃,也不见你踫我一下……」麦元其酸醋还没喷完,女朋友马上冲过来又亲又吻,拚命啃他的脸。
「别舌忝我,都是猪肉味……」麦元其连烤两个礼拜,说不恶心是骗人的。
「你再整我,我哭给你看了哦……」欢乐乐不想明天再看到烤乳猪,只好拿出女人的武器威胁他。
因为她发现啊,麦大师对她的眼泪很没辙,她哭完那次后,他就不敢再提婚事了。
只可惜她天生就不是爱哭的料,一个晚上就把眼泪流光了,现在想哭也挤不出半滴泪来。
「以后我应该不会再听到你大摇大摆跟我说,你这只大象胃忍不住口腹之欲,接受‘有心人士’招待——有理了吧?」麦元其不会让她有机会用同样的借口混过第二次,有本事她再变出个新花样来。
「我发四,从今以后绝对不会让你再听到这种厚颜无耻的话!」
「你发‘四’?」
「……我发誓。」这样也被抓到。
麦元其点点头,这才把炭火熄了,愿意收起烤肉用具。
「麦大师……我刚才有没有听错?」欢乐乐很小心翼翼地问。
「应该是没有。」多年培养的默契,麦元其当然知道她问什么。
「可是……你跟杜御……没有任何交集……什么时候……为了什么……怎么会……你们见面了?」欢乐乐憋到最后一口气,才鼓起勇气吐出来。
「嗯。为了一个女人我约他出来决斗——」
村长吓到瞪眼楮。
「这种蠢事我当然不会做。你在想什么?」麦元其把她从头到脚看一遍,还看不到「西施」的影子,还不到值得他动刀动枪的地步。
「……你那是什么眼神,你自己说过我是快乐村最漂亮的一朵花,自己说过的话要认帐。」
「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你也信?」麦元其把东西收一收,搬进屋里。
「我信——我现在相信招男说的话,男人都不是好东西……那你去找杜御做什么?」欢乐乐紧跟在身后,帮忙端进去。
「有什么办法?我女朋友这阵子心情不好,情绪阴晴不定,问也不肯说,身为男友一头雾水,只好去约她有如家人般的好朋友出来谈谈——一个不好惹的陈颖、一个把前女友当宝贝疼的杜御。」麦元其扯起眉头,讲到她交的匪类,没一个好对付,真是头疼。
欢乐乐把盘子放进水槽,偷偷看麦大师的脸色……他见过杜御了,提起杜御来,好像没有太生气。
她就说嘛,杜御这个人,是让人恨不起来的。
「女人总会有那么几天情绪不对的,我老早跟你说了,要真有什么事,我第一时间一定是跟我最仰慕的男朋友说,再来才会考虑跟我的好朋友说,我一向都把万能的麦大师摆在第一位的。」欢乐乐看好风向洒甜蜜,满脸崇拜和爱慕的眯眯笑眼把麦大师电得甜蜜蜜,才「随口」问道:「那你跟杜御都谈了什么?没什么事吧?」
「聊聊天能有什么事?」女朋友心里有「小秘密」,男朋友岂能无视。
欢乐乐眼楮看向天花板,眼珠子转了一圈回来,菱角嘴笑笑,凑过去亲了他一口,「怎么样,还有猪肉味吗?」
「……很重,又臭。你吃了多少大蒜?」麦元其一年都不想再吃猪肉了,他扯起眉头,推开她不停凑过来的嘴巴。
「有吗?有吗?有吗?」欢乐乐抱著他的脖子,故意闹他。
「你这么好奇我跟他的谈话内容……你是怕杜御跟我说什么吗?」麦元其掐住她的鼻子,朝她额头弹了一下。
「好痛……」欢乐乐两手抱著额头,生气了,「我当然怕啊,不问清楚我怎么知道你哪天又因为杜御几句话,翻我陈年旧帐、乱喷醋、恶整我——说到这个我要提醒你,我以前认识的杜御已经活在过去了,现在你见到的这个是十年养成的‘杜奸商’,他说的话你一个字都不能信!」没有她在场,这两个男人不知道交换了什么情报,光想就头皮发麻。
「你这个四年养成的‘白贼村长’也好不到哪去,还敢五十步笑百步。」麦元其又想弹她,看她抱著额头不敢放,才满意地放下手。
「……故意装神秘,我看多半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喷了几句口水就回来。好吧,我不问了。」欢乐乐看麦大师的表情,杜御应该是没有跟他提,才会这么风平浪静。
「有你神秘?你昨天晚上趁我洗澡跑得不见人影,电话也不接,到底跑哪去?」
「唉,你要问几次……我早上已经跟你说了,有人找村长,我讲完电话,手机就没电了,我回去之前有喊你,我说我去看看,没事就直接回家去。如果你不是在里面唱歌,就是水声太大了,所以你才没听到。你是爽朗大方的麦大师,不要这样疑神疑鬼嘛……」欢乐乐故意凑近他,又哈了两口气。
「……去刷牙。」麦元其不想靠近她。
「我还有一堆工作呢,我先下去了。」村长很招摇地摆摆手,回办公室工作去。
入夜,想到终于可以摆脱烤乳猪,好好的吃一顿正常晚餐,村长欢欢喜喜跳著恰恰跑上楼,吃饱喝足后……
外头风声呼呼的吹,天寒地冻。
里头水声伴随著惊叫声,热气罩起一片雾气蒙蒙,村长吓到满头大汗大喊——「阿爸啊——救命啊——我要回家——」
自以为很聪明的村长,遇到没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麦大师,一次次吓破胆……
「不要啦——我不要——救命啊——」
虽然已经是情侣,两个人在一起才多久,村长本性是很害羞的,晚上和他睡觉都还要关灯,怎么可以……她怎么敢脱光光跟麦大师泡在浴白里,让麦大师拿著沐浴球帮她洗澡——会死人啦!
她会因为喷鼻血,血流过多而死!
「让我出去——」
「不要怕,一次就习惯了,都没机会跟你一起泡汤,一起洗澡也好,不然我一个人在里面洗,里头水声这么大,我哼个小曲儿就听不到你在外面说什么,万一又有人找村长,你又跑出去,我这疑神疑鬼的毛病又容易误会你,那你多冤,是不是?」麦元其把她拖进浴室里,一件件剥掉衣服。
「我不要啦——我再也不敢了——」村长想开门逃出去,门被上锁。
「你不敢什么?你又没骗我,是我自己没听到,那怎么能怪你?既然我们已经认定彼此,未来要携手到老,两人的「家庭开销」能省则省,以后一起洗澡,省水省电又省时,你接电话,我也听得到,我就不会再误会你了。」麦元其一把勾住她的腰,把她抱起来丢进池里。
欢乐乐惊叫到失声,泡进水里,羞答答的脸已经胀成猪肝色。
「水是无色无味的温泉水,住在这个社区天天都能泡汤,没道理不好好利用,干脆你就直接搬过来住吧?」麦元其边脱衣服边说。
长条型的家庭式温泉池,出水口冒著热烟,无色无味清澈如水,泡在里面什么都被看光光……
「大色魔,我才不要跟你住……」欢乐乐趁他脱衣服,赶紧拉了一条浴巾遮住重要部位。
「你说什么?」
大色魔一脚踏进池里,水花四溅,喷了她一脸。
「我说麦大师英明睿智,非常感谢您提供如此体贴的建议给我,我会仔细的评估,慎重考虑,稍后……答复。」欢乐乐用浴巾抹掉一脸水,死命把浴巾抓在手里,遮著、挡著缩在角落,眼角隐约瞄到男人强健的体魄,害她差点咬到舌头,羞死了。
「……我现在要是踫你一下,你说隔壁会不会以为杀人了,跑去报警?」看她叫到喉咙都哑了,麦元其坐在另一边,暂时让她喘口气。
「……员警已经在路上了。」村长都已经喊破喉咙,居然没人来敲门,下次村民大会得来检讨一下「守望相助」这一条。
「这么生气啊……」麦元其听她口气都变了。
「虽然骗你是我不对,但是你无视村长的人权,用武力胁迫,此风不可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