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馨儿和兰克沿著河湾,快速疾行。
童馨儿边走边看著兰克依旧需要驻拐杖的微跛的身影——他走得有点狼狈。童馨儿心中忽然一怔:她从来没见过兰克不需要驻拐杖、活蹦乱跳的样子。这一个月来,兰克总是这么跛著脚,和她一起跑,他是很爱抱怨,可从来没抱怨自己的腿有多么的疼,也真难为他了。
一丝微笑挂在了童馨儿的嘴角,她轻轻对兰克说道:「你的腿还好吧,要不,我们慢点?」
温柔的话语刚刚说完,就响起了一声尖锐的惨叫。
兰克停下了脚步,没好气地看著趴在地上的童馨儿——她刚才光顾著说话,脚下被石头绊倒了,摔了个狗啃泥。
「我看,要慢点的人是你吧!」兰克粗鲁地把童馨儿从地上拉了起来。
疼死了!童馨儿懊恼地望著自己擦破皮了两个膝盖,看来,这个皮糙肉厚的兰克是不需要过多的关心的,有时间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好了。
「呵呵……」兰克玩味地瞅著童馨儿脏兮兮的小脸直笑。
「哼!」童馨儿白了他一眼,大步流星向前走。
「喂!别走这么快!小心再摔一次摔掉了门牙,倒霉蛋!」兰克在她身后笑嘻嘻地说。
「要你管!」童馨儿心头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慌。忽然,她的手被人抓住了,「我叫你别走那么快嘛!」
兰克站在了童馨儿身边,拉住了她的手。
童馨儿轻轻颦著眉,不解地打量著兰克笑容灿烂的脸。
「这么看我干吗?我可是好心哪,拉著你走,费事等会儿你又摔跤了,拖后腿!」兰克眨了眨右眼。他背光站著,午后温柔的阳光下,兰克全身都罩上了一层淡金色,平日总爱讥诮地扬著的嘴角此刻带著温暖的笑,一双褐色的眼楮流动著平和的眼波,直直的鼻子在轮廓柔和的脸颊上投下了一道坚毅的阴影。在他身后,已经变得很宽了的河道欢畅的流淌著,郁郁苍苍的林莽展现著绿色的生机与活力,嫩黄、鲜红、淡紫的花朵儿悄悄点缀著浑厚的绿色,白鹭优雅地在水面上掠过……俨然一个人间仙境。在这片如梦似幻的美丽中,兰克笑著的样子有几分帅气,又有著几分安全感。
「喂,摔疼了吗,怎么呆头呆脑的?」兰克在童馨儿额头上打了个爆栗,「走啊,别磨蹭了!」兰克抓紧了童馨儿的手。
一股力量从他的手掌中传到了童馨儿手心。她羞涩地笑了,垂下了眼帘。
兰克不由分说,牵著童馨儿的手,向前走去。
「馨儿,我现在有安全感了吧?」走了没两步,兰克笑眯眯地说。
炳?童馨儿愣了。这是什么话?什么意思嘛……
「你总是说你男朋友很有安全感,我的安全感也不差吧?还有,你说你男朋友不会束缚你,看,我现在配合著你实施毒花计划,都让你为所欲为了,怎么能束缚你?」兰克双手一摊,「我和他比起来,怎么样?」
童馨儿的心脏狂跳了起来。兰克这个笨蛋,和他在一起,她老早就有安全感了。「你……你为什么要和我男朋友比?」童馨儿低垂著眼帘,有点结巴地说。
「你、你别……别管,」兰克同样有点结巴,「你先说,我和他比起来,怎么样?」
「不说。」童馨儿僵硬地摇了摇头。
「说嘛!」兰克握著童馨儿的手加紧了力道。
「这怎么能比嘛!」童馨儿被他催急了,用力跺了跺脚,挣扎著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无奈兰克握得很紧,她怎么抽也抽不出来。
「说嘛……」兰克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你充其量也只能当个候补!」童馨儿猛地抛下了这么一句。
「候补?」兰克有点发蒙。候补什么?候补男朋友吗?他的心脏跳得不像是他自己的了。
在他神思恍惚间,手上的力道轻了许多,童馨儿用力一抽,终于把自己的手解放了出来。她又羞又急地瞪了兰克一眼,大步向河下游走去。
「喂,馨儿!等等我!」兰克在她身后紧跟了过去,「呵呵,你怎么老爱发脾气?」
「你……」童馨儿说不出话来。天地良心,这到底是谁惹的?「你坏蛋!」
「好好好,我是坏蛋……」兰克低声笑著,重新拉住了童馨儿的手,「总比倒霉蛋要好一点。小心点走,等会儿别又摔跤了。」
童馨儿想生气、想把手抽出来,可是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心情开始逐渐平和下来。气渐渐消了,手也抽不出来了。
「走吧。」兰克模了模她的脑袋,柔声说道。
☆☆☆
河湾更加宽阔了,水声变得雄壮了起来,河对岸也变得遥不可及。兰克拽了拽童馨儿的手臂,让她停了下来。
「就在这里拐弯吗?」童馨儿喘著气,大声说著。
「让我看看地图……」兰克展开地图,仔细地看著。
「喂,你晓得看地图吗?」童馨儿怀疑地问。
「怀疑我?」兰克瞪了她一眼,仔细地端详著地图,「嗯……应该是在这里拐弯!看,这里刚好有一条路!」他指了指右边林莽间的羊肠小道。
「可是,我们刚才经过的地方,也有一条路啊,那条路要比这条宽敞许多。」童馨儿不放心地提醒著兰克。
说的也是。兰克拧起了眉心。
「你该不会真的迷失了方向吧?」童馨儿的疑虑更加重了。
兰克嘀咕了一句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喂,迷路不要紧,你可别逞强啊……」童馨儿完全弄明白:他们迷路了。
「你别插嘴!让我再想想!」兰克气急败坏的叫了起来。
童馨儿双手一摊,在河湾边上坐了下来。
5分钟过去了。
「馨儿,我想我们应该在刚才经过的那条路拐弯。」兰克的声音轻飘飘的,一点都不可靠。
「给你1分钟,再想想。」童馨儿头也不抬,继续看著那片美丽的河湾。
1分钟过去了。
「馨儿,我……我……」兰克结巴了起来。
「你搞不清楚了是吗?」童馨儿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那我们先探探路,走刚才经过了那条路,不行的话,原路返回就是了。」她冲兰克微微一笑,带头往回走。
「馨儿……」兰克的声音还是怪怪的。
「干吗?」童馨儿诧异地回头望著他,「快点啊!既然弄不清楚方向,更加要加快速度才是!」
「你……」兰克摇了摇头,把到嘴巴的话又咽了下去。
童馨儿居然没有骂他!她吃错药了吗?以前,有事没事,只要逮著了机会,童馨儿就会兴高采烈地骂他骂得个不亦乐乎。呵呵……兰克心里喜滋滋的。然而,下一秒,他又愁眉苦脸了,他拿著地图还走错了路,典型的没安全感嘛!不知道童馨儿会不会这么想?
「你快点啊!」走出去好几步的童馨儿不耐烦地吆喝著。
兰克咧了咧嘴。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沿著那条开阔许多的岔路走著。没走多久,路面变得越来越宽,童馨儿高兴了,「兰克,看来,说不定这条真的是通向玛瑙斯的路呢!」
「嗯,是啊,多亏你还记得有这么一条路。」兰克期期艾艾地表扬了童馨儿一句。
「嘿,你最后不是也改正了错误吗?不过有些不确定罢了。」童馨儿做微一笑。
兰克凝视著她恬美的笑颜,眼珠子瞪得溜圆。看样子,他在童馨儿心目中形象,没有被扣分哦!他的头脑有些发涨了。
「呀!」童馨儿忽然大叫一声,指著前面。兰克顺著她的手,看到了4个人影。在遮天蔽日的林莽中,童馨儿和兰克分明看到了这些人身上的制服——警服!
「哇,有救了!逃生成功!」童馨儿激动地欢呼著,向著警察就冲了过去。兰克也松了一口气。他们总算是可以和亚马逊雨林说再见了。
「警察先生!警察先生!」童馨儿快乐地拽住了警察的衣角,一激动,连串的中文就冒了出来。四名警察你眼看我眼,不知所以然。
「唉呀,你别急!」兰克把警察的衣角从童馨儿的魔掌中解救了出来。他清了清喉咙,压抑住激动的心情,详细地把他们的历险经过一一告诉了警察。
听了他的叙述之后,为首的警察微笑著问:「你们说的那伙偷猎者是否有六个人,身强力壮的,头目叫亚瑟?」
「是的!」童馨儿点头如捣蒜。
「哈哈……」警察快乐地笑了,他望了望身后的同伴,他们也高兴地笑了,「谢谢你们,我们费了好大的功夫,都还没能捉住他们呢,居然让你们这两个小孩子成功了!」他慈祥地模了模童馨儿的脑袋,「也真难为你们了,走了这么长一段路……放心,马上就可以结束了!」
童馨儿感动得要命,眼看就要掉下泪来了。
「你们是想去玛瑙斯吗?」另外一个警察笑眯眯地问。
「是啊!」兰克点了点头。
「哈哈,小家伙,这条路不是通向玛瑙斯的!」说话的警察用力拍了拍兰克的肩膀,「如果不是踫到我们,你们又会走到雨林深处去了。」
啥?
兰克傻眼了,他怯怯地瞥了一眼童馨儿,满脸尴尬。童馨儿傻乎乎地跟著那些警察一块儿笑著,丝毫没有把他的面子放在心上。
呜……气死人了……兰克在心里哀嚎,可是脸上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哦?是吗?」他大大咧咧地模了模后脑勺。
「跟著我们来吧!」为首的警察挥了挥手。
「呵呵……」童馨儿傻笑著,向兰克招手,「快点走啊,我们要回家了!」
兰克打量著她脸上的笑容。不知道她那怪异的表情是在嘲笑他呢,还是因为见到警察,瞬间变傻了?
「喂,你在笑话我吗?」他冷冷地问。完了,他苦心经营起来了有安全感的男人形象彻底泡汤了……
「没有、没有……别这么小气啦,你是大男人来的,一点小挫折,没什么大不了的!」童馨儿重重地在他后背上拍了一掌,脸上依旧挂著那憨憨的笑靥。
「哼!」兰克闷哼一声,搭拉著肩膀,走在了队伍的后面。
为首的警察用很娴熟的英语与童馨儿愉快地交谈著,其他三名警察笑得好开心,彼此还用葡萄牙语在交谈著。他们的语速很快,兰克半句都听不懂。他心情差到了极点,盯著为首的警察后背,恨不得能踹他一脚。那个童馨儿为什么会一副痴呆模样?那个警察可是大伯级的人咧。
霎时,他的目光定在了警察的肩章上。这个明显是头头的警察为什么佩戴的会是最低级别的肩章?他转了转脑袋,又看了看其他警察的肩膀——天哪,为什么三个人的肩章参差不齐、五花八门?仔细一看,他们的警服好像不怎么合身……
这是怎么回事?兰克瞬间警觉了起来。他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小家伙,怎么臭著一张脸?」为首的警察在前面大声招呼著兰克。
「我不小了……」兰克拉长了声音,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就是这样别扭的,警察先生,别放在心中。」童馨儿笑眯眯地摆了摆手。
呆子!兰克向她使了个眼色。
炳?童馨儿侧著脑袋,不明就里。
笨蛋!兰克翻了个白眼。他想了想,对另外一个警察说道:「请问,你们这里谁是队长啊,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关于那些偷猎者的事情忘了说。」
「队长?小家伙,你看不出来吗,当然是他啦。」警察有些不耐烦地指了指和童馨儿并肩走在一起的警察。
「有什么事吗?」警察头目回过头来,温和地望著兰克。
丙然是他。那么,这里四个警察的肩章可大有问题了。
兰克心中一凛,看来,他和童馨儿又惹上麻烦了。真是倒霉。
「孩子?」警察头目看见兰克冷著一张脸,关切地问著。
「先生,」兰克定了定神,微微一笑,「我忽然想起来,那些偷猎者就躺在林莽里,我们要不要先去哪儿,铐住他们,一块儿带到玛瑙斯去?」
「先把你们送走再去也不迟,反正你们给我们指明了方向。」头目笑了笑。
「可是,天马上就要黑了!」兰克坚决地说,「万一,野兽伤害了他们,我们岂不是成了杀人凶手?」
「不会的,孩子,放心,我们是警察!」头目平静地望著兰克,一双貌似慈祥的眼楮竟然有著一抹冰冷的光。
兰克倒抽了一口冷气。他勉强笑笑,「你是警察,你说了算。」
「好,那我们走吧。」头目微微一笑,走上前来,轻轻拽住了兰克的胳膊,「别掉队了。」他轻声说道。
上帝啊,他们实在是太倒霉了……才从虎穴出来,又落入了虎口。兰克紧张地思考著,看著童馨儿正呆呆地望著他,心里就有气,这呆子、傻子,怎么一点都没反应过来?要怎么跟她说才好?
「兰克,你的腿又疼吗?」童馨儿忽然来著这么一句。
兰克像听到天籁一般,连连点头,「挺疼的。」
「看来是刚才逃命似的,走路走得太急了。」童馨儿冲身边的警察头目为难的眨了眨眼,「他就是这样,腿一疼,就爱发脾气。我得给他看看才行。」
「你给他看?」头目不相信地打量著童馨儿。
「是啊!呵呵,别不相信哦,我可是医学院研究生来的!他那条断腿能撑到现在,多亏有了我!」她得意得连鼻子都翘了起来。
「哟,还真看不出来!」警察惊讶不已。
「先生,等等我们,我给他瞧瞧那条腿。」童馨儿奔到了兰克身边,「坐下,麻烦的家伙!」
兰克没有还嘴,阴沉著脸,坐下了。童馨儿背对著警察,也蹲了下来。
「丫头,别看了,马上就要到玛瑙斯了,要是他走不了,我们来背他就得了……」警察头目说道。
「先生,他的脾气可不是一般的古怪,要是让他被别人背在身上,他非一头撞死不可!对不起,很快就好!」童馨儿麻利地揭开兰克的绑腿布。
兰克的脸正对著警察头目,他寻思著,不知该如何警告茫然不知的童馨儿。这个笨蛋!他黑著脸,冷冷地瞅著童馨儿。
童馨儿迎著他的目光,却是微微一笑。她嘴唇轻启,不出声地说道:「出什么事了?」
啊!兰克一怔。童馨儿还不算太迟钝嘛!可是,该怎么告诉她才好?他又踌躇了。
「装疼!」童馨儿不出声地再次说道。
啊,对了。兰克心领神会,他垂下头,嘶牙咧嘴地叫著疼,与此同时,嘴唇轻轻蠕动,尽量让童馨儿看懂他的嘴形:「他们是假的警察!」
啊?童馨儿流露出愕然的表情。
兰克大叫一声:「真的……很疼。」前面两个字叫得很大声,后面两个字却小声了许多。
童馨儿明白他的意思,她的脸色严峻了起来。这次又该怎么逃?她的心慌乱地跳著,一时间无计可施。
「还没好吗?」警察头目询问著,「没有什么大问题吧?」
「反正到了玛瑙斯,要给医生还还看看才行了。」童馨儿叹了口气,把兰克的腿重新裹好,搀扶著兰克站了起来。
「丫头,我来扶他吧。」警察头目走了过来,不由分说,挽住了兰克的手臂。
童馨儿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很快,他们再次来到了河边。宽阔的河道中,河水汹涌,畅快淋漓地奔腾著。她幽幽叹了口气,小声呢喃著:「兰克,这水多清啊,真漂亮。可惜,你的腿要很长时间才能下水游泳。」
我之前早就下过水了呀。虽然不是心甘情愿的,可终归是游过泳了啊……兰克扬起眉毛,审视著童馨儿的脸庞。
童馨儿不动声色,乌黑的眼珠向河水转了转。
她要我跳河逃命吗?兰克望了望宽阔的河面。河水很湍急,出其不意跳进水里是有可能摆脱这群冒牌警察的,虽然是有危险,但是,逃脱的可能性相对也较大。兰克暗自冲童馨儿点了点头。
周围的警察似乎没有注意他们,依旧在用葡萄牙语交谈著。童馨儿深吸一口气,向兰克闭上了一只眼楮。
就现在!
童馨儿倏地抬起一只脚,狠狠地在警察头目腰眼里踹了一脚,警察头目「啊」的叫了一声,抓著兰克的手放松了。
兰克趁机用力一甩,彻底甩开了警察头目,他和童馨儿一起,向河湾奔了过去——
「啊!」一块石头打在了兰克受伤的腿弯上,兰克疼得惨叫一声,身体一晃,不由自主地摔倒在了地上。
「兰克!」童馨儿不由得放缓了脚步。
「别理我!快跳水!」兰克大叫著,冲犹豫不决的童馨儿挥动著手臂,「快啊,别回头……」
「她用不著回头!」一个冷峻的声音响了起来,一个警察以快得难以置信的速度,冲上前去,扭住了童馨儿的手臂。
「放手!你这混蛋!」童馨儿奋力地挣扎著,像一只野猫似的。捉住他的冒牌警察毫不留情地在她小肮打了一拳,童馨儿闷哼一声,动不了了。冒牌警察冷笑著,顺手把她身上背著的长刀、鱼叉等等可以用来做武器的东西统统没收。
「喂,没看见她又瘦又干巴么,想要她的命吗?」兰克大声吆喝了起来。
「没错,我们就是想要你们的命!」头目阴森森的笑了,俯托起了兰克的下巴,「小家伙,我不知道你们怎么发现我们的身份的,本来,你们还可以多活那么一两个小时,这是你们自找的!」头目曾经慈祥的眼眸里闪出一丝凶残、兽性的光。
兰克直直地看著他的眼楮,恨恨地说:「即使是美洲虎,都比你有人性!」
「哼,嘴巴还能动,看来,你的腿还不怎么疼嘛……」
头目冷笑著,猛地轮起左脚,向著兰克的伤腿和腹部、胸口狠狠地踢了起来。
「啊……」兰克倒在地上,蜷缩了起来。
「喂,住手!他的腿受伤了!」刚刚能说出话来的童馨儿尽可能大声地叫了起来。
「咦,小丫头,你能说话了?我挺喜欢你的,要是你听话的话……」头目离开了疼痛不堪的兰克,走到了童馨儿身边,霸道地揽住了她的腰肢。
「你要干什么……」童馨儿恐惧地向后缩,无奈双手被另一名冒牌警察牢牢地抓住了,挣扎不得。
「你说呢?」头目婬笑著。
「我……我又瘦又没发育完全,不……不要啊……」童馨儿颤抖著,竭力躲开正在抚模著她脸颊的那只大手。
「皮肤还是蛮光滑的,不错。」头目伸出舌头舌忝了一口。
好恶心!童馨儿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她是人妖来的!」被一个冒牌警察钳制在地上的兰克大叫。该死,为什么没有人会以为童馨儿是个男人?
人妖?
童馨儿和冒牌警察头目都愣住了。
「你是人妖?」头目上下打量著童馨儿。
「我、我……」童馨儿头昏脑胀,说不出话来。
「哈哈……」头目放声大笑了起来,「一个小丫头还满足不了我!不浪费时间和你们玩了,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孩!」他脸色一凛,杀气毕露,「我会让你死个痛快的!」
他猛然从腰后抽出手枪,对准了地上的兰克。
那黑洞洞的枪管正对著自己。完了,这回真的完了。兰克急促地呼吸著,向童馨儿缓缓望了一眼,嘴角上扬,淡淡一笑——告别的笑容。
五脏六腑在痉挛,童馨儿感到自己无法呼吸。就这样完了吗?不要!我不要!她要兰克在她身边,她要跟兰克拌嘴、赌气;要看他臭著一张脸吃雨林蛙的模样;要他送她一束真正的鲜花……
童馨儿猛地扬起头来,大声说:「放下枪,不然,我们大家一块儿死!」
头目呆了呆,瞬间哈哈一笑,转过头来,望著童馨儿,「小丫头,好胆量,你居然敢恐吓我啊。」
「我不是恐吓你的!」童馨儿漠然说道,「你以为我们会麻醉那群偷猎者,什么都不拿,两手空空,就往林莽里跑吗?我身上有一颗手榴弹,如果你要开枪,我就拉手榴弹,横竖都是死,有人陪葬,我太高兴了!」
头目目不转楮地打量著童馨儿,童馨儿勇敢地直视著他的眼楮。无形的坚强信念在她瘦弱的身体里散发了出来,很耀眼。
「你以为我会信你吗?」头目冷冷地说。
「随你便。」童馨儿平静地说著,猛然,她用与她的语速及不相称的迅捷,挣脱了由于惊讶,放松了对她的钳制的冒牌警察的手,把一只手伸进了系在腰间的皮囊里。
「赌你的枪快还是我拉手榴弹的速度快吗?」童馨儿微侧著头,坚定地盯著头目。
头目盯著眼前这个很瘦弱,却异常帅气、勇敢的女孩,冷笑著摇了摇头,「黄毛丫头,你不该要挟我的……你不该!没人能威胁我!」头目迅速举起了枪,对著了童馨儿的额头。
「好!是你逼我拉手榴弹的,别怪我……」童馨儿脸上现出了一丝残酷的微笑,手掌在皮囊袋子里缓缓地动了起来……
人影一闪。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兰克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挣脱了把他按在地上的冒牌警察,飞身插到了冒牌警察头目和童馨儿之间,挡在了童馨儿面前。
「哦?你又想干什么?」头目阴沉著脸,凶狠地皱起了眉头。
「不干什么,只是想给她赢得拉手榴弹的时间而已,」
兰克粲然一笑,得意地说,「现在,你要先打死我,才能打死她。你说,是你开两枪的速度快,还是她拉一次手榴弹的速度快?」
「我说过,没人能要挟我!」头目的眼楮眯了起来,杀气表露无遗。
「兰克,走开,没必要的……」童馨儿在兰克身后轻声说。
「住嘴!我是男人,昕我的!」兰克高声大吼。
他的声音很严厉。童馨儿从来没有听过他如此严厉的声音。
兰克向身后伸出一只手,握住了童馨儿的手,向著头目微微一笑,「准备比赛速度了吗?」
「好小子!我倒是小觑了你。」头目缓缓向下移动著食指。
童馨儿手心一痒,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兰克在她的手心轻轻地写著些什么。她凝神一看,兰克在她手心写的是一个字:「逃!」与此同时,兰克的另一只手往她的皮囊里面伸了过去。
原来,他想拿手榴弹,要她逃……
一瞬间,童馨儿感到身体似乎不是自己的了。她想哭,哭不出来;想笑,也笑不出来。她惟一能做的是,用力按住兰克那只要伸进她皮囊里拿手榴弹的手。兰克用力伸著,她更用力地按……
「听我的!」兰克背对著她,怒吼一声。这一声,震动了童馨儿的心。
「嗖、嗖、嗖……」几声很奇特的声音响了起来,随即响起了三个冒牌警察的叫唤声,同时,童馨儿和兰克看到头目敏捷地一闪,似乎躲开了正在向他胸口奔去的什么东西。
「我们总算逮住你了。」一个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童馨儿和兰克回头一看,天哪,是亚瑟!那个偷猎者的头头亚瑟!
怎么回事?错愕间,其他三个冒牌警察「扑通扑通」地摔倒在了地上,原来他们中了麻醉枪。
「你们别过来,不然,我就开枪!」头目望著下属一个个倒地,却没有流露出半点慌乱。
「现在有六枝枪指著你,还是你把枪放下吧。」亚瑟淡漠地说。
「哈哈……我说过,没有人能要挟我,哈哈……」头目忽然仰天大笑了起来,「知道吗,这丫头身上有手榴弹,就在她腰间的那个皮囊里,我只要朝著她的皮囊开枪,大家都一起死!与其被你们捉住,我宁愿选择死!丫头,这次,是你给我陪葬r!」他阴恻恻地笑著,向童馨儿看了一眼。
哇!兰克打了个寒战。本来是最后的杀手 ,现在居然成了障碍……他想都不想,回过头去,把童馨儿腰间的皮囊飞快地解了下来,奋力向河水里扔过去……
坏了,他用的力猛了,皮囊没有呈抛物线飞翔而去,而是重重地掉在了冒牌警察头目的脚下!
上帝啊……兰克嘶牙咧嘴,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这实在是太丢人了耶……
「哈哈……」在众目睽睽之下,头目冷笑著一边仍旧用枪指著兰克和童馨儿,一边拾起了地上的皮囊,「怎么样,亚瑟,现在主导权在我手上。是让我走呢,还是和我同归于尽?还有你,小子,谢谢你送的礼物!」头目冲兰克扬了扬手里的皮囊。
「对不起,馨儿,我搞砸了。」兰克哭丧著脸,垂下了头。
「不要紧,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手榴弹。」童馨儿莞尔一笑。
什么?一群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童馨儿身上。
「是没有!不信的话,你打开看看吧。」童馨儿满不在乎地向头目扬了扬下巴。
「想骗我?」头目冷冷一笑,「我不会上当的。」话虽如此,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向皮囊看了一眼。
「不信你问他!亚瑟,你们没丢手榴弹吧?」童馨儿向亚瑟打了个招呼。
「手榴弹?你是说,手榴弹是在我们这里拿的吗?我们根本就没有手榴弹!」亚瑟睁大了眼楮。
「想合伙骗我吗?你们都得死!好,我们一块儿死!」
头目倏地把手伸进了皮囊里——
所有人看著他一点一点地把手伸了出来,手上没有手榴弹,反而沾上了一些粘乎乎的、像鼻涕一样的东西。
童馨儿得意地笑了,「看,我没骗你吧?」她甩了甩额前的那撇长长的刘海。
「你……你竟然……」头目神经质一般甩动著手上那粘乎乎的东西,草率地在胸口上擦著自己污秽不堪的手,「小丫头,我头一个要你陪葬!」他的手颤抖著,用枪指著童馨儿。
「啪!」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一颗子弹擦著童馨儿的脸颊飞过。
「啊……」童馨儿本能地要低下头去,可是,兰克猛地把她推到了身后。
「兰克!」童馨儿下意识地推了推他,可是,他就像一座山,稳稳地挡在了童馨儿面前。
「找死!」头目大喊一声,眼看就要射出第二颗子弹……
「砰!」枪响了。
「扑通!」正要尝尝中弹滋味的兰克眼睁睁地看著冒牌警察头目仰天倒地,那枝枪指著天空,发射了起来。
他呆呆地眨巴著眼楮,一下,一下,又一下。陡然,他醒悟了,欢呼了起来:「馨儿,这是那些麻痹神经的毒花的残渣吗?太好了,它奏效了!你真是天才,连残渣都没浪费……」
兰克刚要回头,一双纤细的手臂紧紧地环到了他的腰上。
「馨儿?」
童馨儿没有说话,那手臂却是环得更紧了。兰克垂下眼睑,微微一笑。他的后背真切地承受著童馨儿的重量,腰间,她的一双手紧紧地搂住了他,似乎在害怕转眼功夫,他就会从她的怀抱中脱身而去。
很真实、很温馨的感觉……
很幸福的感觉。
「呵呵,我现在是不是也像你男朋友那样,有安全感了?」
「胡说八道……」童馨儿软弱无力地呵斥了一声。
兰克笑了,他伸出双手,从童馨儿的双臂上滑过,温柔地搭在了她的手背上,稳稳地抓住了她的手。这一瞬,他抓住了幸福。
☆☆☆
「哈哈哈哈……」玛瑙斯简易机场的VIP候机室里一片欢声笑语。
童馨儿和兰克搭拉著脸,垂头丧气地坐在椅子里,脸色差到了极点。
「哈哈……」大卫笑得一个劲地咳嗽,「小泵娘啊,你怎么会以为我们是偷猎者呢?哈哈,我们是如假包换的护林员,那些冒牌警察才是正牌的偷猎者!炳哈……」
「你们……谁叫你们说那些话的啊……」童馨儿不服气地嘀咕著。
「你八成就是听错了,不然就是断章取义!」兰克白了童馨儿一眼,自己白痴就算了,还要拉上他当陪衬。真是丢脸啊!话说回来,他给她的束缚可真少得可怜,为什么想都不想就老老实实听她的话行事?他只觉得自己的男人尊严受到了侵害。
「哈哈,她没有听错,不过是想歪了!」大卫笑著说,「我们是要抓住那只小美洲虎,它从偷猎者设下的圈套里挣扎出来,右后腿上扎了一根铁锥,没能取出来。我们是要把它麻醉了,帮它把铁锥取出来!」
大伙一起哄堂大笑了起来。
「那……那……都怪你们说的话不清不白的,纯粹是混淆视听!」童馨儿在努力地维系自己仅存的一点点尊严。
「哈哈……你们两个心地还不错,怕我们遇害,等到最后一天才动手,还要点上一大堆火把……」大卫拍了拍兰克的肩膀。
「幸亏没出事!」兰克越想越后怕,「你们真的不生气吧?」
「小子,你问了第lOO次了,我可懒得回答你第100次。」大卫冲兰克眨了眨眼。下一秒,他又笑了起来,「幸亏你们俩够冒失,没把我们顺手绑起来,不然的话,就算我们清醒过来,也救不了你们了。」
「唉……」兰克和童馨儿沮丧之极。
「对啊,实在是太冒失了,拿了水壶、打火机、长刀、地图什么的小物件,却忘了顺手取一把枪,哈哈……」
又是一阵大笑。
兰克和童馨儿的头都抬不起来了。
亚瑟走了进来,「你们就别笑话那两个傻孩子了,他们够倒霉的了。」
队长都开口了,众人也就稍稍止住了些笑声。
「等会儿你们坐飞机去里约热内卢和你们的家人会合,不会有什么恐惧症吧?」亚瑟善意地问。
「有点啦……」童馨儿怯怯地说。又坐飞机呀……他们可是倒霉惯了的。
「别担心,你们坐的飞机是最结实的小型飞机,刚刚经过详细的检查;还有飞行员也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啊,对了,说个好消息给你们听,保证让你们兴奋得忘了恐惧!」
严肃的亚瑟难得狡黠地眨了眨眼。
「什么消息?」童馨儿和兰克好奇地张大了眼楮。
「研究所刚刚打电话来,你们找到了那些能麻痹肌肉的毒花是未被发现的新品种,他们决定用你们俩的名字为这种花儿命名,就叫‘童‧导玫斯基’怎么,高兴吧?」
呃……「童(同)‧导玫(倒霉)斯基」,同倒霉?童馨儿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