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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潮 第八章

伦敦上空一片灰蒙,天气寒入骨髓,只有几个勇敢的人上街。费家是少数几户有人来访的人家之一。

海顿斜倚在炉架上,忧心忡忡的视线紧跟著女儿移动。

罗斯利伯爵坐在几天前他母亲坐过的双人椅上,他的眼楮也望著巧琪,不过其中闪耀著光芒,唇边也带著笑意。

巧琪因为笑得太多而胀红了脸,罗斯利刚说完他母亲和查夫人上次到巴斯去的妙事。就连伯伦似乎也觉得有趣,让巧琪很放心,她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和罗斯利这样的好友之间再有不快。

她别过头,用手绢拭去眼角的泪水。「真的,罗斯利。你太过分了,要是伯爵夫人知道你在伦敦大肆宣扬这些事,一定很生气。」

「你开什么玩笑?你以为我是打哪儿听来的?当然是在一间挤满了人的客厅里。」他望著伯伦。「你和巧琪什么时候回霍克林?」

「大概不出这星期。」

「那么到时我再去找你们,我明天就要回玫瑰庄了。」

巧琪从沙发上起身。「对不起,男士们。如果我再不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等茶点端上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回家了。」

她急急走出客厅,朝房屋后方的厨房走去。她推开门时,女仆芝纯正好从另一头要出来,茶、松饼、草莓和奶油泼了那女孩一身,黑白相间的瓷砖地上也一塌糊涂。

芝纯吓傻了眼。「哦,夫人。真抱歉,我是条笨手笨脚的母牛。厨娘一定会打我耳光的。」

「天啊!芝纯。没什么大不了的,让我帮你清理。」

巧琪在发抖的女孩身边蹲下,开始捡拾大块的瓷器碎片。

茉莉从厨房的另头进来,也加入她们,弯腰捡起没了柄的茶壶。这时看起来像是一小团破布的东西从她的口袋里掉出来。

「那是什么?茉莉。」巧琪将它捡起来时问道,注意到烧焦的布料。

「没什么,小姐。」茉莉伸手去拿,但巧琪不让。

厨房里似乎突然浓烟密布,热气烤烫著她的脸,她的眼楮也温润起来。她听见笑声——令她寒入骨髓的高亢笑声。这时她看见了洋娃娃,就躺在房间的地上。它著火了。

巧琪尖叫著跳起来,摇摇晃晃地退到墙边,手中仍握著那一团焦布。

厨房门猛地打开,三个男人一涌而入,芝纯仍跪在地上,手伸在半空中,呆瞪著她的女主人。茉莉也看著巧琪。脸色灰得像鬼。

伯伦是第一个走向她的。「巧琪?」

「这是她的洋娃娃。」她伸手给他看。她又瞪了那东西一会儿,然后将惊恐的双眸转向伯伦。「我看见它在烧,她把它扔下来。」

「是谁把它扔下来?」

她又想尖叫。「是伊莲把它扔下来的,」她提高了声音。「这是伊莲的洋娃娃。她把它扔掉。它著火了,然后——然后——」房间开始绕著她旋转。她把洋娃娃扔出去,两手按著脑门,耳边听见凄厉的尖叫声。

伯伦在她往前栽倒时抱住了她。「亲爱的上帝!」他屏息低语。

海顿上前,低头望著女儿,然后转向茉莉。「别愣在这里,你这该死的白痴!快去拿伊莲的药来。」

「爵爷,他……」

「你还敢多嘴,老太婆。」

伯伦恍惚地听见岳父愤怒的命令,和保姆急速离去时的脚步声。他一心只想著巧琪。她的恐惧仍滞留在周遭的空气中,就像死神冰冷的手指。

罗斯利轻拍他的肩膀。「我们最好送她回房间,伯伦。」

他没动。

「伯伦?」罗斯利蹲下,将手伸到巧琪背后,试著抱起她。

伯伦加重了力道。「我来。」他粗声说道,瞪了罗斯利一眼,警告他不要插手。

蓝伯爵点点头,站起身。

「我早就告诉过你,不应该带她离开霍克林的。」海顿故意看著罗斯利。「现在这件事情想瞒都瞒不住了。」

「如果你是担心我,费爵爷,那大可不必。巧琪是我的朋友,我不会背叛她。」

伯伦将巧琪紧紧抱在胸前,站起身。他经过罗斯利身边时,说道:「谢了。」

茉莉注视著床上的女孩。巧琪已陷入药物所导致的昏睡状态。数小时之内,她都不会醒来。茉莉和罗斯利费了不少唇舌,才劝服伯伦离开一会儿巧琪也不会有事的,他这才肯去吃晚餐。他从早餐以后就没吃过东西。茉莉答应有必要时会去叫他。

房门轻轻打开,引起茉莉的注意。她看见踏进房间的是海顿,心里老大不高兴。

「她怎样?」他问道,很快地往床上瞄了一眼。

「她很安静,你明明知道会这样。」

「这样是为她好。」

「是吗?爵爷。自从子爵来了以后,她过得很快乐。」

海顿板起脸,转身面对保姆。「如果我们不小心的话,她会毁掉好些人的幸福。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吗?茉莉。」

「你要我做什么?」

「把她弄回霍克林,确定她一定要吃药。我不希望今天这种事情再发生。」

茉莉坐直身体。「我不想这么做,爵爷。」

他走近了些,他的脸胀红了。「什么!」

她心跳剧烈。「我说我不做。现在该有人帮助她了。我要帮她。」

海顿举起手。

「你可以再打我,爵爷,不过不会有下一次。子爵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现在雇用我的人是法兹握公爵,不是你。」

「你会后悔的。」海顿转身大步走出房间。

仗著一时之勇与他相抗之后,茉莉倦然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勇气虽然很快就消失,但是把自己的态度向海顿表明,让她觉得舒服不少。

她瞥瞥床上的女孩。「我会尽力帮助你回忆起过去,小姐。我会尽力。」

一幢位于遍布著乱石小坡上的小屋,下方是一望无际的碧绿草原。一丛丛的石南开著粉红色的花,钟形的花朵在风中款摆。

她骑著自己的小灰马,视线越过旷野,望向茅草顶的白墙小屋。她的发丝在肩际飘扬。式样简单的棕裙下,两只脚是光著的,阳光亲吻著她的脸,她抬起头,毫不介意光线会让鼻梁上的雀斑颜色变深。

她用脚跟轻踢小马肋间,让它在青翠的草原上纵蹄奔驰。她听见木头断裂的声音。一定是爸爸。

她心中满是喜悦,放声笑了起来。

但当她接近时,小屋消失了。她突然独自坐在一辆马车里,觉得很害怕。马车停下来,门开了,一名老妇等著她。老妇全身都是黑色,她皱纹遍布的脸十分慈祥,但是眼中尽是悲伤。那妇人身后是一幢有许多山形墙的屋子,红砖墙上覆满了长春藤。

她步下马车,低头看著脚上的鞋子,鞋子很小,夹痛了她的脚趾。等她抬起头,老妇和房屋都不见了。

她在一个房间里,可以听见门外的笑声。但却不是欢乐的笑声,反而空洞、无望且阴森。她朝笑声前进,心跳加速。她的手指触到了门钮。她停下……

「巧琪?」

她猛地坐起,喉间梗著一声尖叫,惊慌的眸子大睁,看见一个充满巨大阴影的黑暗房间。壁灯里闪著红红的余烬,好似恶魔的小哨兵。

「巧琪!」

伯伦以迫人的口气呼唤著她,将她的视线引过去。她倚向他,唇间逸出一声宽慰的叹息。他的手臂拥著她,将她的头压向胸前。

他口气转柔。「只是个噩梦,巧琪。没事的。」温柔的手指抚著她的发丝。

只是噩梦,她无声地重复。只是噩梦,然而她心中明白不只是这样。

「再睡吧!有话早上再说。」

她的四肢感觉有如铅般沉重,脑袋里好像塞满了棉花。他将她放到枕头上躺下时,她无力挣扎,可是她不想睡,她想把事情弄清楚。

伯伦吻她的前额。「睡吧,巧琪。我会在旁边陪著你。」

他一直看著她,直到她的胸部随著平稳规律的节奏起伏,最后,确信她已入睡,他才起身走到窗前。拨开窗峙。浓雾遮蔽了视线,连邻居的房子都无法看见。一辆马车从下方的道路经过,他听见马蹄敲击在铺石地上的声音。

伯伦痛恨伴随著自己的无力感。他该如何驱逐巧琪心中所见的幻象?他不想失去她,她对他而言太重要了。假若她自他身边消逝,他如何能够承受?

他闭上眼楮,发誓绝不能失去她。他会尽一切所能来奋斗,不会让她回到疯狂的状态。

才三十出头,又高又瘦的韩大夫皱皱鼻子,把眼镜推高。「我对魏大夫慕名已久,不过我对他的诊断有点不以为然。费爵爷,我的忠告是在尊夫人开始伤害自己或其他人以前,赶快把她送到疗养院去。」

伯伦感觉自己颈上的肌肉紧绷起来。「你还没有见过内人呢,大夫。」

「不错,爵爷,是没有。不过她的父亲已向我描述过她的病情。我看过魏大夫的处方,他的治疗方式——」

「据我所见,他的治疗方式不外是镇静剂和禁闭。你不能指望她在这种条件下康复。」

「精神疾病是很难对外行人解释清楚的,爵爷。」大夫答道,用的是对白痴说话时的容忍口气。他转向海顿,默默地用眼神求助。

「伯伦,」海顿开口了。「我向你保证,我们都希望尽量帮助……我的女儿。」

「是吗?」

海顿胀红了脸。他极力挺起胸膛。「你无权——」

「我当然有权。」伯伦一跃而起。「我意欲见到巧琪康复,但不可能是在圣母疗养院之类的地方。」

韩大夫也站起来,他皱著睑,语气恼怒。「费爵爷,我几乎可以向你保证,痊愈的可能微乎其微。这位年轻女士自小就不时发作,这种情形无药可救,我们只能让她发病的间隔期间尽量过得舒适。她不见得一定要住进圣母疗养院,当然还有其他的选择。」他朝椅子示意。「请让我们坐下来冷静地讨论这件事。我向你保证,我来只是想提供帮助的。」

巧琪瞪著床边的墙壁,绝望的感觉令她躺在绣花被下动弹不得。她听见开门的声音,急忙闭上眼楮装睡,目前她还不想面对任何人。」

「巧琪。」茉莉口气紧张。「巧琪,快起来。」

「我办不到。」她低声回答。

被子被掀到床尾。「你可以,而且必须这么做。爵爷请来一个大夫,他说要把你永远关在某个地方。我受不了看见这种事情发生在你身上,亲爱的。起来为你自己奋战。」

巧琪睁开眼楮,转头去看保姆。茉莉双颊发红,眼神愤慨。「把我关起来?」伯伦会如此对待她吗?

「据我听见是这样没错,小姐。」

她咽下喉中的硬块。「或许这样最好。或许……」

「不要自怜了,亲爱的。没有时间这么做。昨天的事并没有任何意义。你的心里比那个自称是你父亲的白痴更健康。」她俯身用手复住巧琪的面颊,她的绿眸湿湿的。「你没有不正常的地方,女孩,时间和爱会让你痊愈。你没有疯,只是一些记忆在你的心里作祟。相信我,这是真的。求求你,不要让他们把你关起来。」

巧琪眼中也有泪水。想到他们会把自己送回霍克林府邸那间冷清的房里实在太可怕了——说不定还是更糟的地方;一辈子与世隔绝,行动受限,生不如死。更糟的是,伯伦似乎希望这样。如果他不相信她……

等一下……刚才茉莉说什么来著:只是一些记忆在作祟。可能就是她看见、听见、梦见的那些事情吗?是她的记忆快恢复了?假如是这样,回忆会不会又使她疯狂?

「你为什么不再觉得我疯了?」她柔声问道。

茉莉回答时口气紧张。「可能因为你已不再是我的伊莲了,或许因为你是巧琪。我不能给你其他的理由,我只知道这是事实。」茉莉亲吻她的眉心,随即直起身子,拭去眼泪。「你有权获得自己所找到的幸福。亲爱的。不要让他们把它夺走。要为了它而奋斗,巧琪。」

茉莉说得对,她要不就躺著听天由命,要不就挺身而战。

「把我的黄洋装拿来。」她坐起来,把腿垂在床侧。「后摆有个大蝴蝶结那件。」

「是的,小姐。」茉莉对她露出胜利的笑容。「我马上就可以替你打扮好。」

海顿气急败坏地把两手一挥。「你为什么一点也不讲理呢?伯伦。昨天你也看见了,你不能不承认她有病。」

伯伦站在壁炉前,慢慢转身望著岳父。他口中有一丝苦涩,他相信在费海顿离开之前是不会消失的。他也恨不得大夫赶快滚蛋。这两个人说的话都无法改变伯伦的心意。他无意把巧琪送进精神病院。万一她真的如他们所说情况越来越坏,他会带她回到霍克林府邸,让在乎她,并且能够以温柔和关受对待她的人们围绕在她左右。

在他来得及开口之前,客厅门开了,巧琪走了进来。她和昨天受惊的年轻女孩毫无共通之处。她看来完全正常,而且美丽绝伦。

她的秀发呈柔软的波浪状披在肩头,脸旁有几绺小卷发。身上衣服的明朗色彩,似乎在揶揄几位男士的沉重心情。她骄傲地把头抬得很高,仿佛丝毫未受到昨夜惶乱的影响。她的视线和伯伦短暂交会了一下,随即转向她父亲和大夫。

「男士们,我相信自己正是诸位讨论的对象。」

韩大夫站了起来,脸上充满不信的神色。「费夫人?」

「是的。」她走向他,伸出手。「你想必是茉莉告诉我来访的大夫。韩大夫,是吗?」

大夫将她的手举至唇边时,一直盯著她瞧。巧琪对他甜蜜地微笑。

他清清嗓子,直起身体。他的喉结抽动了一下。「是的,夫人。我是韩大夫。」

「爵爷和我很高兴您到合下来,害您白跑这一趟实在很不该。您可以看见,我很好。我很愚蠢地受了点惊吓,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她转向海顿,似乎在勉强自己靠向他。她亲吻了他的脸一下,随即退开。「我相信您一定很担心,父亲。不过没什么好紧张的,我没事了。」

伯伦感觉好像除去了肩上的重担。现在大夫想必会明白自己搞错了。她不属于别处,只属于这里,和他在一起。

这时巧琪望向伯伦。他很意外地发现她眼中有一丝愤怒。愤怒,还有一些别的。或许是失望吧!然而那情绪倏然消失了,他在森冷的蓝眸中再也读不出什么来。

巧琪在沙发上落座,并挥手请男士们也坐下。「我想你会愿意和我更深入地讨论这件事,韩大夫。不过我也没多少可说的。一个月以前的事情,我完全没有记忆。我家出了一次意外,而我头上遭到重击。现在我得了——叫什么来著?哦,对了,失忆症。我的父母和仆人说我始终在生病,这我无法反驳。但是我没疯,或许我的噩梦只是因为我太急于回忆起过去而导致的。甚至可能就是我过去的记忆。这有可能吗?大夫。」

「嗯……是有可能……」

「回忆!」

巧琪望著她父亲。他向来红润的脸色苍白下来,脸上有惊恐的表情。

「什么回忆?」他说道,将视线转向大夫。「她这辈子都和保姆一起锁在霍克林府邸里。除了那蠢女人之外,她不认识别人,也没有去过其他地方。她所做的唯一值得一提的事情,就是在家里纵火。是茉莉灌输了她满脑子的胡说。上天明鉴,我要让那女人——」

巧琪站起身,视线仍固定在她父亲身上。「你为什么不想让我好起来?」

海顿转向她。

「难道我的婚约上注明,一旦我好起来,你就得把钱还出来吗?」她走向海顿,提高嗓门。「告诉我,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太过分了!」他叫道,举起手来想打到她闭嘴。

伯伦及时扣住海顿的手腕。巧琪急忙往后退,差点被地上的一张脚凳绊倒,她被父亲深恶痛绝的眼神吓坏了。

「我认为你该离开了。」伯伦咆哮道。「在我的脾气失去控制以前。」

「你会后悔的,伯伦。」海顿回道。「你娶的是个疯女人,在她被带走之前,你不会有片刻安宁。她现在就应该待在疗养院。我告诉你,她很危险。」

巧琪开始发冷,而伯伦则气得脸都黑了。

韩大夫抓住海顿另外一只手。「走吧,爵爷。我相信我们已不再受欢迎了。」他抓起放在桌上的帽子戴上。「再见,费爵爷、费夫人。如果我帮得上忙的话,一定要来找我。」

伯伦只生气地点点头,未作回答,便跟在两个男人后面走出客厅。

巧琪僵在原处。她听见脚步声消失,然后是大门关上的声音。她突然觉得筋疲力尽,再也没有力气生气、害怕或是反抗了。然而她不能就这样躲回房间,她还必须面对伯伦。

她抬起头,知道他已经回来了,正站在门口看她。他的表情凝重,眼神无从了解。她但愿能够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就好了。

这时他朝她走来,在数尺外停下。「他们走了。」他说道。

「伯伦……」她的声音发颤。

「嗯。」

「相信我。」

他没有回答,反而将她拥人怀中。

巧琪知道他之所以没有开口,是因为无法提供她所希望的答案。和她寻求的信任相较之下,他的温柔似乎只是甜中带苦的替代品。

几天以后,伯伦在早餐桌上注视著巧琪。每当她望著他的时候,他便看见蓝眸深处的悲伤,她父亲的冷酷伤了她的心,而伯伦又不知如何弥补。这几天来他对她特别温柔,试著在言行举止中表现自己的柔情和体贴。可是情况毫无变化,她仍然退避著他。她温驯且随和,好像害怕不小心会冒犯了他似的。

两人间的疏远对伯伦所造成的伤害,多过他所愿意承认的程度。他对她、对他俩,曾存有很大的期望。他想念她的笑容,想念她突然爆发的力量,想看她赤足在雨中奔跑。他但愿能带她返回橡木园,回到两人在田野间驰骋的悠闲时光。

然而他们即将前往的并非橡木园。「我收到祖父的信,他希望我们回霍克林去。」

巧琪抬起头。他在她迅速掩饰之前,看见她脸上横过的恐惧。他能怪她吗?她怎么想回霍克林?

「动身之前,我还有几件事要和律师处理一下。你何不带茉莉去购物?你已经差不多一星期没出门,也没接见访客了。」

「我不想见陌生人,」她悒悒地答道。「我也不需要再买衣服。」

伯伦的口气因挫折而严厉起来,他起身把餐巾扔在盘中。「那你就到公园里去骑骑马吧!出去呼吸点新鲜空气。」

「如果这是你的希望的话,伯伦。」

「这正是我的希望!」他转身大步走出餐厅,与其说是气巧琪,不如说是气他自己。他抓起外套和帽子便出门去了,选择步行至律师处,而不坐马车。

「见鬼的!」他诅咒道,不自觉地学起了车夫的口头禅。他该怎么办?

她已进占了他的心,这点无可否认,而现在他害怕起来:害怕她的梦魔、害怕她吓人的幻觉、害怕她退避、沉默。

害怕失去她。

他猛地停在人行道上,灵魂受到震撼。

他爱她。

他爱她,无法忍受失去她。要是有别的男人企图偷走她,他可以挺身而战,但是他要如何和鬼神战斗?他如何和她心中所见的事物战斗?

他没有答案,或许是不会有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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