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菱回到厢房想了一整个下午,越想越不对劲,遂开口问向身旁的小如。「昨日爹可有请向煌天前来府里?」
「这件事情奴婢并不清楚,因为昨儿个奴婢一直待在小姐身旁啊。」
她觉得小如的话实在矛盾。「既然如此,那么爹又是何时吩咐你,不许让我离开厢房的?」
「是昨儿个深夜黄总管把奴婢叫醒,吩咐奴婢这么做的,他说这是老爷的命令,不得不遵从。」
「是吗……」李菱沉思了会儿,更加确定柴房里有古怪,遂站起身要往外走去。
「小姐,你要去哪里啊?」
「我要如厕。」
「那么让奴婢陪你一道。」
「用不著。」李菱不得不端出小姐的架子来,「我要你待在房里,不许离开,明白吗?」
「但是……」
「臭丫头,难道只有我爹是你的主子,我就不是你的主子吗?」李菱怒目瞪向她,「你胆敢再唆,惹恼了我,当心我立即差人把你撵出府去。」
「是……」小如不敢再多说,站于原地不敢乱动。
见状,李菱这才松了口气,迳自推开房门往柴房走去。她非要一探究竟,知道柴房里头究竟有著什么。
她小心翼翼的来到柴房外,立即压低了身子,靠近窗框,悄悄往里头看去。
然而眼前的情景将她吓得脸色惨白,倒抽口凉气。
那不是向大哥吗?他……他怎会变成这样?是谁将他折磨成这样的?是爹跟黄总管吗?
这时,她听见有脚步声正朝柴房走来,连忙躲往一旁,不让他人瞧见她的身影。
黄兴迳自推门而入,进入柴房,伸手将塞在向煌天口中的布巾取出,再用力甩了他几巴掌。
「喂,醒醒。」
向煌天缓缓睁开双眸,看著黄兴。
「你考虑得怎样了?」黄兴沉声问著。
「我……抵死不从……」
「哼,真是个硬骨头。」黄兴冷哼了声,「你这么做,只会让自己再少去一根指头,不如乖乖听我家老爷的话,娶我家小姐为妻。」
「我今生今世……唯一要的女人只有亦云……要我娶李菱……办不到……」向煌天的嗓音听来极为虚弱。
他说什么都不会答允这件事,更不愿再次伤了亦云的心。
饼去他因为顾及爹的病情,而不得不写下休书让她离开,今日他好不容易再次拥有她,让她愿意再次把心交给他,他又怎能做出对不起她的事,让她失望伤心,再次离开他身边?
不过是几根指头,要剁便剁去,他不在乎!
「那你就别怪我了。」黄兴取出利刃,就要将他的指头剁下。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开门声,黄兴立即转过头,欲察看是谁前来,但还来不及看清楚,就这么被人敲昏。
使出了全身力气的李菱此刻不停喘著气,手中拿著一根木棍,看著昏倒在地上的黄兴。
向煌天看著她,「菱妹……」
「向大哥,我真的没想到爹竟会这么对待你,」李菱连忙向他道歉。「抱歉,我真的很对不起你……」
「没关系……你快替我松绑……」
李菱见向煌天身上的绳索缠得极紧,连忙往一旁看去,见昏过去的黄兴手边有把利刃,立即拿起,为他割断身上的绳索。
「向大哥,亦云姐正在我家里,咱们快去找她。」
「什么?她在这里?」获得自由的向煌天满脸讶异,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
懊死,为何她要来这里?她这么做,如同羊入虎口啊!
向煌天赶紧跟著李菱离开柴房,并将柴房的门自外头锁上,让黄兴醒来后无法立即离开。
此刻,向煌天心里所想的全是白亦云,希望她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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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黄昏时分,白亦云在花园里等待许久,仍未见到向煌天的身影,只得站起身朝厅堂走去。
没想到厅堂里的圆桌上摆满了各式佳肴,而李坚则坐于圆桌旁,面带笑容看著她。
「你这是什么意思?」白亦云冷冷地问。
「我看你一整天都未吃东西,应该饿了吧?来。快坐下用膳。」
「我应该跟你说过了,我今儿个前来是为了见向煌天一面,而并非与你套交情。」
「呵呵……这我当然知道,但你在丞相府挨饿,此事若传到外头去,岂不是让人认为我不懂待客之道?」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别这么说,你就快坐下吧,至少喝杯茶润润喉也好。」
白亦云一整日未饮下半滴水,如今确实是渴了,她只得坐下,端起桌上的一杯茶,啜饮了口。
但是茶一入腹,没一会儿她竟感觉全身虚软,顿时明白,这杯茶里被人下了药。
「你……你究竟给我喝了什么?」
「只是在茶水中加了些迷药,好让你全身无力罢了。」李坚冷笑看著她。
「可恶……」白亦云恶狠狠的瞪著他,并立即取出随身的银针,用力刺入掌心,想借由疼痛好让自己保持清醒,不愿让这家伙得逞,更取了一根银针藏子手中,紧握著,打算若他靠近便予以回击。
「嘿嘿,只要是我所看上眼的女人,就非要到手不可,你还是听话跟了我,日后保证你不愁吃穿。」李坚笑著站起身,朝全身无力的她靠去。
等会儿他就要让她成为他的人,到时候她也只能乖乖跟了他。
「你……别开玩笑了。」白亦云见他靠近到她可发动攻势的距离,便使出浑身的力量挥出手中的银针,朝他的眼楮刺去。
「啊!」李坚顿时大喊出声,身子不断往后退,一双手怎么也不敢将那根刺入右眼的针吸出。
因为方才使出了仅剩的力量,此刻白亦云无力地倒在地上,但她凭著意志力,奋力往前方的大门爬去。
她说什么都不愿身子被李坚玷污了,而且,她更担心向煌天并非他所说的那般外出办事,肯定也是出了什么意外。
煌天……煌天……你究竟在哪里?
下一瞬间,她瞧见两道身影奔来,其中一人是李菱,而她身后的那名男子正是她魂牵梦萦的人——向煌天。
只是……他怎会变成这副狼狈的模样?白亦云心痛如绞,发现她的担忧果然成真。
向煌天连忙步向前,伸手将白亦云扶起,眼里有著担忧,「亦云,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只是被下了迷药……暂时无法使出力气……」也许是终于见到了他,她心中不再那么紧张不安,全身更是虚软无力。
「你……你这该死的贱人,我非要杀了你……还有你,我也不会放过你的!」李坚怒不可遏的瞪著他们。
「爹,您别再说了,快去找大夫啊!」李菱连忙唤来宅里的男仆,吩咐他赶紧准备马车。
「你们给我记著,我绝不会放过你们!」李坚一面怒喊,一面往外走去,乘上马车离开宅第。
待父亲离去后,李菱连忙转过身,神情担忧的看著他们两人,「你们还是快逃吧!我爹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向煌天向李菱轻轻点头,随即抱起白亦云离开丞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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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大门外等候著的陈进,见到向煌天满身是伤的抱著昏迷的白亦云返回,大为讶异。
「少爷。白姑娘,你们……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陈总管,你就别多问了,快帮我们准备马车和一些盘缠,我们必须立即离开京城。」
陈进见事态紧急,不敢耽搁,连忙唤来宅第内的仆佣们,先替向煌天换了套衣裳,再将一袋银两、干粮以及他们俩的衣物放进马车里,然后扶著他们乘上马车。
「少爷……咱们以后可还见得到面?」陈进问道。
向煌天看著他,「人哪,有缘千里来相会……你快跟其它人将宅里的一些贵重物品带走,当作是我给你们最后的薪饷,然后立即离开,别再回来,以免被李坚所空口。」
陈进闻言,一双老眼里满是泪水,「少爷……」
「好了,咱们若有缘,日后定能再相见。」说完,向煌天立即驾著马车,载著白亦云离去。
陈进只能站在原地,目送马车远走。愿上苍保佑,别再让他们这对有情人分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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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不断赶路,片刻不停歇。
皎洁的月光洒落在林问小道上,满地银光,仿佛为向煌天指引方向。
「煌天……够了,咱们先找个地方歇息吧。」马车里的白亦云掀起布帘,轻声说道……
他不停驾著马车往前行,已经过了数个时辰,李坚若要派人追来,应该也追不上了。
向煌天这才将马车停在林中,先找来枯枝生火,再抱著白亦云下马车,坐于火堆旁取暖。
「你的身子可觉得好些了?」
白亦云偎在他怀里,轻轻点头,「好很多了。」她摊开手掌,看著自个儿用针扎出伤口的掌心。
「怎么了?」向煌天伸手轻握住她的小手。
当他的手一伸出来,白亦云惊得瞪大双眸,连忙自他怀里坐起身,双手轻捧著他那只手。
「你的手……怎么会这样?」直到现在,她才发现他的左手竟少了一根指头,从他的伤口来看,定是不久前才受的伤。
他是怎么受伤的?又是谁以如此残忍的方式伤害他?可是李坚?
向煌天淡淡地说:「没什么,只是我不愿听从李坚的话,娶李菱为妻,才会受点皮肉伤。」
「这哪是什么皮肉伤,根本就是……」白亦云看著他的手掌,哽咽著,再也说不出话来。
想不到这世上竟有如此歹毒之人,而且他还身为一国丞相,有这样的人在王身旁,朝廷可还有将来?
「不打紧的,只要我们都没事,能再次相聚就好。」向煌天俯。在她额件印下一吻,随后额头抵著她的,直瞅著她的眼,「亦云,我说什么都不愿再与你分开,只是……」
「只是什么?」
「我无法再次娶你为妻,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让众人知道你是我今生唯一的妻。」这是他最大的遗憾。
白亦云眼中满是泪水,笑了开来,「你真傻,我压根不在乎那些,我只要能与你在一起就好。」
再次成亲以及盛大隆重的婚宴,对她而言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能与他长长久久,恩恩爱爱的相伴一生。
向煌天不再多说,轻吻上她嫣红的樱唇。是啊,她说得没错,只要他们俩能在一起就好。
两人就这么紧拥著彼此,不愿放开。
好一会儿后,向煌天柔声轻问:「亦云,接下来你想上哪儿去?」
「祈南山……再也回不去了。」白亦云轻轻说著,眼申有著无奈。
丞相府的总管黄兴知道她在祈南山的住处,就怕李坚会派黄兴前来找他们。
「那么就让我们一同遨游四方,若见到需要医治的人,我们就帮助他们,你说可好?」
白亦云抬起头凝视著他,没想到竟会听到他这么说,好一会儿后,她笑著轻轻点头,眼底有著喜悦的泪水。
「好,都好……相公怎么说,妾身便怎么做。」
平平淡淡的度过一生,又有何不妥?身为女人,求的不过只是一份真切的爱,冀望有个男人能够一生疼惜,如此而已。
如今,她已获得了这辈子唯一所要的真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只愿今生能握著他的手,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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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里,李坚怒不可遏,以仅存的左眼瞪向底下的黄兴及所有仆人们,大声怒骂。
「我养你们这些蠢蛋做什么?竟然连两个人也找不到!」
黄兴与所有仆人们皆低垂著头,任由他怒骂。
「你们这些没用的家伙全都给我滚,以后别想再从我这儿拿到一文钱!」李坚愤怒的吼著。
众人只好走出厅堂,打算收拾行李离开。
正好前来的李菱,讶异地看著他们准备离去,「黄总管,你们这是……」
黄兴看著她,重重叹口气,「小姐,过去我只知依老爷的命令行事,对老爷忠心耿耿,但最后还是落得必须离开的下场,往后你可得好好照顾自个儿了。」他并不怨那日李菱将他打昏,只怨自己跟错了主子。
「黄总管,往后多保重了。」李菱无奈地看著他。
黄兴轻轻点头,不再多说,转身离去。
见仆人们都离开后,李菱才进入厅堂,看著坐于椅子上怒气冲冲的李坚,小声叫唤。
「爹……」
听见她的嗓音,李坚内心怒火更炽,转过头瞪著她,「哼,你还有脸敢喊我爹!」
「爹,你不该那么做的……」
「什么我不该那么做?我身为一国丞相,本该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而你身为我的亲骨肉,胳臂却往外弯,净帮著外人,害得我瞎了一只眼,成了大伙儿的眼中的笑话!你说,往后我该怎么上朝议事?」
「爹,你……」李菱万万没想到,爹非但不觉得自己有错,还将所有过错推到她身上,顿时让她心寒不已。
「你这个不肖女还待在这里做什么?是想惹我心烦吗?」李坚拿起桌上的一个茶杯,用力朝她丢去。
李菱连忙往后退,看著那个价值不菲的茶杯碎了一地。
「爹……」
「别再叫我爹,从今儿个起我便与你断绝父女关系,往后你想去哪便去哪,快给我滚!」
听见他这么说,李菱强忍著内心的悲痛,弯身朝他深深一躬,「女儿感激爹多年来的照顾,往后还请爹多保重身体,女儿就此告别。」语毕,她便转身离开,返回厢房。
小如见小姐回房,立即迎向前,「啊,小姐,你怎么了?为何落泪?」
李菱伸手往脸上一模,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竟不自觉的流下了眼泪。「没什么,只是……我得离开了。」
「离开?小姐,你要去哪儿?」
「爹已经与我断绝父女关系,往后……我也不晓得要去哪儿,反正总会有地方能让我容身。」李菱轻轻说著,但心头却对未来充满不安。
小如闻言,立即落下泪来,「小姐,可是奴婢害了你?」
「不,是我和爹的缘分本来就薄。身为女儿,若嫁了人也是得和爹分离,如今我只是以不同的方式离开家罢了。」
「那么,小姐可愿意与奴婢一道返回老家?」
「可以吗?」
「当然可以,小姐待奴婢极好,奴婢更早已将小姐视为姐姐,若小姐愿与奴婢一同回去,家人一定十分欢迎。」
「嗯,那我就同你一道离开吧,只是,有一点你要记得。」
「什么事?」
「别再说自个儿是奴婢,也别唤我小姐,往后,我们就是姐妹了。」李菱笑著轻捏她的粉颊。
小如笑了开来,「是。」随即动手帮她收拾衣物。
李菱将银两带在身上,作为盘缠,也收拾了些贵重的珠宝首饰,心想以后若有需要或遇上急事便可拿去变卖,换取银两。
待一切收拾妥当后,李菱便与小如一同背著包袱离开。
不晓得以后是否有机会能再见到向大哥和亦云姐?但她深信,他们日后一定能恩恩爱爱度过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