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晓曦完全不记得他们是怎么离开速食店的,等她清醒过来,他们已经坐上了他的车。
「接下来我想去看日出。」周大钧安排下一个行程。
「日出……」任晓曦的大脑经过一段时间才理解了这个词的意思,「日出?现在几点?」
「两点。」周大钧看了看手表。「现在开车下去,三个小时应该还来得及上山看日出。」
「大钧哥,」任晓曦苦著脸。「我们不可以看夜景就好了吗?」
「那是今天晚上的活动。」周大钧道:「现在是一天的开始我们要看日出。」
「好。」任晓曦虚弱地点头,偷偷地打了一个呵欠。
周大钧知道她很累,她一向习惯早睡早起,夜生活对她来说是种折磨。
其实他又何尝不累?从昨天早上七点起床后他就一直没休息,在过去的十几个小时里他经历了震惊、焦虑,愤怒,狂喜和甜蜜,种种感受使他的情绪兴奋不已,才没有睡意。
「你先睡吧,等到了我再叫你。」周大钧道。
「好,那我先睡了。」任晓曦说完话,就没了声音。
还真快哩……看看她可爱的睡颜,周大钧脸上浮现笑容。
四十分钟后,他开车回到家,任晓曦已经睡得不省人事。
周大钧停好车,走到副驾驶座帮任晓曦解开安全带,脱下风衣盖在她身上,弯抱起她。
万籁俱寂,此时此刻只有他和她,周大钧不禁想起这是他第二次对她「新娘抱」,她还是跟以前一样的轻,还记得初次见面他就背了她,似乎命中注定放不下她,现在她更是刻在他心版上了——
任晓曦脸颊红红的,被冷风一吹,醒了过来。
「大钧哥——」她睡眼惺松,「现在是在哪里?」
「你忘了我刚刚说要去哪里了吗?」
任晓曦想了想。「好像说是要去看日出。」
「对啊!所以我正在爬山。」周大钧从车库上了一楼。
「我自己下来走就好了,」任晓曦不安。「抱著人爬山很累的——你骗我,这明明就是你家。」
「我以为你困到连我家都认不出来了。」周大钧笑了。
「那日出呢?不看了吗?」任晓曦嘴上这么问,心里却觉得松了一口气。
「以后再看,反正接下来的三百六十五天,我都是二十七岁。」
任晓曦笑了笑,又闭上眼楮。
周大钧走上二楼,将任晓曦放在他的床上,任晓曦又醒了过来。
「大钧哥,这不是我的房间——」任晓曦迷迷糊糊地道。
「没办法,我手酸了,只能抱你到这里。」周大钧故意道。
「喔。」任晓曦迷迷糊糊地爬起来,迷迷糊糊地站起来,被周大钧一把拉住。
「你忘记你答应我什么了吗?」周大钧道:「你答应要陪我一整天的。」
「喔。」任晓曦呆呆地点了点头。「那要怎么样——」
「我现在要去洗澡,你在我房间等我,我没睡觉前你不可以睡觉,所以我洗完澡一出来,就要看到你,如果你敢跑掉,你就死定了。」
任晓曦被他一吓,稍稍清醒了些。「好,那你洗快一点。」
周大钧进去洗澡后,任晓曦强打起精神在他房间东看西看,看到他放在墙角的行李箱。
「大钧哥,」任晓曦在浴室外叫他。「要不要我帮你收行李?」
她若不找点事情做很快又要睡著了。
「好——」周大钧忽然想起要送她的项链还放在行李箱里,「不,不用,我自己会收,你乖乖坐好,千万不可以动我的东西。」
「喔。」任晓曦又乖乖地坐回他的床上。
大钧哥的床好大,好舒服,她躺一下应该没关系——
大钧哥说叫她等他,没说不可以躺著等——
等浴室门打开,她再赶快起来就好——
大钧哥不会发现的——
任晓曦醒来的时候倒抽一口冷气,周大钧竞然睡在她旁边。
她到底睡了多久?窗帘外的世界似乎已是白天了?
她和大钧哥——
任晓曦立刻掀起被子偷看了一下,还好她还穿著昨晚的衣服,只是外套被脱掉了而已。
大钧哥穿著休闲服,似乎睡得很熟。
任晓曦吁了一口气,蹑手蹑脚地坐到床边——
只要她赶快溜回房间,一切就没有发生——
「睡醒了就想走人,真不负责任——」周大钧的声音忽然传来,把任晓曦吓个半死。
「大钧哥你醒了。」任晓曦心脏差点跳出喉咙动弹不得。
「还好我醒了,不然就让你肇事逃逸了。」周大钧的手用力一拉,任晓曦重心不稳倒了下来,趴在他胸前,与他眼楮对眼楮——
「大钧哥,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任晓曦不大确定。
「你说呢?」周大钧叹了一口气。「我的第一次让你毁了——」
「什么?」任晓曦快哭了。「我——我做了什么?」
「你都忘光了?」周大钧暖昧地望著她。
「我只记得我坐在床上等你,然后一不小心——就睡看了。」任晓曦有点不好意思。
「你终于想起来了,说好要陪我,自己却睡著了。」周大钧很不满意。
「对不起——」任晓曦嗫嚅。「那你怎么不叫醒我?」
「我叫啦!怎么叫都叫不醒,害我只剩半边床可以睡。」周大钧骗她,他才舍不得叫醒她。
任晓曦尴尬地笑了笑,接著打从心里笑了,「所以你只有睡在你那一边哦?」
「问题就在这里,我规规矩矩地睡在我这边,可是你却不规矩侵犯我的领域。」
「什么?!」任晓曦又快哭了,吓得撑起上半身。「我——我踫到你了?」
周大钧扁著嘴点了点头,「亏得我多年来,洁身自爱,守身如玉,可是我好歹是个男人,你这样对我……」
「怎么样?」任晓曦眼泪在眼眶打转。「你做了不该做的事?」
「什么是不该做的事?」周大钧装傻装清纯。
「我们——」任晓曦犹豫半天,终于说出口:「有了肌肤之亲?」
周大钧差点被口水呛到,这什么年代啊?肌肤之亲?
「该做的都做了。」周大钧逗她。
任晓曦的眼泪立刻夺眶而出,周大钧吓到——
「没……没这么严重吧?」
「你怎么可以这样!」任晓曦立刻离开他,像躲避怪叔叔。「你趁人之危,你不是好人……」
「是你躺在我床上耶!怎么说我趁人之危?」周大钧推得一干二净。
「是你不让我走的。」任晓曦恍然大悟,流下后悔的眼泪。「原来你有预谋,明星的生活果然都很乱,我应该听哥的话……」
话说完她就跑了出去,周大钧愣在那里。
这怎么跟他想像中的画面完全不一样?他以为她一睁眼看到他,会露出幸福的微笑,然后他会给她一个吻,再告诉她他喜欢她。
是他玩笑开过头了,明知她很单纯却忍不住想戏弄她,结果搞到现在自己成了色狠变态。
他连忙冲上三楼。
任晓曦听到他上来「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晓曦!晓曦!你听我说……」周大钧拚命拍门。
「我不要听!你是坏人!」任晓曦在房间里面大喊。「你根本就是个玩弄女人的负心汉!」
周大钧一怔。「你是不是看我演的电视剧了?」
任晓曦半晌没出声,然后说道:「你敢做就不要怕人说,公道自在人心。」
周大钧又是一怔。「我到后面有变好。」
「变好又怎么样?你一样伤害了两个女人。」任晓曦入戏很深。
「我跟柯宜芝本来就是互相利用互相伤害的关系,我对不起钟慧宁,但是是她不肯再接受我,这些都不是我……不是于承鹰愿意的……」周大钧有点搞不清是自己在做什么,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与任晓曦讨论「救赎」的剧情?
「所以不管做什么,你都有理由。」任晓曦心都碎了。「我恨你!」
「晓曦你听我说,那只是一出电视剧!」周大钧如果能早点知道有今天这种场面,说什么他都不会把那些麻烦的东西留在家里。「真实的我不是这样。」
「对,真实的你比于承鹰还可恶,于承鹰做事还有不得已的苦衷,你根本就是为所欲为。」
「晓曦,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对你做什么!」周大钧现在乖得不得了,「我刚刚都是开玩笑的。」
一阵静默……
「是你说该做的都做了。」任晓曦声音小了点。
「对,我怕你太热,帮你脱了外套对盖被子。」周大钧不敢再暖昧。
「你说我们有了肌肤之亲。」任晓曦的声音又小了点。
「我们的手有踫在一起过,还有……嘴巴也曾经踫在一起。」周大钧小心措辞。「这也算是肌肤之亲。」
「你说我睡觉不规矩,你好歹是个男人……」任晓曦的声音更小了。
「没有,你很规矩,我们睡觉一人睡一边,楚河汉界,连一根手指都没有踫到。」
周大钧说了谎,她是没越界,可是他越界了好几次。
不过他也只有玩玩她的头发、模模她的脸,还有偷亲她好几次,实在是纯情得不能再纯情了啊。
「那你说你的第一次被我毁了……」任晓曦的声音更小,听起来人似乎已经走到了门边。
「本来以为你醒来看到我会很开心,没想到你只想开溜,我不是太没面子了?」周大钧馗尬解释。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说清楚?」
「我不知道你会这么认真,我以为你会相信我的人格。」周大钧很无力。
「我就是相信你,才相信你说的话。」任晓曦的声音带著哭音,「你说过你只会对我好,不会害我……」
「我现在还是这样啊!」周大钧听见她哭心揪在一起。「你可以开门吗?」
任晓曦把门打开,周大钧看见她眼楮红红的,马上把她抱在怀里,「对不起哦!是大钧哥不好,你原谅大钧哥好不好?」
任晓曦乖乖地点了点头。
「你在收行李?」周大钧看见行李箱打开放在地上,里面已经塞了几件衣服。
任晓曦又点点头,被气哽得一直抽噎。
「你不可以走,我不让你走。」周大钧走过去,把衣服拿出来丢到床上,把行李箱拉链拉好,放回衣柜下层。
「好了,这样就没事了。」周大钧把任晓曦的衣服收回衣柜,才放心地笑了,拉著她的手到床边坐下。
「大钧哥,我觉得我不太习惯这里的生活。」任晓曦擦了擦脸,说道。
「哪里不习惯?」周大钧紧张起来。「是不习惯别人的注视吗?还是不习惯不能出门?」
「都有。」任晓曦诚实地道:「跟大钧哥在一起,让我非常紧张。」
「你不习惯的地方,我会想办法解决。」周大钧道:「如果只是跟我在一起,没有外界那些干扰,你会紧张吗?」
「嗯。」任晓曦诚实地点头。「我常常不知道大钧哥什么时候会生气,大钧哥有时候对我很好,有时候又很凶,像昨天大钧哥突然把我从睡梦中叫醒,让我好害怕,可是后来又跟我开心地吃蛋糕,看电影,吃汉堡,让我的情绪起伏好大。」任晓曦轻轻地道:「以前我在山上种花,每天心情都很平静的。」
「因为这样,所以你要离开我?」周大钧好难受,他现在才发现自己的自私。
任晓曦摇摇头。「我不知道……」
「晓曦,我有什么不好,你可以告诉我,我会听你的,只是不要一生气就离开。」周大钧为了自己而开导她。「你也不会一和家人吵架就离家出走吧?」
「我和爸妈都不吵架的。」任晓曦想了想说道:「只要大钧哥不要再开刚刚那种玩笑,我都还可以忍受,而且我的合约要到年底,我也不想做个言而无信的人。」
「好,我答应你。」周大钧拥住她爱伶地模了模她的头发。
晓曦太单纯了,单纯到不明白他的欢喜和愤怒都是因为她,他一直以为她明白。
也对,他从来都没有跟她说过,只是一味要求她。
他一定会明明白白地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