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夭寿香……」
周大钧一边煎著牛排,一边在心中哀嚎。
这么可怕的东西,他竟然让它进了他家。
两天前,任晓曦站起来的时候忽然又倒下去,把他吓死了。
他立刻联络阿忠带她到医院去做检查,结果出来是缺铁性贫血。
她每天跟著他喝绿茶和无糖豆浆,他活得「健康」,她差点挂掉。
医生说还好发现得早,轻度的贫血可以从改善饮食著手。
于是他去了贵妇商场帮她买了一堆补铁的东西,包括牛肉。
所以这可怕的牛排就进入了他的家。
「哇!好好吃!」任晓曦边吃边笑。「大钧哥你手艺真的好好。」
「你慢慢吃,我——」周大钧含泪向牛排告别。「去洗锅子。」
「锅子摆著等下我来洗就好了,大钧哥也一起来吃啊。」任晓曦切了一块牛肉,用叉子叉著送到他面前。「这牛排真的好好吃,外焦内嫩还有肉汁哇!」
周大钧的心在淌血,牛排当然好吃,这可是顶级和牛!
「给你吃就吃,嗦什么!」周大钧坚定意志,他绝对不能向这块牛肉屈服,「你需要牛肉,我不需要。」
「那真的太可惜了,」任晓曦边享受边替他遗憾:「这么大一块牛排应该有好几斤吧!我怕我会吃不完,偏偏大钧哥又不想吃……」
「你如果吃不完,剩下的就丢掉!」周大钧发狠。
「丢掉?不行,太浪费了!」任晓曦连忙道:「我今天就是撑死都要把它吃光光!」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他周大钧也有这么一天啊……
周大钧把一腔悲恨全发泄在那口无辜的平底锅上,他拿著海绵对著那口平底锅不停地蹂躏,直到它光可监人。
「大钧哥,我真的吃不下了。」过了许久,任晓曦终于投降,「剩下的可不可以冰起来?」
「不行!冰箱会有异味。」这种害人的东西必须赶快除掉,以免为祸人间。
「我可以用保鲜盒包好,再用塑胶袋密封。」任晓曦建议。
「这样我的冰箱会很丑,一开冰箱我就会觉得不舒服。」周大钧绝对与牛排誓不两立。
「大钧哥,你应该还没吃午餐,你为什么不吃掉?」任晓曦小心地道。
「我……不喜欢吃牛排。」周大钧嘴硬。
「那你一定是不喜欢牛排的味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牛排变得没有牛味哦。」
「什么办法?」周大钧怀疑地看看她,没有牛味的牛排还有什么好吃?
任晓曦对他笑了笑。
周大钧已经在跑步机上狂奔了两个小时。
他非常后悔他不应该禁不起诱惑,吃了任晓曦做的「生菜牛肉卷」。
任晓曦把牛排、胡萝卜和小黄瓜切成条状,然后用生菜卷在一起,问他这样还有没有牛味?
看她一脸期待他只好试吃一口,说真话,并不怎么好吃。
顶级的食材本来就该吃原味啊。
可是光凭著那被胡萝卜,小黄瓜和生菜摧残过的牛肉味,就足以击破他用意志筑起来的防线,害他忍不住一口接一口,直到他把那为祸人间的牛排全部消灭。
周大钧从跑步机上下来,立刻站上体重计——
还好没什么改变。
他这才放心地喝了半瓶矿泉水开始思考——
晚上应该给两个太阳煮什么吃,才不会害自己再次沦陷?
前提是绝对不能再做他喜欢吃的东西。
就来个蒸南瓜、凉拌海带、水煮猪肝,再来个马铃薯炖肉,一碗糙米饭,饭后来几颗萄萄或樱桃……
这样,在他吃没有麻酱的麻酱面时,就不会太羡慕她了。
可是当他打开地下室的门时,他发现他的算盘打错了,因为扑鼻而来的大火快炒味,宣告任晓曦抢先他一步。
他没有准她用他的厨房啊,周大钧忍不住嘀咕。
可是这味道……还真香啊!没想到这丫头的手艺还不赖哩!若是天天有这样的美食吃,那人生肯定有趣得多……
不行,周大钧坚定意志,这些香味全都是来为害人间的」他不会被它们吸引,他要健康饮食……
不过,既然它们已经来到世上,今晚他决定先把它们消灭。
不知道任晓曦是不是得天独厚,即便这样乱吃也不会胖。
周大钧从地下室上来时,羡慕又嫉妒地看著她,她已经坐在客厅看DVD了。
他也不是易胖体质,但吃多了总还是会胖个一、两公斤,光是这一、两公斤,都是他不愿承受之重。
两个太阳这么乱吃都已经两个礼拜了,看她每天也不过就种种花、做做家事」怎么就能保持身材?饭后洗了碗盘就敢坐在那边看电视,都不担心肚子变大?
她肚里八成有寄生虫——周大钧得出结论。
「大钧哥——」任晓曦转头看到他似乎吓了一跳,然后立刻把电视关掉。
怎么回事?她的样子看起来就像做了亏心事。
「怎么啦,怎么啦?」周大钧立刻走过来。「你在看什么?」
他家的限制级频道明明有锁码啊。
「没有没什么——」任晓曦看起来更心虚了,满脸通红。
周大钧看看DVD播放器还亮著绿灯。「你看限制级影片吗?」
「没有,」任晓曦拚命摇头。「我没有。」
周大钧根本不相信她的话,「人都难免好奇,但限制级影片会影响少年身心,要满十八岁才可以看一」
「我都二十岁了——」任晓曦嗫嚅。
周大钧一怔。「就算二十岁了,看片子还是要选择,那种恐怖暴力又的东西,不适合你啦,你会被污染。」
「我知道。」任晓曦频频点头。
「你老实说,你刚刚在看什么?」周大钧看她已经知错放软声音。
「可不可以不要说——」任晓曦可怜兮兮地看著他。
「不行,要勇于认错,下次才不会再犯错,而且就算你不说,我一样可以知道。」周大钧作势要拿出DVD。「你最后的机会哦。」
「那,你自己看吧,」任晓曦决定不再挣扎。
喔!还敢跟他杠上,她没听过「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句话吗?
「我要拿出来罗!」周大钧最后一次提醒。
「你拿吧。」任晓曦一脸豁出去的表情。
周大钧还真是好奇极了,他按下「退出」键,DVD片跑了出来——
「救赎——5至8集」。
「怎么是这个?」
周大钧傻眼,这是他四年前拍的电视剧,是他的代表作之一。
「大钧哥,你怎么可以为了报仇不择手段?你是坏人——」任晓曦看著他一脸受伤的表情。
「那是演戏,OK?」周大钧脸上三条线。「而且我到后面就变好了。」
「你为什么要到后面才变好?」任晓曦无法接受。「看著你一步一步走入歧途,我的心真的好痛好痛——」
「不要入戏太深,两个太阳。」周大钧无奈,有这种观众应该是他们演员的福气,但前提是不要出现在他们面前。「演戏都是假的。」
「可是——可是——」任晓曦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周大钧奇怪。
「可是,你怎么可以为了报仇就去追仇人的女儿,让你喜欢的女生伤心?」
「都说了是假的嘛!」周大钧不得不承认这部戏张力十足。
「可是你第七集才亲了你的女朋友,第八集你又亲了仇人的女儿,你好花心……」
般了半天,她是为了这个在脸红,周大钧恍然大悟。
「那都是假亲啦!」周大钧叹了一口气。
「怎么可能是假的?」任晓曦不信。「阿忠哥说虽然背人戏是假的,但你都得真背的。」
「这不一样啦!」周大钧耐看性子解释:「拍吻戏可以借位。」
「什么是借位?」任晓曦不解。
周大钧突然向她靠近,与她的脸只隔著五公分的距离,任晓曦吓了一跳,像被电到动弹不得。
「就像这样,」周大钧道:「我有没有亲到你?」
「没有。」任晓曦动都不敢动这么近的距离,她不敢乱动。
「可是镜头从后面拍过来,演员再把头偏一偏,观众看起来就像真的亲到一样。」周大钧认真解说。「当然真正拍的时候,我们会再靠近一点——」
周大钧说看又稍微靠近她一点,眼楮对上她眼中的星星,感觉到她的气息,心中忽然起了异样的感觉。
「就是这样,你明白了吧」他倏地后退。
这种距离实在有点危险,一不小心他就让自己的心又陷落了一点。
「嗯。」任晓曦乖乖点头。
周大钧偷看她的脸色,想看看她的反应,然而等她的视线转向他,他又赶快移开视线。
「所以吻戏大部分都是假的,除非你看到演员的嘴巴贴在一起,不然都是借位。」周大钧装没事。
任晓曦又点点头。「所以演员也不喜欢拍吻戏。」
「那当然,随便接吻会传染疾病,而且有些人的嘴巴真的超臭的,像胃不好,满口蛀牙或老烟枪……」
「女生也会抽烟吗?」
「当然,我就跟老烟枪拍过吻戏,还好她还记得先刷牙漱口。」周大钧无意间又爆了一条八卦,在她面前口无遮拦这毛病怎么总是改不掉?
「所以这部戏里面的吻戏都是借位拍的?」任晓曦半信半疑。
「对」周大钧回答得心虚。
事实上,怎么可能?
最后两集他不但和戏里喜欢的那个女生激吻还有床戏。
拍这部戏的时候他大学刚毕业脱离了学生身分,庄寰哥为了帮他转型才接了这部「高潮迭起,爱恨交织,峰回路转、张力十足」的连续剧。
此剧一出,他果然转型成功,接下来,他还拍了好几部差不多类型的电视剧。
当然,激情演出是少不了的,可是就电视尺度来看应该还不算过分。
不过这是对惯看连续剧的观众来说,对化外之民来说,只怕另当别论。
「我觉得你不要再看这部连续剧了,它的剧情不太健康——」周大钧设下停顿点,不然等她看到「床戏」那一段,只怕他就成了狂。
他不希望在她心中,他是个动不动就能与女人乱来的花花公子。
「我收藏的DVD很多,你可以挑有益身心的来看。」唉!这么说不就表示他拍的戏都是情色?事实上他到现在还没拍过一部限制级电影哩。
任晓曦乖乖地走了过来,在放DVD的可以柜子前仔细看了半天,「那这些卡通可以看吗?」她手指著迪士尼动画和宫崎骏的电影。
「很好,这些都很纯洁也很励志,画面唯美,画有教育意义。」周大钧极力推荐。
「那大钧哥的戏我都不能看了吗?」任晓曦一脸失望。
「也不是不能看,等你再长大一点看,会更好。」周大钧可不想每天都帮她心理辅导。
「大钧哥就没有演过健康一点的电视剧吗?」任晓一脸「我今天才认识你」的表情。
「也是有啦!不过以前的梳化技术不如现在,人看起来都很矬,不看也罢。」
人都有过去,对艺人来说最慢的莫过于「凡走过必留下痕迹」。
「包括这个吗?」任晓曦不知从哪里拿出一片光碟,上面写著「大军压境」四个字。
「你,你从哪里找出来的?」周大钧嘴角抽筋。「给我!」
这是他第一张专辑附赠的影音光碟,他和高亚竞两个人顶著俗到爆的发型又唱又跳。
这东西早就应该毁灭、粉碎、被风吹散、被阳光蒸发,永远消失在世界上。
「我不要。」任晓曦立刻跑掉。「大钧哥不要就送给我,我已经全部看完了。」
「任晓曦!」周大钧快抓狂。「你就不要被我抓到!」
「大钧哥不用紧张,不管以前还是现在,你都是最帅的!」任晓曦「咚咚咚」跑上楼,关上房门之前丢下这句话。
周大钧一怔。「那是当然!」
矬就矬吧!这丫头既然崇拜他的长相,好吧,就把那片光碟送给她吧,反正在她面前他没什么好隐瞒的。
周大钧想著,忍不住得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