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青澜慨叹道:「真不愧是我聂家军的人。」
「将军,属下不解,您怎么找到我们,说服血月国放人的?」
冰跃将军最是激动,一直跟著她忙前忙后。
听到他的问题,她不禁有些为难,看了眼杨帆,「这件事,回头让杨副将告诉你。当务之急,我们现在要奔赴西山去打一仗,你们都还能战吗?」
「能!」数百人喊得慷慨激昂。
聂青澜郑重道:「我知道你们被血月俘虏关押了两年多,心中都有不满。我要坦白告诉大家,这一仗,我们其实是为血月而打,因为我们要去救血月的丞相李承毓,而且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听她这些话,一干人都惊得目瞪口呆,有人甚至脱口而出,「为什么?将军!让他们丞相死了最好!」
「是非曲直,忠奸善恶,我现在不便和大家细细道来。你们若还尊我为帅,愿意唯我马首是瞻,就跟我一起出发。不愿意的,便可以从这里向东,返回家乡。何去何从,任凭你们自己定夺。」
场上一片死寂的沉默,聂青澜没有再多言,她叫杨帆牵过她的战马,翻身跃了上去,其余跟随她前来血月的几十名扈从,也一同上了马。
「将军!」郭跃忽然开口,「当日老将军在世时,我等誓死效随,老将军去世后,我等也全力辅佐您。每次战前,将军与我们饮酒,都会说起八个字,「手足相亲,生死与共」这八个字,我郭跃记在心中永不能忘,所以我才能苟延残喘活到现在。如今既然将军急需用人,我当义不容辞,誓死追随!」说罢,他也跳上为他准备的马。
在他的带动之下,那八百多名士兵都一言不发地列队两旁,做好了出征之姿。
聂青澜心潮澎湃,千言万语无从说起,只是眼眶一阵阵地发热。但她知道此时不是儿女情长之际,她必须要尽快赶到西山,以解救被围困的李承毓。
于是她在马背上高高挥舞著桃花刀,喝道:「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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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往西山的地图,聂青澜日日在看,即使闭上眼楮都能把地图上的每一条道路记得清楚明白。仰赖公冷安调停,帮她自户部悄悄准备了足够一千人兵马用度二十余天的粮草,兵安神速,她只用了三天就奔到距离西山几十里外的扈县。
一打听,李承毓的部队之前曾经在这里出现过,与山贼有过交锋,并且的确曾经占据了很大的优势,直到后来部队向西山腹地挺进的时候才遭遇险境,具体情况如何,外面的人也不清楚。
她将人马先驻扎在这里,和几员将领商量后面的进程。
一路上,郭跃将军已经从杨帆那里听到了关于聂青澜来血月的目的,虽然听来不可置信,像是个故事,但他还是接受了。
在他心中,只要是效力聂青澜,就不在乎是在血月还是司空朝。
此际,他提出由自己做先锋部队,带一小队人马悄悄潜入西山之内,打探一下情况。
聂青澜犹豫著,「西山这里地形复杂,若没有当地人带路,我们肯定模不到门路。附近有什么老百姓,可以为我们带路的吗?」
「老百姓都惧怕山贼,问及带路这件事,全都推说不认得路。」杨帆已经去找过人了。
「告诉他们,这是为了血月的李丞相,丞相若是在这里遭遇不测,他们就再也没有好日子过了。」她斩钉截铁道,下令再去找人。
好不容易一位婆婆被找来,她哆哆嗦嗦地看著这些官兵,「你们……你们怎么好像不是血月的兵?」
「我们是司空朝的兵马,为了救李丞相而来。」聂青澜和颜悦色地说。
婆婆惊诧地睁大眼,「为了救丞相,你们司空朝都派人来了?」
「是的,婆婆。因为李丞相是个好人,连司空朝也敬重他的为人,所以不愿见他命丧山赋之手。但是这里的山路我们并不熟悉,婆婆可不可以教我,如何能找到进山的快捷方式,还不被山贼发现?」
婆婆握著她的手,细细摩挲著,「多好的姑娘,心地这样良善,我们血月就没有多少这样的好官。李丞相是个好人,路过这里时,看我们生活困苦,还要部队留下了一部分的钱粮给我们。唉……我们不是不懂得知恩图报的人,只是山贼太过凶狠,若是让他知道我们有人为官兵带路,日后必然会回来报复的。」
「我绝不会给他们报复村民的机会。」她坚定地握住婆婆的手,「这一次若不能彻底剿灭山贼,我聂青澜愿死在西山!」
「聂青澜?」婆婆一惊,「你是……司空朝的那个青龙将军?」
「是。」她点头。
「以前……你总是和我们血月作战,杀了不少血月人。」婆婆神情恍惚地似在回忆,「如今你竟抛弃旧仇来救我们丞相……我代血月的百姓谢谢你了。」说著,婆婆竟然老泪纵横地跪下。
聂青澜急忙把她扶起来,婆婆擦了把眼泪,说道:「进山的路一共有四条,丞相人多,走了其中的三条。其实还有一条是秘密的小路,就是山贼都不知道。每年春夏雨季,山中会有一些草药长成,百姓们就会顺著山洞悄悄爬进山去,采一点就赶快回来。因为山洞狭小,每次只能允许一个人爬进去,不适合大队人马行走。前次丞相来,我们便没有告诉他这条路。」
她心神大震,连忙说:「请婆婆帮我指点这条山路的所在。」
按照婆婆的指点,聂青澜很快找到了那个山洞。
正如婆婆所说,山洞非常狭窄,就连她,也只能低著身、双膝跪倒在洞中爬行前进。
杨帆见山洞这么不好走,坚持要走在第一个,却被聂青澜拦住。她心中焦急如焚,越是耽搁一日,李承毓就越多一分危险,若不能第一时间看到他平安无事,她只怕要被自己的担忧逼死了。
山壁深厚,山洞狭长,曲曲弯弯,她直爬得自己的双膝都开始火辣辣的疼,想是裤子都磨破了,膝盖也流了血,但她顾不得这些,只一心一意地快速前进。
好不容易,爬到了山洞的尽头,她用手推了推,挡在洞口的是一块石板,石板并不大,因为长满了青苔,覆著树叶,所以从外面不易被人发现。
她凝神运气,将石板缓缓推开,外面的光线瞬间打入山洞之中。
他们准备进山时,还是夕阳西下,如今居然已月挫当空,万籁俱寂。
「传话下去,全体保持戒备,不要说话。」聂青澜向后传令。
这次进山,她不能将所有人马都带来,除了将七百余人另外布署,她只带了一百名精锐跟随。
命令被一个一个传递下去,她看了看左右没有动静,双手撑住山壁,纵身跳了出来。
双脚踏在地上,踩得枝叶沙沙作响,聂青澜屏住呼吸,一手抽出桃花刀,悄悄砍断挡在眼前的枝叶荆棘,为属下行辟著道路……
转过一道山壁,她蹑手蹑脚地向旁边移动身子,倏然间,她感觉到了一丝凌厉的杀气从旁边飘来,立刻全身绷紧。紧接著,一柬银亮的寒光从左侧如电般划落!
她本能地抬起桃花刀,向上一挑,架住了那道寒光。
对方应变极快,一击没有得手,立刻抽剑反刺。
就在这第二剑即将逼到眼前时,她忽然惊喜地低呼出声,「承毓!」
瞬间,剑光消散,明月下,暗影中,走出那个让她心心念念惦记了数日的人。
在他的手中紧握著的,正是聂青澜借他的那柄明月剑,也正是因为这柄剑独特的光华,才让她在黑夜中认出了他。
「青澜,你……太冒险了!」他的脸上自然流露出同样的惊喜,但随即变成了愤怒,低声喝斥,「谁准许你到这里来的?我不是说过要你在皇宫等待,我已经告诉公冷侯爷,若是我不幸死了,他会派人护送你回国!」
「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从未见他对她这样疾言厉色过,但是他斥责得越重,她心中越是开心,因为她终于可以确定他是平安无事的。「既然是朋友,就不能在朋友有难的时候袖手旁观。」
「这边我应付得来,你回去。」他命令道。
「不。」她响应得一如他一般的坚决。「我既然来了,不帮你扫平贼寇,就绝对不会回去。这无关我能不能当上女皇,而是关系到你最关切的血月安危。你不要妄想说服我,因为你是不可能说服我的。」
李承毓盯著她半晌,清晰地感受到从她身上传来的那股坚定力量,终于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道我拉你来血月,到底是对还是错?」
聂青澜用手握住他的手腕,「你不是眼楮不好?怎么还到这半山崖上?其它人马呢?」
「谁告诉你关于我眼楮的事情?」他皱紧眉,「公冷安?」
「怪我以前太任性了,老拉若你月下喝酒。」她满怀歉意,「以后不会了。」
他却展颜一笑,「不,能和你月下共饮是我的荣耀,我很愿意。」他向身后一指,「铁雄带著一队人马在后面,其它的人己经分散在这山中的各个角落,否则怎么会你一出现我就知道了?」
「还有多少人?」聂青澜问,「损失大吗?」
「损失?只是损失了几车粮草,人员折损不过几十人而已。」
七千大军相比几十人的折损,的确不算大,聂青澜在长呼一口气后,又不禁大为不解,「那为何战报上说你被困山中,身处险境?」
「战报?」李承毓微一沉吟,便明白了。「只怕是有人故意捏造。」
「为何?」
「我的粮草有失,若不能尽快结束战斗,在这里耽搁久了,就会被逆转形势。显然是有人知道我的情况,故意制造的谣言吧。朝中除了你,还有谁肯来救我?」
见她沉默,李承毓便苦笑道:「果然是没有别人了。你看,是有人想置我于死地。」
「又是吏部?」聂青澜义愤填膺。岂有这样的事情!自己人在前方打仗,却有人在后方扯后腿,盼著将士战死?「待胜了这一仗,你必须解决那伙人了。」
「我知道。」他扶著她的手腕,彼此搀扶著,「小心脚下的碎石,这里的石头不牢固,很容易滑倒。」
「你准备几时结束这场围剿?」她除了自己小心提防脚下,还要留心保护他。
尤其在听说他有夜盲症之后,更是为他担心。这茫茫黑夜之中,凶险无比,他要如何进退才能既保全自己又可以克敌制胜?
「若不是遇到你,刚才进攻的号角就已经吹响了。」李承毓微微一笑,告知她一个出乎意料的好消息——「今夜,就是决斗之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