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承哲的车子停靠在山脚下的路边,一整个晚上,他都在思索为何魏心靖会和那个男人一同进去那个漂亮的大房子里。那个男人长相很好看,应该也很富有,但是怎么和她扯上关系的?
他怎么也想不透……母亲连他也不曾透露魏心靖的行踪,因此,他不得不相信——魏心靖的出走,和母亲没有直接的关系。
一阵呼啸而过的引擎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即使只有短短的几秒钟,他也认得那辆自己跟了整晚的敞篷车和坐在里面的男人。只有他一个人,那代表魏心靖现在仍在那栋屋子里。
他没有多想,立即发动车子直达魏心靖所在的地方。
听到门铃作响,魏心靖放下手中的吸尘器,她翻了个白眼,猜想那个白痴一定又忘了带什么东西,看都没看监视器的影像,便开启了大门。
虽然心里有太多的抱怨,她仍是做起了打扫屋子的杂事。毕竟,若不是曹子诩愿意收留她,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会流落到何处。
打开门后,看到来人,她惊讶道:「承哲哥?」
魏承哲见了她,开心地用力抱住她,「真的是你,心靖。」
「是我。」她笑了,但随即变得恐惧。「你怎么会找到这儿?」
「我昨天在市区看到你,为了想知道你的下落,就一路跟著你回来了。你放心,我没告诉任何人。」
「喔,我还以为……快进来。」魏心靖松了一口气,邀请他进屋内。
他没有迈开步伐,「心靖,有件事我想先问个清楚。」
「你想问他是谁。」
魏承哲点点头,屏息以待。
她犹豫了一会儿,「他……只是一个暂时收留我的人,我们就是如此单纯的关系而已。」
「我懂了。」魏心靖的回答并没有使他真正安心,但他知道自己没有立场继续追问。
「这些事我再慢慢的说给你听,先进来坐嘛!」
「我希望你能和我去个地方。」
「承哲哥,但我现在不方便离开这里。」她面露难色地摇著头。
「我母亲病了,现在人在加护病房。」
魏心靖倒抽一口气,双手掩住嘴,「怎么会这样?」
「你愿意陪我去探望她吗?」
「我是很想,可是姑丈他……」她挣扎道。
虽然她相信魏承哲,但是离开了这里,就好似将自己的行踪曝露在阳光底下,她不能轻易冒险。
「他不会来的,从母亲住院的第一天起,他从没来看过她一次。」他心痛地说。
魏心靖眼里泛著泪,伸出手抚模他的脸颊。承哲哥变得好憔悴、好苍白,孤立无援的他一定很无助……
「我们现在就走。」
「谢谢。」他感激道:「拿件外套吧,外头冷。」
「嗯!」她微笑,转身上楼。
承哲哥还是一样的温柔、善良,只可惜并没有人懂得疼爱他。
她想起刚进入魏氏家族时,他是如何兴奋的欢迎她的到来,仿佛就像亲妹妹般的对待她。也许他真的孤独太久了,一向沉静的他,只有在她面前时才会卸下心防,开心的大笑。只是她没有察觉,那双本是漾著亲情的眼楮,已渐渐有了变化。
医院里充斥著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在护士的指示下,魏承哲和魏心靖换上隔离衣后进入加护病房。
魏心靖强忍著泪,她简直不敢相信躺在病床上那个面容苍白、骨瘦如柴的人竟是最疼爱她的姑姑。
她拉起姑姑虚弱无力的手,轻声唤:「姑姑,心靖来看你了。」
魏杏雪只是皱了一下眉头,却没睁开眼。
她焦急地转向魏承哲,「为什么姑姑没有反应?」
「她吃了药会有些昏沉,也许没听见你说的话。」他在一旁安扰她。
「姑姑到底生了什么病?」
「急性胃出血。」
魏心靖惊骇地瞪大眼,「是被姑丈打的吗?」
魏承哲叹口气,艰难地点了头,走到母亲身边,拉整她身上的被子。他用手轻抚她的额头,为她整理散落的发丝。
「他简直就不是人,我要去找他!」魏心靖愤恨地走向门口。
「不要冲动!」魏承哲伸手拉住她。
她悲痛地流下泪水,「都是因为我,你让我去好不好?」
「你现在去也没用,那并不能改变事实,你知道我没办法保护你……求你别再让我担心了。」他无奈地承认。
护士的轻咳声,打断了他们的争执。
「抱歉,我要替病人量一下血压。」
量完血压后,护士帮魏杏雪换上一瓶新的点滴。
她冷漠地看著他们,「病人现在需要静养,请你们不要大声喧哗。」
「我们出去聊吧!」魏承哲开口道。
魏心靖擦拭泪痕,随著他的身后走出病房。
在医院大楼的公园旁,魏心靖和魏承哲走到大树底下的一张长椅坐下。
魏承哲关心的问:「要吃点东西吗?」
魏心靖没有回答,只是低垂著头,吊脚拨弄泥土。
「她已经开完刀,状况也稳定下来了。」
「我明天会去签让渡书,你帮我通知他。」
魏承哲坚决地摇头,「不行,那是爷爷留给你的。」
「我才不需要那些钱!为了不让那个人渣再伤害你们,这是我唯一能做的。」魏心靖气愤地大喊。
「心靖,你先冷静下来。」魏承哲握住她颤抖的手,「别把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这次不是因为你。」
「不是?那又是为了什么?」她不解地问。
「父亲因为投资股票惨赔了上千万,其中还包括了部分的公款,造成公司资金缺口,这件事被母亲知道后他们激烈争吵,甚至大打出手。」
「他真的想搞垮魏氏集团。」她的声音冷硬如寒冰。
「都怪我无能……」魏承哲自责道。
「不,谁都奈何不了高立达那无底的贪婪。」
「正因为如此,你更不能自投罗网。父亲现在已经想钱想疯了,如果见到你,不可能轻易放过你,他甚至——」
「我知道。」她插话,「他想让我们结婚,得到那笔巨额遗产。」
魏承哲惊愕地睁眼看著魏心靖。
「姑姑都告诉我了,这次她也是为了保护我而将我送进教堂隐藏起来,但后来还是被姑丈发现了,所以唯一知情的老修女才会请那位先生帮助我。」她老实地全都说出。
「他和教堂又有什么关系?」对于那个男人,他仍是一无所知。
「他是教堂创办人的儿子。」
「原来如此,他……可以信任吗?」他带著疑虑问道。
魏心靖毫不考虑地点头,脸上还带著一抹微笑,「他虽然嘴巴很坏,态度又傲慢,但他不会伤害我。」
魏承哲紧握著拳头。他真恨自己的软弱!无论是母亲或是魏心靖,他都保护不了,为什么让她有安全感的人不是他?
虽然母亲曾经一再提醒他,他和心靖是不折不扣的血亲,但他终究抑制不了内心微妙的改变,尤其是看见她提起那个男人时的神情……他有股难言的痛苦,撕裂著他脆弱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