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来到教堂,却已经相隔了半年之久。
面对英挺依旧的曹子诩,凡沐老修女有说不出的喜悦,听说这次的历史文物展得到了广大的回响、也意外引起不少领域的注目,证明了曹子诩是青出于蓝而更胜于蓝。
很难想像,以曹子诩这样的年纪和外在形象,会选择依循父亲的脚步,显现出另一面沉著的表现。
「有没有人说过你胖点会性感些?」卸下了工作的重担,曹子诩又重回那轻浮的态度。
「所以你就带了一盒纯手工巧克力来见我?」比起之前曹子诩冷静、寡言的样子,凡沐老修女更喜欢私底下百无禁忌的他。
「这是比利时大师专为中国人研发的新口味。」
她悄悄吞了一口水,「既然你这么坚持,我也只好收下了。」
闻言,曹子诩大笑了起来,直到门扉传来了敲门声才停止。
「请进。」凡沐老修女道。
魏心靖轻轻转动门把,看见里头有个背对著她的男人,「您有客人,我还是待会儿再过来好了。」
「没关系,你有什么事吗?」
「牧师说有些事情想请您过去一趟。」
凡沐老修女露出为难的表情,「唉呀……可是我——」
「去吧,别在意我。」曹子诩打断她的话,然后转过身望向魏心靖,「但能否请这位修女带我参观一下教堂,我还没仔细看过这里呢!」
魏心靖杏目圆睁,怎么又是他!
「也好。心靖,你就帮我招呼客人,他是这间教堂创办人的儿子,你们也该认识一下。」凡沐老修女笑眯眯地说。
「你好,我是曹子诩。」他伸出手。
「呃……我叫魏心靖。」她有些勉强的和曹子诩握手,但在被他印上一吻之前迅速的抽回。
「对了,这是子诩送来的巧克力,你不是最喜欢吃巧克力的吗?来,快尝一颗。」凡沐老修女边说边把巧克力塞进她的嘴里。
虽然魏心靖方才的举动令曹子诩有些不愉快,但看到她吃著巧克力的满足表情又让他觉得很有趣。
「我先过去了,你多吃点喔!」凡沐老修女交代后离开。
正当魏心靖开心地挑选著第二颗放进嘴巴时,才惊觉有道目光直盯著自己瞧。
「干脆把那整盒都放进你的小叮当口袋吧!」
魏心靖脸上顿时一阵臊红,这家伙果然站在那偷窥很久了,而她却轻易地被一盒巧克力给收买了——而且是超美昧的。
「像你这种没礼貌的人,怎么会和教堂扯上关系!?」
「所以慈善家是我父亲,而不是我。」他吊儿郎当地回答。
魏心靖白了他一眼,「你该不会是为了糗我,才特地留下来的吧?」
「我不是说了要参观教堂吗?心心修女。」
「别那么称呼我!」
「所以说,你根本就不是修女吧?」他挑起了一道眉。
「我当然是!我的意思是……请叫我心靖修女!」她有些支吾地回答。
曹子诩走向门口,「那就走吧!」
魏心靖一路上都刻意与曹子诩保持距离,她以严肃、专业的口吻介绍他们所经过的一切设备,曹子诩却一派悠哉的态度回应,这使魏心靖逐渐感到火冒三丈。
「你如果不感兴趣,就请别浪费别人的宝贵时间。」她止步。
「这些我都已经接触过了。」他索然无味地道。
魏心靖的眼里燃起怒火,「那你还要参观什么?」
「当然是我比较不清楚的地点。」他扬起一个勾人的微笑,「譬如……修女的寝室是位于哪里?」
她怒斥道:「曹先生,你这是在亵渎上帝!」
「心靖修女,我想你是误会了。」他慢条斯理地说:「关于教堂所呈现的外在设备,不用等到我了解,相关的负责人也会处理。但身为创建人儿子的我,更有义务知道为教堂奉献一生的你们,居住在什么样的环境之下。」
曹子诩说得振振有词的模榉,让魏心靖也不得不认同他的理论。
「那就从凡沐老修女的房间开始吧!」
他阻止她,「其他人面对我们唐突的出现,也会感到不自在吧!」
「那……」她困惑地思考。
「看你的寝室就好了,你是主人,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魏心靖无奈地点头。的确,这里每个修女的房间坪数都相同,摆设也大同小异,是不需要逐一说明。
她随后领著曹子诩走向北侧的走廊,她的房间位在最尽头,由于那里也是通往小庭园的径道,所以她特意向凡沐老修女要求的。
这个房间约莫十坪大小,里头是明亮自然的松木色系,首先映入曹子诩眼帘的是一张洁白整齐的单人床,旁边摆著一个双抽床头柜,上面还有盏精致的小夜灯。
朴素简单的五斗柜紧邻著一张书桌,这就是全部的家俱。
「不觉得那张床略嫌迷你点了吗?」他问。
「一个人睡而已,很足够了。」
「没有化妆台,那你的保养品要放在哪?」他又问。
魏心靖斜睨他一眼,「谁说需要那种东西了?」
曹子诩往前挪一步,接著以指背轻抚她的脸颊,「也就是说,你这吹弹可破的肌肤,是天生丽质的吗?」
魏心靖不设防地踉跄倒退,惊讶大骂:「你真是放肆!」
没想到曹子诩却更进一步的靠近她,直到她贴著墙壁无路可退。
「我很想看看其他地方是否如我所见一般的白皙滑嫩。」他抵著她,贴近她的耳畔沙哑出声。
「下流!我真该诅咒你下地狱!」魏心靖忿忿地撇过脸,都怪她一时大意,竟使自己陷入这样的危险处境。
曹子诩的嘴唇微微上扬,「这间教堂怎么会多了个口出恶言的修女?」
「面对一个爬在十字架上的恶魔,我不需要心存善念。」她不能再看他的眼楮,那令她心慌意乱!
「我有对你做了什么吗?」
「目前还没!」她趁曹子诩一个不注意,奋力踢了他的陉骨一脚,然后快速往门边逃去,却被他一掌压住木门。
「该死的……女人!」
曹子诩压抑住疼痛,将魏心靖用力抛向床。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动怒了,向来女人只有对他百般讨好,从没有一个是视他为婬欲小人的。
魏心靖被曹子诩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坏了,看著他满脸怒气的一步步朝她走近,他坚实的身躯充满力量,她不禁虚弱地滑落床角。
「你假扮修女混进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那双蓝色的眼楮,不再是轻蔑,而是迸出冷酷的寒光。
顿时,魏心靖无言应对,她只能脸色发白地直摇头。
上帝,快救救她……慌乱之中,她一手抓起放在床头柜上的圣经,另一手则紧握著悬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十字架项链。
曹子诩站在她面前俯视,嘲讽道:「你那一招对我起不了任何作用。」
「求求你……别伤害我……」
看著跪坐在地板、无助哀求的魏心靖,他沉默了好一阵子,她滚烫的泪珠竟一点一滴的灼痛他的心扉。
「你最好真的是个如假包换的修女,」他补充道:「否则,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脱掉那一身黑袍。」
夜幕低垂,曹子诩独自坐在一间乡村主题的酒吧里买醉。
他早已对那些惊叹的目光习以为常,通常也会沉浸于短暂的虚浮世界——但他今天却破天荒的一点兴趣也没有。
他还不够醉,不然怎么会一再忆起魏心靖那流著泪、颤抖的模样?
一开始,他只是想设法证实自己对她的疑虑,却没想到会一时控制不了情绪而吓哭了她……原来那倔强的外壳里,裹藏著柔怯的花蕊。
也许魏心靖真的只是个无辜的修女——这个想法让他产生了久违的罪恶感,真讽刺!那正是他一直努力遗忘的本能。
「再来一杯。」他用手指轻敲桌面。
「给我一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