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淙淙,落英缤纷。
白云山上有幢竹屋,清雅幽静得恍如神仙居所,四周植满紫管竹心,长年开满白芒色的竹花,终年不谢已数十载。
屋外以竹为篱,竹藤上蔓生著开淡紫色小花的爬藤植物,一串连著一串,不时发出甜浓的香味。若是仔细瞧瞧,还能从小花串中发现黑蓝色果实,这果实尝起来甜腻如蜜果香味,在口中久久不散,俗称神仙果,能延年益寿、治百病、解百毒,但除了竹屋的主人,没人知道它奇特的疗效,也没人会去食用它甚至踫触,顶多在端午时节,被过往路人当香花摘取以祭拜先灵。
屋内正坐……不不不,是躺著两位白发苍苍的枯瘦老者,睡姿怪异的七弯八扭,打呼声更是怪奇,那是有节奏性的三呼一吸,听起来好象快断气的肺病患者。惟一不同的是他们皆红光满面,不像重病垂危般苍白不堪。
「师父,请用膳。」一个高大的黑影遮住了阳光,准时请两位老人家吃饭。
黑如沟和白似师一听到有饭可吃,二话不说、快如闪电地从竹床翻落,内力一发,筷子就乖乖地飞入右手虎口,捧著空碗等候笨徒弟上菜。
说是笨徒弟一点也不假,做菜难吃又呆头呆脑,问他十句他顶多回个两句,笨拙得令人想发疯,不像洪姬那个漂亮又可人的小徒弟,手巧、人美、嘴又甜,总得他们喜爱。所以要不是他们俩煮的菜连狗都不闻,他们怎甘愿收此笨人为徒。
好在,笨徒弟的资质甚佳,是个练武奇才,小小年纪就能自行翻阅他们的武学精典,只需稍加指点一下,不需教授就能融会贯通,他们可谓是全天下最轻松的师父。
「师父,今天是十五,徒儿准备了几道素斋……」石拓才提到素斋两字,马上就听到气恼声响起。
「石头呀!你看看师父年纪都一大把了,再活也没几年,你何苦要折磨我这把老骨头。」白似师白著一张脸埋怨著。
而黑如沟也黑沉著一张脸抱怨,「枉费我们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用几棵野草就想打发我们。」
两位老人家的猛吐苦水,著实为难了石拓,明明是他们特别嘱咐,每逢十五便吃斋去腹气,以免堆积太多秽气阻碍内息运行,今日反倒是数落起他的不是。
「师父,是你们要徒儿在十五这日准备素菜,不是徒儿有心忤逆。」石拓无奈地安抚、提醒两位「老小」的师父。
老小老小,性子就像任性的小孩一样反复无常,动不动就耍小孩子脾气,他早就见怪不怪。
「你什么意思,指责师父我误会你。」黑如沟气嘟嘟地戮了石拓一下。
「徒儿不敢。」石拓一如往常地恭敬回答,但他不禁又开始怀疑,到底谁才是师父。
从他在竹屋醒来时,他就忘了自己是谁,而当时他身旁站了两位正在打盹的老人家。不骗人,他们真的站著睡觉。由于两人长相奇特,他以为到了阎王殿,见著了阎王驾前两位勾魂摄魄的将军,一直到他们醒来,他才知道被他们所救。
不过说救又太牵强了,因为两位老人家根本不管他的死活,要不是他饿得受不了,便拖著肩上的伤爬到屋外猛吃竹篱上的果实止饿,现在他八成真见了阎王。
而说到「师父」这个词则更可笑,当时他因为无聊而翻动了架子上的书,他们就硬要他拜师磕头,也不在乎他到底几岁,便认定他大概五岁,足以替他们打杂一切,便开始「奴役」年幼的他煮菜烧饭喂饱他们的肚皮。小小年纪的他哪会这些事,所以常常弄得自己灰头土脸,手臂也经常被火灼伤,能把饭菜煮熟就不错了。
「黑炭头,咱们老了没有用了,人家开始嫌弃咱们。」白似师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往石拓身上抹。
「白师父,徒儿哪有嫌弃你们。」石拓一阵头疼,师父又来那一套死不认帐。
白似师怒气冲冲地一拍桌面。「还说没有?你存心要饿死我们,好一个人称心快意地独占竹屋。」
「虽然是素菜,但还有一大桶白饭,绝对不会委屈两位师父。」独占竹屋?这种竹屋他花个一天工夫也盖得成。石拓心想。
「白饭!」黑如沟苦著一张老脸。「白粉脸,咱们真该收拾包袱,免得被小辈赶。」
「是呀!命苦唷!活了这么大把岁数还要露宿荒野,不知道会不会被野狼给啃了。」
这一搭一唱,配合得天衣无缝,不知情的人还以为石拓冷血至极,连两位行将就木的老人家也容不下。
「师父,你们到底要我怎么做?」石拓依然不愠不火地等著两位师父露出原形。
丙不其然,他话才一说完,两人就争著点明要吃醉雉鸡、烤野鸭、鹿腿、羌肉等等山中野味,甚至还因口味不尽相同要大打出手。
石拓见状大吼一声。「你们够了没?两人加起来都快两百岁了,还为了鸡加不加油,鸭腿归谁而争吵,羞是不羞?」
「你、你骂我。」泫泪欲滴的白似师小声地装可怜。
石拓傻笑地捉一捉头发,他只是嗓门拉高了点,哪有骂人。「我是说两位师父不要争吵,反正以我的手艺,你们也吃不出鸡或鸭的味道。」
嗄?这倒也是。黑如沟和白似师两人相视苦笑,早知道就捡个女娃儿回来,要不是当初那头落入陷阱的大黑狼,临死时还紧咬著口中的食物也就是石拓,他们也不会为了上等狼肉而带回个笨小子。失算,真是太失算了。
「师父,你们先将就这一顿,等会儿我再出去猎些野味来让你们打打牙祭。」身为挂名的徒弟,石拓知道自己有得操劳了。
黑如沟和白似师闻言脸一沉,勉强地挟起一截黑黑的「草杆」,混著有些焦黄的「白」饭吞咽,而吞不下去时再喝口有些绿浊的豆腐汤将其冲入胃袋。
「唉!吃饭。」白似师叹息地吐出一片枯叶。
「是呀!吃饭。」一旁的黑如沟则摇著头嚼著饭粒中一截小指头大小的石头。
石拓没有出声,静静地吃著他有始以来煮得最成功的一桌菜。当然他吃不出好坏,因为没人煮过比他更好吃的饭菜,所以他挺满意的。
「来,师父,尝尝这道炒白笋。」他各挟了一大「片」竹笋放在两位师父碗中。
「哦……」
两人淡淡地应一声,埋首在饭菜中连头都懒得抬,免得他们猜错碗中素菜「生前」的模样。唉,命苦呀!他们在心中哀泣。
在场惟一吃得津津有味的是味蕾严重损坏的石拓。
★★★
「该死的臭石头、该死的烂花、该死的小白兔、该死的天气、该死的风,还有这座该死的狗屁山!」
在空旷杳无人迹出没的山沟旁,有个浑身沾满泥巴的小人儿,由那黏湿的泥巴曲线看去,可以隐约看出污泥下的玲珑身段是多么曼妙,即使污泥也掩不住由内散发的光华,照样美得令人心悸。
「去你的李,都是你害我当‘失足的少女’,还有没良心的向景天,我一定要向云拿药毒哑你。」
这位正在怪东怪西却不怪自己大意的女人,正是从宁南王府借口偷溜的龙烟,她把王府的问题全留给向景天那个大笨蛋。
一到王府,她立即诊断出王妃被下了药而伤及内腑,所以开了几帖药方要王妃连吃两个月,然后再假装有几味药材不全,她必须出府寻找。
其实那药只要连吃一个月就能根治病源,但她故意要王妃多吃一个月是为防小人暗算,她在留下的信中交代向景天一个月后要换吃另一帖补身的药材。当然,他不知道那药是补身提神的,也以为她当真出府寻找药材,还傻愣愣的当王府免费的保镖。
但报应来了,所以她才会跌落山涧。
全是那朵千蝶蚊兰惹的祸,千蝶蚊兰花因为形硕大如人头,花蕾如千百只蝴蝶栖息,叶片青红似卷起冬眠的蚊而得名。它是百年难得一见花中圣使,虽然雪白的花瓣带著剧毒,她亦无惧地赤手攀折,因为其花蕾中心捣出的红汁即是解药。
只是,她发现她做了一件蠢事,所以误踩了陷阱而被其利牙硬生生地箝住无法动弹,而那个害她身心受创的危险物品就是捕兽器。
「天啊!窘毙了,这下非被庄里的那些闲人笑死。」龙烟有些不敢想象他们知情后的嘴脸。
原本她心细地发觉草丛里有窝刚出生的小白免,所以避开她们改踩在大石上,谁知风突然一吹,她足下一个不稳而想换个更稳固的大石站立。可惜她估算错了缓冲力,一时冲过头跨越大石,就这么踏上隐藏在大石旁的捕兽器。
「啪!」一声。一阵剧痛由小腿延升至周身,让她差点痛晕过去,只能咬著牙硬撑著。
也许是痛过头,她失去了痛的知觉,想坐在草地上等著设陷阱的主人来送死。谁知才踫到看似干净的杂草堆,四下飞溅的泥水让她顿时成为超大型的「泥娃娃」。
原来不知是哪个杀千刀砍万剑的混帐,居然在捕兽器旁边挖了个坑,上面还覆盖层薄草,而坑里是黑浊浊的泥水,害得她受伤的脚伤得更不象话,不但肿大还混著鲜血、泥水直淌。
「唉!这么僻静的深山野林中,几时才等得到一只跳蚤经过。」她感到肚子好饿。
龙烟抬头看看太阳的方位已由东方渐向西沉,现在应是晌午过后甚久,她陷在这里大概快三个时辰了,难怪觉得饥肠辘辘,恨不得啃掉一只牛。她心想,好久没有饥饿的感觉,倒挺好玩的。
「啊——」狠狠地大吼一声后,她觉得舒服多了,倒是周遭的动物被这阵吼声吓得四下逃窜,引起她莞尔大笑。算是苦中作乐吧,至少有活生物同她一般被骚扰。
蓦然,耳边传来树枝折断的声音,心想,似有庞然大物逼近的态势,她警觉地竖直耳朵聆听,手指慢慢抚上腰间的匕首及银针,这样不管来者是人或野兽,她都能制得先机。
传来的脚步声轻盈而有规律,从落下的足音可听出是人,但是龙烟并未因对方是同类而放松,反而更加戒慎,因为贪婪的人心比野狼更可怕。
一只厚实黝黑的手拨开树丛,露出一张长毛的脸和山一般的高壮身躯。
怔了一下,龙烟有片刻失神。「猩猩?呃!不,是大脚哈利,穿了人衣的大脚哈利。」
「你没事吧!」长毛怪物用手指轻轻推了她一下。
「大脚哈利会说人话?怎么可能?」她还陷在乍见「他」的迷惑之中。
石拓见她没有反应只是直盯著他瞧,脸色不自觉的潮红。「姑娘,你还好吧?」
「哦!还好……」她下意识地回话,「唉……我的头!好疼……」
石拓这时发现被泥水遮掩下的她有张清艳的脸孔,一时心悸而自然将身子挪近,却不小心踩到滑石,整个人向下倾覆。
虽然他及时用肘柱地,满脸落腮胡下的唇乃不经意地画过龙烟的嘴角。
她因反射性地往后一避,刚好撞到身后的大石头又弹回来,唇又踫到因两唇相亲而傻住的石拓唇瓣,两人当场尴尬得无言以对。
饼了一会儿,头疼兼脚伤提醒了龙烟,以他们目前姿势有点暧昧,因为女下男上紧贴在草丛里实在有点A级。而且更离谱的是,她居然觉得这头大熊有点……可爱。
可爱耶!用来形容一座大山,实在有些不搭调。
还有更难堪的事,她发觉下半身压在她身上的大熊,某个部分正蓄势待发,刚好抵在她女性的幽谷中央,而他似乎未发现自己身体的变化,两只眼楮呆呆地注视她的唇。
「喂!你可不可以离我远一点,我不想被强暴。」直觉告诉龙烟,会脸红的男人不会是奸恶之徒。
回过神的石拓局促地翻过身,正想开口道歉时,突然胯下一紧,脸红得更灿烂,他……他居然有了生理反应。
他连忙跃起身背对著她,一手放在胯下掩盖,努力平息生平第一次对女人难抑的欲望。
「喂!你还好吧?」她有些好笑地问。瞧他紧张的模样,好象八辈子没踫过女人。
咦,说不定这只大熊还是童子鸡……熊。嘻!有趣。龙烟莫名地对他感兴趣。
抹抹额角的汗滴,勉强压下两股之间的肿胀感,石拓略微腼腆地回头,但脸色红潮依然不退。「我……我没事。」
除了欲求不满外,她才是真正的伤患。她大方地说:「我姓龙单名烟,你呢?」
「我叫石拓。」
因为鲜少有和女子相处的经验,石拓不太习惯地猛搓著手,不敢再注视她的脸,怕又出糗。
「石头!」怪名字。龙烟皱皱鼻。
「不是啦!是石拓。」不知为什么,他就想解释清楚地在她手心上写下拓字。
「我师父才叫我石头。」
原来是拓哦!不过发音满相近的。「石头,你住在山里?」她问。
「是石拓啦!」他不悦地发出抗议声。
石拓或是石头有差别吗?「我就是要叫你石头怎样,有本事你咬我呀!」她就是喜欢反其道而行。
「你、你高兴就好。」石拓有些赌气地把头一扭,突然很生气地骂道:「你这个笨女人,你受伤了知不知道?」
笨女人?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骂她笨,好新鲜哦!但她还是没好气地说:「废话,不受伤我会赖在这里?」她又不是死人。
「你为什么不说?」他道。心疼溢上石拓的心坎。
虽然嘴巴恶声恶气地猛开火,可是手却轻柔扳开捕兽器的铁钳,生怕扯裂已受创的凹口,并小心翼翼地把她血迹斑斑的小腿移开。
「轻一点,很疼的。」龙烟忍著剧烈疼痛说。刚刚还不觉得痛,钳尖从伤口拔出那一刻,真是痛得她想骂三字箴言。
「别乱动,你看伤口又冒出血了。」二话不说,他撕上的衣服包扎伤处。
龙烟正想点穴止血,他的手指已比她快一步的点住小腿的穴道,使血不再流出。
「你的武功不错嘛!师承哪个门派?」她瞧它的点穴手法不错,必师承名门。
「我不清楚。」他咕哝得像口含鸡蛋。
「你不清楚?你怎么连自己学得是哪门哪派的功夫都不知情?」她用著疑惑的眼神打量他。
石拓不觉不妥地说:「师父没说,我当然不知道。」他心想,何况他们也不像为人师表的模样。
喔,八成是隐世高人,她闻言点了点头。「石头,这附近哪里有水源?」她问道。
「有呀!」山沟底下不就是水源头。他反问:「你要干什么?」
「我要洗澡。」龙烟一点也不害羞地向他道明。
「洗澡!」石拓想岔了一直猛咽口水,继而想起她的伤口。「不行,你受伤了。」他反对道。
龙烟没好气地指指一身泥泞。「我这样能看吗?一身泥水重得要命。」
「喔!」他不得不承认她看来的确很糟。「可是你受伤了,水沾到伤口会化脓溃烂。」
「我会点医术,把伤口清洗净再上药比较妥当,不然泥沙铁屑包在肉里反而危险。」
一手撑靠著石头,一手扶著伤脚,龙烟倔强地要自行站立,未曾开口向石拓求助,是他著实看不过去,才心疼地扶她一把。
「伤得这么重,你站起来干什么?」他虽然语气是责骂,但其中有深切的关心。
「我不是说过了,洗澡呀!」她浑身的黏泥已被热气蒸干,不快点洗净可会变成石雕像一座。
「你这样怎么洗?」他看向她泛著血丝的小腿。
洗不是难事,路程才是问题。她仔细打量石拓宽厚的肩背。「你只要把我送入水中,我自有办法清洗。」她心想,顶多痛个几下吧!
「固执的女人。」她是该净净身。可是……石拓疑惑地问:「我要怎样带你去?」
男女毕竟有别,刚才踫了那么一下,他就起了反应,若是横抱著她或扶著她的腰,恐怕他的身体又会背叛,甚至做出令两人难堪之事。这种快速而激烈的反应,令他有些错愕。
五年前,他在山腰救起一名被狼群追赶的男人,后来结为至交好友。好友见他终日在山上,必不曾与女子有肌肤相亲的机会,故而趁两位师父就寝时,模黑带他下山寻欢开开荤。
一入莺燕迎面的妓院,他立刻被呛人的脂粉味熏得浑身难受。因为生得俊俏又高大,不少烟花女子争著和他同享鱼水之欢。
最后他被一对姊妹拉进房中,她们一进房就开始剥他的衣物,上下其手地直猛踫他敏感处。
罢开始他还有一点反应,但看到那对姊妹脱光了衣服,就像两头饿虎似地在他身上又啃又咬的,他马上失去了兴头,匆忙地穿上裤子拎著上衣落荒而逃。
想到那件事至今他仍心有余悸,也因此不敢再踫女人,顺便留起胡子以吓退曾看过他脸孔的花痴女,以免失身。
「背我吧!」她说。
「什……么?你要我背你?」他一颗心跳得飞快。
龙烟垂下脸用手臂挡住伪装沮丧,其实是偷笑地发出类似哽咽的泣声。
「我知道自己长相吓人,你拒绝是正常的,我不会强人所难,你只要告诉我水源在哪里,我爬也应该爬得到。」她说著,作势要离去。
石拓闻言心一紧,将她拉入怀中。「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哭。你很漂亮,一点都不丑。」
「那你肯背吗?」她以哀兵姿态戏弄这块愣石头。
「好!我背。」当他话一出口,就听到怀中传来咯咯的笑声,这才知道上了她的当。「你骗我。」
「是呀!我是骗你,有本事你咬我。」她得意地拍拍他的背,示意他蹲下。
石拓无可奈何,只好乖乖受骗当挑夫。心想,有一天他一定要好好咬她一口,免得她一天到晚说那句,「有本事你咬我。」只是目前……唉!他似乎被这个女人吃得死死的,甘心沦为她的挑夫。
★★★
「有事一定要唤我,不要强撑。」石拓不厌其烦地一再重复,心中载满担心。
「是,一定。」龙烟也不厌其烦地一再响应,有抹被关注的满足挂在嘴角。
听到她轻柔的嗓音,石拓不由得想起刚覆在他背后的柔软,随著步伐的摆动上下骚动他的身体,害他差点要失控地扑倒她与她就地苟合。若不是残存的理智及过人的自制力,只怕要如她先前所言强暴了她。
为什么他会突然对一名全身污浊,甚至看不清娇容的女子产生如此大的反应?他真是感到纳闷。
以前的日子没有女人,他照样无欲无求的过日子,即使面对娇美如花的穆桐,他依然波涛不起地只当她是个小妹妹。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有些鄙夷自己的失常。
「回魂了,你在想什么?」一只白皙如雪的柔荑从背后绕到他眼前。
石拓先是著迷地握住葱白玉手,再顺著玉质柔肤的细腕往上瞧去,一张灵美绝然的笑脸令他怦然心动,眼中忘情地只剩下她的容颜。
「你好美。」他著迷地说。
他知道她很漂亮,只是没料到洗净污泥后的素颜更美,连月里嫦娥也不及她的美丽。
「谢谢,我有照镜子的习惯。」四冰美人并非浪得虚名,她早已习惯人们眼中的惊艳之色。
只是石拓的眼底是纯粹的恋慕,不像市井男子一见到她的容貌,就两眼发直地只想带她上床一逞兽欲,或是想借由她的经商手段来个人财两得。猥琐卑劣的嘴脸看多了,而他不加掩饰的单纯像股清流,流进了她冰寒无比的心房。
「你真的很美,我没有说谎。呃……我想每个有眼楮的人都看得到。」他温柔地扶著她坐在枯木上。
看他不好意思的表情,龙烟胸口泛著笑意。「我是很美呀,这是事实。」
她从不否认自身的美丽,这并不可耻,她感谢父母的好基因,造就了几乎近完美的她。
石拓快淹没在她绝美的笑靥中,他突然想起她的脚伤。「你的伤口要上药。」
「我蹲不下去,你帮我上药吧!」她从包袱里取出银色小瓶交给他。
「我!这样好吗?」理智与情感正在他脑中激烈交战中,即使他渴望抚模她光滑的足踝。
她好笑地看著他眼中赤果果的挣扎。「你不快点帮我上药,伤口要是发炎怎么办?」
挣扎了一下,他心中的理智阵亡了。「不会发炎,我马上替你上药。」石拓紧张兴奋的心快蹦出胸口,他蹲,缓慢地拉开她裙摆下侧,当丑陋不堪的伤口映在眼底时,所有的绮思椅梦倏地被心疼取代。
「很疼吧?你忍一下,上完药就不疼了。」他用冰凉的手指在她脚上抹匀药粉,不时注意有无弄痛了她。
「不疼。」她心想,才怪。
因为不值三文钱的自尊,龙烟强忍著痛彻心肺的剧烈痛意,装出完美无瑕的可人笑意,维持表面的自若,但骨子里默喊了上百句儿童不宜的「成语」。
「看你疼得直冒汗还逞强,我又不会笑你。」他轻松地用干净的布在她伤处打个活结,再一手抹去她倔强的香汗。
龙烟死不承认地找著借口。「天气太热,所以流汗是正常的。」
石拓纳闷地瞥了她一眼,但一触及她那张绝丽的容颜又开始胡思乱想,忘了今夕是何夕地沉沦在她的容颜中。
虽然不喜欢老被男人盯著,不过他的注视却满足她的虚荣心。她一脸兴味地问道:「你想和我对看一辈子吗?」
「我想……呃……我是说天色快暗了,你可以先到我的住所疗伤。」他差点脱口说出他的心底话。他想,他一辈子也看不腻她。
「会不会太打扰了,我怕嫂夫人会不高兴。」美人相忌,她先投石问路一番。
怕她误会,石拓赶紧解释。「我今年二十四岁,还未有妻室,真的真的。」他强调地说。
她瞧他慌成那样,还一直强调,若不是他一张大脸全长了毛看不见真面目,她「真的」要怀疑他的「高龄」。
「我还以为你三十好几呢。」龙烟笑著拔下他下颔的一族胡子,调侃他看起来不副实际。
「你认为我该不该把胡子刮掉?」他可不想一脸「苍老」样吓著她。
「你高兴就好了,不过……」她故意留个尾音。
「不过什么?」
龙烟故作正经地说道:「这样接吻会刮伤人,以后你的娘子脸皮得够厚,不然的话,容易像我这样被扎伤。」
看看她唇畔处真的有些微红,石拓当下作了一个决定,明天,明天他一定要把胡子刮得干干净净。
「我不会再扎伤你。」他眷恋的手轻抚过她泛红的肌肤。
「什么?你还想吻我。」她故作惊讶地睁大杏眼。
嗄!吻她?「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口是心非地说,但其实他真的好想吻她。
「哦,那你不想吻我喽?」她假意失望极了,可是逗他让她很有成就感。
「当然不是,我想……呃!你不要混淆我的思路。」他懊恼极了。该死!他被搞得脑筋都快打结。
「当然。」她突然揍上前啄吻他唇一下。
石拓当场愣在那不知所措。
在背著她回住所的路上,他一直傻笑、傻笑,并且更坚定决心,明天一定要刮掉所有阻碍他一亲芳泽的杂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