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初满族与蒙古族一样,自古即为骁勇善战的民族,宗室王公及其子弟,自小在战争风雨中长大,如:多尔衮、多铎、豪格等人,都是十几岁就随从父兄征战沙场。其间亦涌现如代善、阿济格、阿巴泰等叱 疆场的猛将。
入关前,王公们统率八旗劲旅,在与明朝、朝鲜及蒙古多年征战中,屡建战功。入关后统一全国的战役中,仍以宗王贝勒为主要统率,而其中出任大将军的宗室王公所领军队是出征主力,所建功业也以他们最多。
康熙年间,多罗贝勒‧淇*统领大军,驱除准部出藏,中止该部对西藏黄教的控制,护送新立的呼毕勒汗入藏,打击准部,稳定了清朝对西藏的统治。
正白旗宗室,多罗贝勒.淇*始册封为——武喜郡王。
***
初秋的北京市街上,一大票小贩与人潮,趁著晴朗好天气出来活动游走,沿途热闹非凡,洋溢著一片好气象。
「爷,我渴死了啦,背酸死了啦,能否请您行行好,找间客栈休息休息?」年约十八的白瘦小扮嘟著嘴儿一路罗唆。
「一个时辰前,你才说过同样的话,忍著点吧。」淇*说了几句,双腿轻踢马腹,继续往前行。
「但现在是一个时辰‘后’。」小卓子接道。「我真的累了,休息一下嘛,反正咱们已经到京城,不差这些时候。」不过是喝口茶,歇歇脚,又花不了多少时间。
「你不用游说了,午时以前我们得到达富来客栈,届时你爱怎么休息就怎么休息。」淇*丝毫不退让。
他是守信之人,既然与人约好午时在客栈见面,他便不会迟到。再说对方是他的至友——歌玄贝勒,冲著这点他更不能失约。
「真不懂你,不过是个男人,也值得你这样马不停蹄地从西藏赶回京城。」小卓子唉声叹气,弯腰驼背地驱马跟上前。「呐,会情人从没见你这么勤劳过!」他补上一句。
君子之交淡如水,偏他的主子不同一般人,视友情更重于爱情,对男人比对女人好。因为这个原因,使他几年来一直饱受蜚言缠身之苦,走到哪里都有人说他不喜欢女人。
当然,造谣者正是那些恶女。
恶性循环下,贝勒爷愈来愈厌恶长舌女,到最后干脆女人一靠近他就摆出一张臭脸,女人亦越来越怕他。几年下来他已恶名昭彰,从京城到西藏,再从西藏到京城,凡关于他的传言,没有一句能听的!
淇*轻勒缰绳放缓速度,让推著干草车的老人家先行通过。「被女人骚扰是我最受不了的。」他的脸上没有半点笑容。
「你可是咱们家传宗接代的唯一人选,我的老太爷。」小卓子疲累地提醒他,心里则嘀咕他没同情心,说不休息就真的不休息,死老古板一个!
「你在骂我?」
「咦?」小卓子一听,下巴差点没掉下来,急急忙忙说:「你……你……你别冤枉人!我……我……我哪有?」别说笑了,他怎可能听得见他的心声!
淇*笑了。「我想也是,你的胆子不就豆子般大小,还没那胆量。」
「你这是哪门子的鬼话!」
他的主子就是有这种本领,要嘛硬梆梆一张木头脸,要嘛就语出惊人,尽说些令人无法招架的鬼话,真不知他的脑筋在想些什么。
就连老夫人也对她这儿子频频摇头,认为他只有在沙场上时才是正常人。言下之意,平常时日,他都不太正常。
小卓子双肩一垂,有气无力地道:「爷,我看等你跟歌玄贝勒会见之后,不如趁便在城里找个什么格格、小姐的带回西藏成亲,省得到处有人非议你有断袖之癖。」
「不。」
「不?」小卓子愣了楞。「我的好主子,你可知道那些蜚言蜚语有多难听吗?不只是西藏,就连咱们脚下的北京城也是鬼话连篇,你总得找机会澄清误会吧?」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何必多费唇舌?」淇*微带邪气,低沉的嗓音中充满极度的不可一世。
小卓子两眼几乎翻白。「你已经白布被染成黑布,再不澄清的话,我保证你这一辈子过定和尚般的生活,绝对没有女人敢嫁给你。」她们又不是疯了!
「那又如何?」淇*问得不愠不火。
小卓子心脏快没力了。「你不懂吗?在这样的情况下,你真会爱上男人,届时咱们郡王府的名声就完蛋了!完、蛋了!」他光想就觉得青天霹雳。
「危言耸听!」
「啊,好痛——」小卓子冷不防地头顶挨了他一记响掌,打得他头昏眼花,牙齿格格作响。
淇*道貌岸然地收回手指,不苟言笑的表情又重回他的面庞,他严肃道:「别异想天开,我不成亲是因为没有成亲的理由,一旦有了理由,情况自然会不同。」
「早说嘛!」小卓子揉著头顶的肿包,苦著脸说道。
淇*轻瞟他一眼,抿了抿阳刚的唇线,不再多说一语便扬长而去。
「搞清楚我是为了你好耶!真是好心被雷劈!」
小卓子望著他的背影深深埋怨著,身心俱疲地追上去。
***
盎来客栈
拌玄一把折扇缓缓扇动著,温柔的目光多情地注视眼前这位十六、七岁的姑娘。
泵娘纯雅妩媚,娇声柔语,尤其是那双灵气流转的翦水双瞳,更教人怦然心动。
一晌过后,他慵懒的嘴角终于微微勾起,为她斟满一杯温热的茶水。「华珞,听你说了一长串的话,结论就是你想到韩家潭逛上一逛?」
「不只是逛上一逛,还要看出些心得。」华珞眨著明眸,涩涩地垂下因羞赧而发烫的脸颊。「逛韩家潭还得逛出心得?」这可稀奇了!
「你是知道的,恩羚表姊刚从杭州到京城,什么事她都觉得新鲜。前些天,她听丫环谈起韩家潭,好奇心驱使之下,便缠著我带她去,可是我不能这么做,因为……那里是男妓馆……」她说得头都快黏到脖子上了。
「所以你自愿当牺牲品,深入虎穴探心得?」歌玄端详她的模样,亲昵地问道。
「不,不是牺牲品,请你别这么说。」华珞细声申辩。「我只是在尽地主之谊,让恩羚表姊有宾至如归的感觉。」这件事还没严重到那地步。
拌玄轻扬剑眉,沉思了一会儿,笑问:「那么,你希望我怎么帮你?」
「你只消告诉我如何才进得了韩家潭。」
拌玄泛起一抹文雅的笑,迷离目光逡巡过她全身。「简单,你只要将你这身玲珑的曲线藏在厚重的男装下,带著几锭银子走进韩家潭就行了。」他话语轻柔地道。
华珞杏眼圆睁。「你要我召男妓?」
「很不错的提议,不是吗?」他悠哉地收起扇子,风度翩翩地品茶,感觉甘甜的茶香在口中蔓延开来。
华珞脸颊红烫,连忙拧著手中的绢儿。「这……这确实是个好主意,我不但可以大大方方进韩家潭,还可以与里头的像姑男妓聊上几句,如此一来甭说是心得了,连其中不为人知的辛酸甘苦也能深究……」
「可不是。」歌玄笑眯眯。
「但我终究是女儿身,出入韩家潭的多是身世显赫的王公贝勒,我真能在这样一个男人的世界中瞒天过海吗?」
如果被识破怎么办?如果惹上麻烦怎么办?
「你是该好好衡量。」全是搔不到痒处的答案,怪只怪她美得令他移不开视线,脑筋浑噩一片。
华珞蓦地回神迎上歌玄那双魔眼。「我想……我已经有个谱了,谢谢你,歌玄贝勒。」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总是得搏它一搏,就这样决定吧。
「用不著客气,不过我劝你这六品格格,万事小心为妙,一出纰漏不只是危及你个人的名声,还包括庄亲王府的声誉,你且要三思后行。」
「我明白,今天真是打扰你,明知道你在等朋友,还缠著你替我想办法,请务必见谅。」华珞仪态端庄地起身。
他弯弯的笑眼闪过一丝愉快。「再见。」
「再见。」
华珞前脚一走,淇*俊伟高大的身影随即跟进,当他与华珞擦身而过的瞬间,一阵淡雅的花香扑鼻而来,霎时令他微微一愣,下意识转头。
可惜的是他尚不及看到她的容貌,重重的人群已将她隔离在他的视线外。
「哇,好标致的姑娘!」他身后的小卓子传出一声惊叹,毋庸置疑,他瞧见了那姑娘的五官。淇*斜睨他一眼,猜疑地蹙起眉头。
小卓子回头,不期然地正好对上他这副表情。「是真的。爷,如果你能娶到那样如花似玉的姑娘,我打包票老夫人一定乐得跳上桌手舞足蹈。」
「多嘴。」淇*沉著脸斥责一句。「久违了,歌玄。」
他很快地将注意力放在歌玄身上,那阵悸动人心的香味,已然被他置之脑后。
「久违。」歌玄露出一个诚挚的笑容,请他入座。「年前你领军进驻西藏,年后的今天,很高兴你能活著回来。」
淇*勾起慑魄的绝俊眼眸。「我曾誓言在比武场上胜你一筹,所以我很爱惜我自己。」
「大话别急著说,去年咱们不分伯仲,今年我可是有备而来,手下败将不一定是我。」
「鹿死谁手还不知道。」
拌玄兴味盎然地扬高一道眉,慢条斯理地点头。「也对,等上了比武场自然见分晓,在这里空口无凭,说的等于白说。」
皇室宗族教育除宗学、觉罗学、王公府第学等静态学问,对骑射武艺的训练尤为重视,除平时严格的教导,更于每年春、秋二季,定期举行披甲射箭及武术比赛,优者封爵受赏,劣者降二等封授,竞争甚为激烈。
这些考封制度对他与淇*而言吸引力不大,谁胜谁负反而才是关键。
淇*扬著嘴角,抿唇不语,霍然留意到他面前的茶杯上沾著一些胭脂。「这是?」
「庄亲王府三格格留下的。」歌玄牵动嘴角,不疾不徐地解释道。
「三格格?」刚才的姑娘?
「三格格名叫华珞,人如其名,宛如珠玉一般地娇艳动人,你这声名狼藉的武喜郡王可有兴趣认识、认识?」老夫人跳上桌的伟大奇观,他倒想见识一番。
「我不想为自己找麻烦,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拌玄微微哂笑。「女人并不如你印象中的糟糕,有时还挺可爱的,淇*。」
「不敢领教。」
***
韩家潭
朝为俳优暮狎客,行酒镫逞颜色;
士夫嗜好诚未知,风气妖邪此为极。
迸之嬖幸今主宾,风流相尚如情亲;
人前狎昵千万状,一客自持众客嗔。
酒闲客散壶签促,笑伴客人花底宿;
谁家称贷买珠衫,几处迷留僦金屋。
*蜣转丸含异香,燕莺蜂蝶争轻狂;
金夫作俑*形秽,儒雅效尤惭色庄。
腼然相对生欢喜,江河日下将奚止?
不道衣冠乐贵游,官妓居然是男子。
「不道衣冠乐贵游,官妓居然是男子……天啊,没想到京师乐府词。戏旦里描述的,竟然全是真的!」
一身倜傥男装的华珞捧著热酒缩著肩,愣头愣脑地盯著四周的人儿瞧。
眼前除了来寻花问柳的王公贵族外,清一色是相貌清秀,酷似姑娘的年少者。
巧笑倩兮,如梦似幻,连她这个道道地地的女人亦自叹弗如,论容貌没容貌,论身段没身段,还提什么争奇斗艳呢?
「莫怪京城里的王公贵族留恋其中,原来……」她傻呼呼地喝了一口酒,猛地一阵猝来的辛辣味顿时呛得她咳嗽连连。「咳……咳……好辣!」
「这是什么酒?怎么这么难喝?」
华珞举高手中的杯子,吐著舌头难以置信地打量,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那是虎鞭药酒,公子。」一阵清甜的嗓音由内厅传出,随即走出一位丰臀细腰,美得令人瞠目咋舌的年轻姑娘……或者是男子。
「她」超凡的姿色令华珞傻眼,幽美婉顺的气质完全展露出女人惹人怜爱的特质,偏「她」彻头彻尾是个男人。
当女人,「她」比自己成功多了!华珞眼楮发亮,钦羡得五体投地。
「小女子,仙仙。公子,怎么称呼?」男伶带著职业性的笑容走近她。
「我……我叫华珞,仙仙姑娘。」
华珞盯著她的脸蛋,脑中一片空白,她甚至不晓得自己竟然胡里胡涂地说出真名。
「如果我记得没错,这名字跟庄亲王府的华珞格格同名,你……」仙仙思绪敏捷地审视她,来来回回将她看了好几遍。
华珞赫然惊觉自己说溜嘴,一颗心脏差点没从嘴巴里跳出来。
「你不会是她的阿哥吧?」「她」绽开迷人的微笑问。
华珞的肩膀顿时垮下来,松了一口气。「不,不是,我不认识她,只是刚好同名罢了。」这可吓坏她了。
「原来如此。」仙仙难掩怅然若失的心情,遗憾来的不是王公贵族而是凡夫俗子。「公子,仙仙为你斟满酒!」尽避如此,生意还是得做,笑脸还是得陪。
「斟满?」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咦,有何不对劲吗?」
华珞望著她,压低音量轻轻说:「‘你’可能不知情,这叫虎什么来著的药酒坏了,不仅极度苦辣,还带了股怪味,喝不得!」
「什么?」仙仙咋舌,怪异地看著她。
「我不喧嚷,你去吩咐‘姑娘们’,别再将这种酒往外送,喝坏了客人的肚子对这里的名声不好。」
炳,原来来的不只是凡夫俗子,还是个二楞子!!「公子,虎鞭药酒是壮阳用的,不苦不辣上得了火吗?」
「壮阳?‘你’说我喝的是男人喝的壮阳药?」华珞猛地站起身,错愕地睁大双眼。口中的苦味宛如一把火烧进她的肚里,由肚里窜上脸颊,不过一眨眼,她的脸已经烫得几乎冒烟了。
「是啊,一等一的补品。」仙仙贴近她,凝视著她悔不当初的娇颜,当众就伸手轻抚她温热的红脸蛋。「瞧‘你’的,光听壮阳药脸就红成这样,一会儿进了房,上了床,不烧了奴家吗?」
在「她」略高自己半颗头的身影下,华珞连忙偏头闪躲「她」的踫触,却没想到「她」强行箝住她的肩膀,硬将她定在「她」身侧。
仙仙对她笑说:「公子,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上楼进房吧!」
「进房——」华珞吓得尖叫失声。「不、不、不!我不进房,我不进房!我来韩家潭不是要进房的!」她抓紧衣领,紧敛身子,死命保护自己。
「不是要进房?那‘你’来干么?」
「我……我是来看看情况的。」华珞支支吾吾道,好回去跟恩羚表姊说。
听她这么一讲仙仙恍然大悟。
「她」倏地收起笑容,插起腰,一副老湖江的样子说道:「卖身早说嘛,何必弄得这么复杂?来人,把这位公子带下去签卖身契!」「她」放声叫著,二名大汉闻声而来,不发一语地倏地架起华珞的双臂。
华珞呆了。
仙仙傲慢地以纤指理著发髻,抱怨道:「今天客人多,原本还想我这老鸨得下海,没想到来的竟然是要卖身的,啧!」
「我不是要卖……」
「‘你’想卖多少钱呀?」老鸨开始评鉴货色。
「不是……我不是……」华珞明知道必须极力否认,偏偏舌头像打结般全然不听使唤。
「‘你’可不许反悔,反悔就是唬弄‘老娘’我,这种事在韩家潭是绝对不被允许的,我的好公子。」仙仙抬起她的下巴,妖媚地笑道。
「不行!我不能!」华珞用力一叫,惊恐地挣脱大汉的箝制,推得老鸨人仰马翻。她提起裙摆,使出浑身力量奔出花厅。
老鸨气得脸红脖子粗。「别让‘他’给跑了,韩家潭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她」躺在地上河东狮吼。
「是!」
***
黑夜暗云随风疾送,不时遮住皎洁的月华,使大地笼罩在阴影中。华珞不敢置信地回望身后一大票追兵,没命似地跑过几条无人的街道。
此时,一间正要打烊的客栈吸引住她的目光,无暇思索地,她连忙冲了进去,罔顾店小二的阻止及叫唤直接往楼上跑,有多远躲多远,有多高爬多高。
她万万不能让自己落入那些人的手中,那关系著她阿玛——庄亲王福玮的一世名声呀。万万不能、万万不能!
「他进了客栈,快追!别让‘他’给跑了,老板今夜要‘他’做陪!」
追逐声充耳不绝,华珞冷汗淋漓,两颊泛白。
她明知道自己非逃不可,可胸口上干胀的疼痛感已快令她窒息。不行了,她跑不动了,再跑,她就要昏了!
她放缓脚步,方欲以手支在身侧的门扉喘息,门扉赫然被她撑开——「砰」的一声撞得窗面嘎嘎作响。
「呀——」她扑了个空,整个人顿时往房内栽。
「小卓子,是你吗?斯文点,别撞坏了门。」平舒而感性的男声,缓缓由屏风后传出。
在逐渐危急的情势中,华珞按捺住纷乱的心绪很快地自地上爬起,鼓足勇气,毫不考虑地绕到屏风后求救。
「请你救救……呀——你一丝不挂?!」她尖叫出声,脑中登时一片空白。她一定是坠入梦魇,不然便是迷失神智,否则她怎会盯著一尊赤果果的男体直瞧,而它完美得几乎不可能是现实中的东西!
她茫乱地摇头,企图排除眼前的幻影,但尽避她频频摇头,频频否定,眼前的幻影却毫无消失的迹象。
她逐渐领悟一个令她颤抖的事实——她正透过一盆清澈可见底的洗澡水看著一个男人赤果果的身体!
「怎……怎么会?」华珞的脸马上烧红到耳根。
「‘你’是什么鬼东西?」陌生人未理会她的喃喃自语,反而不悦地敛紧眉头,深邃的眼瞪著她问。
华珞心跳漏了一拍,眼前这张脸孔实在太骇人、太迷人。犀利的双瞳是幽暗的黑夜,不凡的形貌结合于诡魅中,那是邪俊的夺魂风采,太……出色了。
好个英俊的男人!她发愣地盯著他看,越看脸越热,心跳越快。她肯定自己是疯了,否则怎会像著魔似的。
「说话。」淇*将手臂搁在盆沿上,气定神闲地凝望著眼前矮小的男童。
说「他」是男童不为过,那张洁净稚气的脸蛋,证明「他」压根儿不超过二十岁。
一个不超过二十岁的入侵者!
「我不是鬼东西,我是女人!」